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鸣转身望着邱天,微叹气道:“可惜我晚去了一步,不能及时救下杜鹃,若不是她贸然放弃被营救的机会,我原是可以救她出来的……”
邱天立刻跪下:“能为主公牺牲,便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幸好杜鹃不辱使命。”
正是他的亲妹杜鹃在被识破之前,依照先前主公制定的计划,将伪造的地图安置在了石凳之下,让那被主公诓骗,暂时达成协议的卫宣氏去取。而真正的地图却用了南海香云鲸的油脂特制的油纸包裹藏在了花园的假山之内。
这种油脂与南海大乌贼的墨汁互相吸引,只要服下墨汁便可嗅闻到那种常人闻不到的鲸油气息。所以主公迷晕了那两个监视他的侍卫后,很快变找寻到了真正的地图,并离开了王府。
现在想来,被耍的团团转的卫宣氏与骁王必定二虎相争,为了一份假地图而互相缠斗,等到他们觉察出来,主公早已经远离立刻淮南的是非之地。
想到这,他不由得眼含叫敬佩的看着大梁太子的嫡子——宣鸣。大梁不幸,末代皇帝昏庸无能,以致丢掉半壁江山,又是何其有幸!竟是出了这么一位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的皇子。
他和妹妹皆是宫廷秘密培训的死士,效忠于皇子,可是宣鸣皇子却是让人不得不折服在他之下,妹妹已经先行一步,而他也愿为了皇子伟业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宣鸣微笑地看着邱天,淡淡道:“赶路吧,想来那个骁王的追兵应该马上便到了。”
邱天点了点头与一边的书童一起拿起了行囊,沿着残败的古道渐渐消融在青黛远山间……
敬贤引狼入室闯了大祸,一看姐夫与姐姐一直和缓不下来的脸,心内也是忐忑不安。
骁王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肖青叫进了房间里嘱咐了一番,此间前去拦截水路陆路的人马几次回报,均是无果。
当飞燕进了书房时,骁王正站在书桌低头看着一副画像,而肖青见飞燕进来,虽然向侧妃施礼,却是一脸戒备——这样的神情在那次演兵飞燕临危救急后,许久不曾出现在肖青的脸上了。
飞燕走近一看,那桌子上赫然竟是妙闲道士的画像。
骁王此前一直没有亲见过道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每次都与这迷尽了淮南少女之心的美貌道士擦肩而过。
若是早早见了他,骁王老早便会引起警觉了……这道士与那死在他剑下的太子长得死在是太像了!
这么想着,骁王微微抬头,望着飞燕,语气虽然和煦,可是却是带着几分寒霜道:“燕儿,可是认出了此人像谁?”
说句实在的,飞燕认人的本事可是不及她看地图功夫的一层,天仙般的男子过了她的眼儿,转眼的功夫也就忘得七七八八了。不然为何当年明明与骁王一路随行几日,多年后京城再遇却是半点都没有识破?
她入宫面圣时,到底事年幼些,加之乃是女眷,怎可时时抬头去看那皇帝与太子等皇亲国戚?
后来随着父亲去了边关沙场,更是久久没有入宫,就算是前梁先帝显灵,真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恐怕还要仔细地认上一认呢!
现在猛然听到骁王有此一问,便是凝神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肖青却是沉不住气了,冷言出声到:“侧妃当真是看不出,这道士可是与前朝太子如出一辙!”
听了肖青的这一句,飞燕只觉得脑中似乎有什么炸开了一般,她猛地抬头,直直地望向了骁王:“妾室……的确是没有认出……”
“时间也是不早了,爱妃尽早休憩去吧。”骁王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飞燕心知,真乃是变相地将自己赶出书房,避嫌之意。于是便慢慢地福礼后,走出了书房。她与骁王皆是心思玲珑之人。有些难听的话倒是免得说出口来了。
若是肖青所言不假,那妙闲道士真是前朝皇族之后,那贤哥儿将他引入门中岂不是有暗中与前朝皇族串通之嫌?说是旁人还好,可是他们尉迟一门皆是前朝旧贵,父亲更是大梁名将,就算说自己与贤哥儿并没有认出,也是百口莫辩之感,换了谁都是不能信服的。
心内虽然知道骁王的怀疑是情有可原,可是想到他方才那冰冷的眼神,心里却像是堵了什么一般。自己若是被误解倒也罢了,可是贤哥儿的前程可是该如何是好?
