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顾家人来姑苏时,因为她不在府内,而让萧子鱼受了委屈。
麻烦太多,她总是逃避,最终连累了女儿。
如乔氏所言,她的确不是个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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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已经停了,扑鼻而来的是泥土清新的气息。
萧子鱼坐在屋内,透过窗户看着屋外一片漆黑的夜,却是无比的安心。
初雪推门进来,便看见萧子鱼发怔,她笑着说,“小姐,你该用药了!”
萧子鱼敛了心神,然后从初雪的手里接过汤药,很快便服下。
“明儿一早,等我用了早膳便去灯楼看看!”萧子鱼淡淡地说。
她不信佛。
佛不能帮到她什么。
但是如果母亲信,她也不介意做一些让母亲高兴的事情。
初雪点头,“好!”
这贴药是顾氏亲自开的,萧子鱼用后的确是一夜无梦,她一合眼便睡到了天明。
连曾经被她当做遗忘的记忆,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些药,的确是有效。
萧子鱼揉了揉眉心,又唤了初雪和初晴进屋。
用了早膳之后,才从厢房内走了出去。
雨后的清晨,烟雾缭绕,稍远一点的景色,像是笼罩在一层纱幔之中。萧子鱼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朝着灯楼的方向走去。
寒山寺的灯楼修葺的十分宏伟,一共有七层。
许嬷嬷跟她说,这灯楼越是往上,摆放的长明灯就越少。据说最顶层还燃着皇亲国戚的长明灯……
不过许嬷嬷也没有说出到底是谁,萧子鱼听在耳里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寒山寺常年香火稀少,门庭冷落,占地面积跟京城里的白马寺完全没得比。而且,白马寺也并不是没有灯楼,这些皇亲国戚向来喜好奢靡,怎么长途跋涉特意跑来寒山寺呢?
萧子鱼沿着青石铺成的路,朝着灯楼走去,一路上还能看见几株盛开的佛槿花,给这空灵的寺内添了几分西色泽。
“小姐!”初晴看着远处的灯楼,笑着说,“到了!”
萧子鱼抬眼,便看见灯楼前面站了几位穿着素衣的侍从,连慧明大师也在灯楼前。
慧明大师也意识到来了人,他看着萧子鱼,面露错愕。
萧子鱼走上前和慧明大师微微颔首,“见过慧明大师!”
然而周围的侍从们却像失明了一般,目光根本没有在萧子鱼身边停留。
慧明大师敛了心神,“七小姐你来了!”
“慧明大师知道我要来吗?”萧子鱼想了想,“是许嬷嬷告诉你吧!”
慧明大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如果只是萧家的一个人下来告诉他这些,他也不会亲自来灯楼。
然而今日的事情,却不是这样……
“七小姐里面请!”慧明大师并没有回答萧子鱼的问题。
萧子鱼没有犹豫,跟在慧明大师的身后,慢慢地走了进去。
殿内,却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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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又碰见了()
萧子鱼微微敛目,神情有些怔住。
她昨儿还认为这世上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如今看来……还真的是有。
她又见到这个人了。
今日,白从简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大氅,神情依旧温和如初。
他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寒山寺的方丈。
方丈缓缓地念着佛经,声音平稳而又空灵。
人说,佛经能有宁神的功效。
事实的确如此。
萧子鱼的目光从少年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佛像右侧的红漆大柱上。
右侧,便有一个楼梯,显然是通往上层的。
方丈念完了经文,面目慈善的走到白从简身前,“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施主,无需太执着,看淡一些吧!”
“虽是镜中花水中月!”白从简语气和缓,“但是我却认为,终会殊途同归!”
方丈又道,“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白从简低头微笑,“多谢方丈!”
方丈点头,双手合十行礼,然后才从殿内退下。
方丈离开时,慧明大师也跟在身后。本来空灵的殿内,也因为两位大师的离开,而显得有些寂寥。
两个人一离开后,白从简便朝着她走来,“七小姐!”
“白公子!”萧子鱼对他行礼,“今日,很巧!”
巧的有点让她难以置信。
不过想想那日,白从简说他煮茶的水是取自寒山寺山后的清泉。那时她就该知道,像白从简这样风雅的人,自然会亲自来寒山寺看看。所以,要说巧合,大概是他们来的日子其实差不多……
白从简声音温和,“我更认为,我们这是有缘!”
