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的线索。倒是细细探查出了王玉朗这一路飞黄腾达的诀窍。此人倒还真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深谙奉迎之熟,更重要的是,他在淮南期间竟是与北疆的白露山有着些许的书信往来……这让骁王一下子想到了与宣鸣暗中勾结的人便是他。
而当初太子盘剥军资竟然也隐隐有他插手的痕迹,当初在朝堂前对峙后,那贪墨的物资便不知去向,如今看来倒是尽被王玉朗以帮助太子湮灭罪证的借口,自己独吞了去。
就算他诈死流亡,却也身携巨款,不知又要躲在何处兴风作浪。
骁王不打算养虎为患,明里颁布了王玉朗的罪诏,可是碍着他乃是驸马身份,总是要给大齐的长公主几分颜面,不能罪及九族。但是活罪难免,死罪难逃。王家满门昔日贵眷落得发配充军的下场在所难免。
当圣旨下达时,王家一时哀嚎一片。王夫人哭晕在了地上,几个庶出的子女也是手速无措,哭红了眼睛。倾巢之下岂有安卵,一时间男子皆被发配充军,女子则是被冲充入了妓户成为了官妓。
王家的灭顶之灾惊动了朝野,身为皇亲国戚却难逃如此刑法,群臣暗中猜测受罚的缘由,自然是跟王玉朗先前包庇太子大有干系。
这再次提醒群臣们,大齐早已经开始改天换地,霍尊霆虽然尚未称帝,可是威仪已树,若是有不服着,昔日皇亲贵胄的王家便是下场。
更有那懂得眼色的,开始奋笔疾书,字字泣血上奏,严明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恳请皇上考虑储君,而继太子之后的储君人选,非骁王莫属,希望骁王替父兄分忧,早日成为一国之储君。
这样的奏折起先只是几本,过不了日,便有那臣子在前朝眼含热泪,痛哭流涕地向垂帘的皇后请求册封太子了。
沈后坐在珠帘之后,用眼睛微微瞟了一眼自己那老神在在,面无表情看着臣子们吹着鼻涕泡的二儿子,心里其实也是有气的。
都到了这个光景,已然是水到渠成了。换了旁人早就迫不及待地顺水推舟了。可是这老二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竟是不知在等着什么,当真是她这个生身之母也琢磨不透他。
下了早朝之后,皇后问询了飞燕将养的情况后,自然是将话题转移到了这储君立位之事上了。
“你到底是作何打算,如今满京城子的人心惶惶,宫里那些个出身不俗的,见天儿来本宫这里请安,恨不得一时间从本宫这里探听了些新鲜的隐情。那些个臣子说得对,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还是要顾及些人臣们的心思啊!”
骁王却是话锋一转道:“父皇近日可是好些了?”
说到这,皇后的脸色微微转冷,淡淡地说道:“还是那个样子,清醒的时候便是牟足了劲儿的骂人,昏沉的时候倒是看着省心些……”
说到这,沈后也不说话了,她不知道儿子问起霍允的意思是不是暗示着自己应该及早下手除掉他,好让老二登基更为名正言顺一些。
几十年的夫妻感情熬度消磨道了今日,其实也是不剩下些什么了。可是当霍允昏沉睡去了的时候,沈后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坐在龙榻之旁,忍不住用手指一遍遍地勾描这他那粗犷的眉眼,回忆着新野时,二人新婚甜蜜的过往。
若不是当初也曾有着深切的爱意,她这样一个富家千金缘何会是下嫁给他这样一个穷小子?当初的日子的确清苦,可是夫妻二人却是琴瑟和鸣,那霍允虽然在外面偶有些活络的心思,可是至始至终从未纳妾,这曾经让沈后甚是满足。
有时候沈后回想往事,总是忍不住去想霍允起意造反,却又有些游移不定的那个夜晚,当他向自己吐露了这大逆不道发的心思后,自己当时却是略一思量,斩钉截铁地替夫君拿下了主意:“男儿功名当无悔,莫到白发话短长!”