那剑柄里的东西不但与邓怀柔夫妇有关,竟然还牵扯进来一个与前朝太子肖似的道士,这内里的隐秘岂会是小?搞不好便是改天换地的关卡所在。
回转了自己的房中,飞燕简单地梳洗后便上了床榻,可是翻转了半个时辰也是睡意全无。
就这样辗转了足足又过了一个时辰,便听到外屋传来骁王吩咐宝珠打水洗脚的声音。
不大一会,换了睡衣的骁王走了进来,慢慢撩起了幔帘,却发现飞燕还是醒着的。
“怎么还没睡?可是在等着本王?”
此时的骁王面色和煦,仿佛在书房里那个冷面的王爷另有其人,不过是她抬眼一瞥的错觉罢了……
其实那个目光慑人,浑身寒霜的骁王才是大部分人眼里的骁王的样子吧?他起了疑心,才有那一刻的冷凝吗?
此时软榻锦被香暖,可是心内却是有丝不寒而栗的冷意。嫁与皇家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而前朝落魄的旧贵嫁入当朝的皇家更是难上加难。若是太平盛世倒也罢了,可是此时各地暗潮涌动,前梁复兴之心不死,一旦牵扯其中,就算她是骁王的妻妾又是如何?闺房里再浓密的爱意能抵得过江山权谋的倾轧吗?好不容易过上太平日子的尉迟侯府一门恐怕也是倾巢之下而无完卵……
骁王垂眸看着一旁脸色微白的女子,伸出长指抹了抹她有些发凉的脸颊:“既然爱妃说不识得,本王是尽信的,你尽可不要多想。”
飞燕没有说话,只是有一双微微闭上了眼,下一刻,只感觉到男人的薄唇印在了自己毕竟贴近脉搏之处,如狼般尖利的牙在那覆盖血管的肌肤上轻轻地啃哧着……
骁王感受着唇间的柔软,心内其实并不若表面那般平静。
方才在书房的确有那么一刻,他的确是疑心她认得那妖道的,只是那一刻,便是立刻联想到燕儿这些时日的乖巧可人俱是迷惑自己的手段罢了,只要想到这小女子尽付的柔情不过是为了帮助这画中俊美似仙人一般的男子,登时满天的醋意便是淹没了平日里的冷静。
他从来不是个足够温柔之人。生平也不过只对此女另眼相待。
一时间满脑子尽是抓住这妖道碎尸万段的残虐心思,而这个骗尽了他的满腹柔情的女子……该是怎么惩处才好?感觉心内的暴虐之火越烧越旺,他才借着肖青的由头将飞燕“请“出了书房。
待得自己单独关在书房里调息许久,脑子才终于可以冷静的分析一番了。自然明白飞燕与那个来路不明的妖道认识,乃是无稽之谈。
这个女诸葛虽然聪明机智,却从来都不是会演的戏子,演绎不出方才被肖青误会那一刻流露出的震惊与愤懑,更不会戳破那假地图的不妥之处。
等到他回屋时,见了她辗转反侧的样子,更是印证了她的清白,只是现在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真是招人怜爱,方才在书房里倒是叫她受了委屈了,可恨那肖青多舌,该是怎么诱哄这生了闷气的佳人才好?
第91章()
这么想着,骁王轻轻扳过了她的下巴,一双深邃的眼儿含着笑意望入她的眼中:“燕儿若是睡不着,要不要陪本王戏耍上一会?”
