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撞击,追上第一支小剑,又是“叮”的一声,一起跌落,第二枚小铁胆撞上第三支小剑,
把他三支小剑一齐撞开。
铁肩道人心头甚是愤怒,因他这三支小剑,都穿了一根极细的链子,大袖一抖,就把三
剑一齐收了回去,目中寒芒飞闪,盯着贺德生,沉笑一声道:“这位施主,可是有意赐教
么?”
贺德生跟着发出一声洪笑,说道:“兄弟贺德生,承蒙江湖朋友抬举,称我神弹子,我
手上使的,就是这两枚铁胆,若说道长要和贺某赐教,方才道长连发三支小剑,贺某也发出
了两枚铁胆,咱们似乎已经较量过了。”
这是说,他两枚铁胆,已经胜了铁肩道人的三支小剑了。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飞霜剑吴飞霞和铁肩道人硬接一掌,被震落地面,内腑受到震动,
落地之后,不觉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戴珍珠连忙吩咐冬香、秋香两人飞身落地,把她扶入屋去,喂了她一颗疗伤丹药。
钱通在贺德生两枚铁胆落地之时,长剑一圈,接了下来,也在此时纵身上屋,送还给贺
德生。
贺德生接过铁胆,拱拱手道:“多谢老哥了。”
钱通拱手道:“贺老哥不用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咯!”
说完,依然一跃而下,回到了万有全的身边。
戴珍珠朝铁肩道人裣衽一礼,徐徐说道:“道长剑术通玄,连败了咱们留守京安客栈的
多人,小女子不胜钦佩之至!”
铁肩道人对戴珍珠倒也不敢失礼,连忙稽首道:“夫人好说,贫道方才已经声明在先,
贫道与一统门无关,也绝不是觊觎赈灾珍宝,只因贫道和武天相令师乃是数十年方外之交,
此次系应武天相之邀,为他助拳而来,贫道想请丁夫人网开一面,把武天相带来的人,看在
贫道薄面,予以释放,咱们今晚之事,就到此为止,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他是挟屡战屡胜之威,提出了放人的要求来。
戴珍珠微哂道:“道长此言就不对了。”
铁肩道人道:“贫道只是为了息事宁人,作个调人,不知如何不对了?”
站在石阶上的万有全不待戴珍珠开口,大笑道:“铁肩道人,你剑下连败多人,还伤了
华山吴女侠,这明明是劫匪一伙之人,如何还能以调人自居,此言岂非是自欺欺人之谈么?”
铁肩道人双目圆瞪,厉喝道:“尔是何人,敢在崆峒铁肩面前,口发狂言?”
“崆峒铁肩,只是江湖黑道之士,何足道哉?”万有全大笑一声道:“我乃天香宫主黄
河赈灾总管万有全是也。”
铁肩道人被他这句“崆峒铁肩只是江湖黑道之士”,听得勃然大怒,沉喝道:“好个不
知死活的东西!”
万有全又是大笑道:“只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才会和劫夺赈灾珠宝的匪徒一伙,还敢强
自出头,岂不令人齿冷?”
铁肩道人一袭长袍,飒飒无风自动,厉笑道:“贫道先劈了你。”
戴珍珠依然和颜悦色,缓缓说道:“道长请息怒。”一面回头朝万有全道:“万总管,
你也不用说了。”
铁肩道人看她话声柔和,还当自己方才连败她手下多人,已被自己气势所摄,一脸不悦
的道:“贫道方才所提之事,丁夫人最好考虑考虑。”
“我不用考虑。”
戴珍珠神色安详,但口气却甚是坚决,徐徐说道:“道长既非一统门的人,也不是觊觎
珍宝而来,道长方才连胜了几阵,为武三叔助拳而来,已经够有面子了,道长请吧!”
铁肩道人道:“丁夫人那是不同意贫道的建议了?”
戴珍珠微笑道:“道长乃崆峒有道之士,这话就有欠斟酌了,我们今晚拿下的,都是江
湖败类,企图劫夺赈灾珍宝的一统门匪徒,国有国法,我们自会送官查办,岂能凭道长一句
话,就全数释放了?再说,我们今天把他们放了,道长能保他们明天不再啸聚而来,再次明
火持仗来这里抢劫么?”
