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见到天色渐黑之后,方才取出蜡烛,一根根点燃。
细细数来,小小的考房之内竟点了九根蜡烛,将里面照耀的灯火通明。
“可恶的有钱人。”
有书生见到李修远的考房烛光大冒,再瞧着自己书桌旁的一根细烛上小小的烛光摇曳,不禁心中郁愤。
虽然考生们有准备蜡烛,但这毕竟是要钱买的,尤其是在这院试的期间,蜡烛更是价格猛涨,很不便宜,一般的书生也舍不得这般购置蜡烛,毕竟一晚上要烧的蜡烛不在少数,需要节省点用。
此刻的城隍庙内。
郭北城的城隍站在大殿前,负手而立,看着贡院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
“大人为何这几日心事重重,莫不是有什么难事?”一个亲信阴兵问道。
城隍说道;“我在担心这个李修远啊。”
“他不是在考秀才么?大人担心他做什么?莫不是李修远考不上?”阴兵问道。
“李修远考不考的上本城隍不知道,但以他的能力,区区一个秀才应当不难,本城隍担心的是楚侍郎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李修远的身上,若是牵连的话,可莫要把本城隍给拉下水。”城隍叹了口气道。
说完,他又问道;“乌江那边的渔镇还在下雨么?”
“回大人在下呢,而且越下愈大,一直没停,并且波及的地方也越来越大了。”阴兵说道。
城隍皱眉道;“这是乌江龙王在发怒啊,他要行云布雨,寻找自己的应劫的子孙,看着趋势,只怕不找到那条小黑蛟,这乌江龙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地方是乌江龙王的地盘,又不归大人管,大人何必操心。”阴兵谄笑道。
“说的也是。”
城隍点了点头,旋即想起了什么,忽的取出了衣袖之中的生死薄,翻看了一下。
他发现楚家的二公子楚天的命运已经变了,原本是会被利箭穿身,中毒蛇而死,如今却是顺利的熬过了这一关。
“嗯,不错,看样子楚侍郎的算计成功了,咦。。。。。。怎么楚天还是死了。”城隍蓦地惊疑了起来。
随后他又翻看了几下生死簿,顿时惊呼一声,手中视若珍宝一般的生死簿竟一时间拿不住了,啪的一声掉落打了地上。
周围的灯火照耀过来,却见城隍脸色苍白一片,冷汗直冒。
“啊,楚侍郎你害我的我好惨啊。”城隍忍不住仰天怒吼,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恐惧。
“轰隆~!”
骤然之间一道雷霆从天落下,竟准确无误的劈在了地上那生死簿上。
翻开的生死簿瞬间合拢,上面雷光闪烁,鬼神再也无法靠近。
城隍也被雷电所伤,惨叫一声直接跌飞出去,化作了一道香火打入了神像之中。
只听见几声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香火鼎盛的城隍神像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这裂纹形成了一道痕迹,划过了城隍神像的脖子,仿佛要将他的脑袋给斩落下来。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旁边的阴兵面面相觑,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自家的城隍怎么被雷劈了。
要知道城隍可是被敕封的正神,虽说和天上的雷公不认识,但也绝对不可能被雷劈。
“大人。大人。”阴兵对着城隍神像唤了几声。
然而诡异的是,城隍神像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阴兵门见此情况也都慌了,虽然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好端端的出现了这一幕,便是傻子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可是眼下城隍昏睡,即便是阴兵们惊慌,也不知道缘由。
然而在郭北城的另外一处。
楚府之内。
“老爷,二少爷醒了。”一个奴仆急匆匆的通报道。
正在祠堂内跪拜先祖的楚老爷顿时惊喜的站了起来:“我儿醒了?当真?”
“是的老爷,二少爷已经醒了,大夫也查探过了,二少爷的已经痊愈,身子无忧了。”奴仆说道。
“好,好。”楚老爷欣喜若狂,急忙奔出祠堂。
当他来到了病房之中,先是看见了一条被开膛破肚取了血的黑鱼被下人抬了出来。
黑鱼虽下场凄惨,但还没死,此刻眼睛眨了眨,流出了几滴泪水,鱼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总归是什么都没说,眼睛一闭,总于是咽下了最后一一口气。
便在它咽气之后,顿时一股腥味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同时在黑鱼鳞甲之间有一股看不见的黑气冒出,这股黑气散发出来之后便凝聚在一起冲入了云霄,顿时,郭北城的上空有一团浓郁的黑云渐渐酝酿着,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这黑云也来越大,有种漫延的趋势。
但这一切的事情都和现在的李修远无关。
现在的李修远正在考房之内点烛夜考。
“嗯,写完这一点就可以休息一下了。”他看见第二份考卷差不多写完了,便打算收手歇息。
别的考生这个时候第一份考卷都没有写完,他已经写完了第二份,这速度估摸着是同批考生之中最快的了。
“呼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考房之内的烛光忽的被一阵清风吹动,烛火摇曳了起来。
“嗯?”
