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紫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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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紫玉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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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建中道:“那就请你说下去。”
  戴天行两道痛苦的目光,望了面前这个年轻人一眼,忽然叹了口气道:“老夫当年在南
昌开了一家镖局,叫做湖海镖局,惨淡经营了十几年之久,南昌当时有五家镖局,生意都还
不错,那时老夫也没有天王这个外号……”
  丁建中道:“当年大家称你南昌一鼎。”
  戴天行苦笑了笑道:“小友调查得很清楚。”
  他不待丁建中发问,接道:“那是二十年前,南昌其他四家镖局,在一年之内,陆续出
事,先后关闭,只有老夫经营的湖海镖局,巍然独存,这一来,变成了独家生意,老夫这家
镖局自然信誉最好。生意最兴旺的当口,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手摸着花白胡子,感慨的道:“那是两江总督衙门委运的一批官饷,其中还有两江
总督的十八门大箱子,当然押送官饷,除了咱们镖局的人,还有成百名的军士……”
  常慧听得不耐道:“你们镖局的事,和围攻我爹,有什么关连?”丁建中道:“妹子,
你别打岔,且听他说下去。”
  戴天行续道:“那知离开南昌的第二天,就出了差错,八十万饷银和十八只箱子,一夜
之间,竞告不翼而飞.押运军士,和镖局里派出去的四名镖师,悉数着了人家的道,醒来之
时,就像做了一场南柯大梦,根本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丁建中似是听得十分认真,问道:“后来如何?”
  戴天行道:“丢了官饷,那是不得了的大罪,再说八十万两银子,镖局赔也赔不起,一
连两天,真把老夫给急疯了,出动全局镖师,四出侦查.依然连一点影子也没有,直到第三
天傍晚,镖局里忽然来了一个算命的瞎子,自称张铁口,善断福祸,他为老夫占了一卦,说
老夫丢失官银,主先凶后吉,要老夫独自去城隍庙向城隍爷求援。
  常慧撇撇嘴道:“鬼话连篇。”
  丁建中以目示意,要她不可打岔。
  戴天行道:“老夫因张铁口来得突然,就依言到城隍庙去,求了半天,城隍爷自然不会
说话,老夫心中一动,跃登神龛,果然神案上放着—个密柬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
信笺,上面大意是说饷银和十八只箱子,丝毫不动,只要老夫今后听命于他,均可原壁归还,
如果愿意接受,可把神案上一盅冷酒,一口喝干,否则作罢。”
  “神秘得很”。丁建中问道:“不知戴大庄主当时喝了没有?”
  “喝了。”戴天行道:“杯中就是毒药,情势如此,老夫也非喝不可,追不回饷银,一
样也是死罪,但喝下之后,城隍爷仍然毫无表示,搜遍神龛,别无只字,老夫只有回转镖局,
但老夫回到镖局,就在房中桌上,发现了同样一个密柬,柬上说出饷银和十八只箱子,均在
湖北大冶一处石灰窑中,要老夫立即派人前去点收……”
  丁建中道:“给戴大庄主占卦的张铁口,你一定派人跟踪,不知下落如何?”
  戴天行道:“老夫跑了半辈子江湖,这一点,自然不会放过,当时曾指派两名武功较高
的镡师,暗中跟踪,其中之一,就是寒庄刘总管,但只跟到南门,就被他溜了。”
  丁建中道:“戴大庄主就这样听命于他,此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戴天行道:“说来惭愧,二十年来,老夫表面上是一方霸主,实则受役于人,这人是谁?
老夫始终不得而知。”
  常慧好奇的道:“你没有见过他?”