她不待铁肩道人开口,接着笑了笑,又道:“道长只是因和武三叔的令师,有数十年交
谊,应武三叔之邀,助拳来的,小女子已经说过,先父和武三叔有旧,我这个做侄女的,不
好难为武三叔,才请两位走的,难道小女子这措施有什么不当吗?道长竟然凭仗一点武功,
一再向小女子手下挑战,须知江湖之大,人上有人,道长清宁无为,尚可得保令誉,若是以
为天下之人,莫我可敌,只怕数十年盛名,也未必克保,良言尽此,请道长三思!”
她说来虽然委婉,但最后这几句话,却变成了教训他的话。
崆峒铁肩,成名数十年,如今居然被一个小了他两辈的小妇人当面训斥,这真是可忍,
孰不可忍?
他听完戴珍珠的话,一张脸气得煞白,仰天大笑道:“好,好,丁夫人果然词锋犀利,
贫道数十年来,从无一个人敢当面如此说话的,丁夫人倒教训起贫道来了。”
戴珍珠淡淡一笑道:“教训不敢,这叫做忠言逆耳,道长清高之士,今晚本就不该强替
匪徒出头的了。”
“就算是贫道强出头吧!”铁肩道人目中精芒四射,怒声道:“如此说来,丁夫人有意
向贫道赐教了?”
冬香哼道:“你这老道,真不识相,我家小姐已经给你面子了,不然,连你都要一起留
下的,你还敢跟我家小姐叫阵,看来今晚不落个灰头土脸,你是不甘心的了。”
这一激,无异火上加油!
铁肩道人双目通红,狂笑一声暴喝道:“贫道拼着数十年功力全废,也非要向丁夫人领
教领教不可了。”
戴珍珠微微叹息一声,平静的道:“道长也太自大了,小女子只是为了保全道长数十年
英名,才迟迟不曾出手,否则道长一再在此耀武扬威,我早就挺身而出了。”
“那很好!”铁肩道人道:“丁夫人请亮剑吧!”
戴珍珠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柄剑,只是对付仇人的,剑出必伤人,我和道长无怨无
仇,伤了道长也不大好……”
这话是说,她使剑的话,崆峒铁肩就非死即伤不可!
铁肩道人数十年来,几曾被人如此轻视?他心头怒火迸发,目光凶光大炽,不待戴珍珠
说下去,冷笑道:“贫道倒要看看丁夫人如何伤得了贫道,何况双方交手,兵刃无眼,贫道
就算被你一剑穿心,也只怨贫道学术不精,怨不得谁了。”
“呛!”抬手出剑,横胸卓立,凛然道:“丁夫人不用客气了。”
“道长既非动手不可,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戴珍珠一抬手,纤掌之中,已经多了一柄白玉折扇,缓缓说道:“小女子就以这柄折扇,
接道长几剑就是了。”
“豁”的一声,打开扇面。她手中这柄白玉折扇原来是用十六片其薄如纸的晶莹羊脂白
玉连缀而成,虽在黑夜之中,宝光晶莹,确是一件稀世珍玩;但绝不是一件和人动手过招的
兵刃!
像这样薄的玉片,别说和人家百炼精钢长剑比斗,大概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碰成粉碎!
铁肩道人大笑一声道:“好,丁夫人那就请发招吧!”
戴珍珠婉然一笑道;“道长远来是客,小女子怎好占先,还是道长请吧!”
铁肩道人心头杀机早起,听戴珍珠如此说法,不觉点点头道:“丁夫人既然不肯先发招,
贫道那就有僭了。”
喝声出口,右腕一送,“嗡”的一声,挽起一个斗大的剑花,朝前直送出去。戴珍珠只
是轻轻一转,人影忽然不见!
铁肩道人暗暗冷笑:“原来你只是仗着小巧身法,也敢口发狂言!”