她这话是说给夫君听的,却也是自己的心声,到底是过了太久的苦日子,她渴望自己夫君建功立业,在这乱世里杀出个不一样的功名来。
不然,一想到待她满头华发,却依然是新野乡下小吏之妇,便是满心的不甘愿,所以丈夫既然生出了帝王之心,她岂能不满心欢喜地鼓励呢?
然后现在,她贵为普天之下的国母,可以说是以偿夙愿,可是现在她坐在龙榻之旁,看着曾经深爱的丈夫如今却是亲手被自己施药以至于终日昏睡,心内的滋味却是千言万语都是难以言表的。
以至于她最近总是忍不住在想,若是当初自己出言相劝,现在霍家又该是什么模样?也许依然是清贫如洗,但是父子儿女夫妻的情分也是俱在吧……
反复想得多了,心内的感慨惆怅也俱是增多了。虽然她及时决定,倒戈向了自己的二字,可是真下毒手去害死霍允,心内到底是有些不忍的。
心里虽然是这般想的,可是到底是身在权利的漩涡之中,又怎么能凭借那软弱不堪的一缕残情操纵了理智呢?于是嘴里慢慢说道:“虽然现在看着无碍,可是若是新主要登基,老的便也该让让位了,也许过几日,皇上的身子骨便是不行了……”
骁王的目光微微眯起,看着沈后骤然苍老的神情,终于慢慢开口道:“母后这几日虽然劳碌,可是精神确实变得好多了。儿臣子所以迟迟未下决断,只因为担心着母后若是不能管理六宫,少了事务繁忙,心内必定更加的惆怅,若是因此而积郁成疾,便是儿臣的不孝了。现在儿臣担心的不是父皇的身子骨,而是您的身体,以前儿臣多有不孝,总是以为母后不体谅儿女,出言顶撞,现在每每思及,都是追悔莫及,如今唯有全力补偿,让母后的心情能舒畅些。所以儿臣的决定并不重要,而是母后您可否想过日后是要怎样的颐养天年?若是还操劳得动,依着儿臣正妃的意思,还是希望母亲代为协理六宫……”
沈后一下子便听明白了骁王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懒得做什么储君的,若是有所动作就是要直接登基为皇的。可是若是这样,她势必要成为太后,交出手里的六宫之权,由着那飞燕成为一国的新后。
这权利交接的落差,也的确是让人难免有些失落之心。老二便是担心这一点,而迟迟不肯做决断。
这内里的缘由,难免是有疼爱自己媳妇的嫌疑,生怕她这个做婆婆的心绪难平,生出了□□的心思,给他那宝贝疙瘩一般的媳妇气受。但是也说明他到底是想到了她这个母亲的心思,因而在这飘摇敏感的时机迟迟不肯尽早做决断。若是换了霍允或者是太子,恐怕是难以顾及到这一点吧?
沈后的心内不由得一暖。以前她与这个二儿子相处得不够融洽,其实也是跟俩人的性子太过相似有关。二人都是面冷的,从来都是不屑于主动奉迎讨好别人的。
当初霍尊霆出生便被抱走给端木夫妻抚养,就在母子二人的心内埋下了疙瘩,偏偏霍尊霆重回霍家后,二人都是不肯先低一低头主动亲近的,天长日久便是隔阂逐渐增厚。
如今,霍尊霆竟是破天荒地注定说出考虑母亲心情的话来,不由得让沈后的心内一暖,开口道:“这该不会又是飞燕那孩子的意思吧?不然的话你们爷们儿可是想不得这么细。”
骁王照实答道:“的确是尉迟氏提醒了儿臣,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沈后用小玉锤敲打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叹了口气道:“协理六宫,也要有六宫可管才好。她那样一个人精儿,将你拢得死死的,到现在府上也没见半个妾室出来,想必以后这宫里是难得的清净了。要我这老骨头搅和什么?再说你憋足了劲儿想给那尉迟氏一个体面的。
却叫那些个心里包着坏水的尽是搅和了,想必这心内也是憋着气儿呢,若是再不能给她个体面的封后大典,想必那脸儿是要臭上了一辈子。本宫可是不会讨这个没趣儿!