李修远皱了皱眉,问道了刚才的那道风中夹带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像是鱼腥味,又有点不像。
“要下雨了么?”李修远抬头看了看天空。
却见原本明月高悬的天空被一朵乌云笼罩。
第一百五十六章怨气化雨
或许是昨日夜里起了风的缘故,到了翌日,原本秋高气爽的天气此刻乌云密布。
厚厚的黑云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苍穹之上,让贡院的众考生有些喘不过气来,空气之中透露出一股压抑的气息。
看这样子似乎是要大雨倾盆了。
“这种感觉的确是让人很不舒服。”
考房之内,李修远打坐了一个时辰,恢复了精神和体力,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禁喃喃道。
他觉得这天气似乎有些反常,而且待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别说是安静下来答卷了,便是静坐下来都不容易。
自身感觉都如此,其他的书生则是更加的不济。
贡院之中开始有了一些杂声冒了出来。
“该死的鬼天气,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闷热了,还让不让人活了,明明昨晚都是好好的。”
有考生心烦意乱,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娘的,这是要下暴雨了吧,真是来的不是时候,什么时候要下雨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便连巡视的差役也都咒骂着。
而在贡院的另外一件考房之内。
哪个喊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书生,叶怀安此刻却是额头上热汗直冒,但却依然奋笔直书,不断的在考卷上书写着,嘴里还喃喃自语。
“我一定会考中秀才,我一定会考中秀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一定要让其他人好看。”
一开始还好,可是到了后来,他的眼睛逐渐通红起来,挥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力道也越来越强。
“哗啦~!”
考卷,既被他用力过大,竟撕扯开来。
可是叶怀安却不断的喘着粗气,双目依然通红在那破碎的考卷上,挥洒墨汁,他写的根本就不是文章,精要,全部鬼画符一样看不懂的东西。
“哈哈,我考中秀才了,我考中秀才了。。。。。”
忽的,叶怀安丢下手中的毛笔,将桌前的考卷一把抓住,然后兴奋的一边叫喊着,一边将试卷撕碎。
神情癫狂,宛如疯子。
“谁,谁在贡院里大喊大叫。”
差役很快就闻声赶来,见到叶怀安在考房之内撕碎考卷,发癫发狂的样子当即脸色一变。
“这考生得了癔症,疯了,带他下去。”一个班头说道。
当即便有差役应了声架起叶怀安送出考场。
之前还发狂发癫的叶怀安此刻却又浑身抽搐起来,又不像是得了癔症,似乎染上了什么疾病。
“班头,你看和考生的手似乎被狗咬了,他这是在发犬疯啊。”一个差役看见叶怀安手中的伤口,急忙又道。
班头大骂道:“这晦气的家伙,一身怪病还敢来参加院试,把这人赶紧从后门丢出贡院,别让他在贡院里发疯,不然被考官大人看见了又要骂我等了。”
“是,班头。”差役点了点头,急忙带走了叶怀安。
路过的时候,李修远看着那发狂发癫的叶怀安不禁楞了一下:“不会吧,真的得狂犬病了?”
上次出游的时候,楚家的猎犬暴动,其他人都无恙,唯独这个叶怀安被咬了一口。
这病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个时候发。
这下别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即便是活了下来,以后也一辈子和科举无缘。
试问一个得了疯犬病的书生又有哪个考官敢录取?
想到这里,李修远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或许这就是命。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一别,以后这个让自己念头不通达的家伙只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如此到是让我省心了。”李修远却是心情颇好。
这个叶怀安可不是什么好人,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也就算了,而且当日在兰若寺的时候还企图非礼青梅,这样的人若是中了秀才,以后考中举人为官一方的话只会是一个贪官,恶官,绝对不可能是一位好官。
不过叶怀安的事情似乎并不是特例。
朱昱此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和男鬼之间的一些龌蹉事情,或许再加上天气闷热,此刻脑袋空空又写不出个所以然来,顿时心中一阵反胃,竟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呕~!”污秽之物瞬间覆盖了眼前的考卷。
“完,完了。”
吐完之后,朱昱傻眼了,手中的毛笔忍不住掉落到了地上。
考卷全污了,这次考试只怕是考砸了
不远处的考房之中一个同行的好友更凄凉,想到自己竟和一条狗恩爱了好些天,只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加悲惨的事情了。
他一时郁愤,奋笔直书,也不答卷了,在考卷上连连写下三个字:惨,惨,惨。
写完之后,将笔一丢,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但考场之中的百态,李修远此刻无暇顾及,虽然天气闷热,他依然气定神闲,在今天的天黑之前将最后一份考卷给答完了。
“呼。”
最后一笔落下,李修远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检查无误之后,他方才拉了拉考考房旁边挂着的一个小铃铛。
“不是吧,这么快就有人写完了考卷?”有其他的考生听到这铃声诧异的抬起头。
第二天就有人交卷,这速度真是够快的,不严格说起来这只是第一天而已,昨日开考的时间很晚,几乎在晚上的时候没有几个考试会夜里答题,免得出现诸多纰漏,多数都是在草纸上试着答题,等今日来誊抄,可这一来一去,大部分书生都才刚刚写完第一份考卷而已,哪有这么快的速度。
“怕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书生吧。”有人不禁这样猜想道。
差役们听到铃声也立刻赶来。
他们先是施了一礼,然后道;“这位书生,可是要交卷?”
