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不可如此捧扬,兄弟实在愧不敢当。”
戴珍珠含笑道:“万总管,这是大家的意思,你不可推辞。”
“夫人……”万有全抬首道:“这个属下万万不敢。”
戴珍珠回头道:“丁郎,时间已晚,大家辛苦大半夜了,再推让下去,天都快亮了呢!
依贱妾之见,咱们和平日一样,愚夫妇是主人,就坐主席,万总管坐第三位,总可以吧?”
“不!不!”万有全依然双手连摇,说道:“如论武林辈份声望,咱们这里该推驼龙姜
大侠,何况还有来宾谢大侠、吴女侠、贺老哥等人,属下怎好……”
“万总管不用再说了。”戴珍珠道:“姜大叔、谢大侠、吴女侠、贺叔叔说起来也都不
是外人,你却是我们的军师……”
她口气微顿,续道:“譬如三国时候,诸葛亮是刘备的军师,关老爷和猛张飞还是刘备
情同生死的兄弟,但在坐的时候,诸葛亮不是坐第两个位置么?”
戴珍珠用手轻轻推了丈夫一把,说道:“丁郎,你先坐下了。”
丁建中依言果然坐了首位,戴珍珠依然站着道:“万总管,大家等着你入席呢,你不坐
下来,姜大叔、谢大侠、贺叔叔,还有丐帮四位英雄全都等着你呢!”
说完,拉着常慧、姬青青的手说道:“走,我们到第二席去!”
第二席全是女将,戴珍珠自己坐了首席,请吴飞霞坐第二席位,接下去是青娘子姜黄青
香、孙二娘、常慧、姬青青都依次入席。
万有全尴尬一笑道:“兄弟实在愧不敢当,但大家这般抬举,兄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了。”
左右两边厢房也摆下了四席,是庄丁们的席次。大家欢笑畅饮,不在话下。
这顿酒菜宵夜,直吃到四更时分,才行散席。
第二天早晨,少林罗汉堂住持慈根大师,率领十八护法弟子陪同赵镇中等十七位缙绅前
来京安客庄,拜会丁建中夫妇。
他们一来是面谢昨晚援救之德,二来救灾之事,刻不容缓,好在如今有少林寺出面协办,
十七位缙绅胆子也壮大了,就来和丁建中商议赈灾之事。
丁建中夫妇率同总管万有全,把大家迎上客厅,经过一阵寒暄之后,丁建中把万有全早
已准备好的一份清单,当面呈交给赵镇中,并把携来的两箱珍宝,由赵镇中会同其他十六位
缙绅,当面点清,算是把赈灾义举,移交给十七位缙绅办理。
万有全也把已经订运到开封的赈灾粮食,列具了一份清单,由十七名缙绅会同少林寺在
开封城内,举行义卖之后,按价付款。到此,丁建中夫妇赈灾之事,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接着丁建中又把赵复初勾结一统门匪徒,劫持十七名缙绅之事,向赵镇中当面加以说明,
并由万有全送上赵复初亲笔书写的口供。
赵镇中听得几乎气黄了脸,速说:“家门不幸,出此不肖匪类,使诸位老哥饱受虚惊。”
一面取出一张名帖,请万有全立即把赵复初送官究办。
丁建中也向大家报告了一统门匪徒,意图抢劫存放客店中赈灾珍宝,所有匪徒已经一网
成擒,大概说了一遍。
十七名绅商听得悚然动容,全都十分气愤,主张把被匪徒劫掳经过,由大家共同具名,
具呈官府,请求严惩。
当下就由大家亲笔具名,写了一份禀帖,并由万有全亲自率同铁凌霄、冷中锋和金氏兄
弟十六名庄丁,押了赵复初以及昨晚擒下的一干匪徒,前赴府衙。
这些匪徒昨晚早经钱通、钱义两人点废了他们武功。
赵镇中为防赈灾义卖,中途有变,就邀同十六名缙绅,以及少林慈根大师一同前赴府衙,
拜会府尊,请求协同办理赈灾事宜,也就起身告辞。
