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雍正帝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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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雍正帝妃传-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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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也罢,坏也罢,康熙朝的八阿哥,雍正朝的阿奇那不管他是谁,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既不可能真的变成叶逊,也再做不得胤禩,他清楚地看见,自他人眼中,映照出一个非驴非马的怪物。

    我是谁?

    这简单的问题生生卡住了八阿哥,他想说他知道,但无数的人都涌过来对他说,不不,你不知道,我们才知道,我们说的才是真的,你“不应该”讨厌可乐,因为你以前一天喝两瓶,你“不应该”吃这么多肉食,因为你小时候明明一点荤菜都不肯沾,你“不应该”不愿和女性接近,因为“阿逊向来擅于和异性周旋”——你是谁,得由我们来决定。

    他的生活习惯,全都被改变了,他甚至都不能说不喜欢马蹄糕,因为那是叶逊最喜欢的食物他连这样的细节都不能去坚持,不管他扯着嗓子喊多少遍,也没人听见,就连女佣都怯怯道:“以前逊少爷最喜欢马蹄糕难道不是么?”

    他说着虚假的话,做着虚假的事,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对此,八阿哥不是没有挣扎过,他也拼命想挽回这一切,那之后每个早晚,他都会对着镜子,悄声对自己说,你不是叶逊,你是爱新觉罗胤禩,你是康熙帝的八阿哥!

    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他单薄沙哑的声音。

    无人响应。

    然后,他默默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穿好衣服,衣冠楚楚的走下楼去,继续扮演他的“叶逊”

    他觉得自己在一步步走向疯狂。

    他开始一夜一夜的失眠,精力溃散,耳朵里出现幻听,过去那些声音仍旧不依不饶的纠缠他,而且因为真实日常的虚伪。幻听反而变得越来越响亮:父亲的斥责,兄弟们的冷嘲热讽,还有那即将到来,却似乎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最终命运:他被削了宗籍,株连妻儿,连父亲赐予的姓名都不能再保有。

    八阿哥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先发觉的是叶逊的母亲。她吓坏了。急急忙忙把儿子带去医院。

    在跑了国内好几家大医院。排除了脑内肿瘤的可能之后,他们不得不转诊到精神科。

    医生们意见不一致,有说是抑郁。也有说是强迫,还有的怀疑是精分的前兆,因为八阿哥无法将更详细的“症状”告知医生,他的避而不谈。导致了诊断的困难。有一次他随口道,他的手腕上“仍旧”有被绸缎裹着的铁锁链的感觉。

    “为什么铁链要被黄缎子裹起来?”

    “因为我是皇子。皇阿玛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八阿哥立即发现,对面医生的眼神变了。

    那天,八阿哥从医院出来。手上又多了一味药:舒托必利。

    他没有吃。

    他把那盒子舒托必利扔进了垃圾桶。

    他没有发生妄想,那不是妄想。那一切,都是真的。

    但从那之后。八阿哥再也不敢和医生详谈自己的“幻视”和“幻听”内容了。

    但好在问题还不严重,医生们最终做出了结论:先服药看看。等到把幻听幻视的困扰解决了,再去寻找合适的心理医生,进行谈话疗法。

    八阿哥坐在一边,默默听着,他知道,他不会去找什么心理医生,因为他永远都不会告诉一个陌生人,他是谁。

    他怎么可能不出问题,他怎么可能不分裂?像这样日日夜夜的扮演着一个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形象,却唯独不能做他自己,他一句真话也不能讲。

    叶逊的母亲,为此心都碎了,她承受过一次丧子的打击,虽然最后被她以荒谬的方式挽回,但她知道,自己已经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她反复询问八阿哥,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起来。

    而八阿哥只是微笑着望着她,什么也不说。

    他觉得,那微笑好像已经长在了他的脸上。

    从小,他就是个微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孩子,良妃总是和人说,这孩子多好看啊,笑起来像个女孩儿一样。他也十分懂得,如何让人喜欢自己,很简单:只需要微笑就行了。

