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仨正这儿讨论着,十阿哥端着水杯,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见他出来,那三个一起闭嘴了。
“干嘛啊?这么奇怪?”十阿哥盯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呢?”
茱莉亚慌忙说:“没什么!”
十阿哥皱眉,又把他们仨扫视了一遍:“不对。有事儿瞒着我!九哥,你们在说什么?干什么不告诉我?”
九阿哥没好气道:“不关你的事!回屋画你的画去!”
“我不!”十阿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到底是什么事!你们不许瞒着我!”
“你回屋去行不行?”胤禛不耐烦道,“哥哥们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我就要插嘴!”十阿哥一点不示弱,瞪着他们,“你们在商量秘密!还不告诉我!”
茱莉亚叹了口气:“看看,连老十都看得出我们在瞒着他,十三怎么会感觉不到?”
九阿哥无可奈何道:“告诉你也行,但你别告诉十三。”
十阿哥用力点点头:“九哥。你还信不过我么!”
于是胤禛无法,只得把璩嘉卉的事情告诉了十阿哥。
十阿哥一听也吃惊不小,他说,你们就为了这个不告诉十三啊?这不是拆散鸳鸯么?
九阿哥瞪了十阿哥一眼:“拆个屁的鸳鸯!人家根本不认识十三。再说万一人家有男友呢?”
“可是嘉卉喜欢老十三,这我当初都看见了的”
“喜欢老十三的是死了的那个,不是如今这个!”
“一样的呀!”十阿哥说,“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这边的这个俞谨,不也还是喜欢茱莉亚么?”
他这一句话。说得茱莉亚脸都红了!
“你说什么呢?”胤禛生气地呵斥他,“那怎么可能是一码事!”
“四哥,你别怪我说了你不爱听的。好吧,咱撇下俞谨不提。这边的老陆,是不是和那边的老陆一样器重你?这边的红龙,是不是和那边的红龙一样,将九哥视为知己?”
十阿哥这一番话,把客厅这仨都给说愣了!
他们还真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见哥哥们被自己的话给说得无言了,十阿哥更得意起来:“所以说,你们怎么就认定了这边的璩嘉卉瞧不上老十三?搞不好她也和那个璩嘉卉一样,对他一见钟情呢。你们拦着十三不让他去见人家姑娘,这不是拆人家姻缘是什么?”
胤禛微微叹了口气:“老十,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是的,有些人的偏好是没发生改变,但你也别忘记了,这边还有另一部分熟人存在,既然喜爱之情会保持一致,照你这说法,那憎恶之心,是不是也会保持一致?”
十阿哥没听懂:“四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胤禛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犹豫,但终究他还是说:“有件事,我没和你们提。最近我在江霖听见一些风言风语,说,因为老陆器重我,往后想让我接替他在江霖的位置,他的女婿邵天明十分不满,认为他不该把公司交给外人。在陆菱的病房里,翁婿为这个还吵了一架。”
那三个一听,都傻眼了!
“有这种事?!”茱莉亚问,“这么说,邵天明他又又恨上咱们了?!”
胤禛点点头:“可不是。他在江霖的董事会根基很深,一直觉得未来自己是名正言顺的接班人。现在,因为我的出现,老陆完全把心思转移到我身上,他怀疑自己没法接管大权,江霖未来会落在我的手上,所以他指责老陆,说他连自己的女儿女婿外孙女都不管了。”
茱莉亚打了个寒战,她忽然想,这不是一模一样了么!
“所以我就想,如果不是当初我贸然去结识老陆,如果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老陆的存在,那么他和女儿女婿的关系,会不会还保持着和睦?丈夫和父亲关系闹僵,陆菱还能安心养病么?会不会因此加重她的病情?”
九阿哥马上摇头:“四哥,这事儿你别自责,俗话说苍蝇不抱无缝的蛋,他们翁婿的关系若本来很好,固若金汤的,那任你怎么能耐,也破坏不了。江霖的情况我也听说了,邵天明是真不行,庸才一个而且好大喜功,又喜欢乱巴结高官。别的不说,过去砸在他手里的项目,那还算少啊?就江边上那半拉子什么水上乐园,烂尾了两年多,你们不是到现在还在给他擦这屎屁股么?老陆真把公司给他,那就算把江霖毁了。”
十阿哥说:“对呀,邵天明自己能力不行,却怪岳父不提携自己,那是他犯糊涂,老陆这样做没错,自己辛辛苦苦打的天下,当然得找个靠谱的接班人,怎么能拱手送给没出息的女婿?同样是外姓,送给女婿还不如送给你呢。”
胤禛没被他们这番话宽慰,却摇摇头。
“我总不能说,这事儿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就算我不是主导因素,至少当初我去结识老陆,这个行为就成了催化剂。”
他抬起头,望着那三个:“话又说回来了,贸然让十三去认识这边的璩嘉卉,又会导致什么结果?恐怕咱们谁也说不清。当初那个璩嘉卉是被斯杰潘害了,被石锁给杀了,而且起因正是十三。天知道这次这两个祸害又在哪里,会不会早就认识了璩嘉卉”
他说到斯杰潘时,九阿哥的眼皮,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
十阿哥却摆手道:“怎么会!四哥你想啊,那个斯杰潘是被九哥杀了,石锁被红龙杀了,可那是在丧尸末世。如果什么什么都保持一致的话,岂不等于未来九哥又得把斯杰潘杀一遍?这是合法社会!哪可能出那种事!”