丁建中为了防范一统门的人在路上行劫要犯,亲自和驼龙姜大川、破山剑客谢三泰、神
弹子贺德生等人,等众人去后,暗中跟下去保护。
另外万有全早已把昨晚掳获的匪徒之中,绳金寺通善、通达两人和武当首徒玄清,命钱
通、钱义由客店后门运出,送往相国寺请瘦金刚知本大师处理。
武当首徒玄清,也请知本大师派人通知武当派。
同时更以丁建中名义邀请终南太一道人和守一道人两位前来京安客店。
这些事情虽然各有专司,分头办理,但也一直忙到中午午牌之后,才算竣事。
最早回店的是丁建中和驼龙一行,他们只须暗中护送一干人犯到达府衙,就没事了。
其次就是钱通、钱义,他们马车(当然不是装饰华丽的两辆)把通善等三人送到相国寺,
又用马车载了太一道人和守一道长回来就是了。
丁建中夫妇、驼龙等人把太一道长、守一道人迎入正厅。
太一道人打了个稽首道:“丁大侠见召,必有见教了。”
丁建中忙道:“道长好,说,奉邀道长前来,就是为了贵派靖一道友之事,开封赈灾之
事,目前已由当地缙绅会同官府办理,在下可以不用再为赈灾操心,如今只须把一、二件琐
事处理完毕,就可全力对付一统门了,只是靖一道友真假莫辨,所以要请两位道长前来审慎
研判……”
活灵官守一道人道:“丁大侠这是太多虑了,就算他真是二师兄,叛派背祖,勾结匪类,
毒害掌门人,也是死有余辜了。”
丁建中笑道:“道兄话虽不错,但他究是贵派的人,有老道长在座,在下就不致感到为
难了,而且这也是万总管的意思,以在下想来,他必然另有深意了。”
正说之时,万有全一行人也已由府衙回转。万有全先向丁建中报告了府衙之行,自己谒
见府尊之后,由府尊亲自升堂,问明了一干匪徒的口供,全体收押。
然后又向太一道人两人行礼道:“有劳老道长鹤驾光降,在下这里先行谢了。”
太一道长连忙还礼道:“万总管好说,贫道正在向丁大侠请示,不知万总管有何赐教。”
万有全笑了笑道:“在下也只是臆测罢了,当年贵派和岐山姬家一件公案,可能就落在
两人身上……”
太一道人瞿然道:“不知万总管说的是那两个人?”
万有全道:“一个是贵派靖一道人,一个是岐山姬叔全。”
太一道人口中“唔”了一声,点头道:“以他两人都投入一统门之下一点来看,万总管
料想的就十分准确了。”
万有全道:“不仅此也,只怕常大侠等四人之死,也和此大有关连呢!”这回连丁建中
也深感意外,问道:“万总管的意思,是说义父等四人,也是他们害死的了?”
万有全道:“一统门当时势力薄弱,不敢在中原武林扩大势力,他们想从西路着手,故
而先有西路令主的名称,由靖一道人和姬叔全分任正副令主,应该为时已久,他们第一步当
然先要掌握自己这边的实力,不制造纠纷,他们就无法掌握终南派和岐山姬家了。”
驼龙点头道:“不错!”
万有全又道:“但等双方因一株朱果起了争执之后,不料华山派流云剑客,邀约少林知
微大师、武当玉清道长、泰山常大侠赶去排解,遂推由常大侠四人进行调查,如果事情被查
出来了,一统门的心血不是白费了,这就是常大侠等四人致死之因了,这一段事,目前虽然
还无法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
他望了望太一道长,续道:“因此在下斗胆,建议敝主人把老道长请来,务必仔细研判
此人真伪,方可把这段公案,一起揭开。”
太一道长道:“万总管果然对每一件事,洞察精微,贫道都听万总管的安排好了。万有
全连说:“不敢!”
姬青青越听越觉惊异,忍不住问道:“万总管,你这一说,我爷爷、我爹、我娘都是我
叔叔谋害死的了?”
