也不对啊,昨晚她不是在书房睡着了吗?难道是胡晏棠……怎么可能?!再看贵妃榻,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夏允儿的脸霎时就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发热。急忙用凉水洗了把脸,才好些了。
静儿叠好被子,笑道:“二少奶奶,您要吃早饭吗?”
“当然吃啊,我又不是铁人。”夏允儿看到静儿脸上的笑,恨不得拧两把,语气也就冲了些。
静儿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不高兴了,小声说:“二少爷一早就去铺子了,吩咐奴婢不准叫您,现在已快到晌午了,二少奶奶还是连午饭一起吃吧。”
夏允儿抬手就要打她,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啊,还问我吃不吃早饭,分明就是故意的。”
静儿呵呵笑了几声,跑去给她端饭。
夏允儿吃完饭,带着丁默就去了温氏丝绸行。一路上走来,她发觉大街上比平常冷清了许多,尤其是丝绸行,有好几家都没有营业。
夏允儿很好奇,暗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温氏丝绸行倒是正常营业,但是人也比往常少了。夏允儿刚从后门进去,就见到温明兆正在走来走去,见到她一喜,忙说:“夏先生,你总算来了,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夏允儿也莫名的紧张起来,直觉告诉她将要听到的事非同小可。
温明兆低声道:“父亲正在等你,见了他你就知道了。”
夏允儿随他去见温福。
内堂,温福也不停的踱步,见到夏允儿似看到了救星,叹道:“你总算来了,急死老夫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温福看了丁默一眼,夏允儿道:“无碍,他是自己人。”
温福长叹一声,“四海的掌柜胡晏棠今早被抓了!”此语犹如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
夏允儿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怎么可能?!刚才静儿不是还说胡晏棠一早就走了吗?她竭力保持镇定,问道:“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平静,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保持了这份平静。她的手缩在袖筒里,微微发抖。
丁默朝她的背后挪了几步,似是想给她力量,夏允儿朝他感激的笑笑,她想自己的脸色肯定好不到哪去。虽然她一直想跟胡晏棠要休书,可是现在他们仍旧是夫妻,若是他出了什么事,自己就要守一辈子的寡。胡晏棠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丈夫,包容她,同意她出门,更重要的是,他从未想过要纳妾。比起其他的穿越同仁,她算是幸运的吧。她此刻才想到胡晏棠的好,会不会有些晚了?
温福无奈地说起原委,原来胡晏棠一直在走私丝绸。明朝颁布了禁海令,这样无异于断掉了出口这条路,好多人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就利用民船走私。其实这事杭州的巡抚也知道,平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查封了几条民船,然后在船的夹层里发现了丝绸。据查都是四海的货物,因此胡晏棠一到四海就被官府给抓了起来。
杭州有个丝绸商会,今天一早就将大家召集在了一起,温福也去了,才知道消息。其实说起走私,哪一家商行都或多或少的参与了,只是这次闹得很大,再加上胡晏棠又是商会的会长,影响很不好。现在他不在,商会群龙无首,都快闹翻天了。
夏允儿只关心胡晏棠的安危,至于商会的事她无暇顾及。夏允儿告诉自己不能慌,要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见胡晏棠一面,问明原委,然后再想办法救他。
夏允儿道:“福伯,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只负责好铺子里的事就行。我联络下朋友,看看能不能为胡掌柜出些力,这几日就不过来了。你小心些,现在不可出任何差错。”
温福总算冷静了下来,他只是一介商贾,又不认识官府的人,除了这样没有更好的办法。
夏允儿带着丁默急匆匆地往回赶,只希望家里还没有得到消息,不然非乱作一团不可。她仍旧失算了,还没到家,就远远看到有官府的人守在门口。
夏允儿脑中一片空白,怔怔地立在原地。她突然迷茫了,自从来到这里,就借用人家的身份,家也是人家的,她一直把自己当做是个局外人。现在才知道,她已经与他们溶为一体了,这个家若是散了,她就没了容身之地,或许还会被牵连。她知道她不再是前世的夏允儿了,而是胡晏棠的妻,胡家的媳妇。
丁默见她发愣,生怕被官府的人发现,也不再顾忌男女之别,拽着她朝来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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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见上一面
家里现在肯定是一团乱,而她这个时候又不能回府。她看看丁默,心里有了主意,朝丁默低语一番,丁默会意,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夏允儿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想着救胡晏棠的办法。在杭州除了胡府的人,她就认识季明轩一个,想来想去,只好找他帮忙。
可是季明轩偏偏又不在,只好央了王丘带她去铺子里找。
季明轩听说夏允儿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将她迎到客厅。
再一次见到夏允儿,季明轩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上次胡晏棠差人来拿她的东西,印证了心中所想,知他与夏允儿的缘分已尽,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见面。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夏允儿主动找来了。他隐隐猜到她所为何事,但仍旧装作不知道,客客气气地说:“夏先生,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夏允儿哪有心思与他说笑,苦笑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我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季明轩讶异,“什么事?”
