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三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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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三侠-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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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炀帝登基是杨素一力促成的,从弑杀文帝到改口诏,禅命新君,鸩杀故废太子杨勇,都是杨素一手包办,而当时最支持炀帝杨广的,也只有一个杨素,论功行赏,他自然差不了。可是他原来已经富贵顶天,再也没有法子加以封赏了,除非把皇帝让给他做。以他所掌的实力,登九五之尊也并非难事,只是此老十分聪明,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又没有后人,犯不着再去操那个心,为天下生民去动脑筋。
  杨素的权力已不下於皇帝,还要做皇帝干吗?入宫陪宴,他跟皇帝分庭抗礼,对面而坐,一名宫人为他斟酒时,不小心溅湿了他的衣裳,不待皇帝同意,他自己下命令,叫力士把犯错的宫人拖出去杖毙。
  廷前失仪,本来也该重责,皇帝若是自己降旨,也是差不多的,打死一名宫人,皇帝是漫不经心的,但是杨素自己下令处分,这未免太过份了,使得皇帝心中很不痛快。
  不过,杨素当时官高权重,皇帝没有发作出来。以前杨广做皇子时,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杨素还会不客气当面训斥的,那时杨广听了也无所谓,一则他必须倚重杨素,二则有求于他,三则他训得在理上。
  现要杨广已贵为天子,杨素却依然故我,遇有不如意的事,不管有多少人,照样直言训斥,杨广虽然听着,在人前博个礼遇老臣的贤名,但对帝王的尊严是一种打击,炀帝对这些事耿耿在心,非常不痛快。
  当然也有些臣子对杨素桀骛无礼看得不顺眼,他们并不知道杨素帮炀帝登基的内幕,不知道杨素的权力有多大,於是就上表奏,劾杨素冒犯帝威,要求加以重办。
  炀帝看见了这些奏章,心头感到出了一口气,但却感到很为难。杨广自然知道目前是办不了杨素的,一片江山,全仗这老头儿在撑着,一半的兵权在他手上,另一半也不是皇帝掌得了的,却在一些臣权的掌中,说也可怜,皇帝左右,只有一些为数少得可怜的禁卫军,然而这禁卫军的统领,也还是杨素任命提拔而起来的。
  换言之,杨素手中握着杨广的江山,杨广当然动不了他。他把那些奏章给杨素看,一方面表示小惠,另一方面也是含有警告的意思,告诉杨素已犯众怒,以后当收饮一点。
  那知杨素看过奏章之后,竟十分冷淡平静地问道:“陛下对这些奏章打算作何处理?”
  这是反过来逼问皇帝了,杨广大出意外,心里虽是恨得牙痒痒,但口中仍得说:“朕怎么会听他们胡说八道!”
  这已经是很给杨素面子了,但杨素显然还不满足,冷冷地道:“这倒也不算胡说八道,因为他们弹劾的都是事实,老臣在礼上,确有欠缺之处。”
  “这……”皇帝只有说:“这是他们无知,朕在王子时,即对国公尊敬万分,时常踵受教诲,耳聆教训的,现在虽已登基,国事大小,无一不是国公在操劳,备极艰苦,朕理当尊敬。”
  杨素道:“这倒不敢当。老臣只是未忘先帝之托付而已。”
  皇帝在薨时,若太子年幼,未足以处理国事,势必要托付一两位顾命大臣,匡助皇帝处理国事,这个匡助,实际上就是决定,只是再经由皇帝口再宣一次而己。这种顾命大臣,自然是十分靠得住的,而且也是极有权势,足以举足轻重,左右大局的重臣。
  然而隋文帝却是在病中被杨素弑杀的,所宣的口谕也被扬素擅自更改了,那时杨广巳然成年了,无须托孤了,杨素却说出了先帝的托付,那是在警告杨广,别忘了,你这皇帝是我抬举你上了这个宝座的,我老头子不抢你的宝座已经够客氯了,你可别想在我面前端皇帝架子。
  果然,这句话击中了杨广的弱点。他自然明白这个皇帝是如何当上的,那个疮疤揭不得,杨素在他登基未满一月,带了一批御林军入宫,把那个惹祸的宣华夫人拖出去绞死了。
  隋炀帝舍不得,却也没法子,因为杨素的话很难听:“现在外面对先帝之薨,颇受谣言传说,都是不利於陛下的,有些还牵涉到老臣。”
  炀帝正在怒火头上,忍不住吼道:“谁敢冒渎帝威?兵全在你手上,抓起他来砍头呀!”