万有全道:“姬姑娘,这问题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你只要慢慢听下去,自会明白。”
(作者按,终南和歧山姬家这一公案,前文已有详细叙述,再简述如下;岐山族长之子,
即姬青青之父,率领人采药,在太白山一石洞中,发现朱果,正待挖掘,为终南门人喝阻,
双方因而动武,姬家十余人中“太白针”,悉数毒发而死,族人大哗,由族长率同赴终南问
罪,太一道人力言终南派从不使毒,即将当日在太白山之七人叫去,严加讯问,七人矢口否
认,终因无以自明,当众自绝明志,姬族长不得要领,回家后又毒发身死,当时在终南道观,
喝过一盏茶,因此事件扩大,姬家向终南下了战书,终山派因岐山有崆峒,祁连二派之助,
也向华山、雪山求援,经华山掌门流云剑客邀请少林知微大师,武当玉清道长,泰山常千里
同赴终南,劝止双方歇争,并公推常千里、姬族长寡妇孟素兰(青青母亲)、华山流云剑客
孙景阳、终南虬髯剑客杜飞鹏四人进行调查,但四人却于不久同时遇害。)
时间虽在白天,但京安客庄的地室里,还是点着灯,令人昏昼莫辨!这间地室,是中间
一间,地方相当宽敞,中间一把交椅上,端坐着头戴瓜皮小帽的总管万有全。
边上一左一右站立的是戴了金银面具的金面郎君金兆铨、银面郎君金兆铭兄弟两人,手
上也套着金手爪和银手,貌相狰狞,在幽暗的烛光之下,更显得狞恶。
他们如此安排,自然是要追究二十年前的一段公案,审问姬叔全和靖一道人了。
在这间地室的后面,由丁建中夫妇陪同终南太一道长、活灵官守一道人、华山破山剑客
谢三泰、飞霜剑吴飞霞和姬青青等人。他们要听的自然是姬叔全和靖一道人两人的口供,但
他们并没有露面。
现在总管万有全已经大声吆喝道:“你们去把姬叔全给我押进来。”
“是!”有人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右首一间石室走去。
那是地室中最里面的一间,装了一扇厚重的木门,本是客店堆放杂物的地方,如今变成
了囚人之处。
姬叔全和靖一道人都被关在里面,不但木门外有两个庄丁把守,被关在里面的两人,也
全被拂穴手法封闭了几处经穴,无法运气行动,有力没法使得出来,就和普通人无异,除了
吃饭、拉屎、睡觉,别想逃得出去。
现在厚重的木门开启,两名穿着一身黑衣的汉子(他们是故意穿了黑衣来的,这样可以
加重神秘和森冷的恐惧心理),前一个手提灯笼,大步走入,口中喝道:“姬叔全。”
姬叔全道:“什么事?”
提灯笼的黑衣人吆喝了声:“走”。
喝出“走”字,就重重的推了姬叔全一把。
姬叔全武功被闭,无异常人,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朝前冲出去了三四步,几乎跌倒,心
头不禁大怒,冷声道:“你有话好好的说,怎可推人?”
“老子和你好好的说?”提灯笼的黑衣人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喝道:“这就
是好好的说。”
他这一掌掴得自然不会轻,把姬叔全打得脑袋一歪,一个人也跟着往左退了一步,一手
捧着面颊,怒叫道:“你敢打人,我要找丁建中……”
“妈的,你还嘴硬!”提灯笼的提脚就踢,口中骂道:“凭你这块料,还想见我们主人?
你再嚷,老子就宰了你。”
他这一脚,踢在姬叔全的腿弯里。
姬叔全“扑”的一声,双脚一软,跪跌下去。
后面一个黑衣汉子怒声道:“姓姬的,你想死,咱们总管叫你去,你听见了没有?”举
脚在他屁股上连踢两脚。
姬叔全痛得杀猪般大叫,坐在地上说道:“你们一进来就动手打人,又没说总管要见
我……”
“妈的,你真是猪!”后面那黑衣汉子怒声道:“老子一进门就和你说了,你还装羊?”
