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木安有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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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木安有栖-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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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才人连忙接道:“皇上可真是关心太后娘娘呐!知您颇喜调香,才会投其所好,送了这么好的香来。”

    “皇上确实有心了,只不过性格太过执拗,偏生喜欢和哀家唱反调,倒是让哀家头疼不已啊。”太后眼眸未抬,摩挲着青蓝光鳞护甲幽幽道,引得众妃纷纷揣测起太后的话中意思,有几个又朝她看来。

    咳咳她怎又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苏月无奈地一蹙眉,站起身扯出一抹标准贤惠的儿媳笑容,接话道:“母后,皇上尚且年轻气盛,想法独特,有些地方冲撞了您,儿臣代他向您赔不是了。”

    厚着脸皮在深宫大院的夹缝中生存,这点本事,苏月还是有的

    彼时,太后坐在上位明眸一转,看向苏月站的方向道:“皇后,你果然是哀家的好儿媳啊。”

    “儿媳”二字咬得格外的重,若非没心没肺之人,怕真以为她是在夸自己。

    “多谢母后夸赞,儿臣愧不敢当。”苏月转头谦和地回道。

    她自然听得出其中含义。说白了,太后还是对她坐这皇后之位极不满意,想推选她隔壁的那位赵氏“儿媳”坐上这个凤位已经很久了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咳咳——也就是她苏安玥。

    当年的苏安玥和穆凉彬苦苦相恋时,皆是瞒着父母的,若是有一天被太后知晓,她便是景仁帝最为得宠的端宁公主,亦不知是如何情形?

    想到这里,苏月只能默默在心中哀叹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是后妃们对太后嘘寒问暖,万变不离其宗的客套话。

    “太后娘娘,最近身子可好啊?”

    “太后娘娘,最近睡得可好啊?

    “太后娘娘,最近胃口可好啊?”

    最后,甩出精心置办的压轴大礼,来表达自己对太后的一片“敬仰之情”。

    “太后娘娘,这是臣妾的兄长从天山采摘来的血灵芝,还请您收下,多补补身体。”

    苏月听着不禁有些发困,她向来最烦这些客套话。恐怕今后天天要经历这些重复冗长的对话流程越想越是恍惚。

    从前尚为端宁公主时,父皇讲究随心而至,身为帝姬的她也不用如此麻烦地去向他和太妃请安,吃的、穿的、玩的,都有后妃往她的宫里送。

    等到别人向她请安时,她从来提早免了这些俗礼,如今这也算是“报应”不成?

    “皇后,今日是你来广元宫的头一遭,先前哀家闭门礼佛足足一月,并未参加你的封后大典,也着实可惜了”

    又被忽然点到名,苏月被太后的声音一惊,连忙循声看去。

    她语气和蔼,面容慈眉善目,倒是与方才的盛气凌人截然不同。

    莫非

    脑海中忽然飘过昨夜锦翠说的那番话——

    “当朝端慧太后可是个厉害人物,前能助帝修编宪法,后能平定后宫风云。别看她表面风轻云淡,笑容可掬的,却是个耍得雷霆手段的女人。在这宫中人人不是敬她,便是畏她。”

    苏月不禁心下暗忖,“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间?”

    回过神来,苏月无视众妃的瞩目,唤过一旁宫女,倒了一杯清茶,双手端着走至殿中央。

    随后双膝跪倒,将茶被举过头顶,谦顺地道:“母后,封后大典过后儿臣还欠您一杯茶水,今日便让儿臣一道补上吧。”