  杨素却淡淡地道:“老臣正在这么做。谣言之起,必有所源,当时在先帝身畔耳聆目覩授禅大命的人,都是谣言之源,老臣已一一加以芟除,这宣华是最后一个。”
  杨广道:“宣华绝不会乱说话的。”
  “她怎么不会乱说话?陛下该记得,当初就因为地乱说话,才引起轩然大波。谣言止于智者,陛下本没有那些事,何畏他人虚诬?但陛下却将先帝的人留在身边,怎么不叫人捕风捉影地胡诌呢?”
  杨广没话说了,只得道:“那就把她遣出宫去好了,何必一定又要除掉她呢?”
  杨素道:“不可。此妇不是安份的人,遣出宫去,她更不知道会乱说出些什么话了。除患务澈,陛下今后亦宜广修仁德。”
  炀帝名广,臣下每有奏对於礼必须避讳,只有杨素不理这个碴儿,甚至於还摆下脸来训,杨广只有忍下了。
  现在他重提先帝之事,看样子又要借题发挥骂人了。杨广忙道:“是!是!这些人不知道国公尽瘁国事,更不会明白朕礼教先帝老臣的苦心,国公别与他们一般见识。”也乾脆先把话说了,免得又挨唠叨。
  杨素却不肯罢休,哼了一声道:“老臣此时贵为国公,又岂是他们这些小言官所能奏劾的!以下犯上,有损体制,陛下可以大度不究,老臣却不能坐视此辈猖狂,这些卷子老臣带走,明日早朝,老臣要好好惩诫他们一番。”
  他也不要皇帝的同意,抓起了奏章就走了,气得杨广直翻眼,却无可奈何,暗侮多此一举。
  杨素回到国公府,怒气冲冲,本来想把那些人一律绑上砍了的,幸得乐昌公主在侧,婉言劝他不能做得太过份,尤其是当众损了皇帝的威严,实为不智之举,也会引起其他人反应。
  杨素总算接受了乐昌公主的建议,把那些人处分的条件作成个条子,在早朝时,着人送到皇帝手中,让皇帝自己宣读,以保持他皇帝的尊严。
  这总算是一大让步了,皇帝再不接受,则是自讨没趣,而且乐昌公主才华绝世,替皇帝草拟了一道诏旨,大意是说越国公杨素为先帝股肱手足,忠心为国,功勋齐天,朕於私视若亲长,於公敬如师保,群臣亦应如此,嗣后不得再对国公有失礼之言章。
  再者,她所列的处分也妙,有轻有重,轻者小作呵责,重者罚俸三月,廷杖三十,甚至於有一两个人,还蒙奖赏。说他们直言敢诤,只是知事未明,小作奖励。
  同样是奏劾杨素,处分不同,受奖或小赏的,大都是正直,官声颇佳的言官,而重责者,则是看准了皇帝的喜怒所好,拍马屁以邀上宠的,这些人政声必不佳,所以罚得也重,表示皇帝不糊涂,十分英明。
  这一宣布,皇帝博了贤声,奏劾杨素自然也不了了之,但使炀帝更恨他了,也更为害怕他了。
  李靖与张出尘就在这个时候,悄悄来到了京师。
  当然,他们还是先向乐昌公主递了个知会,充分了解了杨素的态度后,才敢要求请见杨素的。
  杨素听见了他们夫妇的到来,十分高兴,一迭声的叫请,这请自然是在秘室相见。
  秘室虽在越公府中,却不经由正门出入,也不经由边门或侧门,它的门户在国公第外不远处的一所民宅,有地道通向国公第的书房。
  这是一个最秘密的设置,杨素有时为了要秘密出去会晤什么人,或者要请什么人来秘密会晤时,才用到它,因此,真正知道这秘密的不过三数人而已。
  乐昌公主和张出尘都是其中之一,这道门户的设置还是乐昌公主一手监工的,这也—是为了杨素的安全。
  杨素虽然权价一时,手中也握有重兵,但是却不能把兵都养在京师国公第内,那儿最多只有轮值保卫的数百亲兵而已,这数目太少了。
  杨素在朝中的敌人太多了,想置他於死地的人此此皆是,这些人在势力上虽不如他,可是在朝中也居於重要地位,家里面也有数百亲兵家将。
  有爵位的公侯将相,府第中可设有亲兵护卫,这是朝廷的制度,如若这些权贵得到皇帝的一道秘旨联合起来要对付那一个,往往会利用黑夜,会合亲兵,包围了府第,进行逆袭,那时纵有千军万马,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杨素以此为忧,因为他曾以此计并掉了几个政敌,现在自然也怕别人对他来这一手。
