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随缤醯亩悦妗
福山的夜晚,秋虫鸣叫不时透过晚风回荡在耳边,屋檐犹在滴落着淅沥的雨滴,两人对饮送酒的,也不过是一碟子栗米分与羊肝米分搭配了红糖熬煮切成小方块的红羹。
今天的晚餐倒是丰盛,随行的厨子看着天气阴冷,便制作了烤乳猪,松茸春卷,酥肉藕盒和豆腐丝汤。
看着虽然简单,但是做起来很是麻烦。烤乳猪选的是三个月大的南方白皮猪仔,厨师给猪仔全身抹上十几种香料草药做成的调料,按摩多时,然后用干净的棉布包裹放到阴凉处放置,然后再按摩再包裹,反复多次,让调料的味道钻入肉里。然后用松油火把将猪仔全身烘烤十分钟,让猪皮变厚,再放到火堆上烤五个小时,这样烤出来的乳猪香飘四溢,十几米外就能闻到混合这青草药味的肉香气。
这个骁王平日在府里吃食到时节俭,不知为何这次出府了,却是样样要的考究奢华。
可惜厨子的这番静心,却并没勾起侧王妃的多少食欲,晚饭食得不多,此时下酒的红羹倒是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骁王只是饮酒不语,飞燕便也不说,只一手轻拢衣袖,露出半截莹白纤细的手腕轻轻执着酒杯,默默饮着白瓷杯里甘酸的酒液。待得温酒壶里的酒尽了有一半时,骁王突然出声问道:“你看这夜色,是不是与夜袭渝州那一役有些相似?”
飞燕闻言,执着酒杯的素手便是一顿,心里微微诧异他为何竟是提起了二人对峙时的陈年旧事。
尤其时渝州那场夜战,乃是以骁王落败而收场,便是再不计前嫌,在她面漆提起的自己落败的情节,也是让人略有不解的。
“过了太久,妾身都是记得不清了……”飞燕将半杯酒一饮而尽道。
可是骁王的谈性却是分毫不减,依旧眯着眼回忆道:“渝州乃是北地至关重要的咽喉要地,我心知白露山的义军必定要拿下这里,便是立意将渝州当成酒瓮,请君一入,也正像我想的那般,义军的主力果然是主力全出,围攻当时外防松懈的渝州。”
飞燕沉默了一会,问道:“既然骁王早生此计,为何不守住渝州北翼的的山口?”
当时渝州两面环山,白露山的主力分成三路,一路攀附险壁,从半山往城中射浸了火油的弓箭,一路从正门攻入,而另一路则从北翼的山口夹攻,避免有大齐的援军支援渝州城,一旦开城,便也一同入城助攻。
这次的攻城计划,乃是樊景制定的,当是他急于拿下渝州,开辟北地的给养之路,便是不肯听她的苦苦劝阻,趁着渝州城中的齐军主力增援一旁的州郡时,展开闪电攻势一举拿下渝州。
可是樊景制定的这攻势看似把握十足,却忽略了一点,守住山口固然可以阻断援军,可是一旦此处预先有齐军设下埋伏,便是成为泥潭之地,再难抽足,一旦被胶着住,那么先入城的义军便是瓮中之鳖,只能关门被炖煮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不同意便是疑心这渝州原本便是骁王的谋算之计。可是那次樊景却是一意孤行而为之。记得那时,她苦苦劝阻无果后,便是破天荒地随着樊景的大军一起守在了北翼山口处。那时的她,总是预感这场夜攻隐隐投着不祥的气味,便是抱着与君共生死的决心执意随行的。
那次偷袭战中,当城门被攻破,他们一路畅通阻止入城时,飞燕那时的诧异竟是大过欣喜的。狡诈异常的骁王竟是白白舍弃了这诱敌围攻之所,当真不是他用兵的风范。
也是自从那大获全胜的一役后,樊景的信心高涨,愈加刚愎自用……
原以为那一战役的蹊跷今生无解,没想到多年后的秋雨轩窗前,倒是可以开诚布公地问一问这当时主谋之人。
骁王闻言一笑,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原来你竟是知道的……当时的北翼山口,其实本王已经一早便埋伏了重兵,只是准备挥旗敲鼓时,却惊见一佳人在立在山口的红枫树下。若是本王记得不错,那时的你也如现在,身着一身素袍,如月宫仙子一路轻踏降临凡间……只是仪态虽美,却太过显眼,如刀剑之靶。若是山口两军对峙,本王便是有心护花,也怕娇花凋零在乱军铁蹄之下……”
他……竟是因为自己而甘愿一兵不发,放弃了北疆的咽喉要地?荒诞!荒诞至极!