第五十七章丢失玉坠齐搜身() 
新婚第二日,儿媳需早早起来,向长辈请安敬茶。老祖宗千年传承下来的规矩,民间如此,宫里亦是如此。

    “儿臣请母后用茶,恭请母后福寿安康。”苏月规规矩矩跪下,将茶盏举过头顶,递于太后。

    若论宫规,她的动作倒找不出一丝错处。面容含笑,仪态大方。

    想她也是在宫中待过十五载的人,怎能忘怀?就算过了许久有些生疏,但只需勤加练习,便很快又能掌握。

    太后见苏月这般热忱,不禁一愣,喝了这口茶便是承认了她当自己的儿媳妇。只是一想起皇上的态度,她便对这位皇后有所顾忌,随即张嘴淡淡道:“呈上来吧。”

    闻言,太后身旁侍立的一名宫女上前端过茶盏,交由太后。

    “想必她便是广元宫中颇具资历的大宫女——秀玲姑姑。”苏月见那宫女亦是气度不凡,精明能干,不禁暗想。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来此之前她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据说这位秀玲姑姑是太后宫中的掌事姑姑,同样也是太后入宫前在将军府的陪嫁丫鬟,因此她在太后身边的话语权可以说是相当之大!所以宫里若有人想讨太后欢心,必要先讨她的欢喜,只不过,她是出了名的朴实稳重。

    想必太后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将她一直留在身边的吧

    “皇后有心了。”太后悠悠接过那杯茶,微微一笑道。

    抬手将茶盏放到嘴边,红唇尚未碰到杯沿便又堪堪放下,抬袖擦拭嘴角,假意已经喝过。

    太后果然精明啊!

    一方面不接受她这个皇后,一方面又不让自己顿失风度,不让场面太过难看,让旁人看了皇家婆媳的笑话。这般深的城府,想跟她斗的确不易。

    苏月暗暗吸了口气,全当没看见。毕竟这个结果自己已经预料到了,不是吗?

    得亏她向来不爱斤斤计较,反正只是一杯茶的事,便也不甚在意。

    其实苏月知晓太后不愿接纳她这个新皇后的原因:

    一来她毕竟是“半路出道”,比不上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侄女来的亲昵。

    二来太后亦不想皇上在朝堂上偏袒唐家,忽视了她们赵氏一族。

    故此想要让她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

    “起身入座吧。”彼时,太后悠悠挥挥手,眉眼微垂,羽翼般的睫毛掩住她眸中精锐。

    苏月方才起身婷婷一拜道:“儿臣多谢母后。”随后转身回座。

    快坐回去时,贤妃忽然起身上前,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朝她关切道:“皇后姐姐,臣妾听说前些日子嘉庆郡主不甚在殿外摔跤,不知她的伤势如何了?”

    苏月下意识地想抽出胳膊,却被她用身子牢牢贴住,也只好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朝她笑笑。

    “无甚大碍,只是擦伤而已,如今也已完全愈合。多谢贤妃妹妹关心。”说完,苏月脑中立刻冒出一句至理名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于是用力将胳膊抽回,往后退离几步,面上还保持着客套的笑容。

    只因贤妃之前那些“扮猪吃虎”的小伎俩早已被她看透,因此对她,苏月显得分外谨慎,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她布下的陷阱之中。

    “先前那个小玩偶,郡主可还喜欢?”贤妃见苏月收回手,微微一愣,继续笑问。

    苏月“嗯,姝儿很是喜欢。不过妹妹的心意本宫心领了,往后不必再送东西过来。”

    此时太后趋步上前,观望了她们片刻,不禁惑道:“哦?贤妃和皇后的感情竟已经这般好了。”

    看似平淡的背后不知隐藏着多少风起云涌

    贤妃微微一笑,挽过太后,朝她笑道:“回太后,皇后姐姐对臣妾极好。嘉庆郡主和兰儿相处得也很是融洽,果然是亲姐妹啊!”

    不知为何,一想起穆凉彬和贤妃你侬我侬时的场景,苏月便浑身难受,尤其是心的位置。

    莫非她也快成为深宫大院里那种幽怨的“妒妇”了?