  “没有。”戴天行道:“老夫只知此人自称城隍爷,每次传命的人,都毫不相干,有时
是街上乞童,有时是酒楼跑堂,有时是街上的卖花姑娘,缝衣老妇,送信一次,老夫就得付
他们一两银子,问他们遇上的是什么人?也言人人殊,有的说是读书相公,有的说是虬髯壮
汉,有的说是游方道士,总之,每次都不一样。”
  他不待丁、常二人再问,接着说道:“此后要老夫和任老二等三人结义,和江湖上把咱
们四人,称为四天王,都出于此人所授意……”
  他这段话,虽然说得简单,但丁建中自然听得出来,此人虽然幕后主使,要四天王听命
于他,好像是受人胁迫;但四天王在江湖上能有今日显赫声势,多半也出于此人所赐。
  丁建中道:“戴大庄主是说当年围攻义父,也是此入指使的了?”戴天行道:“不错,
正是城隍爷下的令谕。”
  丁建中冷笑道:“戴大庄主编了一大套故事,原来只是想推诿你不是杀害我义父的主犯
罢了!”
  “不!”戴天行脸色一正,坚决的道:“老夫说的句句是实,何况老夫已经承认当年围
攻常大侠,有我一份,血债血还,老夫并不想抵赖。”
  常慧接口道:“你不是说,你们事先并不知道去围攻什么人?那么我问你,他命令是怎
么下的?”
  戴天行苦笑道:“这一段话,姑娘就是不问,老夫也会说的,事情是这样,那是十八年
前的春天,好像是二月初头,老夫接到城隍爷的令谕,要老夫限日赶去蒙阴,听候后命,老
夫依限赶到蒙阴,在一家客店中遇到了任二弟等三人,他们也均是奉命赶去的,只是大家都
不知此行有何后命?直到晚餐过后,店小二捎来一封密柬,交给老夫,柬上指令咱们四人,
初更时分在蒙山南麓伺候……”
  常慧道:“柬上没说要你们去围攻什么人么?”
  戴天行道:“老夫说过,事前确实并不知情。”
  丁建中道:“那么密柬上怎么说呢?”
  戴天行道:“事隔多年,柬上字句,老夫已经无法记忆,大意是要咱们在山径上伺候,
三更时光,必有四个人从山上下来,那四人一个是姓孙的道人,一个是佩剑少妇,一个是持
剑壮汉,一个是空着双手的青衫人,一律以暗青子招呼,那一袋暗青子也是城隍爷送来的,
而且柬上还指定咱们四人,分别把四具尸体,达往指定的地点……”
  常慧奇道:“有四个人!那还有三个是谁呢?”
  “不知道。”戴天行接道:“密柬上只指定老夫把青衫人的尸体,送往九女关,其他三
人由任老二他们分别送往指定地点,事后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因此老夫一直不知那三个
人是准?”
  常慧含泪道:“那青衫人就是爹了。”
  丁建中却关心着其他三个被害的人,忍不住问道:“你一直没有问过他们?”
  戴天行道:“没有。”他口气微顿,续道:”但据老夫事后再三推想,也只能想到两个
人。”
  丁建中道;“那两个是谁?”
  戴天行道;“背剑道人,可能是华山流云剑客孙景阳,持剑壮汉就是虬髯剑客杜鹏飞,
两人都是当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术名家,这虽是老夫臆测,但也八九不会离十,因为自从
那年春天之后,这两位大剑客就没有再在江湖上露过面,大家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只是
那佩剑少妇是谁,老夫始终想不出来。”
  常慧道:“你还没说出如何害死我爹的经过来。”
  戴天行望望两人,苦笑道:“当年常大侠出道江湖,虽然不过十年。但他名气极响,大
家都说他武功出自昆仑,因为昆仑派的人不在江湖走动,已有百年之久,有人传说,昆仑派
的武功,已经失传,但不管怎么说,常大侠的盛名,可说如日丽中天……”
  他微微吸了口气,续道:“但那时老夫和任二弟四个,在江湖上,只不过是个二、三流
的角色,论武功,咱们四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常大侠的对手,何况和常大侠一起下山,还有
三位大名鼎鼎的剑术名家,老夫虽然不知那佩剑少妇是谁?但她和常大侠、流云剑客、虬髯
剑客等人走在一起,自然也是名家无疑……”
  常慧望望丁建中,说道:“我娘也是这么说咯!”她忽然切齿道:“但你们趁人不备,
暗箭伤人,使用歹毒的淬毒暗器,谁也无法防范。”
  戴天行突然大笑道:“姑娘这是对令尊知道的不多了,令尊昔年的外号.叫做八手仙猿,
别说四管连珠袖箭,几十枚毒龙钉,就是再加上几倍,也未必能奈何得他。”
  常慧道:“那你们怎么害死我爹的?”