他恍如未睹,见怪不怪,身形一弯,青钢剑划了一道圆圈,银虹环扫,飞卷而出,人也
随着转了过来。
戴珍珠手持玉扇,盈盈而立,说道:“道长恕小女子要出手了。”
在她说话之时,铁肩道人横扫的剑光,已是矫若游龙卷到她身侧,只见她右手轻轻朝划
来的剑光上拍下。
这一记,姿态美妙,有些像是轻罗小扇扑流萤,生怕拍重了会把萤火虫一下就拍死一般!
铁肩道人在这一剑上,少说也用上了七成力道,岂是这一下玉扇轻拍,所能挡得住的?
这连路传广、铁凌霄和谢三泰、贺德生等人,都不禁心头大凛,暗暗替戴珍珠担上了心!
事情竟然就有这么奇妙,大家耳中但听“叮”的一声玉鸣,铁肩道人一道剑光,势如蛟
龙出海的一记横扫,竟然被白玉折扇拍个正着,剑势突然往下一沉!
不!在铁肩道人的感受上,她这柄玉扇竟像一座小山一般,压在剑身之上,重逾千钧,
一柄长剑,几乎把握不住,脱手堕地!
这下真把崆峒铁肩惊出了一身冷汗,第一招上,如果就被人家拍落长剑,他崆峒铁肩只
有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今后如何还有脸见人?
一时不觉咬紧牙齿,运起全身功力,凝聚右臂,贯注剑身,企图把对方折扇挑飞!
不!别说挑飞了,就是想挑上那么一丁点,都休想挑得起来!
不,他一个高大身子,在被白玉折扇拍下之后,就跟着弯了下去,直到如今,都休想直
得起腰来。
冬香拍手笑道:“老道士,快出招呀,尽鞠躬做什么呢?”
铁肩道人简直气疯了心,不由凶心突发,弯着腰的人突然“嘿”的一声,左手闪电横击
而出,朝戴珍珠小腹上按去。
戴珍珠柳眉一挑,脸上登时罩了一层严霜,轻哼一声道:“道长这是不想要这条手臂
了!”
左手纤纤玉掌,跟着朝前迎拍出去。
双方一来一迎,双掌自然很快就接触上了!但听“啪”的一声脆响,铁肩道人登时感到
不对,只觉掌心一寒,有如触电一般,一股阴气,迅疾循臂而上,整条左臂,功力尽失!
一时再也无暇运功和白玉折扇相抗,急忙五指一松,弃了长剑,往后跃退,缓缓吸了口
气,运功检查。
这一检查,一张老脸登时色如死灰,原来左臂经络已在这一瞬间,被戴珍珠的“三阴真
气”所废,有如走火入魔一般,只怕再也无法修夏了!
戴珍珠缓缓收起白玉折扇,脸上冷峻的道:“我本待让道长知难而退,不想你凶心未泯,
竟然对我骤下杀手,而且招式下流,可见你这数十年来,不知造了多少杀孽,我看在武三叔
的面上,废去你一条左臂,对你崆峒铁肩而言,只是薄惩而已!今后退隐名山,还可得保如
真,如若还想在江湖武林逞胜,只怕你另一条手臂,都会保不住了,你走吧!”
西天王武天相在铁肩道人长剑被戴珍珠压下之时,便已看出形势不妙,悄悄的溜了。
铁肩道人被戴珍珠说得满脸羞惭,连落到屋瓦上的长剑都不要了,一声不发,顿顿脚,
人化一道长虹,划空射去。
戴珍珠目送他远去,才翩然朝中庭飞落,三面屋上的人,也跟着她纷纷回到地上。
万有全立即迎了上来,拱拱手道:“夫人一招却敌,今晚咱们算是大获全胜了。”
戴珍珠含笑道:“这是万总管运筹决策之功。”
万有全连连躬身道:“夫人过奖,属下愧不敢当。”
戴珍珠问道:“吴女侠伤得不重吧?”
万有全道:“吴女侠受到一点震伤,已经不碍事了。”
“如此就好。”戴珍珠点着头道:“万总管请谢大侠、贺前辈到屋里坐,我进去看看吴
女侠。”说完,带着冬香往屋中走去。
万有全把破山剑客谢三泰、神弹子贺德生两人让入东首厢房待茶,由铁凌霄、路传广、
冷中锋三人作陪。
他一面又把客店中的人手重新加以部署。
这时,钱通、钱义已把拿下来的一统门贼党,要庄丁撕下他们蒙面黑布。其中三个,赫
然是武当派掌门人玉真子的首徒玄清,另外两个,则是少林弟子,绳金寺在逃的通善、通达。
其余的人,则是些江湖黑道上的二流人物。
钱通走进来向万有全请示,该当如何发落?