“正是。”李修远点了点头。
他已经该做的都做了,早交卷晚交卷都一样。
“还请稍等。”
一个差役说完,便立刻离开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却是带了一个文吏过来。
这个文吏来到李修远身边,再次询问了他是否交卷,得到肯定之后方才用了工具将李修远的答卷整理好,然后糊名,放到了一个木盒之后带走了。
“便是提前交卷也不能出考场,需要等院试结束之后才能离开。”一位差役说道。
李修远点了点头,便坐在了考房之中。
此刻,回想起来,他才觉得腹内有些饥饿,取出了之前杜春花准备好的食盒,打开之后里面装着都是精致的卤肉,面饼,各种冷菜,还有两壶小酒,一些新鲜瓜果。
不得不说有杜春花在身边操持这些琐事,李修远感觉格外的省心。
小蝶只会卖萌,暖床,做不来这些。
吃饱喝著之后便有一些倦意,李修远撑着脑袋便小憩起来。
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黑压压的天空之上,无风,无雷,突然之间便是大雨倾盆而下。
闷热的天气总算是得到了缓解,但是这雨水之中却夹带着一股腥味。
这股异味的出现让郭北城内的不少人都心生疑惑。
“哗啦啦~!”
到了深夜,大雨还未停歇。
贡院之内,有一些地方已经有了积水,而有些破旧的考房之内,却有书生此刻因为雨水骤然而下,打湿了考卷的缘故,气的直骂老天。
“这雨有些不寻常。。。。。。”李修远目光微动。
他看见这雨水之中夹带着丝丝黑气,这黑气似乎是一股怨气,久久不散,此刻伴随着雨水倾盆而下,笼罩整个郭北城。
“咦,那是什么东西?”
忽的,李修远目光一动,看见一道人影从贡院一处残破无人的考房之中走了出来,速度极快,钻进了附近一个考试的考房之中,但没有一会儿却又出来了。
这个黑影是个身穿长衫的男子,这男子皮肤黝黑,脸色也是乌漆墨黑的,此刻沿着走道大步走来,任凭天上的雨水冲刷,而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流下来之后却又变成了漆黑的墨汁。
“不是吧,贡院里还有鬼?”李修远了顿时楞了一下。
他旋即看见这黑影走进了对面的一间考房之中,发出了嘿嘿的怪笑,对着那书生的考卷上伸手涂抹了一下,却见那考卷上的墨字立刻就化开了,糊成了一片,再也看不清楚了。
那考生还在睡觉,并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
做完了这事情之后,这黑影又去往被的考房之中。
“雨中的怨气让这只鬼有了作怪的能力,不然这贡院之中书生遍地,难免不会出几个命格显贵之人,一般情况之下不可能有鬼在此作祟的。”李修远暗道。
这黑影既不迷惑人,也不害人,只是恶作剧一般走进了考房之中,将打盹中的书生试卷弄糊掉。
显然这只鬼在坏考生的前程。
“不能让这鬼继续胡闹下去。”李修远皱了皱眉。
他也不多说,只是再次取出了砚台,取水磨墨,并滴了一滴血在里面。
这黑影此刻嗖的一声好死不死的钻进了李修远的考房之中,伸出湿漉漉的手掌,想要去摸糊他的考卷。
李修远陡然盯着这黑影道:“区区一只小鬼,仗着今夜大雨,随意的坏别人的前程,你看样子真的是不想活命了。”
黑影大惊失色,便想要逃跑。
“现在想走?”
李修远取笔染墨,随手一挥,墨汁泼洒,落在这黑影身上宛如滚油一般,烫的他哀嚎连连,几欲溃散。
“饶命,饶命,我以前也是这里的考生,只因染病死在了贡院里,因为考卷未写完的缘故,执念未散,魂魄附在了一根毛笔上,今日方才显现了出来,还请这位公子念我懵懂无知,饶我一次吧。”
这黑影一边惨叫,一边求饶道。
“饶不了你,今夜也不知道多少书生因为你的事情丢了功名,你染病死在了贡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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