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三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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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三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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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朗声道:“你们看好了,这就是神龙金令,举凡神龙门中的分坛主,背上都有神龙烙记,由令牌直接烙下,一入本门,永为神龙门下,终身受金令节制,违者,杀无赦,侯方宗明知故违。”
  “侯大哥背上也有烙记吗?”
  “你们可以检查,这是做不了假的。”
  楼大成扳过侯方宗的无头尸体,拉开了背上的衣服,赫然一条龙形烙印。
  李靖沉声道:“侯方宗身在神龙门下,却僭号混水孽龙,可见心中已有叛意,几度阳奉阴违,不将门下弟兄名册申报总坛,隐瞒本身已入神龙门中之事,凡此种种,即已百死有余,他更私设降龙伏虎二堂,居心可知,这样的一个人,该不该杀?”
  四大金刚不说话,良久后,楼大成道:“侯大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靖冷笑道:“他以为自己的四海堂已经够强大了,不甘心再屈居神龙门下听令了。”
  楼大成等四人低声商量一下,才由楼大成道:“公子,既然侯大哥已经作主代我们宣誓入盟,我们自然都—遵守的,只是侯大哥跟我们兄弟一场……”
  李靖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微微一笑道:“神龙门成立至今,从没有一个叛帮的弟兄,我也不希望由我手上留此憾事。人死不记其过,他仍然是神龙门下,准以因公殉职,隆重收殓,厚恤家属,这是我法外施仁,所能尽的唯一心意了。但我不是原谅他,而是看在你们的份上……”
  四大金刚同时作揖长谢:“多谢公子!”
  “不必谢我,我只是预记你们一功,先颁酬劳而已,至於能否功值所酬,还在你们日后的表现。”
  楼大成不是笨人,自然懂得李靖的意思,连忙这:“公子请放心,只要公子不计较侯大哥的过失,属下等一定竭尽心力,为侯大哥将功折罪。”
  李靖道:“你能体会到我的一片苦心就好,四海分坛坛主一缺由你递补,其余三位则为副分坛坛主,有关事项,薛董二位使者会告诉你们如何安排的。”
  四大金刚跪了下来,再度叩谢。
  李睛道:“别客气了,事情还很多,先去救醒你们的弟兄,然后再来听候指示,时间很急迫了,眼前无法为侯方宗举丧了,等我们东西洞庭事了之后,再隆重地办一下吧!”
  他的话就是命令,自然没有人再敢有异议,而且李靖的行事也的确叫人服气。
  一切都在计划中,而计划早巳在他肚子理酝酿成熟,所以他召集大家会商时,当机立断,立刻作出指示,即使是一些临时发生的事情,也在预料之中,因此在他第二天下午上道时,四大金刚已经带来了八十名精於水性的弟兄分别出发了。
  李靖等一行人,还是四人四骑,飘然登程。薛飞霞这时才有机会开口:“二老爷:……”
  李靖笑道:“飞霞,我既无功名,未成事业,这老爷两个字听来实在不舒服。”
  张出尘也笑道:“走啊!郎君白面无须,年纪也不大,老爷这个称呼,连我听了也觉不顺耳,飞霞,你们在四海堂中时,不是称他为公子吗?”
  董轻云道:“那时为了适应环境,不得已才放肆。”
  李靖这:“不算放肆,还是那个称呼自然些。”
  张出尘不明白李靖何以要在称呼上计较起来,但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李靖是在摆脱虬髯客的影响?二老爷、二庄主,这些称呼都表示他是属於虬髯客之下。
  当然,李靖并不是不甘屈於人下,也没有要与虬髯客一争长短之意,他只是在使自己保持超然的身份,让人明白,他不是虬髯客同一夥的。
  当然,这种心思无法对薛飞霞她们明言,因此,她巧妙地转圜道:“我看以后要大家也改了称呼吧。公子两个字是此什么老爷听起来顺耳得多,而且也没有什么凌驾人上的感觉。我们在江湖上闯荡,老爷这种称呼也不适合,四海之内皆兄弟,没有谁是大老爷、二老爷。”
  “是!婢子遵命!”
