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
这边的人,虽已弃去手中匣弩,但对崖贼党,还是没命的发箭,一支支利箭,像飞蝗般
射来。
丁建中剑眉倒竖,舌绽春雷,厉声喝道:“杀不完的东西,你们找死!”猛的一个转身,
口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平射,直向对崖峭壁上飞去。
要知道峡谷,虽然愈到里面,愈见逼仄,但少说也有十一、二丈远近,半空又是箭如飞
蝗,密集发射,什么人也不敢冒险飞扑过去。
丁建中艺高胆大,杀机已动,那还有什么顾忌,剑先人后,化作一道精虹,电射而至,
五六个首当其冲的贼党,立即血雨飘洒,尸身一歪,朝崖下滚落。
其余的人一见势头不好,要待逃走。但怎知丁建中这回早已动了真火,手起剑发,匹练
横飞,又有四五人中剑倒下。
就在此时,蓦听头顶轰隆几声巨响,但见比磨盘还大的山石,一块接一块从峭壁顶上翻
翻滚滚,直打下来。这一道壁缝,不过一丈来宽,就是要闪避也无处可以闪避。
丁建中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陡然一个翻身,左腕抬处,凭空拍出一掌,把压顶而下的巨
石震飞出去,双足一点,身形起飞,避开了第二块巨石。
他虽然躲开了滚下的石块,但十几名匣弩手却躲避不及,早有三个人被巨石击中,惨叫
痛声,随着石块,跌落下去。
其余的贼党,纷纷鼠窜而逃,但还有不少人被巨石击中,只是此时轰隆巨石滚动之声,
震耳欲聋,贼党的惊叫惨号,也被淹没不闻了。
丁建中眼看崖上贼人,连他同伴也不顾,大有非把自己置之死地不可,心头更是怒不可
遏,身形暴起,迎着滚滚巨石,向平滑如削的石壁上抢登而上。
他右手长剑,在壁上轻轻点动,施展“云龙三折”身法,身形如飞,腾空直上,剑拨足
踢,把接二连三的滚滚巨石,悉数震飞出去。
崖顶贼人几曾见过如此绝世武功,莫不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丁建中却早已像一头灰鹤,一下翻上崖顶。
但听四下里骤然响起了几声竹哨之声,同时一方大巨石后面,又“嗤”的一声,飞起一
道蓝色的火焰,冲霄直上。
这道火焰,敢情是他们报信求援的紧急信号了!
丁建中身形一掠,飞到石后,手中长剑一挥,精光乍亮,石后两个黑衣大汉口中“啊”
声未出,早已血冒三尺,人头飞落。
两个大汉的尸体还未倒下,丁建中身形一闪,又转向右侧四丈外一棵松树下飞扑过去。
那躲藏在松树后的两个大汉手中单刀还没来得及递出,又是两声惨叫,拦腰斩为两段。
他这一痛下杀手,只吓得其余几个躲在石筍和松树后面的贼党,魂飞天外,连大气也不
敢再透一口。
丁建中冷电般目光,向四下一扫,还剑入匣,冷笑一声道:“凭你们这点鬼蜮伎俩,岂
能奈何得了丁某,还不给我滚出来?”他喝声出口,那躲在石筍和松树后面的几个贼党已知
无法再躲,只好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几个人老远就跪倒山石之上,连连叩头道:“大侠饶
命……”
“大侠开恩……”
丁建中一摆手道:“你们起来,我有话问你们。”
几个贼党又叩了几下头,才一齐站起,其中一个贼党问道:“不知大侠要问什么?”
丁建中道:“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贼党望了丁建中一眼,心中暗道:“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闯进来大开杀
戒?”但这话也不敢说出口来,一面回道:“这里是落鹰峡第三关。”
丁建中道:“你们的头儿是什么人?”
那贼党道:“回大侠,咱们第三关关主是巴大爷。”
丁建中道:“叫巴什么?”
那贼党道:“巴关主大名是上如下风。”丁建中冷冷一晒道:“刀煞巴如风。”
那贼党道:“是,是。”
丁建中又问道:“既有三关关口,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刀口贼党道:“是……公主……”
“公主?”丁建中问道:“公主是谁?”