  乐昌公主为他献此策,如遇警,立即立由密室地道逸出,只要能躲过包围,就能召来自己的军队,就不怕被敌人暗攻了,整个秘道完成后,杨素十分满意,因此也对乐昌公主更为器重。
  李靖与张出尘来到那所民宅,仍是带着薛飞霞与董轻云,她们已经成了李靖的身边人,再也不会离开了。
  她们不但是李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忠心可靠的护卫,不管到那里,她们都随行。
  乐昌公主已经在入口处吩咐过了,一行四人很顺利的进入秘道。来到书房中时,杨素已在那儿等待了,不但没有带侍卫,连侍候的下人都摒去了。
  一别四年,杨素已略见衰态,本来还有几根花白的黑髯,现在己变成全白了;不过精神还不错,见了他们,先是一声爽朗大笑,一手一个,搀住他们不让下拜,然后道:“哈……小红、药师,你们这两个孩子,一走了这么多年,不来看我也罢了,连封请安的信也不给写来,莫非把我这老头子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靖夫妇俩对这个老人都有着一分歉意。李靖红着脸不做声,张出尘却连眼眶都红了,因为她喜欢穿红衣服,杨素叫她小红,对她十分宠爱,虽然经常揑揑脸颊,或是抱抱她,但是却出之於亲长对子女的慈爱。别无一丝猥亵的意味。杨素在六十岁那年,已经完全摒除女色,府中纵有成百的美女姣童,他却一无所染,每夜都是一人独宿,这也是他到了耄年犹能精神矍铄的原因。乐昌公主是隋文帝赐给他的,也因为在他这儿,能保住了名节舆清白,才会对他如此尽心。至於张出尘,以前更像是他的小女儿,常在他怀中撒娇,老少二人逗趣为乐,此刻虽当着李靖,也没什么好避忌的。
  张出尘含着泪珠笑道:“老爷子,瞧你说的,我们这不是来了吗?”她理着杨素的长髯,十分娇柔。
  杨素也颇为激动,拍拍她道:“小红,好孩子,我可不是怪你,只是思念你得紧?相信你也明白,我一直就拿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我知道,我明白的,老爷子。”
  “你恐怕还是不够明白,否则你也不会这么跑了。你跟药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我一见到药师,就想到要为你们撮合了,所以我才硬把药师留了下来。”
  “老爷子,红儿跟李郎都明白您这番心意的。”
  “你们明白,那为什么还要走?你们要成亲,告诉我一声,我会不答应吗?还会为你大大地热闹一番。”
  李靖这才一揖道:“国公,再晚等夤夜急奔,不是为了避国公。而是再晚闯了祸。”
  “我知道,你是指杀了宇文惠及那小子,这没什么,他们再有种,也不敢到我的府里来抓人。”
  李靖道:“国公固然不惧,但那个时候,宇文氏贵为皇族,国公与他们正面冲突总是不好。”
  杨素大笑道:“你们多虑了。宇文氏一家与老夫向来就不和,他们若能整得了我,早就下手了,并不在乎为那一个理由。”
  宇文氏与杨素不相和事实,互不相容更是众所周知,但那个时候,杨素肯不肯为一个门人去和宇文氏破脸就难说了。反正现在事过境迁,由得他说好听了,李靖只能感激地道:“国公抬爱,再晚铭感五内,再晚之所以要走,并非全为此,再晚是想去创一番事业。”
  杨素点点头道:“这倒是句正经话,药师,我知道你的志向所在,在京师,我却是无法给你太多的帮助,你要带兵,我手里虽有兵,却不能提拔你作主将,因为你并无寸进之功,我的那些儿郎都跟了我多年的,我不能平白的找个人去压在他们上面;而且,兵虽是我的,名义上仍属朝廷,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推举一个主帅去,这与制度不合,我有权,却不能任意滥用。”