    他就这样微笑着,从孩童走到了成人,是的,无往不利,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喜欢上他,他们喜欢他好看的微笑,英俊的脸孔,和善的为人,优雅的谈吐,宽宏的气量,敏锐却充满体恤的思维

    唯独有一个人,无论他怎样的微笑,都不喜欢他,那就是他的父亲。

    可是,又能怎么办?他已经没有别的表情了,他不会像大阿哥和废太子那样歇斯底里,他从来不歇斯底里,他不会像九阿哥那样阴郁尖刻,他不是那种人。他也不会像四阿哥那样冷面漠然,他更无法像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那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快意恩仇

    于是,他就只能继续微笑,哪怕面前,只剩了死路一条。

    转机,是在一次拍卖会上出现的,那次展出的是明清的古董,八阿哥被那位爱看清宫剧的堂妹以散心的名义,硬拉着去参加。结果他发现,清代古董旁边,为附庸风雅所注释上去的满文,绝大多数都是错误的。

    八阿哥向主办方提出了抗议,他说,如果你们没有专家,我可以免费为你们修正这些错误的满文。

    叶逊的堂妹站在一边,吃惊得难以形容!

    然后,他就被那所大学以特殊人才的身份,给招募进来专门做满语的教师。

    八阿哥很清楚,补充空缺的人才是一方面,校方更看重的是他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投资。

    但就从那之后,八阿哥终于找到了一块定心石:满文。

    他借着这古老的文字,和遗失了的自己交流,那些熟稔的词汇,承载了他过去的记忆,提醒着他,自己究竟是谁。虽然懂满文的人少得可怜,但每当在课堂上,学生们跟着他吃吃念出那古老的语言时,八阿哥就觉得,仿佛自己的人生被再次提起——

    “阿巴卡是天空,我们头顶的天空,海兰是树,窗外的树,伊尔哈是花朵,树上的花朵”

    学生们念得不够标准,但,八阿哥喜欢听,在他心里,那不是学生们在念,那是牙牙学语时的他在念:

    阿巴卡是天空,我们头顶的天空,海兰是树,窗外的树,伊尔哈是花朵,树上的花朵

    这是一条救命的绳索,虽然细得可悲。但八阿哥想,他不会放手的,终有一天,他将攀着这绳索,一步步向前,然后,他一定会在绳索的那一端,看见意义。

    这越过重重痛苦,坚持着要活下去的意义。

    那一天并未来得太迟,不久之后,八阿哥就看见了这所谓的“意义”——他在绳索的尽头,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是个正坐在医院的注射室里,专心致志陪着女友打吊针的男人,因为害怕女友寒冷,他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女友的身上,还用手握着她的手。

    而那一刻,他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注射室门外,八阿哥正静静凝视着他,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这虚伪人生的“意义”,而微笑不已。

    他笑得十分好看。

    (本章bgm:陈奕迅浮夸)

第一百九十章() 
胤祥,是最后一个见到八阿哥的。

    那是在随后几天的一次聚会里,聚会的人员是小圈子,叶家,以及和叶家相关的家族。胤祥的身份是璩竞尧的准女婿。

    聚会的人并不多,胤祥进来就看见叶逊或者该说他的八哥,正微笑着和一个长者絮语什么。

    他一直等到那位长者离去,这才独自走过去。

    “八哥。”他走到八阿哥面前,语气不算亲热,也绝不疏远。

    八阿哥仔细打量着他,微微一笑:“老十三,好几年没见了。”

    “是,好几年了。”胤祥也微笑道,“本想去八哥府上,但听说八哥这两天没在家。”

    八阿哥点点头:“叶逊的母亲身子不大好,我过去陪她。”

    这时候,璩嘉卉走过来,她看看八阿哥,然后冲着八阿哥道:“八爷吉祥。”

    八阿哥一愣,却笑道:“她也知道了?”