夏允儿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我知道你在官府认识人,能不能帮我疏通一下,让我见下胡晏棠?疏通费我会付的。”
虽然知道她来是为了胡晏棠,此刻听到季明轩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苦着脸说:“你现在分明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上次你也听见了,我拒绝了淳于巡抚的千金。此刻再送上门去,岂不是要打自己的脸。”
夏允儿长叹,“我知道这事你很为难,可是人命关天,你就帮帮忙嘛。再说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你也不用非得求巡抚大人不是?”
季明轩无奈,只好带着她去衙门。
季明轩塞给衙役一些银子,然后夏允儿就顺利地到了大牢。大牢里很昏暗,走在通道里还有回音,而且味道极其难闻,潮湿中夹杂着一股腥味。她想那应该是血的味道。一个衙役拿着一串叮叮当当响的钥匙,夏允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季明轩则在外面等着她。
衙役到一间牢房前停下,打开一把大锁,喊道:“胡掌柜有人来看你了。”
胡晏棠见到进来的人,整个人都愣了。他从没想过她会来,以为她会像别的女子一样。知道丈夫被抓只会惊慌失措,他早应该知道的不是吗,她与别的女子是不同的。
夏允儿忙塞了几锭银子给衙役,衙役笑颜逐开,叮咛一句——“要快些。”然后将门锁了。
牢房还算干净,有一个土炕,上面铺着一层柴草,一条灰色的被子歪趴趴地堆在角落里。还有一张桌子,两条凳子,桌子上有一个茶壶,几个茶杯。想必已有人疏通过了,给胡晏棠安排了一个单间。
胡晏棠坐在凳子上,一手拎着茶壶,星目里全是不可置信,以至于水洒出来了,都没有发觉。
夏允儿只好提醒他,胡晏棠这才回过神来,忙用抹布擦了。夏允儿见他的衣服不见任何褶皱,精神也很好,不像是在坐牢,倒像是来做客的。
她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原地,她以为会像前世的电视中演的那样。先毒打一顿,然后签字画押,等着上刑场。那啥,她承认自己想的有点过了,但是也不排除那种可能啊。她还真害怕会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胡晏棠垂下眼帘,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扬,“你来了,请坐。”他就像在家里招呼她一样,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看那阵势就像要聊天,“茶碗有些旧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夏允儿当真是服了他,在大牢里还这么沉得住气。她笑着饮了一口茶,让她诧异地是,入口清香,还是好茶。
“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你似是没什么事,还有好茶敬着。”
“呵呵,急也没用,不如等消息。”
“等什么消息?”
“徐掌柜已经在打点了,只要没有上报京里,就没有事。”
没事?会那么容易吗?夏允儿觉得这事好像没那么简单,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胡晏棠看了她一眼,“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你放心不会很麻烦的。你要好好照看家里,稳住他们,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
“哼,这还用你说,我已让罗城回去告诉王奇了。不过家里被官府的人看着,我需要晚一点才能溜回去。”
“你说官府的人到了家里?”胡晏棠似是很讶异。
“是啊,所以我才说你得罪人了。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又得罪了谁?不然我怎么帮你啊。”
胡晏棠背着手,踱了几步,冷哼一声,“看来他还真的想知我于死地,呵,有那么容易吗?!允儿,你一会儿去四海找徐掌柜,让他想办法来见我。”
“好,可是他万一不相信我呢?”
“你拿着这个,徐掌柜知道这个是我的贴身之物。”胡晏棠把手上的扳指给她,夏允儿第一次见他,他就戴着这个扳指。
夏允儿见他不肯说,只好扯一些有的没的,“你吃过饭了吗?合不合口?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胡晏棠见她一脸关切,笑道:“多谢娘子关心,为夫我吃的很好,只是床有些不和意,没有你那贵妃榻睡着舒服。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大风大浪我都过来了,这一点儿小事不碍的。”
夏允儿别过脸去,小声说:‘谁关心你啊,只不过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是逼不得已。”她又转过来看着胡晏棠,笑得煞是诡异,“那什么,你不会被……”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胡晏棠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胡须,“你这胡子做的可真像啊。那天在船上见到你,要不是你这双眼睛,我还真认不出来。”
夏允儿一愣,她一直不明白他是怎么看穿的,原来竟是这双眼睛。她拍掉他的手,翻了一个大白眼,“别扯远了,我说正经的呢。”咳咳,好像最开始扯的是她吧。
“我知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担心。”
夏允儿还待再说,见衙役过来催,只好闭嘴不言,瞪了胡晏棠一眼才走。
胡晏棠看她走了,脸色渐渐凝重,刚才他只不过是故作轻松。事态的严重程度恐怕已超出他的想象,看来这次还真是一个大劫。
夏允儿出来,没有找到季明轩,她暗自嘀咕,才那么一会儿,这人跑去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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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光顾着看小说了,字才码出来,实在是罪过,阿弥陀佛~~~
第三十章 淳于珊珊
夏允儿朝四处看看,没有找到季明轩,暗自恼怒,这人走也不说告诉她一声,她还想着让他带着去四海找徐掌柜呢。正打算走,看到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对她一礼,道:“请问是夏先生吗?”