难得她有那个心思,本宫也领了情,只是在这深宫里斗了小半辈子,临了也没瞧见争出个什么……这深宫里,本宫住得也是够了,抬头总是看着那巴掌大的天,便是想在宫外过完余下的日子,你若是真有心,便是出些银子修缮一下行宫,本宫在那住得惯些……以后你哥哥若是能还俗,也让他去那陪陪本宫吧……”
听了这话,骁王便是恭谨地回到:“谨遵母后懿旨。”
骁王出宫回府时,便是转到了王妃的院内。飞燕早在成礼之后,便偷偷回转了王府。
因着担心初时,母体还有余毒,那小公主一直由奶娘奶着。飞燕的那些个珍贵的初乳倒是也没浪费,尽是“喂”给了百毒不侵的王爷。还美其名曰爱女心切,乃是替女儿试毒。
飞燕自怀孕以来,那胸前的妙处便是愈加丰盈,产女之后,又是每日肿胀难受的很,所以骁王这几日尽推了公务,都是及早回府,好行一行那妙不可言的差事。
只是这一日,他兴致勃勃的进来,却发现有人一早便是抢占了这“妙活”。只见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婴儿,正被自己的爱妃抱在怀内,衣衫半解,啧啧作响地品尝着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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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骁王进来,飞燕笑着抬头轻声道:“宝宝吃得睡着了,殿下切莫大声说话。”
她初为人母,却是不能亲自喂养孩儿,如今毒气尽是散了,终于可以亲自哺养福粉白的一团,心内自然是十分激动,当婴孩的小口紧紧贴附自己时,只觉得那整个心都是要被这娇小可爱的吸走了。
小郡主如今早就不是刚刚生产时的皱皮模样,眉眼都舒展开了,竟跟跟飞燕一个模样,被骁王赐名“霍玄儿”。燕子的别称乃是“玄鸟”,有因着依着新野的习俗要起个好样的小名,起名为“玄”有不着之意,背后的深意却是盼着她一辈子脚踏实地,不再有波折痛楚……
骁王探头一看,那玄儿团团的小脸果然是紧贴在爱妃的玉肌之上,小嘴虽然含着时不时吸吮一下,可是瞧着那情形竟是吃着吃着睡着了。
一旁的奶妈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小郡主,将她抱了出去。飞燕还未来得及揽住自己的衣襟,高大的男人便是挨了过来,低下头来要捡女儿的剩余……飞燕哭笑不得地推开他的俊脸道:“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骁王语气微酸道:“现在本王在爱妃的心内愈加是没了地位,只顾着小的便是要不管本王了?”
此时帷幔半放,倒是遮挡住了外面一杆侍女婆子的视线,飞燕捧着骁王的俊脸,轻轻地啄吻道:“以后便是有再多小的,殿下也是妾身心内头等要”哺养”的大婴孩……”说这话时,飞燕自己都是轻笑出了声。
如今大齐上下,敢将堂堂骁王调侃成婴孩的,恐怕也也只有雅玉王妃能是如此了。骁王干脆将整个身子都靠在飞燕的身上,嗅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一时心内有些心猿意马。算一算,自从燕儿有了身孕之后,二人的□□便是几乎全无。
熬度了这么些时日,总算是完全解禁了。飞燕自从小腹渐渐变鼓时,便每天涂抹着骁王嘱咐神医钟平特意调配的香乳软膏,这软膏乃是选取了南海水兽的皮下香脂搭配温补的药草调和而成,涂抹在肌肤上愈加滑嫩,消除寻常妇人生产时会产生的妊娠纹路,所以虽然是刚刚生产完毕,飞燕的玉肌却是寸寸柔滑,伸手抚摸便是滑腻得有些爱不释手。
若是揭开衣衫一眼看过去,哪里是生产完的妇人?分明便是正值妙龄的香软可口的少女,引得骁王禁不住想要一亲芳泽,怎奈钟平的忠告在前,为了让飞燕的身子将养得更好些,一时便要禁止了房中之事。每日的宽慰便是替燕儿纾解下胸前的胀痛,可惜今日这美差也没捞到,便是一个劲儿将脸凑到了美人的身前,伸出大掌捞了满手的凝脂细细揉搓,飞燕也是久不沾染雨露,被骁王撩拨得有些面红耳赤,便是半推半就在软帐内与他嬉闹了半响。
耳磨厮鬓正得趣时,突然听闻了乐平长公主前来求见骁王。骁王听了账外宝珠的低语,眉头微微一皱,生硬地说道:“不见!”