    胤祥点头:“大家的事情都没瞒着她。八哥放心,嘉卉不会出去乱说的。”

    正说着,璩竟尧也走过来,看见女儿女婿正和叶逊攀谈,他略有点讶异:“咦?你们怎么谈得这么来?”

    八阿哥冲着璩竟尧恭敬地微微鞠躬:“璩伯父,我和嘉卉他们正谈过去的事情呢。”

    璩竟尧笑道:“过去的事?”

    他看看女婿和叶逊:“怎么?难道你们认识?”

    胤祥刚想推说不认识,八阿哥却一本正经道:“当然,认识很多年了。”

    璩竟尧愈发惊诧:“是么?怎么认识的?”

    八阿哥笑道:“小时候他被人欺负,把脑袋按在金鱼缸里,半个身子都跌进去了,差点呛死——是我把他拽出来的。”

    璩竟尧笑道:“真没想到你们俩还有这种交情,十三,你和阿逊这么熟,怎么没和我提过?”

    胤祥一时尴尬,八阿哥说的是实话。可眼下这种状况,让他如何承认?

    八阿哥微微一笑:“此所谓贵人多忘事。或许十三不愿意承认吧。”

    胤祥的脸都红了!

    璩竟尧却笑道:“怎么会不好意思承认!这么荣耀的事,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八阿哥仍旧微笑:“或许对他而言,认识我这种人不是什么荣耀的事。说来也是我的不好。人家不愿承认,我却一个劲儿提往事,倒像是我总记得自己施恩于人似的。”

    璩竟尧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却听八阿哥继续道:“璩伯父,我忘记恭喜您了。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这么有出息。”

    璩竟尧笑起来,他看看十三:“你是说十三么?十三人是很好,但是出息嘛,哈哈!我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

    “咦?怎么会没出息呢?”八阿哥故作诧异道,“十三如今是明星,又是金牌制作人,且别说这个,倒回去三百年,像他这样的连亲王都做得来。”

    璩竟尧大笑:“怎么会!阿逊你夸张了。”

    “我绝不是夸张。”八阿哥一本正经道。“璩伯父,十三是生逢其时的命数,就算靠山倒了他都不会倒,特别会趋利避害。”

    璩竟尧只觉他这话里古怪,却怎么都弄不明白,到底是赞扬还是讽刺,胤祥气得嘴唇发白,他听得懂,八阿哥在讽刺他原先依附太子,后来又依附四阿哥。但他没发作。却仍旧微笑道:“叶先生在开玩笑。”

    八阿哥扬了扬眉毛:“怎么是开玩笑呢?璩伯父,您也甭怕他沾您的光,这往后,您还得沾他的光呢。他这样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顺风顺水的,天生善于拐弯,比我强多了。”

    胤祥被他一刺再刺,终于忍不住,也冷笑道:“是不是顺风顺水,那我不知道。但我却见过辛者库的贱奴之子,乘主危国疑之时,广结党羽,妄蓄大志。要说比起这样的人,那我的能耐可差得太多了!”

    胤祥这番话,正是康熙皇帝在一废太子的同时,申斥八阿哥的口谕。

    八阿哥一听这熟悉的句子,脸色骤变!他的身子不禁都跟着微微发颤!眼前仿佛就看见那裹了黄绸的铁索,朝着他的头顶套过来

    虽然完全听不明白这里面出了什么事,但璩竟尧也感觉到气氛不妙,他慌忙打圆场道:“十三你在说什么?什么辛者库的?怎么竟说起古语来了?你们也真是的,都是年轻人,却比我这个老家伙还古板,好了好了,大家也不要干站着了,阿逊,我们失陪一下。嘉卉,十三,这边来,齐叔叔一直说要见见你们”

    胤祥哼了一声,跟着岳父走了两步,转头,又冲着八阿哥冷笑道:“八爷,失陪了。”

    然后,他拽着嘉卉快步离开。

    因为太生气了,整场聚会胤祥都很沉闷。

    结束之后,嘉卉将他送出来,她看着胤祥,小声说:“你和八爷这算是闹翻了?”