“正是在下,请问姑娘是?”
“我叫阿梅,季公子和我家小姐在一起,特差我来告诉您一声。”
夏允儿暗道:原来季明轩这厮是和淳于小姐约会去了。她笑笑,“多谢阿梅姑娘相告,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麻烦你告诉季兄弟一声。”
阿梅上下瞧了瞧夏允儿,抿嘴笑起来,“季公子还说了,让您等他一会儿,他稍后就来。”
等他?在哪儿?在这儿?还是算了,她又不是来玩的,还得让徐掌柜去见胡晏棠。
阿梅不等她推辞,接着说:“夏先生请随我来。”
夏允儿只好乖乖地跟在她后面。
夏允儿纳闷,怎么这季明轩到了人家的府上,就像到了自己家,还能任意差使人?是了,人家淳于小姐想让他做夫君,因此对他礼待有加。
阿梅把她带到一个凉亭,已有人备好了茶点,“麻烦夏先生在这里等一下,季公子稍后就来。”
夏允儿想既然人家这么客气,她也就客气一下吧,拱手道:“多谢阿梅姑娘。”
阿海给夏允儿斟了一杯茶,然后就走了。
夏允儿独自坐在凉亭,吃了些点心,边看风景,边等季明轩。这亭子建在湖上,湖中种了一大片荷叶,含苞欲放的荷花点缀其中。风一吹,荷花随风摇曳。湖的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远处还有假山,一派江南小镇的风光。
再好的精致都有看烦的时候,别说她这没有耐性的人了。再加上她心中有事,越等越心烦。索性将点心咬碎,撒到水里喂鱼。一盘点心喂完,人还没有来。
夏允儿心烦气躁,在亭子里踱了几步,正打算沿来路返回,就听到女子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接着又听到了脚步声。
夏允儿整整衣冠,复又坐下,悠闲的喝起茶来。
率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色,然后整个人都跳了出来,一身的火红。再往上看,一张明媚的笑脸,眼睛中注满深情。她挽着季明轩的手臂,声音清朗悦耳,“我都说了你那朋友在此处等你,你偏不信。”
夏允儿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看来让她来的是另有其人啊。
季明轩这时也看见了她,不着痕迹地挣开手臂,“夏兄,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夏允儿揶揄地笑道:“怎么会呢?季兄不给在下引见一下吗?”
淳于珊珊抢着说道:“我叫淳于珊珊,你就是明轩口中的夏天吗?”淳于珊珊围着夏允儿绕了几圈,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
夏允儿静静地站在原地,任她打量,笑道:“正是在下。”
淳于珊珊一拍手,嘻嘻笑起来,“我第一次听见用季节当名字的,很好玩,也很好听。”
“多谢淳于小姐夸奖,名字嘛,只是个代号而已,能叫就行了,无所谓好不好听。”
“你这人说话也有意思,我喜欢。”
夏允儿呵呵笑起来,暗道:你这样直爽的性子,我也喜欢。
淳于珊珊倒了一杯茶,咕噜噜喝尽,擦掉嘴上的水渍,问道:“你是来大牢探朋友的?”
夏允儿一愣,朝季明轩瞄了一眼,季明轩眨眨眼,她暗自好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忧愁的样子,“是啊,听说他因为走私丝绸,被官府抓了。我这做兄弟的做不了什么,只好来看看他。唉,可怜他的家里也被官府的人守着,不知道怎么样了?”
淳于珊珊十分诧异,“走私有那么严重吗?”
季明轩道:“重则人头落地,轻则流放关外。”
淳于珊珊啊了一声,看来这位千金小姐是对外事不闻不问的主。
夏允儿掩面而泣,“看来胡掌柜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可恨又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我看大罗神仙也保不了他了。”
淳于珊珊面有怒色,“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只是小小的走私,何必找神仙,我就能救。”
夏允儿心下一喜,“当真?若是小姐能救得胡掌柜,那就是神仙下凡啊,不,是仙女下凡。”
淳于珊珊被她捧得眼睛弯弯,“呵呵,这有何难,我只需跟爹爹说一声就行。”
“你真的想帮他?”季明轩带她来,就是为了能让她帮夏允儿,他本以为很难,想不到夏允儿才哭了一声,用了一个小小的激将法,这丫头就上钩了。
“是啊,他刚才不也说了有人想害那个什么胡掌柜,这次说不定是被人陷害的。再说他是你的朋友嘛,也就是我的朋友,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吗。这次终于有了机会,我也要插一次刀。”
夏允儿听完苦笑不得,合着这位大小姐是想玩一把,不过只要能救胡晏棠,她是无所谓啦。
季明轩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