飞燕轻轻一推骁王:“长公主如今正是悲切之时,殿下若是不见,恐怕将来是要让长公主埋怨殿下不近人情的,不如妾身去见了公主,也好开解了她一番。”
骁王本就不爱这些婆婆妈妈之事,大概也是猜出乐平乃是前来给王家老小求情来到,便是存心避而不见自己的妹妹。听飞燕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但又不放心地开口道:“她若是来哭哭啼啼,便由着她,可若是胡搅蛮缠,爱妃你便直接撵她出府,不必客气!”
飞燕笑着一推骁王,便是起身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樱红色的及地拖尾高腰身束腰罗裙,简单地挽了个推鬓高髻,插了一支玉钗,也没有薄施粉黛,便去前厅见乐平了。
乐平抬眼望向二嫂时,只觉得这生产完的妇人气色竟是甚好。不但身形没有半点走样,肤色也是如同生产前一般。飞燕刻意没有太过精细打扮,只是维持着礼节上的干净整齐,怎奈乐平如今是瞧见谁都觉得比自己来得幸福安逸,见飞燕这般的气色,更是心内怨气顿起:“二哥可真是春风得意了,满天下的好事尽是落到了他的府内,像本宫这般失了丈夫,夫家又蒙难的晦气星倒是真是不能妨碍了二哥高升的贵气!”
这话说得便是怨气冲天了,任谁听了也是眉头一皱,可是飞燕确实微微一笑,波澜不兴道:“说到底,公主也是霍家的长女,您与二殿下乃是一脉同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时自古不变的道理,怎可这般轻薄了自己的大齐长公主身份?”
乐平心内的怨气更大了,捏着手里的罗帕恨恨道:“若真是像王妃所言,为何二哥竟是这般翻脸无情,不顾玉朗的驸马身份,给他栽赃了这么多莫不有的罪名,王家满门皆是发配了边疆充作了妓户。这不是分明将我堂堂大齐长公主的脸面狠狠摔在地上吗?他可是当我是他的亲妹妹了?”
乐平这几日求见母后,却被沈后回绝一直不得见面,她也是投告无门,辗转了一圈才算是拉下了脸面来求骁王,怎么知道骁王竟也是回绝不见她,一时间心内的委屈愤恨也是无以复加了。
飞燕看着乐平哭得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内微微叹了口气,按理说她是该按着骁王的意思,将这哭闹不止的公主请出府去,可是看着乐平公主的样子,心内总是不忍,便开口道:“公主只觉得骁王冤枉了驸马,为何不问骁王为何会如此?小郡主乃是妾身……成礼之后,没有足月便早产了的,因着头一晚中了驸马派出的刺客投放的毒气才是如此。我现在还真希望驸马就在眼前,也好仔细问问他,朝堂前的谋划倾轧,怎么较量是他们男子的本事,为何却是将心思动在了后宅之上,一门心思做起了毒害他人骨肉的勾当?”
乐平闻听此言,顿时收了声音,瞪着眼说道:“你切莫血口喷人,以为驸马不在人世了,便可污蔑在他的身上,你早产生子关驸马爷何事?”
飞燕闻听此言,微微抬起了头,凤眼微挑道:“若不是心知公主也遭遇过生产不畅的痛楚,当真以为公主乃是无法感同身受其中的痛楚,才出言如此刻薄!公主信不过妾身,难道还不知道你二哥的脾气秉性吗?绊倒一个小小的王玉朗,还要拿自己的孩子来说嘴陷害,能想出干出这勾当该是何等龌龊猥琐的人品?岂是二殿下大丈夫所为?若不是人赃并获,取得了切实的证据,便是连骁王都难以相信堂堂世家公子,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