    胤祥冷冷一笑:“我和他,从来就没有好过。我和四哥一向是太子党,他身边一群八爷党,原本也没法在一个墙头下说话。”

    嘉卉说:“他这次来者不善,一开口就呛着火药味儿。十三,你得小心点,说不定他往后还会给你和四爷使绊子的。”

    胤祥点头:“这我知道,我早料到了。”

    胤祥回到家里,胤禛还没睡,独自在房间里。

    胤祥进来,恨恨把围巾摔在床上。胤禛转头看看他:“又怎么了?和谁生气呢?”

    胤祥冷冷一笑:“四哥,我今天在聚会上遇见老八了。”

    胤禛有点诧异:“是么?”

    “嗯。本来我还想着,大家逃难到这里,都不容易,虽然以前有嫌隙,如今也就不提了,和和气气的就算了。没想到这家伙,一上来就对着我冷嘲热讽。”胤祥说着,一翻身倒在床上,把手枕在脑后,“当然了。我也没客气,给他喷回去了,没让他讨到便宜。”

    胤禛皱着眉头,没出声。

    “四哥。你看出来没?老八变了。”胤祥突然道。

    “怎么?”

    “他比以前更狠了。”胤祥看着他,“以前他还知道韬光养晦,在场面上还能保持风范,虽然暗地里害人,但再怎么。他也不会当着面给人难堪。”

    胤禛听他这么说,不由想起上次见面,八阿哥说的那些绵里藏针的话。

    是的,八阿哥一直是笑着说的话,而且一看胤禛脸色变了,就赶紧打圆场说自己是“开玩笑”。但他那些话里面,那浓到呛鼻子的敌意,以及暗藏着的阴险动机,五岁的孩子都能听出来。

    “他疯了。”胤祥下结论道,“老八如今这样子。活像个亡命之徒。四哥,他竟连颜面都顾不得了。他心里恨咱们,恨得恨不能一刀杀了咱们。”

    “我倒不觉得他比以前更狠。”胤禛突然淡淡地说。

    胤祥一愣!

    “他变得容易失态了,是么?”胤禛看着他,“以前的老八,处事圆滑,刀切豆腐两面光。那是因为他沉得住气。如今他说起话来动刀动枪的,那只能说明,他沉不住气了。”

    “为什么他沉不住气了?”胤祥诧异道。

    “因为八爷党已经不存在了。十三,你还看不出来么?他的后盾没了。”

    胤禛这么一说。胤祥倒是想起一件事。

    几天前,九阿哥他们去看望八阿哥回来,因为开着那辆布加迪,胤祥在楼梯口遇见他们。就开玩笑说,十阿哥是心诚则灵:想要布加迪,布加迪就来了,这往后可发达了。

    岂料,十阿哥没好气道:“发什么达!又不是好事情!”

    一句话把胤祥给说愣了。

    那晚两个回到家,很明显脸色都不大好。还嘀嘀咕咕的。次日,九阿哥和胤禛说,八阿哥叫他们搬出去,搬到静海路去和他同住。

    九阿哥说话时,神色显得很尴尬,看上去一点都不愉快,更谈不上趾高气扬。

    胤禛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接下来,九阿哥和十阿哥一直在收拾东西,可这都收拾四五天了也没收拾完。就这种收拾的速度,很明显,他们并不想搬过去和八阿哥同住。

    想到这儿,胤祥有点儿困惑:“可这是为什么呢?九哥他们见到老八,不是应该很高兴,相见恨晚才对么?”

    胤禛默默无语片刻,才缓缓道:“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变了。”

    胤祥说:“我觉得老八没变,他还在一心和咱们作对呢!”

    胤禛合上笔记本,忽然道:“他不明白,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和他斗了,可他却好像被困在斗兽场的牛,停都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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