那贼党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知道是上面派来的一位公主。”
丁建中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一定知道,在我之前,可有什么人前来闯关么?”
那贼党道:“没有,这里从没有过的事。”
丁建中道:“我是说今晚可有人进来过?”
那贼党道:“今晚什么人也没有进来。”
丁建中暗暗忖道:“这就奇怪,姬青青的记号,明明指向这里,她怎会没有进来呢?”
“哦,是了,莫非他是跟踪靖一道人身后,偷偷混了进去,没有被守关的人发现?”心
念一转,说道:“好吧,你们叫巴如风出来见我。”
那贼党道:“回大侠,巴关主已经走了。”
丁建中道:“他去了那里?”
那贼党道:“巴关主大概到里面报讯去了。”
丁建中道:“那很好,你给我带路,我正要进去找你们公主。”
那贼党为难的道:“这……这……”
丁建中道:“怎么?你不肯给我带路?”
那贼党吓白了脸,道:“大侠原谅,小的不是不肯,小的如果替你带了路,小的就没有
命了。”
丁建中道:“你只管走,我会向你们公主说,你若是不肯带路,一样保不住性命。”
那贼党不敢多说,只好唯唯应“是”,硬着头皮替丁建中带路,下了山岭,就沿着一条
山路往前走去。
不多工夫,已经走了六七里路,在重重山峦之间忽然出现一条宽阔的大路,朝一处山谷
中延伸而入。
那贼党领着丁建中走近了谷口,脚下忽然一停,骇怕的道:“大侠,前面山谷之中,就
是公主的地方,小的不敢再过去,大侠饶了小的吧!”
丁建中道:“好吧,你不用进去了。”
那贼党感激的道:“多谢大侠,小的走了。”
丁建中也没去理他,独自举步朝谷中行去,才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回头
看去,那替自己引路的贼党,已经卧倒地上,一支长箭贯胸而过。
丁建中看得剑眉扬动,大声喝道:“什么人敢放冷箭,杀害一个无辜之人,有本领,就
给丁某滚出来。”
话声甫落,只听有人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
忽见碧光一闪,一道冷焰,宛如银蛇闪空,直向自己立身之处射来。
丁建中还没有看清楚这道冷焰是什么暗器?只觉此人时间、部位,拿捏得恰到好处,分
明是暗器中的高手!
但听“轰”的一声,那道冷焰击在身前三尺处的地上,登时爆出一片蓝色火光,快若闪
电,朝丁建中身上烧来。
丁建中心神一凛,猛提一口真气,凌空纵起,身形一屈再伸,向横里飞出丈余远近,正
待往下落去!
耳中又听到“嗤”的一声,一道冷焰,射到自己下落的地方,紧接着一片蓝色的火光,
“轰”然爆发,熊熊燃烧!
丁建中大吃一惊,双手一划,身子矫若神龙,凌空飞起,一个回翔,落到三丈开外,凛
然喝道:“阁下暗算丁某,怎么不敢出来和丁某照面?”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大笑道:“辛某有何不敢?”
随着笑声,从左首一处石后面,闪出一个身穿黄衫,扁脸,阔肩,畸形矮人。此人现身
之后,又从两边跟着跃出三人。
那是第一关的坐山虎车金元,和两个矮冬爪,刀煞巴如风及插翅虎崔武。
丁建中目光一瞥,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几个,还敢在丁某面前现形?”
那阔肩畸形人沙声道:“姓丁的,辛某看你躲闪我银粼箭的身法,果然有些门道,你大
概还不知道辛某是谁吧?”
丁建中那会把他看在眼里,冷声道:“你们一丘之貉,知不知道,都是一样。”
那阔肩畸形人一张扁脸,泛起杀机,沙声道:“小子,告诉你,我就是翼火蛇辛西保,
善于火攻,要你小心!”
丁建中大笑道:“原来是玩火的东西。”
他并未听过翼火蛇辛西保的名字,只当是一个会一手火器的人而已!