    “你啊就是太好说话了!对了,许久未见,兰儿可好啊?”太后笑着问道,对着贤妃倒是面露欣赏之色。

    苏月左右打量着眼前两人,心中已有了定论。

    想来太后一脸的精明老练,就算再不满意她这个皇后,但至少不会危及她的性命。到目前为止也并未不讲道理地乱出昏招,只是稍稍为难了她几下,测试她的定力和礼仪

    再观贤妃,表面和气大度,亲昵温柔,背后却不知是否藏着一把刀子,在她不知不觉间戳出来,好置她个万劫不复的死地!

    对她,苏月不能不防。

    见她姑侄俩你一言,我一语,甚是亲密的样子,苏月也无心观望,脚下微动。

    刚想坐回椅子上与其他妃嫔聊会天,却又在听到贤妃下句话时停住了脚步。

    “哦,多谢太后关心。兰儿一切都好,就是就是有些想念皇上了,许是皇上近日事务繁忙,不得空闲。”说着,微微垂眸,楚楚可怜。

    苏月微微一怔,轻笑一声悠悠看去。

    此言的深意想必明白人皆能听出,摆明了是在向太后抱怨皇上最近甚少去晴崇宫啊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将话锋转向她们娘俩,高明!实在是高明!

    苏月瞥了一眼贤妃,淡笑不语。

    就让她先演完这出戏吧,毕竟演戏也挺累的不是?若没有观众或是配角,岂非可惜?

    若她所料没错,贤妃借着太后对她的信任与亲近,故意在她面前抛出此言,然知道她会帮着自己说话,成为那个配角。

    果不其然太后闻言立时朝苏月看来,眉心紧蹙,似有许多说不出无奈和愤然。

    “不知母后有何教诲?”趁她还没发话,苏月率先开口道。

    太后稍稍一愣,面色略有尴尬。紧接着轻咳两声,迅速缓和下来,不曾被他人察觉。

    望着苏月的眸子一眯,她沉沉开口道:“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理应让皇上雨露均沾,均待儿女。皇上子嗣本就薄弱,你和贤妃各生育一女,不只你的女儿,兰儿同样是他的亲骨肉!”若今后皇上再去你那儿,需好生提醒着,让他万不可厚此薄彼,听到没有?”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苏月扶身回道,语气淡然,眉眼低垂看向自己的脚尖。

    早该料到太后会说些什么,但听到后她的心为何还是微微有些抽紧。

    回座后,抬手默默抓紧胸口的衣料,神思恍然。

    的确太后并未说错

    穆凉彬终究也是另外一个孩子的父亲,其他女人的夫君,身为君王,繁衍子嗣亦是他们的职责。她也是可笑

    短暂的幸福过后,被蒙蔽了心神,痴傻地以为只要他二人情意相通,她便可无所顾忌地呆在他身旁,可如今心就已经承受起了比之前更沉重的痛苦。

    她不是早该清楚他永远不可能为卿永顾,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人吗?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只有在梦中得以实现。

    而身为皇后,她的职责便是故作宽宏大度,把更多女人推向他的身旁,这是如剜心般对自己一万分的残忍。而这份职责她不要也罢

    彼时,太后好像挥了挥手,有些疲倦地道:“好了好了。哀家有些困乏,想歇息一会,你们都退下吧。”

    苏月随着众人起身谢恩,便也有些精神不济地移步往殿外走去。

    “娘娘没事吧?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锦翠在身后问道。

    “没事没事。”现在的苏月只想快步离开这个充斥着各种“火药味”的“战场”,只要乘上辇舆便总算能够轻松地舒出一口长气了。

    忽然,一个声音瞬间划过殿宇上空,打破了她心中那片安宁祥和的世界——

    “啊呀!臣妾臣妾的耳坠子不见了!”

    女子惊声尖叫起来,众妃纷纷驻足,好奇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苏月也不例外,只是听着这声音她心中一紧,顿生不安。

    只见容嫔这个娇滴滴的美人正站在殿门口,焦急地翻找着自己的衣袖,口中不住道:“我的耳坠子呢?咦奇怪?去哪了?”