  李靖皱眉道:“飞霞,我既不是老爷,你们也别自称婢子,而且,以你们的身份,也不可能为人的奴婢。”
  飞霞道:“那是对公子的尊敬,而且也是门户中的尊卑之分!”
  李靖道:“大可不必,尊敬不在称呼上,我们要长时相处,你们自称为婢,令我有不安与拘束之感。”
  飞霞道:“这……只有自称属下了。”
  李靖道:“若是在公事上,你们如此称谓也无所谓,可是神龙门没有公开地在武林中活动,让外人听了就不太妥当了。这样吧,虽然我们年岁上可能差不多,但要你们做我的姐姐,你们一定不会肯的,我就叨长为兄,你们自称为妹妹,这样也显得亲密些。”
  “这怎么敢当呢?”
  张出尘忙道:“这样好,你们可以称他公子,也可以称他为师兄,叫我尘姐,二位也都是我们的小妹。”
  薛董二女刚要表示反对,张出尘又道:“二位,你们跟大哥的关系是一回事,但跟着我们,就必须照我们的规定。”
  口气有点覇道,但用心却是好的,这使得二女十分感动,双双行了一礼道:“是,!小妹等遵命。”
  李靖嘘了一口气,精神上似乎有一种解脱之感。
  张出尘笑道:“还要麻烦二位知会本门弟兄一声,把称呼也变变,一律改叫公子,就算是命令好了。”
  最末后的一句是为了他们的方便,因为这是破坏体制的事,加上了命令两字,她们就便於向人解释了。
  也因为有了命令两个字,薛飞霞她们就不敢再说什么了,恭声称是。
  张出尘一笑,接受到李靖投来感激的眼光,她把马匹移近了一些,傍在李靖身边。这是他们夫妇要说体己话的表示,薛飞霞与董轻云都识趣地落后一段距离。
  李靖轻轻地道:“出尘,还是你行,我以为要大费一番唇舌,但你却轻而易举地把问题解决了。”
  张出尘笑道:“妾身在宫中侯门都耽过,深解权术之道,有些事不必解释得太清楚的,只要叫他们遵行就是,那反而省了很多麻烦。”
  “是的,我也知道,若是领军,我可以用治军的力法,颁下军令,也不必多费口舌,但是她们是女的,我就没法子了。”
  “其实也一样,杨素府中规矩最严,那是乐昌姐建下的规矩,她任总监,由我副之,府中的女眷,一例照章行事,谁也不得违抗。有一次,杨素的一个宠姬违了规,例应处杖责,她央求杨素来讲情……”
  “杨素有没有来讲情呢?”
  张出尘道:“没有。杨素在这些地方不失为人杰器度,他虽然很宠爱那个侍姬,却毫不循私,而且亲自缚了来,送交乐昌姐发落,当着后府女眷们,褫衣受了二十杖。”
  李靖道:“这是杨素对乐昌公主的尊重。”
  “是的。但不能说他的器度异於常人,所以他虽然远居帝都,但他远戍在外的部属都对他忠心耿耿,也因此,他虽是树仇很多,却没有一个人能动摇他。”
  李靖轻轻一叹道:“有此人在,隋家的天下看来还有一阵子气候。天下群雄,虽是纷纷在暗中作逐鹿的准备,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大概也是忌惮他的原故。”
  “是的,以他现有的努力,就是推掉杨坚自立也够了。但是他很聪明,宁可退居幕后,也不愿首当其冲;再者是他的眼光准。他看出了二太子杨广精明干练,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所以早就暗通款曲,打稳日后的根基,目前太子杨勇虽经诏立,朝中大臣也都在走太子的门路,只有杨素一个人不接这个碴儿。”
  “皇帝自己的意思呢?”