这深更半夜的,骁王要戏耍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
飞燕心内一气,竟是个不怕死的,难道不怕她乃是前梁的细作了吗?便是伸手去推骁王:“妾身今日身子不大爽利,还望殿下体恤,让妾身早些安歇……”
可是骁王哪里会信,分明是心内存了别扭,怎么可以让这小女子冷着心肠睡上一宿?她本来便是多思,动情不易,可是若是慧剑斩情丝放下心内之人,那才叫一个风驰电掣。
所以他绝不会步那个蠢货樊景的后尘,让美人心存间隙,生出别的枝节……
这么想着,手里也是赶紧利索,一路向下摸索进了胫衣,熟门熟路地找寻到了那曼妙方便之门,嘴里喊着佳人的樱唇说道:“本王今日竟是这把误会了爱妃,便是将这一身的筋肉尽赔给了燕儿,便是不收也不行!”
说话间,他已经解了衣服,饱满纠结的胸肌在她的眼前微微晃动,带着男子特有的雄性体味一股脑儿地扑将过来,如同恶狼一般欲大快朵颐!
飞燕整个人都被他抱了起来,脸儿冲前,两手被迫抱着床柱,竟是来不及恼火,便是小声嚷道:“你这是干嘛!”
骁王摆好姿势,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学着仆役的语气道:“今日小的定然尽出全力,若是不将夫人伺候爽利了,便是去柴房禁闭!”
飞燕被这从未有过的花式早就弄得脸红心跳,气得忍不住大骂:“你这个……这个下流坯……”
骁王从背后紧紧搂住这副娇软的身躯,笑着言道:“小的这十八般的武艺,可是都是为了夫人苦练出来的……”
美人脸儿微侧,香腮映红,便是最佳的胭脂也调配不出这等绝色。光洁的后背倾伏,被烛光镀亮了一层光影,犹如刚刚被剥离出来的羊脂美玉,他的嘴里虽然口出戏谑之词,其实早已经是箭在弦上,难以自持了。
屋外伺候的仆人们都是尽量躲得远远的,奈何这屋内的声音实在太大,也不知那二殿下今日试了什么花样,竟然让一向矜持的侧妃情不自禁大声的哼叫了出来,那一声声的拍打撞击声,便是枯木老妪闻之都是脸红心跳。
待得深夜,屋内方才歇了,骁王紧搂这怀里潮汐未平,扔在微微抽搐的佳人,在她的耳旁亲昵地语道:“燕儿方才可是体会了本王的真心?”
飞燕却是早已经累极了,不大一会便是在骁王宽大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飞燕便起床了,倒不是她睡得饱足了,实在是一会府里便会迎来送往,宾客不断,而她却是有些话要与敬贤好好讲一讲。
骁王竟然是好眠,昨儿才翻出前梁的皇子嫡孙潜进王府的隐秘,今儿倒是不急不缓地继续蒙头大睡。
只是飞燕梳洗妥当,准备出院的时候,他才懒洋洋地撩了帘子道:“小子懵懂,都有个交友不慎之时,燕儿倒是不必太过苛责,只要问清关于那个妙闲还有无遗漏破绽之处就好。”
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他尽猜得是**不离十。那种总是被他掌控的无力感,又微微地泛了上来。
他能毫不介怀尉迟一门与那前梁皇子的关系,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呢?
飞燕抑制住不再去想,穿好了鞋子,便去了敬贤的院落。
还未及进院子,便看到敬贤正穿着练功服,立在院中打着在树上吊起的沙袋,这几日他与骁王军中的兵长学习拳脚,每天起来都会练功。
只是今天沙袋打得分外的凶狠,少年冷峻的眼下却是一片青黑之色,似乎一夜未眠。一见堂姐进来,贤哥儿竟然是有种不自在的尴尬,便是小声地唤了一声堂姐,便低头立在了院中。
飞燕原本是心里有气,可是看了敬贤的那副模样又是不忍苛责了。但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讲的了,毕竟敬贤也是越来越大了,他乃是尉迟家唯一延续香火的男丁,将来能不能撑起尉迟家的门面尽是在他了。
所以这次,飞燕决定收起往日里对待弟妹们的和煦,绷着脸儿进来,也不说话,径直坐到了厅子里,又吩咐着侍女将敬柔也叫了来。
敬柔一进哥哥的院子,便看到飞燕绷着脸儿的样子,立刻吓得也有些不知所出,乖乖地站在了哥哥的身旁。
静默了有那么一会,一向倔强的敬贤倒是先开口认了错:“堂姐,都是我的错,不干敬柔的事情……”
飞燕遣走了厅堂里的侍女,独留下姐弟三人,冷哼了一声:“不管她的事?那我倒是要问问,这法事收惊的主意倒是谁先想出的?”
