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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秦茗这一提醒,秦茹也收敛了自己几乎难以克制的情绪,收敛了面上的柔和,转过身来,对着杨文辉和谈崝各自点头致意,“杨家主,谈执行长,两位远道而来,秦茹有失远迎,失礼了。”
杨文辉先前看到秦茹对待秦茗的态度,心下也是一惊的。从前谁不知道这位秦家家主的手段有多厉害,当年秦家的姻亲葛家为了对付谋夺秦家的家产,不惜花费了大价钱将秦茹陷害的很惨。但是秦茹在爬起来的第一时间,就手段果决地料理了葛家,并且直接一跃成为了秦氏家族的家主。当时的秦茹有多狠戾,是他们这一辈的人很多都比不上的。也是因为这样,在知道秦茹有了个女儿之后,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而这些还都比不上如今杨文辉亲眼看到秦茹对这孩子的慈母柔情,受到的万分之一的冲击。
大约也是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有些太霸道,秦茹对上杨文辉那诧异的眼神时,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女儿,对杨文辉笑了笑,“让杨家主和谈执行长见笑了,我这女儿是我九死一生得来的,养的娇惯。”
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秦茹往后面看了一眼,有些纳闷,“杨家主亲自前来我秦家,为何不见令郎?”
秦家和杨家的婚事,两边都有这么个意思。但是因为小辈没有接触过,两边父母也还都没有正式见面。
秦茗听到母亲问起,也不禁侧目看向了杨文辉。甚至连谈崝这个外人,也对这位从未露面过的杨家少主十分感兴趣。
见大家都将目光投向自己,杨文辉苦笑了一声,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秦茹一见这情形,心里也有了个底,但面上她还是不露声色,“哎呀,我都糊涂了。杨家主,谈先生,先坐下。我让家里人奉茶。”笑盈盈地招呼了一声,秦茹也坐在了上座。站在她身边的大男孩对着秦茗眨了眨眼睛,便下去端了茶水过来。
秦茗接收到男孩的眼色,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杨家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是在我们秦家,也该好好说说了吧。毕竟,我家茗儿也小一个月没回来了。当初,我可是托了你杨家少主照看我家茗儿的。”
秦茗心下惴惴不安,她和杨靖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是比较合拍的。哪怕在她被枪击中的那一刻,她也有些后悔,没有认真地跟杨靖烽谈过爱情。其实,两个人之间都只差那一层窗户纸了,只不过,当时为了这样的那样的原因,秦茗却始终没肯为了那个男人低下头来。如今,再回想起来,尽管才过了一个月,秦茗却觉得,已经有大半辈子那么长了。
杨文辉叹了一口气,从上衣袋里拿出了一块怀表,精致而复古的造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里的光脑网络,有受到干扰吗?”
杨文辉抬头问了一句。站在杨茹身边的男孩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没有,您放心用吧。”
外面的世界都乱成了一团,几乎所有的光脑设备都被干扰了,也就只有这样的大的世家高门,才能将光脑维护好吧。
杨文辉打开了怀表,一道光束投影在了半空中,柔和的光幕垂下来,闪动了两下,一个空荡荡的白色房间的角落出现在了影像之中。杨文辉抬手,在半空中点了几下,那画面似乎开始移动,最后,停留在了一张病床上。
“靖……烽?”秦茗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一下子从她的眼眶之中滑落下来。“这个人,是……杨靖烽?”那被罩在透明玻璃罩疗养舱里面的男人,浑身****着浸泡在蓝色的营养液中,他的身上,插了无数根管子,唯有那一张脸,秦茗怎么也不会认错。那个人,就是杨靖烽。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个一直不见踪影的男人,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
秦茗的心一下子就刺痛起来。她想起,自己刚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她也曾经考虑过,杨靖烽去了哪里。但是这个问题,她却总是没敢往深处想。她承认,自己太过懦弱,她不敢想,自己,也许是被杨靖烽丢下了。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杨靖烽,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形式。
“是,这是我儿子,杨靖烽。一个月以前,我们接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发件人未知,但是邮件内容却让我心惊胆战。我唯一的儿子,被政府和猎人联盟委派到了一研所,我们原以为那么与世无争的地方不会有什么事故发生,却没有想到,这封邮件却告知我们,靖烽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人已经被送到了我们杨家管辖范围内的一处小医院里。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儿子昏睡不醒的样子,整整一个月,他没有睁开过一次眼睛。”
说道这里,杨文辉的声音也带了哽咽。他的外型看上去十分的年轻,也只有此刻,才像是一个沉痛的老父亲一般。
“我调查到,我的儿子出事之前,是跟秦小姐在一起的。当时,有人听到了枪响,随后,那个餐厅整个都爆炸了,整个餐厅,没有一个活口。除了,我那昏迷不醒的儿子,以及,秦小姐你。”
第50章 再见杨靖烽()
杨文辉说到这里,眼睛定定地看向了秦茗。
可是秦茗却根本也没有看他,她的眼睛痴痴地胶着在那光幕中的人影身上,眼底里,隐约有泪光。但是每每泪水落下,她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总是及时地捂住了眼睛,最后她干脆弯下了腰,双手覆住了整张脸,任由那泪水都落在掌心。
“抱歉……我不知道……我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秦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削瘦的肩膀起伏着,很显然,她的痛楚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秦茗的声音带了歇斯底里的崩溃,她抬起头来,脸上的泪都被擦干了,但是那湿润的眼睫和已经红了一片的眼圈却让人心疼不已。
只有秦茗知道,她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医学发展到了今天,哪怕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文明破坏和冲击,人的性命也不会脆弱到那种程度了。可是,杨靖烽就那样躺在那里了……悄无声息。