尉迟飞燕闻听到这里,握着酒杯的手指一软,酒杯未及滑落,便是被骁王轻巧地接住了。
“彼时乃是驿站醉酒一别,本王心知燕儿一心思慕那樊勇,本是不欲搅动红尘孽缘,便是只当一时心动,无缘的雪月一场……可是樊将军实在是不懂惜花之人,本王当时便是想:吾若能得此佳人,怎会任她立于危邦之下,乱军之中?”
飞燕有些接话,却是只觉得身子绵软,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被尽卸了下来,身子歪歪一栽,便是倒在了骁王伸过来的长臂之中。
“你倒是给我饮下……饮下了什么?”
飞燕心知那酒杯里的梅子酒应是被动了手脚,不然她怎会只饮了这么一些,便浑身绵软无力了?
骁王轻巧地抱起了怀里娇弱的女子,毫无愧色地说道:“方才见爱妃沐浴多时不肯出来,闲极无聊,便是在爱妃的杯沿处抹了些太医开的安稳心神,松懈肌理的药剂。爱妃这几日与本王同榻,总是紧绷娇躯,半宿不能入眠,本王看在眼中实在是心痛……今日用了药,倒是可以松缓了疼痛,爱妃一会且不要怕,便是缓缓疼爱,绝不让燕儿疼到……”
今日白天无意中窥见了他那毫发无伤的后被,看着骁王当时笑得别有深意,便是担心着今夜一劫,想不到他竟然对自己用了药,当真是卑鄙!
飞燕被轻放到了床榻上,被骁王轻巧地剥了睡衣,露出了丝缎的肚兜、胫衣,便是白生生地晃花了人眼。
“你……下作……”
听闻了飞燕的痛骂,骁王露齿一笑:“爱妃当真是误会了本王的怜花之心了,你我已然成礼,便是如何宠幸于你,都是你为人妇的本分。
只是本王天赋异禀,倒是略雄壮了些,看着爱妃身体娇弱,便是怜惜你初次的不适,此番用了药,便可耐过这一遭,以后与本王朝夕相处,尽透了雨露后,便可尝到鱼水之欢的滋味了……”
飞燕被他这番无耻已极的言词说得早就羞臊得睁不开眼,更是唬得有些魂飞之感,倒是藏了什么毒蛇蟒怪?竟是得灌了药才能消受?
此时秋风渐歇,屋内幔帘纱帐之中却是风雨涌起。
飞燕久在军营,原是以为自己见惯了男子赤膊操练兵器的场景,更是见识过两军对阵的血肉博弈,原以为自己便是要比一般的闺秀多了解些这等粗犷的莽汉。可是待得自己浑身无力,被死死地压在了粗喘的男人身下,才蓦然惊醒,原来在这床榻的隐秘之所,男儿的野性才是是与野兽无异的。往日里的斯文淡然,俱是寻不到一丝影踪。
门外伺候听差的婆子侍女们们听了半宿的床板摇曳之声,又听着侧妃的娇吟声是越发地短促,便是互相望了望,心道:又不是新婚头一遭的花烛之夜,这骁王怎的都不歇口的,到好似久旷了的鳏夫一般,弄起来便不知道了饱足?可不是要将这娇滴滴的新妇活脱脱累得散了气儿?