  戴天行道:“这就是十八年来,老夫心头始终无法解释之谜,因为咱们发出暗器,令尊
等四人,根本不像会武之人一般。”
  丁建中道:“这怎么会呢?”
  戴天行道:“当时老夫也并不觉得奇怪,但等老夫把令尊遗体,送往九女关,才发现他
竟是江湖上盛名久著的八手仙猿常大侠,心头止不住暗暗惊异,咱们四人,既非有特殊手法
的暗器名家,而令尊却有‘八手’之号,专接暗器,但这四十人竟会丝毫不觉,就被暗器击
中岂非怪事?”
  丁建中道:“当时他们都没有警觉?”
  “没有。”戴天行毫不思索的道;“当时令尊等四人,边说边走,一路从山上下来,咱
们四人则分四处隐伏林中,直等他们走到射程中心,就不约而同的一齐出手,他们四人之中,
除了有人发出惊咦,根本没有躲闪,也没有半点抵抗,就先后扑到地上,依一般常情而言,
别说像令尊这样的高手,就是普通会武之人,纵然没有听风辨位之能,但一旦遇上突袭,至
少也会腾跃而起,掠出数丈来远,不可能一下子就倒地死去。”
  他这话说得极为有理,绝不像凭空捏造之词。
  丁建中道:“依戴大庄主之见,此事有什么解释?”
  戴天行道:“那只有一个解释,令尊四人.事先已经被人做了手脚,譬如误中了迷迭香、
散功散一类药物,业已失去了功力,只是自己并末发觉而已。”
  常慧道:“你说是城隍爷暗中使了手脚?”
  戴天行道:“这是极有可能之事,因为这位城隍爷,实在神通广大,他要办的事,好像
天下之大,从没有办不到的事……”
  丁建中道:“你说我义父在下山之时,边说边走,那时戴大庄主隐身林中,直到他们进
入射程中心,自然有一段路,不知戴大庄主可曾听到他们交淡些什么吗?”
  “这个……”戴天行一手摸着花白胡子,沉吟了半晌,才道:“他们说的好像是一件东
西…………”
  丁建中道;“戴大庄主仔细想想,那是一件什么东西?”
  戴天行道:“老夫不能确定,好像是一件玉器,因为老夫听那佩剑少妇说过一句话:
‘这是汉代之物,绝无可疑’……”
  “玉器?”丁建中沉吟道:“这会是一件什么玉器呢?”接着“哦”了一声,矍然道:
“对了,极可能是城隍爷觊觎这件玉器。”
  常慧披披嘴道:“大哥,你相信城隍爷这个人么?”
  丁建中道:“妹子不信?”
  常慧冷笑道:“我自然不信,戴大庄主说了半天.依然空空洞洞,不着边际,试问戴大
庄主从二十年前,镖局失事起,就心甘情愿供他驱策了二十年,一个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
名成业就,爪牙遍布长江上下游的一方霸主.竞有连人家一点底细都摸不出来之理?这话说
给三岁小孩子听都不会相信。”
  戴天行忽然长叹一声道,“姑娘责备的极是,而且完全合乎情理,但江湖上就是有许事
离奇诡异之事,出乎常情之外……”
  他似有难言之隐,脸上微现痛苦之色,但接下去却道:“老夫自从二十年前,喝下了城
隍爷神案上那一盏酒,就已受人控制,身不由已,别说老夫和任二弟四人.只怕江湖上还有
好些成名人物,同样身受其害,也未可知。当然,这二十年来,老夫也曾花过不少心机,明
查暗访,想尽方法,希望摸摸他的海底,但始终无法如愿,三年前,无意中给老夫遇上了一
个知道城隍爷底细的人,只是此人伤势沉重,终于在他临死前,说出两句话来……”
  丁建中道:“他说了两句什么?”戴天行道:“那是我一再向他追问,他才说出:‘目
分上下,七九正当中’……”
  丁建中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戴天行喉间“唔”了一声。
  常慧道:“这人大概不敢直说,才打的哑谜。话声甫落,忽然“噫”道:“大哥,戴大
庄主怎么了?”