    有几个妃子上前询问道:“容嫔妹妹,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的一只耳坠子不见了!”容嫔面色焦急,话语慌乱,连自称“本宫”都顾不上了。

    方才容嫔走出广元宫时,经人一提醒这才摸上耳垂,发现右耳早已苦苦如也

    苏月看及右耳,果然她的右耳上缺了一只耳坠子,再将视线平移到左耳垂。

    那耳坠银线悬挂,最下边坠着一块小玉,袖珍可人,形似水滴,晶莹剔透。若非走近后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苏月踱步上前,好心提醒道:“可是掉在半路了?”

    虽然先前容嫔被人“利用”对她有所不敬,但她隐隐可怜于她。何况现在也并非闹脾气的时候。

    容嫔闻言,随即停止搜寻的动作,略微想了想方才摇了摇头,道:“不会啊臣妾进殿前还整过妆容的,当时有摸到啊!这耳坠子不但价值不菲,而且对臣妾有特殊的意义这可怎么办啊?”

    “不知有何意义?”苏月不禁惑道。

    紧接着,容嫔害羞一笑,在众人面前不好意思地道:“是是皇上头一次赐给臣妾的物件臣妾甚是珍视,怎会不见了呢?”

    额苏月略一扶额,顿时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就在此时,太后的声音蓦然响起,周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在殿门外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皇后,为何事喧哗?”扫视过众人,最后那道视线如刀般直直射向苏月。

    咳那么多人在讲话,怎就偏偏责问她一人?苏月还没缓过来,就又被这般不公平对待。

    她稍一静心,朝太后开口道:“母后,容嫔的一只耳坠子不见了”

    话音未完,却被容嫔心急如焚地打断:“太后娘娘,臣妾的一块耳坠子不见了!原本戴着的刚才出门后经刘才人一提醒,这才发现呢!”

    说着说着,竟有些泫然欲泣之势。

    太后不耐烦地连连挥手,容嫔的声音这才越来越轻,最后嘟着嘴像孩子般可怜兮兮地抽泣起来。太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忍不住蹙眉道:“好了好了,容嫔留下,其余人先退下吧。还以为多大事哀家再命人找找。”

    “太后,不可啊。”贤妃的声音忽然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复又吸引到她身上。

    她走到太后面前,继续道:“容嫔的耳坠在广元宫中不见,总不至于平白无故消失不见吧。臣妾想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来是不甚掉落,二来便是为人所图,被人偷了!”

    贤妃将最后一个“偷”咬得很重,异常清晰,也令在场众人着实一惊。

    此言一出,立时有人质疑道:“贤妃娘娘,说这话可是要有依据的!各位可都是名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怎会贪恋如此首饰?莫不要污了咱们的名声!”

    “是啊是啊总不至于偷一只耳坠子吧。”又有人连声附和。

    贤妃用眼神请示了一下太后,继续道:“众位妹妹稍安勿躁!太后娘娘,只需让方才在场众人进殿,让不在场的宫女们搜个身即可,没有便是最好,若是有的话也可证臣妾猜想不错,不知您意下如何啊?”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仿佛势在必得的样子。

    苏月闻言朝贤妃那头看去,心头不安更甚。

    已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直到太后最后说了一声:“嗯贤妃考虑得有理。你们都先别走,留下来搜搜身便是。”

第五十八章聪明机智化误解() 
“莫不是”

    苏月心里有个念头逐渐形成,右手悄悄移向腰带处,左右摸了摸,空空如也。

    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立时又惊觉不太对劲。

    “奇怪?居然没有?这可不符合贤妃的作风那她方才的亲昵相靠是为了什么?”

    苏月思虑片刻,脑中灵光一闪,心也跟着剧烈一跳——

    难道不是放在她身上?

    这样一想,立马打通了先前的矛盾思维。如果是在她身上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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