直到了深夜,伴着一阵男人粗喘满足的低吼声,屋内的床榻之声才停歇了下来。
又过了会,骁王才吩咐门外的侍女送进来几方热腾腾的手巾帕子和温热的白茶,从帷幔里伸手取了几块,然后便听那帷幔内骁王低低说道:“乖燕儿,这般的黏腻倒是不舒服了,且擦了再睡,乖……”
不一会,几方沾了雄性麝香异味的巾帕便是被递了出来。
侍女红着脸用托盘接过了素帕,又递了茶盏,待得茶盏被一饮而尽后,便是连忙退出,将卧室的房门掩好。
第47章()
飞燕从来不知道睡醒会是这般的痛苦,手脚明明都是自己的却是像被车辙碾压过一般,俱是酸楚抬不起来的。
其实昨夜被下的药,药性倒是不甚浓烈,便是过了一阵子手脚俱是能动的了,可是那骁王倒像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一般,力气之大,她尽是使了浑身解数都是挣脱不开的。便是只能被碾压在了那床榻之上,任着身上之人肆意的轻薄。
以前竟疑心他是太监?到底因着是未解人事的闺女,没留意过的他的身下异状。就像他说的那般,那等的雄伟当真是吓得人魂都要脱了的。当时便是眼睁睁的不能动,任着他蹂躏遍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处……
身后的男人似乎是早就醒了,见她微微动了身子,便探头过来,在她的娇唇上毫不怠足缠绵热吻了一会,大掌也是一路轻车熟路深入到了胫衣的缝隙里揉捏着问:“可是还觉得酸痛?”
飞燕张了张嘴,有心躲闪可是却浑身无力,便是沙哑着说:“不要……不要碰我!”
骁王却是轻笑道:“你是本王的女人,便是身上的每一寸柔肤都是本王的,如何碰触不得?”
便是翻身上去,上下又是抚弄爱怜了一番,但是到底怜惜着她昨日初经风雨,娇花孱弱,没有再造次,只待她抖着唇娇喘时,才渐渐歇了手。
这般又是胡闹了一通,竟是在床榻上消磨到了日上三竿。最后是骁王抱着她入了浴桶,经过那温水浸泡才算是恢复了些气力。
从浴桶出来后,骁王便发现这佳人便哑了嗓,一句话竟是都不肯再与自己说了。看来昨日的下了些松缓之药当真是让她着了恼。
见惯了她对自己的疏离客气,这般小丫头状的斗气模样也觉得别有一番情致,所以这侧妃半日未同他讲一句话,竟然也不恼。
可是这般的情形竟然足足持续了两日。
因着怜惜她初次破身,受不得马车的颠簸,便是在福山下又住了一日,这两天一夜,小女子便是发了恨,连米水也未进分毫。
只是恹恹地躺在床上,面朝着内侧不肯起,骁王初时还出言逗弄她,可是过了一天,便是看出她竟有些绝食明志的架势,便不再出言相劝,而是命人拿来了一把古琴,在地上铺了软席,便是优哉游哉地拨动琴弦,弹了一首“潇湘云水”。
飞燕半闭着眼,听着撞入耳中的惓惓之音。
真是没有想到,他那双拉惯了弓弦的手,拨动琴弦竟是有些功底,虽然落弦的音符不似乐师那般的紧凑娴熟,但是略显慵懒的落音倒是将水气袅袅、而云影飘忽之感演绎得颇有些情景。
只是那琴声平缓绵延了片刻,渐渐高昂,如水流一波接一波地向前推动,直牵动着情绪如被牵拉着一般愈加难以控制,烦躁的心绪满溢,又如同被投入巨石一般,胸口鼓胀得无一反复,竟是再难控制,抓起了床头的还未熄灭的香炉直直地朝着那抚琴之人砸了过去。
青铜制的香炉咣当便是正砸在了骁王的额角上,随后滚落到了琴弦上,白色的炉灰将那具不菲的古琴尽蒙了一层狼藉的烟灰。骁王将两手垂搭在了盘坐起的双膝旁,任着额角的一股殷虹的鲜血,如同赤色小蛇一般蜿蜒流淌下来,一双如古潭般的深目静望着她。
原被刚毅十足的俊容却是被这鲜血映衬得通着几许邪气。
此时屋内寂静,便是只有香炉盖子在地上依旧垂死的盘旋撞击出咣啷的声响。飞燕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知那骁王是故意用琴声扰乱自己的心绪,可是还是有些讶然自己方才竟会这般失控,静默了片刻,便慢慢地起身,来到了骁王的近前,慢慢地跪下,掏出素帕伸手捂住了骁王额头的伤处,半垂着头,摆出任君责罚的模样。