有缘才有巧合。
说完,他又说,“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拘谨。”
灯楼的大殿宽敞,周围的窗户虽不像乔家那样装着玻璃,却也用着上好的纸张糊住,并不会染人觉得昏暗。
她离白从简并不远,在檀香缭绕的殿内,还能闻到弥漫在他身上的草药气息。
萧子鱼曾听闻,有些人自幼身子虚弱,为了强身健体,只能泡着药浴长大。所以身上会带着和常人不一样的气味。也不知白从简,是否和这些人一样,也曾泡过药浴。
这种气味,对她而言,十分熟悉。
都是草药淡淡的气息。
不过此时,白从简越是这样说,她越是不是该如何开口。
“今儿七小姐来这里,也是来奉灯的吗?”白从简又问。
他的语气温和,入耳十分舒服。
萧子鱼点头,“我想给母亲奉一盏长明灯!”
“原来如此!”白从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随我来!”
他上了右侧的楼梯,萧子鱼虽然疑惑,却也跟了上去。
然而此时,初雪和初晴却被殿内的侍卫拦住,初晴眼看萧子鱼就要和少年离开,心里一急,唤了一句,“小姐!”
萧子鱼顿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白从简,“公子这是何意?”
难道,这灯楼的上层是不允许她带人前往的吗?
“你可以来,她们不行!”白从简语气和缓,解释,“第七层的灯楼,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萧子鱼却十分诧异。
其实,萧子鱼从第一次和白从简谈话开始,便知道这个人的性子并不似她看到的那样平易近人,可以说他甚至有些霸道。
这种霸道,不容人拒绝。
他的一句话,让站在不远处的初雪和初晴都十分警惕,看着他的神色也带了几分戒备。再过几年,萧子鱼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虽说大楚民风开放,却没有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道理,这说出去萧子鱼的名声就彻底的毁了。
“你在担心什么?”白从简笑了笑,“佛门乃是清静之地,你不用这样一直防着我!”
萧子鱼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一时神色茫然。
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白从简看着萧子鱼的眼神,十分的认真温和,宛若冬日里的缓缓流过的温泉,又似春日里暖风拂面。
他像是在告诉她,他不会害她。
萧子鱼觉得这种感觉,十分的明显,像是与身俱来就带着的想法。
萧子鱼想了想,“我没防着你!”
“假话!”白从简说完后,又朝着楼上走,“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她也总是喜欢说违心的话。虽然,我知道她说的并不是真话,可是日子久了,假话听着听着也像真话了!”
他说的随和,却又透着丝丝无奈。
萧子鱼对初雪和初晴丢了一个让她们安心的眼神,便跟在白从简的身后朝着楼上走去。
他说的话,她都听着,但是却不知如何回答。
半响后,萧子鱼才问了一句,“我和公子也仅仅见过一次而已,虽然受你恩惠,但也是你应允的。”
他们,根本不熟。
白从简停下脚步,看着她有些气呼呼的模样,不禁又笑了起来。
他本就生的儒雅隽秀,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温柔极了。
“不……不是一次!”白从简目光深邃,声音低沉,“我们认识的!”
认识?
萧子鱼疑惑的看着白从简,神色里全是不解。
她何时认识白从简的?她竟一点也不知。于是她琢磨一会,试探着问,“是在京城里?”
白从简表情柔和,淡淡地嗯了一声。
萧子鱼低下头,眸光微闪。
京城?
她在京城也甚少踏出萧家的府门,她不喜欢赴宴,更不喜欢应付那些她不喜欢的陌生人。而且,萧子鱼并不觉得自己的记性已经差到这样的地步,见过面的人,不会不记得。
尤其是眼前这位,长的隽秀似深山青竹的男子。
她见过,必定会记住。
萧子鱼沉默了许久,又问,“是我落水的时候吗?”
那一****和崔明秀在京郊,因为突如其来的慌乱,她选择逃避往后走,结果却和崔明秀相撞落了水。那时的她,肯定十分的狼狈,模样更是可怜……那样的她,想不被人记住都难。
白从简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他说,“也算是吧。”
(ps:2更~)(。)
101:不记得也没关系(140月票加更)()
“你现在不记得也不要紧!”白从简道,“你总会想起来的!”
说完,他又迈着步子朝着灯塔上层走去。
这句话的语气,充满了长者对孩子的宠溺。
萧子鱼一双纤细的眉皱了起来,心里忍不住嘀咕,他这话回答了还不如不回答。
而且,还说的如此奇怪。
她虽长的娇小,但是哪里像个小辈?
萧子鱼有些气恼的跟在他身后,低声说,“那我要是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她想不起来,他便不提点一下么?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白从简语气缓和,“总会有新的记忆补上!”