万有全道:“主人大概也快回来了,咱们擒下的人,还是等主人回来,再作定夺吧!”
正说之间,丁建中、驼龙姜大川、常慧、姬青青,假扮戴珍珠的春香,金氏兄弟,以及
假扮宋兴仁的云里飞,假扮靖一道人的宋兴仁,假扮姬叔全的青苗神姜青田,孙二娘等人,
一起赶了回来。只有鬼医公孙丑和铁拐仙两人,中途走了。
戴珍珠和万有全等人迎了出去。
戴珍珠含笑道:“丁郎,把人都救出来了么?”
丁建中爽朗的大笑一声道:“万总管算无遗策,咱们这一仗真是打得漂亮极了,小贼罗
文锦仅以身免。哦,这里呢?”,
戴珍珠嫣然一笑道:“和你们差不多,武天相带来的人,悉数成擒,武天相仅以身免。”
她朝驼龙裣衽一礼道:“姜大叔辛苦了。”一面朝常慧,姬青青两人迎去,伸出双手拉
着两人纤手,欣然道:“慧妹也辛苦了,青妹你也回来了。”
姬青青看看戴珍珠又看看春香,惊异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戴姐姐怎么会有两个
的呢?”
春香忙道:“姬姑娘,小婢是春香呀!”
急匆匆往屋里奔了进去。
姬青青啊道:“她扮得真像,不说出来,我真还看不出来呢!”
宋兴仁大笑道:“姬姑娘,还有在下,方才路上不便明言,倒教姑娘叫了几声叔叔,其
实在下也是西贝货呢?”
姬青青惊异的道:“那我叔叔呢?”
戴珍珠正待开口,万有全接着道:“姬姑娘,令叔就在咱们这里。”姬青青道:“是被
你们擒来的了。”
“没错。”万有全笑道:“只是令叔有两件公案,要他作证,姬姑娘暂时最好不和他见
面为宜。
姬青青脸色微变,说:“这么说,叔叔被你们囚起来了。”
万有全看了她一眼,笑道:“如今姬姑娘来了,那是最好不过,这里没有外人,在下不
妨透露一点口风,也好使姑娘心安,今堂当年遇难,只怕令叔脱不了关系呢!”
姬青青身躯猛然一震,失声道:“我娘会是叔叔害死的?这我不信。”
万有全笑了笑道:“在下只是推测姬姑娘可以不信,但这件公案,马上就可以水落石出,
姑娘就会知道了。”
京安客庄早就准备了几桌酒菜,一是庆功,二是给大家宵夜,此刻已在大厅上摆好。
万有全早已把洗涤易容剂的药粉,交给脸上易过容的人,大家洗净之后,一起走出。
万有全起身道:“兄弟奉主人之命,早巳准备好酒菜,给大家庆功,现在可以入席了。”
大厅上筵开五席,大家鱼贯走入大厅。
丁建中走到中间站停,含笑道:“今晚咱们两处都大获全胜,在甘露寺救出了十七位缙
绅,在这里又拿下了来犯的贼人,这份辉煌战果,应该归功于一个人,那就是万总管……”
他说到这里,大家纷纷鼓起掌来。
“主人过奖,主人过奖。”万有全连连抱拳,惶恐的道:“这是众位老哥奋战的成果,
属下如何敢当?”
“有全兄,不用客气了。”
丁建中含笑道:“今晚两处激战,若非万总管运筹帷幄,事先已妥善安排,怎能有此大
捷?因此若论功劳,有全兄该居首功,今晚这庆功宴的首席,理当让有全兄上坐。”
他此言一出,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万有全双手连摇,说道:“主人谬誉,诸位老哥千
万不可如此捧扬,兄弟实在愧不敢当。”
戴珍珠含笑道:“万总管,这是大家的意思,你不可推辞。”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