  她站在门口,从侧面看来,较为清楚。
  丁建中也发觉了!
  戴天行在这一瞬之间,脸上肌肉扭曲,呈现出痛苦之色,他好像咬紧牙关在忍受,没有
作声,只是右手还在颤抖!
  丁建中悚然一惊,目注戴天行,霍地站起,问道:“戴……”
  戴天行双目渐惭失神,望着他.只张了张口,嘴角间,突然流出一缕黑血,颓然倒下!
  常慧失声惊啊道:“他自戕死了……”
  丁建中目光一注,瞥见紫檀椅靠手上,戴天行临死用指甲划着写下“小女”二字。他后
脑“藏血穴”,还插着一支色呈乌黑,细如牛毛的飞针,倒在地下,僵曲而死。
  丁建中目光一抬,发现戴天行身后是一排花格子窗,窗帘还在因风飘动。
  显然那支毒针,是有人从窗外射进来的,但这一排花格子窗的外面,就是书房的院落,
院落中不是还有白福把守么?
  丁建中一声不作,突然双足一点,迅快的穿窗而出,目光一掠,只见花圃间静悄悄的扑
卧着一个灰衣人影!
  那不是驾车来的白福,还有是谁?
  丁建中心头猛震,急忙一个箭步掠了过去,口中急急叫道:“姜大叔.你……”
  他声音凝结住了,目中泪水,随着涌了出来!
  白福,就是昔年伺候观日老人石无畏的书僮,江湖上人称他驼龙姜大川,此时身躯僵曲,
脑后“藏血穴”上,同样插着一支乌黑的飞针,早巳气绝多时。
  丁建中缓缓跪了下去,哭道:“大叔,晚辈会替你老人家找到凶手的。”
  他挂着两行泪水,双手正待抄起姜大叔尸体,猛听书房中响起一阵吆喝,中间还夹杂着
常慧的吆声。
  心头又是一惊,一时顾不得姜大叔的尸体,身形一挺之势,凌空扑起,快若电射,穿窗
而入。
  只见冷中锋.路传广,铁凌霄和刘总管四人,俱都一脸悲愤,手持兵刃,站在屋中。
  常慧一手叉腰,冷冷的道:“戴天行十八年前,杀了我爹,他是我杀父仇人,照理,我
于刃亲仇,也并没有不对,但他是在说出这段经过之时,遭人暗算,这支毒针,还刺在他脑
后,不是我们动的手,我又何须抵赖?凭你们几个,想找我拼命,还差得远。”
  冷中锋一脸铁青,冷声道:“戴老爷子不是你们杀的,这话有谁能信……”他话声未落,
突见丁建中脸凝杀气,穿窗而入。冲进来的四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常慧看到大哥回入,急急问道:“大哥,你追到凶手了么?”
  丁建中脸色一黯,目中隐含泪光,说道:‘妹子,姜大叔他……”话声忽然—咽。
  常慧吃惊道:“姜大叔怎么了?”丁建中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道:“姜大叔也遭了敌
人暗算,和戴大庄主同样死在毒针之下。”
  这话听得几人同时一怔!
  “啊!”常慧娇躯机伶一颤,失声哭道:“姜大叔……”
  她也不管冷中锋等人,堵在门口,飞一般朝外冲了出去。
  冷中锋、路传广等人,倒也不敢阻拦,侧身让路。
  丁建中拭着泪水,目光一抬,朝冷中锋等人说道;“诸位方才已经听到了,在下和戴大
庄主约定比划,分为两次进行,第一场拳掌,在下胜了,他答覆在下几个问题,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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