秦茗死了,她又活了。除了身体里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丧尸特性和一个奇奇怪怪的系统之外,什么都没变。杨靖烽没死,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却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一个躺在疗养舱里面靠着营养液供给维持生命征兆的人……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杨文辉将怀表收了起来,影像就此消失。他看着秦茗空洞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苛责的话来。
秦茹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这副模样,立刻冷了脸,“杨家主,我请你们过来秦家,不是让你们来欺负我秦家的大小姐的。”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倏地站起身来,毫不留情地瞪了一眼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杨文辉,快步走到了下首将秦茗抱进了怀里。
“不哭了茗儿,妈妈在这里。别哭了。”秦茹的这一生,几乎都是在枪林弹雨风雨飘摇之中披荆斩棘过来的。她是个强悍的女人,但是,却不是个会哄孩子的母亲。如今秦茗哭成这副模样,身为母亲的秦茹除了抱紧自己的女儿,反反复复说着不哭了,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文辉张了张嘴,想辩解,但是却也无从辩解。秦茗是个好姑娘,他这一路跟着秦茗一起走过来,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提起,就是因为想看看秦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露面之前,他已经跟踪了秦茗他们将近五天时间。五天,足够杨文辉在暗处将这个孩子看得通透。
他虽然知道秦茗是无辜的,但是,当时活下来的,除了杨靖烽之外,就只有秦茗了。身为当事人的杨靖烽昏睡不醒,秦茗如今是清醒的,而且毫无损伤,这单单是因为这一点,他也要找秦茗问个清楚明白。
秦茗被母亲在母亲的怀抱和柔声安慰中慢慢地平复了心情,她坐直了身体,看向了杨文辉。
“杨伯伯,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没事了。”
关于自己中枪的那件事,秦茗不知道该怎么说。死而复生?或者子弹爆头还不会死?无论是那一种,听上去都匪夷所思吧?秦茗心底里沉沉浮浮,脑子里一团浆糊,但是她此刻却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事关杨靖烽的安危,她不能不冷静。
杨文辉摇头,叹了一口气,孩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秦家主,当初我们两家有意让这两个孩子结交秦晋之好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这话说出,秦茗没有什么脸色变化,倒是谈崝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秦茹面色一冷,显然她也想起了这件事情。当初,秦家和杨家两边几乎都已经说好了,就差一个正式的双方父母见面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原本好好地待在一研所基地做研究的秦茗却失踪了。
尽管一研所那边隐瞒的很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秦茹了解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真的有事情抽不开身的话,秦茗是不会连续一个礼拜以上不跟家里联络的。到了第三个星期,秦茹已经坐不下去了,她安排的人已经开始探听一研所的消息。如果不是秦茗在兰桑那边跟秦家取得了联系,秦家大批人马已经撒出去找人了。
“我记得。”眼下杨家的那个小子还躺在疗养舱里面,可是自己的女儿还这么年轻,这个杨家老头,不会这么不识相吧?秦茹虽然很看重名声,但是,如果要是为了这种口头上的承诺和虚名,就要毁掉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的一生,她做不到。
杨文辉显然也是看到了秦茹脸上的阴翳,在心底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世态炎凉,他也不是不清楚,可是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秦茗是自己的女儿,碰上了这样的情况,就算是绝情,他也许比秦茹的表现更薄情。但是,他今天确实没打算来要挟人的。
“秦家主别误会。我不是来找秦大小姐履行婚约的。那本就是两家口头上的,如今我儿子靖烽还昏迷不醒……”说道这里,杨文辉的语气里也带了一丝哀伤,“我来这里,是希望知道,我儿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大小姐,你和靖烽虽然没能走到一起,但是毕竟是曾经交往过的。现在医生也检查不出来,靖烽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昏迷不醒。我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秦茗的慢慢地抬头,看向了杨文辉。她的眼里有一丝的迷茫。哪怕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说,她当时的经历。毕竟,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一个半丧尸化的存在,他们信不信还是两说,如果万一有心怀不轨的……
“她不知道。”
坐在那边许久不曾发话的谈崝开了口。
“那一天,是我的人过去接了秦小姐回来。她当时被子弹擦伤,晕血晕了过去,是我的人带着她离开的。但是当时太混乱了,我们也没看清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第51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谈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笃定。就连秦茗,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谈崝没有看秦茗,而是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接着道,“我们猎人联盟和一研所之间的合作出了一点问题,我的人当时过去,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包括同为猎人联盟的杨靖烽杨先生,都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过去的。”
谈崝这话说出来,可信度高了许多。这些年来,政府和联盟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就连这些科研基地的势力也分化得十分严重。秦茗一心一意做研究,可能对这些事不敏感。但是当时在餐厅里,她和杨靖烽吃饭的时候,杨靖烽也跟秦茗说起过一些。
一时间,就连秦茗自己,也都有些迷惑了。难道,将自己带回一研所基地的,就是谈崝吗?