翼火蛇辛西保怒声道:“你敢小觑我?”
刀煞巴如风道:“辛兄何必和他多说,今晚不把他剁成肉泥,我姓巴的誓不为人。”
插翅虎崔武接着道:“不错,小子,你认命吧!”
坐山虎车金元大声道:“合字儿,并肩子上!”
丁建中听得大怒,身形一晃,一下欺到坐山虎车金元的面前,冷喝道:“姓车的,你还
记得丁某说过的话么?”
他这下飞身欺进,当真快得如同电光,坐山虎车金元只觉得眼前一花。丁建中已经欺到
了面前!
不,两人距离,不到三尺,已经伸手可及!
车金元几乎被吓昏了,张目问道:“你说过什么?”
话声出口,才急急往后跃退。
丁建中并未再向他逼进,只是淡淡一笑道:“丁某警告过你,以后不要再碰到我。”
其余三人,眼看丁建中朝车金元欺去,只当他要抢先向车金元下手,刀煞巴如风,插翅
虎崔武都是吃过丁建中苦头的人,自然同仇敌忾,报仇心切。
刀煞巴如风右手厚背朴刀一领,插翅虎崔武,火蛇辛西保,同时掣出兵刃,三条人影一
声不作,倏然朝丁建中身后欺去。人影一凑,三件兵刃快同电闪雷奔,齐向丁建中身后袭到。
插翅虎崔武使的是两个软索金爪锤,人还未到,右手一抖,一枚金爪锤如流星追月,朝
丁建中后心狠命砸落!
刀煞巴如风的厚背朴刀,刀光如雪,翼火蛇辛西保的青龙夺势如惊风,同时加紧击去。
丁建中话声甫落,三件兵器已经袭到身后,心中不觉大怒,右手抬处,一个人迅若陀螺,
往后转去。
但听呛然龙吟,一缕剑光,绕身而起,紧接着又是“噹”的一声金铁狂震,把三件兵刃
一齐架住。他双目含煞,厉声喝道:“你们偷袭得好!”
他以一柄长剑,架住对方三件兵刃,也觉得压力奇重。
坐山虎车金元一见三人同时发动,有机可乘,岂肯放过,口中沉笑一声道:“小子,你
说的没错,再碰到我,就是你的死期!”手中李公拐,一记“直捣黄龙”,朝丁建中后心直
捣过来。
本来双方兵刃乍接,各人都应该改变招式。
但刀煞巴如风是个心机极深的人,他瞥见坐山虎车金元乘隙出手,那肯收刀,突然功运
右手,朴刀加重力道,朝丁建中手中长剑上压去。
翼火蛇辛西保看在眼里,自然也不肯放松,他青龙夺原是专锁敌人剑的兵刃,此刻同时
贯注内力,企图锁住丁建中的长剑。插翅虎使的金爪锤,原有两枚,右手一枚已经出手,左
手一枚,依然提在手中。
使用金爪锤的招数,原该一发一收,轮番攻敌,很少两枚同发,因为两枚同发,收回之
时,就会门户大开,予敌以可乘之机,除非一举克敌,有十分把握,那就又另当别论。
但此刻的情形,显然十分有利,插翅虎口中大吼一声,左手由下翻起,第二枚金光槌一
闪,朝丁建中小腹电射袭去。
这一段话,当真合了说时迟,哪时快,几方面动作,原是眨眼间所发生的事。
丁建中在四人五件兵器夹击之下,几乎也有难以招架之感!
不,他艺高胆大,在对敌之时,十分沉着,右手长剑朝外一扬,剑上真气迸发,首先把
刀煞巴如风的厚背朴刀,翼火蛇辛西保的青龙夺,和插翅虎的第一枚金爪锤震退。
同时左手一记“龙尾挥风”,朝后拍出,右脚飞起,朝插翅虎袭来的第二枚金爪锤轻轻
一蹴。
这几下动作,犹如一气呵成,完全拿捏得精确无比。
巴如风和车金元突觉右腕一震,手指发麻,手中兵刃,几乎掌握不住,心头猛吃一惊,
急急往后跃退。
坐山虎车金元一拐捣出,眼看离丁建中后心,不过尺许光景,心头方自暗喜,只见丁建
中连头也没回,只是挥手一掌,朝拐上击来。
但这一掌竟然是掌风如潮,啸声盈耳,一股强烈绝伦的暗劲,排山倒海般直撞过来。
拐头撞上掌风,车金元才发觉对丁建中不可轻敌,要待收回铁拐,已是不及,但觉一股
无形的力道,把自己推得立足不住,连拐带人,登登登连退了五步之多,几乎摔倒地上!