大齐的新贵多暴戾,她在京城里住的这段时日里,变听说过有侍妾因着欢爱时挠破了主家的后背,竟是被鞭子活活抽打而死的后宅*。
原是想着便是这般萎靡地饿死了,也是好的,最起码只因为自己身体羸弱,倒是不会拖累了叔伯一家,可是未曾想她就是会被琴声激得这般暴戾,若是骁王因此发难累及家人,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骁王顺着她的手按住了自己的伤口,表情微微有些发冷:“心里竟是这般的怨毒?若是床边摆放的是开刃的刀剑,便也要这般不管不顾地扔甩了过来?”飞燕自知理亏,却依然不语,低首用素帕沾了那香炉里的灰烬,又复按住了那依然冒血的伤口……
骁王却站起了身,长叹一声,心里暗道:自年少便在沙场征讨,血雨腥风里捶打的硬冷心肠到了这闷口葫芦般的倔强女子面前,竟是入了熔炉一般软软地化作了柔水。
这般外柔内刚的烈性女子,要使些雷霆手段,彻底的揉打折服了心性才能收服得妥帖绵软。可是就算握着她的数条短处,心里翻涌着万千的折辱降服的法子,却是半样都舍不得用到她的身上,就连她此时依旧倔强,却不得不碍着自己的身份权势而跪着甘愿领罚的模样,都是觉得略有些心疼。
原是见她经历了前夜,便是一个劲儿的憋闷着,生怕她心里憋着苦,别是憋出了毛病来,便是刻意有琴声撩拨,指望她爆发出来,总是好过如霜打的茄子般的贸贸然状。
可是谁知,她虽是一时失控砸来了香炉,却又是生生憋闷了回去……
飞燕原是以为骁王会发难,莫说是堂堂的皇子,便是寻常庄户的汉子被家里的婆娘砸了头,也是要羞恼得罩头要整治一番的。
可是那骁王见香炉灰止住了鲜血后,便随便地用湿巾擦了擦,命一脸忐忑的宝珠拿了身衣服,替自己换上后,便是像没事儿人一般拉着她去用餐了。
这两日都是未曾坐到了餐桌前,一时间这满眼的菜色望过去,竟是激发不起半点食欲。
见飞燕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却一动不动,骁王拿起了玉箸每一样都尽尝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用的玉箸递给了飞燕。飞燕怎么会不知他的意思,便是告诉自己这些吃食都是干净的,没有下药的嫌疑。
此时,经过方才那番折腾,飞燕倒是略略转了些许骤然*的怅然若失,说到底,还是自己矫情了。虽然这骁王假装着中毒,可是却从来未曾亲口说过一句诓骗之语,便是自己想得太多才误会了他乃是中毒不举的体质。既然是奉了圣命成礼,便是要有成为这骁王侍妾的觉悟,事已至此,虽然心内的郁闷难以消散,可是这般的跟这个向来城府极深的骁王别扭下去,也是无益罢了。
乱世飘零的女子,活下来的总是要比凋零消逝的要忍受更多的苦楚。与隆珍当日被拽下马车惨遭凌辱的经历相比,自己这点子委屈无奈又是算得了什么?,就算守住了贞洁,又是可有相与之人?
既然这般,便是要好好的活下去,总是能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
当下便是接过了他递来了玉箸,却单夹了一只藕夹送到了骁王的碗里:“妾身真是因为身子不适,略有些吃不下,殿下不要只顾着妾身,自己先得些爽口的吃吧。”
见飞燕略缓了紧绷的俏脸,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因为足有两日未有开口,说话的声音嘶哑得入不得耳,骁王便将一碗冰糖熬炖的川贝梨汁送了过去:“旁的吃不下,喝些润喉的?”
带飞燕伸手接过了梨汁浅浅地饮了一口后,便看见骁王正慢条斯理地用调羹舀了些炖得烂熟的香米肉糜盛入了她的碗里,然后说道:“旁的不吃,这温热的肉糜吃下去垫一垫胃,明日要走水路了,若是再不吃些,要是晕船,身体是消瘦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