秦茗的目光一直定定地锁在了谈崝的身上。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解答一切疑问的答案。究竟为什么,她会被丧尸化……
谈崝端坐在那里,被注视的感觉那样的强烈,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他依旧端坐着,半个眼神也没有留给秦茗,更别说是跟秦茗交流些什么了。
杨文辉猛地站起来,脸上一片灰暗,他冷冷一笑,指着谈崝,然后又指着秦茗,恨得咬牙切齿,“你们就打算,这样串通起来欺骗我?难道我杨家的少主去了一研所那样龙蛇混杂的地方,我们杨家连两个保护的人都不派吗?”
就算谈崝巧舌如簧又如何,就算他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又如何,杨家派出去的人当时就待在那间餐厅的隔壁。虽然秦茗和谈崝是坐在包间里面,但是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当时那个餐厅只有秦茗和谈崝两个客人。
秦茗偏过脸去,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和杨靖烽,究竟遭遇了什么。
谈崝直视着杨文辉的眼睛,眼底里波澜不兴。他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杨家主,既然你不信我们说的,那你跟来秦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并没有什么耐心去给杨文辉过多的解释。这次来山城秦家,除了给秦家主贺寿之外,还有一样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此刻,他已经被耽误了太多时间了。
修长的手指把持着金丝边框眼镜,谈崝从胸袋里抽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细细地擦琪着眼镜,眼睛却微微地眯起。
秦茗突然想起了,这个人的眼睛,实在是冷厉得有些吓人。也不怪他此刻眯起眼睛,却慵懒的像只猫儿一眼。
杨文辉被谈崝的气势震住,一时间发作不得。但是对上谈崝眼角时不时泄露出来的一丝冷光,不由得心下一惊,就连站着的双腿,一时间也有些发软。等到杨文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倒退了两步。
只是这个时候,杨文辉再看向谈崝的时候,谈崝周身的气势却都收敛了起来。他像是一把藏锋重剑,只有那磨损的剑柄和缝隙里透出来的些许剑影微微透露出来,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谈崝也无心跟杨文辉争执下去,有些事情,并不是远在安城的杨家人能够探听得到的。杨家虽然在古武之术方面有所建树,但是毕竟还是太过守旧不发。像是这样的世家,没人会去动他们,但是,也不会给他们更多窥探这个世界的规则的机会的。
直到此时,秦茹这才轻咳了一声,绣着兰草的香帕擦了擦眼角,依旧端庄,“这杨少家主的事情,我们也很悲痛。劳烦杨家主过来我们秦家这一趟,也是我秦家的不是。出了这种事情,秦茹本该带着女儿亲自上门探望,只是,这年头却不比太平时代,我家茗儿年幼体弱,才刚刚重伤回来,经不得奔波。秦茹年纪也大了,也就不上门去叨扰了。”
“你……”杨文辉想说些什么,却再次被秦茹打断。
“再过几日,就是秦茹的寿辰。杨家主若是有意盘桓两日的话,就赏个情面留下吃顿便饭。若是家中还有急事,那秦茹也不好多做挽留,定会尽快安排人送杨家主回安城的。”
这一番话,已经是在出口赶人了。
杨文辉不是个坏人,在场的几位谁不知道?更遑论是秦茹这样的人精。
只是,自家女儿被人三番五次地诬蔑诋毁逼迫,秦茹是个做母亲的,骨子里总有那么些护短的心思在那里,所以也给不了杨文辉什么好脸色看了。只是,秦茹和杨文辉毕竟是同辈,又同为世家家主,就算心有不满,秦茹也还依旧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