他越说越玄乎,萧子鱼根本不明白他说什么,只好选择闭上了嘴。
七层灯楼,说高不高,等低也不低。
她是习武之人,一口气到了顶楼自然是气息不变,然而在她身边的白从简亦是如此。这让萧子鱼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体弱么?怎么会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
神态如常,气息也十分的平稳。
她虽然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口。
萧子鱼总觉得要和眼前的人,保持距离。
越远越好。
最顶层的灯楼里,早已站了一个高寿的老僧人,他站在烛光之中,显得十分和蔼慈祥。他在询问了白从简一些问题后,点头说:“贫僧知道了!”
说着,老僧人便请萧子鱼写下了顾氏的姓名,拿出一盏用白玉制成的莲花灯座的灯盏,让萧子鱼亲自点上。
萧子鱼想起许嬷嬷的话,摇头说,“大师,是不是该换一个盏灯?”
她的母亲并不是大贵族里的夫人,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所以这样的灯座,她怕母亲的命数压不住。
她虽不信这些,但是许嬷嬷既然叮嘱了,她就应该多留意。
“不用!”白从简在一边回答,“这个就很好。”
老僧人笑的温和,“女施主应该相信贫僧!”
萧子鱼没有再说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
白从简站在她的身侧,过了会又问她,“七小姐也点一盏吧!”
他说的肯定,丝毫不给她婉拒的余地。
即使萧子鱼知道这个人的性子如此,却也有些失神。
她从不喜欢别人强迫她做什么,然而白从简的举动,她却不讨厌,甚至觉得他是为她好。
而且,萧子鱼也知道,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和他争执。
佛门清静之地,闹大了也是笑话。
不过是区区一盏长明灯而已。
她没有反驳便是默认了,老僧人这次拿出的却是芙蓉玉细雕的莲座灯盏。
芙蓉玉颜色粉嫩,燃上烛火后,更显得娇艳夺目。
然而,这种玉石且不说本身就很贵重,尤其是这种稍大一点玉石,更是难以寻觅。她记得大伯母有一双芙蓉玉镯子,走到哪里都舍不得摘下来,十分喜爱。
寒山寺的僧人,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罕见的东西的?
不过,她也没有来得及多想,因为下一刻白从简便推开槅扇走到了灯楼外,对她挥手一招,说,“过来!”
“这里风景虽不及晚上好,但是白日里也有白日里的妙处!”他继续说,“其实这里能看到最美的景色,并不是在寒山寺!”
萧子鱼站在殿内,借着柔和的烛火之光,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神色微敛。
那个人,只是站着,便似罕见的风景。
她想起曾有人说白家二爷白清,宛若水墨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流动。但是,比起白清不染尘埃的不真实,她反而觉得这种儒雅又隽秀的白家小爷,更加的随和。
自然,这种随和,也不过是表面。
倘若真的随和,怎么可能让白家从那场无止休的政治斗争里安稳的退出来。
萧子鱼走上前,下意识将两个人的距离挪远了一些。
此时的雾已经散开,薄弱的阳光透过云层,给远处的高楼染上了一层金粉。树木被昨夜的雨水冲刷干净,枝叶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萧子鱼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句,一览众山小。
此时的情形,的确和那句话有那么一点相似。
难怪母亲说灯楼的风景好,这里的景色的确是她从前从未看过的。
站的高,看的就远了,心境自然也就开阔了。
“我母亲说这里的景色极好!”白从简说,“不过,我却是第一次来这里!”
萧子鱼听了这句话,看着白从简的神色里,不由的多了几分怜悯。
像丹阳公主那样被皇家束缚的人,都能来姑苏游玩。甚至还能在寒山寺的灯楼上赏景……然而白从简却很难像他的母亲丹阳公主那样,过的随意。
难道白家,比深宫更能束缚人么?
不知为何,萧子鱼冒了一句,“其实,京城白马寺的景色也不错。虽不及寒山寺这里的空灵且有佛性,但是白马寺后山,却也很安静!”
她说完,又是一愣。
她何时去过白马寺的后山?
“是吗?”白从简笑的温和,“后山啊!”
萧子鱼此时看景色的心情全无,她又开始不解,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于是急着找了口拙劣的借口,要和白从简告辞。
白从简也不生气,只是脸上的笑意稍微淡了点。
他淡淡地说,“你是在躲我吗?”
“不必躲我,我没那么可怕!”他转身和萧子鱼一起下了灯楼,又说,“你躲也没用!”
他下楼的步子缓慢,神态里似乎有些疲惫。
他说,“方才我和你说,灯楼里能看到最美景色,并不是寒山寺的!你想想,那里什么景色最美……你想到了,就会明白我今日为何会对你说这些!”
萧子鱼没有多想,因为她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听下去。眼看要到底层了,她脚步有些仓促。
然而也是因为她太过于着急,却差点跌倒。
若不是白从简手快扶住了她,她便要狼狈的从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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