  “皇帝也看中了太子,遗诏都草立好了,但杨素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认定了日后登基的必是二太子杨广。”
  “他那么有把握吗?”
  张出尘笑这:“天下兵权,他只握有三分之一,他倒是没有把握,只是尽力而为,乐昌姐曾经劝过他,说京中权贵以及皇帝的意思都看好太子,他何苦要一个人独持异议呢?就算不赞成,也不必公然与太子作对呀。”
  “不错,这是很不智的事,皇帝春秋已高,且又体弱多病,随时都有禅位的可能,若是新君登位,他就难保了。而且我听说杨勇对他也很客气,尊敬的程度还超过了乃弟,他只要对太子稍假颜色,就能终保富贵了。但是他的看法却异於常人,他说若是年轻十岁,一定毫不考虑地拥戴太子,因为太子生性儒弱,容易受人摆布,他可以稳稳地把握住大权了;就因为他年事已高,余日无多,而且又没有后人,不必为子孙计,所以他要扶持一个雄主,好有一番作为,为自己留下百世声名。”
  李靖微微一叹:“我也知道此老是个人杰,若不是他的年岁大了,我也不会离开越公府。在他那儿,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只是此公上了岁数……”
  “其实年岁大了也有好处,尤其他没有后人。只要能跟他几年,取得他的信任,将来不难接下他的基业。”
  李靖道:“出尘,你尽管智慧如海,却没有把这件事情看准。杨素他能识人,能爱才,也能用人,但绝不会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那一个人。他的基业都是及身而止,成於一人,终於一人,也因为如此,他的部属才会对他忠心耿耿,不易不移。”
  张出尘一呆道:“这个我倒没注意,居然会有这种事,为什么因此就能获得部属的爱戴呢?”
  李靖笑道:“这个倒是颇难举出实例来。只能这样说吧:他没有了后人,不为将来打算,对部属们就全无私心;他也不会聚敛财富,穷事搜括,戮利所得,他可以和部属们均分,最重要的,他的部属们有出头之日,任何人都有机会继代他的地位,自然对他忠心不二了。”
  张出尘叹道:“将帅的继代私相授受,或形成了世袭,这实在是致乱之由。”
  李靖道:“是的,晋魏之后,南北朝对峙,宋齐梁陈相继,莫不如此,这种陋习若不革除,天下永难太平,将帅临战而受命,解甲则归诸朝廷,理应如此!”
  “话是不错,但是手掌虎符的人却不作此想。他们舍不得放手的。因为手中有兵才有权,这种权可以永保富贵,上震君主,下摄万民,谁又肯交给别人呢?越公杨素已经算不错的了,但仍未能免俗,此外,再难找到一个人了。”
  李靖道:“我将来一定要革除这种恶习,如果我异日有机会手绾虎符,绝不会视同已有。”
  张出尘笑这:“郎君这不是你的违心之论吗?”
  “出尘,你应该明白我的,我希望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我绝不恋栈权势,功成身退,还我本来。”
  “我相信你有这个心意,可是你的做法却是两回事,像目前,你已经在跟大哥争权了。”
  李靖道:“这怎么是争权呢?人都是他的!”
  “可是你却在排除他的成规,建立你自己的影响力。”
  李靖坦然地道:“这点我不否认,各人行事的方针不同,我不惯在别人的影响下做事,既然授权给我,就该由我全权统筹,否则我宁可不干,大哥在把事权交给我时,根本没取得我的同意,我也没机会告诉他这些,因此,我只有做给他看!”
  “像杀死侯方宗这件事,你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是的。大哥志在取天下,有时不免有委屈求全,我却是在治军,必须要令出必行,这是我们不同的地方。”
  “你的做法却使人容易误会为夺权而自壮声势。”
  “我知道,但是我仍然要做,他若不放心夕就快点回来,把这一切都收回去,只要我替他管一天就要听我的。”
  张出尘默然片刻才道:“郎君,我是绝对相信你的,但别人却很难接受你的说法。”
  李靖笑道:“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将来自有事实证明,只要大哥一回来,我立刻把人手全部交回给他,那就是最好的解释了。”
  “你还是不肯跟大哥合作下去?”