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姬叔全又“啊”了一声,提灯笼的黑衣汉子叱道:“你走不走?”身子一俯,左手一拳,
击在他右肩之上。
后面的黑衣汉子又是一脚踢在他大腿上,大声喝道:“你还赖着不起来?”
姬叔全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被这两个黑衣庄丁又骂又喝,又打又踢,全身疼痛,苦
不堪言,连忙应道:“我去,我去。”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
提灯笼的黑衣汉子又是一掌推了过去,喝道:“还不快走,总管责怪下来,老子就挑断
你的脚筋!”
姬叔全身子往前冲出去了三步,嘴里可不敢再出声了,自己目前失去武功,此时经穴遭
受封闭,如果触怒了这两个庄丁,他们瞒着上面,真会偷偷的挑断了自己的脚筋,那就会终
身残废!
两个黑衣汉子是早经总管授意的,拳打脚踢,只能让他痛,不能在要害下手,先给他来
个下马威。
现在这顿“下马威”已经过去了,两个似狼如虎的黑衣汉子押着他走出木门,进入中间
的一间。
姬叔全走在前面,两个黑衣汉子走在后面,快要到总管万有全前面,还有丈把光景!
提灯笼的黑衣汉子突然提脚踹在他腿弯里,喝道:“见了总管,还不跪下?”
这真是从哪里说起?见了他们总管,还得跪下来!
姬叔全心里自然起了很大的反感!但他两脚可承受不了,腿弯一屈,扑的跪了下去。
万有全只看了他一眼,好像他的屈膝下跪,是理所当然的事,毫不客气,一手托着下巴,
沉声道:“姬叔全,兄弟要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有半句虚言,万某走了
几十年江湖,真话、假话,自然听得出来,那时莫怪兄弟不念江湖之情。”
姬叔全被两个黑衣汉子一顿“下马威”,早已揍得伏贴了一半,此时再看金氏兄弟戴着
狞狰的面具,和手上锐利如刀的金银手套,心头更是直冒凉气。
但他究竟是岐山姬家的族长,又是一统门西路副令主,不能不表示一点骨气,他当然不
能跟一个总管屈膝下跪,这就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冷声说道:“万总管,你把兄弟当作囚
犯看待?”
“哈哈!”万有全怪笑一声道:“姬叔全,你是一统门的西路副令主,被我擒来,你不
是囚犯还是什么?”
姬叔全道:“你要私设刑堂,私刑拷问么?”
万有全笑道:“如果兄弟落到你们西路令主的手里,你们早从我万某的口中知道些什么
的话,你们会不私设刑堂,私刑拷问么?”
姬叔全道:“你要问什么?”
万有全朝他微微一笑道:“姬兄说得对,你这话也提醒了我‘私刑拷问’,拷字在前,
问字在后,意思就是先拷后问,才能问得出实话来。”
说到这里,陡地声音一紧,喝道:“金氏兄弟,你们给我‘拷’!”
金面郎君同时躬身应“是”,同时举步朝姬叔全走了过去。
姬叔全大惊失色道:“万总管,你问什么,我会照实说的,你不能对我动武……”
万有全托着下巴笑道:“先‘拷’上一阵,你说出来的话,就比较可靠些。”
他话声方落,银面郎君已经走到姬叔全的面前,双手一探,雪亮如钩的十只银爪倏然朝
他两肩抓落!
他这手指上,套了十只银钩,何等锐利,这一抓,立时刺入肌肉之中,自然奇痛入骨,
姬叔全大叫一声,痛得昏了过去。
银面郎君可没去理他,双手把他举了起来,“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金面郎君跨上一步,身子俯下,又伸出两只金光闪闪的十只金爪,又朝他身上抓了下去。
姬叔全昏死过去的人,又是一阵剧痛,把他痛醒过来。
金面郎君又把他举了起来,“砰”然往地上摔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