敬贤一向粗枝大叶,就算是心疼着妹妹,也会先请郎中,哪里会平白无故想出这等怪力乱神的法子来?这等荒诞的行径倒像是敬柔的手笔,保不齐是因为那妙闲的容貌让她生出再加几次的心思,便借了这个由头磨着哥哥去寻那妙闲入府。
敬柔没想到堂姐竟是连问都没问,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顿时脸色一涨,眼泪便是要呼之欲出。
敬贤见不得妹妹落泪,有时心恼着堂姐这般相迫,便是急得说道:“都说了,不干敬柔的事情,若是骁王怪罪下来,我便去顶,绝不连累姐姐您……”
“住口!”
飞燕气得脸颊都变了颜色:“事到临头,竟然是半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错了!且不说你这次引狼入室,铸下滔天大错,单说你给你妹妹驱鬼一事,荒诞到了何等地步?敬柔年少无知,你也跟着乱了伦常了?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倒是要驱哪门子的邪鬼?她存着那点心思,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开口劝阻?难道还真当着我们尉迟一家还在京城的街角贩粥不成?流落民间的这几年,竟是半点磨练都没有,倒是将那市井之气学得十足!你那些个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敬贤从来没有看过他的堂姐这般的发怒,话语尖利得实在是让脸薄的少年难以招架。
他气得刚要转身拂袖而去,便听飞燕冷声道:“你们俩都给我跪下!”
敬贤跟这脖子不愿下跪,敬柔也是一脸的委屈。
飞燕慢慢地站起身来,提着裙摆挺直了腰杆,跪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这下敬柔与敬贤慌了神:“堂姐,你这是为何?”
飞燕慢慢流出了眼泪道:“我这一跪,乃是叩拜我尉迟一门的先祖,他们戎马一生挥洒热血换来的威名,都被我们这些不长进的后辈尽丢个干净。叔伯为人顺和得过且过,竟是荒于你们二人的管教,我虽有心去管,奈何身为堂姐,名不正言不顺,你们想必也是不服,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二人尽忘了自己门楣出身,不思重振家风,我又是对不住先祖,便是先向叩拜谢罪了……”
说完便是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这下子,那兄妹二人顿时慌乱地跪下了,敬柔哭着说:“姐姐,你在我们心中一向如同亲生的长姐,你说的话,我们如何敢不听,敬柔错了,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乱动心思,害得哥哥犯错,已经……以后敬柔一定尽改了……”
敬贤也是狠狠抽了自己两记耳光,后悔着不该跟姐姐顶嘴。此处的教训,倒是叫他难以忘记,虽然姐姐没有多说,可是她承受了骁王那边的压力只会多而不会少。
想起以前贩粥时,姐姐虽然辛苦却拼命督促自己入学,是何等的用心良苦,可是自己却一时大意,误交匪类,当真是死不足惜。
飞燕见兄妹二人终于受教,也是心内暗松了口气。叔伯一向宠溺孩儿,可是若是再这般下去,当真是要害了这兄妹二人了。
与那兄妹尽说开了后。还有一件难心之事。
虽然那个妙闲道士一时难以追回,但是飞燕却想到了另外一层,那个邓怀柔与卫宣氏,明显是替妙闲打了掩护,可是当他们被偷去地图市,明显脸上露出的紧张与震怒是不假装出来的,会不会他们也是被那妙闲道长狠狠地利用了呢?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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