  “再晚明白,所以再晚要去自谋发展。”
  杨素兴奋地道:“这一点老夫要佩服你了。你出去了四五年,居然弄成今天的局面,太让人惊奇了。”
  “那只是沾了出尘的光,她认了个好哥哥。”
  杨素大笑:“你是说虬髯客?药师,你太谦虚了。虬髯客不久前来过,谈到你时,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他与小红结义,主要是为了拉拢你,他对你治军用兵的成就,没口交赞,誉为天下第一人杰。”
  “那是张大哥的谬奖。”
  “张仲坚这个人心高气傲,不轻易许人的,他说你,就绝对差不了。药师,听说他把一切都交给你,自己又另起了一番炉灶。”
  “这只是大哥的关爱,再晚却受之有愧。”
  杨素笑道:“这倒不必客气,你就生受了他吧,他对老夫说过了,这些人的形迹已现,渐渐难以保密了,交给了你,你们夫妇俩跟老夫有渊源,能冠上一个半明半暗的名义,不受官方的罗苏。在他自己手上,反倒麻烦了,他总不能再顶着老夫门下的名义。”
  以虬髯客独来独往的声名与脾气,倚仗权贵门下求礼是做不到的,但是没有那么一个官方的名义,他们在地方上想要聚众练武,那就太招摇了,也会视为造反的行为,但是欲求精战阵之训练,又势必要常排练不可。
  杨素可以给这个名义,他可以说是自己甄选新的家将,先要从事训练工作。
  事实上,神龙门下,都以这个名义在各地方展开了一两次公开的活动,地方官府听说是越国公府在训练甄选亲兵护卫,不但未加干涉,而且还多方协助,借出了校场处所以供应用,为的是讨好。
  当然也有人以此来向杨素求证,杨素也是一口承认了,李靖等来此,也是为此向杨素求援的,因此李靖立即作表示道:“此事给国公增添了很多麻烦吧,再晚特致谢意。”
  杨素哈哈大笑道:“麻烦的确不小,若非是老夫,换了第二个人,恐怕连脑袋也会因此保不住。”
  李靖一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素道:“因为各地都有密报到京,对你的那批人动静十分注意,尤其是看到他们战技的精良,武技的超凡,着实令人吃惊,奏报到皇帝那儿,宇文老头儿更是心惊肉跳,为之不安,他统计了一下在各地的零星数人,居然有一万五千多人,今天在御校场阅点御林军时,他就借皇帝的口提出相询,问我要那么多的家将干什么。”
  乐昌公主端了几盅茶,一一放在他们面前笑道:“老爷子是怎么回答的?”
  杨素笑道…“还不是照你的话回答?”
  张出尘忙道:“乐昌姐是怎么说的?”
  乐昌公主道:“我想到迟早会有人提出相询的,怕老爷子一时想不出如何答覆,这样反而引人猜疑,而且有人嫉妒老爷子权重,也可以藉此机会吓吓他们,就说老爷子自知树大招凤,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不得不找些人来自卫。”
  (孤剑生扫描 武侠屋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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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李靖道:
  “这一说不使国公更受人猜忌了吗?”
  杨素摇手道:“老夫今日之地位,又何止是受人猜忌,连皇帝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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