  李靖道:“是的。大哥是个豪杰,才能技艺都好,气度胸襟有王者之风,伹他却不是真命之主。”
  “郎君,方士术家之言,可作不得准的。”
  李靖道:“当然,我只是姑妄听之,不会就此坚信而作为择人以事的标准,我是从另一些条件上看的。”
  张出尘道:“人杰雄主并不是天生的,都是由环境造成。”
  李靖庄重地道:“我也知道,但是大哥却只是作了谋天的准备,却没有一点治国平天下的计划。”
  “天下还没有到手,想那么多干么?”
  李靖道:“不然,治国平天下是何等艰钜的重任,万万不可以临时急就,大哥虽志在天下。却只看见权势,并没有以此作为一种抱负,他只想一统天下,却没有想到过为万世开太平的责任。”
  “难道还会有人预先想好了这样一套大计划吗?”
  “如果此人志在天下,应该作此准备的。”
  “郎君,你若是以此来作为择主的条件,恐怕就太难了,也许十几二十年都找不到一个。”
  李靖笑道:“真命之主,又岂是人人可为的?我认为这是必须要的条件,天下无主,唯有德者居之,这个德却很难量定,只不过天下之德,乃在仁民施政,这不是空谈,所以没有这种准备的人,绝非是一个尽责的人君。”
  张出尘不再说话了,她看着夫婿的眼光,却由温柔而转为尊敬,现在,她算是真正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这种了解,使她的爱情更为坚贞。
  李靖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他却是个真正有作为的人,是一个真正的大丈夫。
  马行迅速,他们终於在约定的期限前,到达了太湖之畔,神龙门的分坛在此是一家大粮号。
  规模很大,生意做得也大,但招牌却有很重的江湖昧,叫做扬武粮行,粮行东家的解释是取自他的姓名,他姓武,单名一个扬字,倒过来就成了店招。
  出事的粮船就是属於这一家的,武扬的辖下有四百多名伙计,由搜购米粮到水陆运销,都是自家包办。
  店中的人手都是神龙门下,李靖到了这儿倒不再客气,他让薛飞霞先去通知了,而后才施施然落止。
  神龙门中弟子早已列除在门口恭迎,张豹跟武扬更是远迎至半里之外。
  坐定后,李靖才道:“张豹,我要你所做的准备都妥当了没有?”
  张豹起立道:“启禀公子,都已齐全了,属下已召集了四百名弟兄集合待命。”
  李靖道:“这四百人的战力如何?”
  “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好手,力敌虎豹,以一当百。”
  “我要的是他们的轻身功夫,因为我准备突袭,他们必须能够攀山越险,飞渡峭壁。”
  “公子放心,他们都有这种能力。”
  李靖道:“好,我相信你们眼光,大概不致会太差了。此外,对於两个山寨的虚实打听得如何。
  张豹道:“东洞庭山以黄河清为首,此人外号洞庭蛟,水里工夫卓绝,陆上步战也勇无敌手,辖下有一千二百名喽罗,战船百艘,西洞庭湖则是两名女盗为首,她们是堂姐妹,姐姐叫华无双,妹妹叫华玉双,所有辖下有六百余人,却有一半是女子。”
  李靖道:“女子也能啸聚山寨,这倒是少见。”
  张豹道:“启禀公子,这一批女贼非同小可,她们身着黑衣,手执双刀,临阵之时,勇猛过於男子,尤其是她们的轻身功夫,卓绝超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踏雪无痕,飞瓦渡江;她们自称是飞凤军。”
  董轻云看看他笑道:“张豹,这些是你亲见的吗?”
  张豹道:“我虽没有亲见,但提供这消息的人却很靠得住,大概不会过甚其词。”
  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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