插翅虎第一枚金爪锤被长剑震得朝上弹起,第二枚金瓜锤又被丁建中右脚往上轻轻一蹴,
这一蹴不打紧,第二枚金瓜锤随势而上,被蹴得往上接起,朝第一枚金爪锤上撞去。
但听“砰”然一声,两枚金瓜锤互相激撞,发出的震力,极为强劲,插翅虎崔武哪里还
掌握得住,但见第一枚朝上激射,第二枚往下疾落,朝插翅虎崔武当头打来。
两枚金瓜槌原有一条软索,各系一头,这下往上激射的金瓜槌经往下疾落的金瓜槌一拉,
也随着下落,两枚金瓜槌一先一后,势如流星,直往插翅虎垂直落下。
插翅虎崔武一见势头不对,赶紧后退。
但听“蓬”蓬”两声,金瓜槌落到地上,打得碎石纷飞,火星四溅!这下直把插翅虎惊
出一身冷汗。
丁建中轻描淡写的两招,就把四大高手逼退,传出江湖,已是震骇武林的事。
这下把刀煞巴如风,翼火蛇辛西保激得怒火如焚,口中大喝一声,一刀一夺,同时扑攻
而上。
坐山虎更不怠慢,李公拐,随着横射而出。
这三人联手出击,这份声势,倒也不可轻估!
丁建中旋身发剑,还击过去。双方只互拆了一招,插翅虎崔武因两枚金瓜槌脱手,一时
来不及去取,突然仆身探臂,右掌一抡,猛地向丁建中背心击来。
他身子虽然胖得像一个冬瓜,但却以轻功驰名江湖,博得插翅虎的称号。
这一仆身欺进,当真轻如落叶,一下就欺到丁建中身后,手掌一探,正好够上丁建中的
后心,称得上迅快无比!
东方玉《紫玉香》
第十八章
丁建中练的是昆仑“少清真气”,身形未转,即知偷袭过来的是插翅虎崔武,一时心头
极怒,口中朗喝一声:“你们这些无耻歹徒,难道只知偷袭?”
长剑疾挥,使了一招“龙战于野”,但见寒光飞卷,响起三声金铁狂鸣,一下挡开三件
兵刃,双足一错,左手施展九成功力,猛地回身一掌,迎击而出。
插翅虎崔武一时避无可避,迫得只好硬接。
双掌一交,“啪”的一声脆响,崔武只觉双目一暗,双足移动,连退了七八步,胸腹之
间,痛如刀绞,喉头发甜,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砰然跌倒下去。
坐山虎向后退,扬手打出一把金丸。
丁建中一掌震退插翅虎,目光一注,口中大声喝道:“姓车的,你真是该死!”喝声中,
左手扬空劈出。
这回他使的是昆仑绝技“纵鹤手”,五指朝前一放,发出一股极大推力,把坐山虎打来
的一把金丸,悉数反卷回去。
金丸来势极快,反射回去,更见神速,但见数十枚金丸一闪而没,钻入坐山虎车金元的
身上,只听一声惨号,往后便倒。这位平日惯用暗箭伤人的坐山虎,终于自食其果,恶贯满
盈。
翼火蛇辛西保看得双目尽赤,大声喝道:“姓丁的小子,你再试试辛某的‘魔火银蛇’
的厉害!”
口中喝着,收起青龙夺,双手连扬,但见银蛇乱闪,发出七八道暗器,朝丁建中激射而
来。
丁建中未料到对方身上暗器,件件带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