“斯杰潘已经死了。”
九阿哥突然来这一句,客厅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大家惊愕万分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胤禛愕然道,“老九,你是说那边那个斯杰潘还是”
“这边的这个,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正常世界的斯杰潘。”他淡淡地说,“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帮派械斗。”九阿哥继续说,“他和石锁都死了。我从红龙那儿得知的。”
大家被这消息给震惊了几秒,十阿哥一拍手:“这不就得了!这下,四哥再不用担心那俄国佬了吧?”
胤禛被他说得一时没词儿,他想了好半天,却仍旧道:“我还是觉得,贸然将此事告诉十三,不太好。”
九阿哥点点头:“同意。”
十阿哥赌气道:“我觉得该告诉,茱莉亚,你呢?”
三个人都盯着她,茱莉亚犹豫半天,才小声说:“我听你四哥的。”
十阿哥“且”了一声。
胤禛说:“三比一。既然是这样,老十,你就把嘴给我好好的缝起来,不许向老十三透露一丁点儿消息!”
十阿哥这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章()
回到房间,十阿哥还在嘀嘀咕咕,他说,老十三分明到现在还在想着璩嘉卉,你看看他找的那些萝莉女朋友,全都是嘉卉那一款的。他们几个明知道璩嘉卉的存在,竟然就这么忍心瞒下来,不告诉老十三,这太不近人情了。
九阿哥没理他,只躺在床上,望着对面的穿衣镜出神。
“而且他结交璩嘉卉,对咱也有好处啊,璩嘉卉她爹是陆路提督,多大的官儿啊!咱要能靠着这个大靠山”
“你就别总想着找靠山,成么?”九阿哥淡淡地打断他,“靠自己,难道不行?”
十阿哥满脸诧异转头过来,望着九阿哥:“可是我的话也没说错呀。如果不是认识老陆,四哥他如今能走得这么顺?九哥,你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如果不是因为结识了红龙,咱们几个在这儿的生活,恐怕不知道有多艰难呢!”
九阿哥沉默良久,却突然说:“我现在,万分懊悔。当初我真不该贸然去结识红龙。”
十阿哥震惊地望着他!
“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你都看不见那后面埋藏着什么,以及,会对你未来的人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九阿哥慢慢地说,“不去结识这些人,咱们的日子是会艰难一些,但也不是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十阿哥盯着他,小声说:“九哥,是不是红龙对你”
九阿哥回过神来,他慌忙摆摆手:“不不,你别瞎猜,红龙他人很好,对我也很诚恳,是我自己因为认识他,机缘巧合,被卷进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是白说。已经认识了,又不能让时光倒流。”
他说完,又看看弟弟:“这件事上,我同意四哥的看法。老十。你别看四哥没八哥那样沉稳大度,其实他第六感很强的,他的预感既然如此不良,我担心事情恐怕真的会如他所料。你想想,从前在皇阿玛跟前那么多年。他哪次真正被皇阿玛责罚过?他行事手段那么过分,皇阿玛虽不喜欢他,可也没拿他怎么样。就算出大事的那几次,哪一次,老四不是顺着最危险的边缘逃脱了?”
十阿哥哼了一声:“人家那叫城府深!”
九阿哥摇摇头:“那叫直感强,能提前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事关老十三,四哥不会随便乱来的。”
十阿哥眨着眼睛,他想了半天;慢吞吞道:“可是,九哥认识红龙是必然的,四哥去结识老陆也是必然的。当初那种情况下。叫你们放弃不去结识,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么看来,十三也必然会撞见璩嘉卉”
九阿哥抬头,狠狠瞪了十阿哥一眼:“别特么神神叨叨的!只要你把你那张臭嘴闭严实,他就不会知道!”
因为四个人怀揣着同一个秘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要胤祥在场,家里的气氛总会显得有几分古怪。
没过两天,胤祥自己也发觉了。
“你们几个,有事瞒着我?”
十阿哥正拿刀切百吉饼呢。刀刃一滑,差点把手给切了!
九阿哥低头喝茶,一声不响。胤禛低头看报纸,也一声不响。
“没有!”茱莉亚马上说。“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啊。”
胤祥笑眯眯地盯着他们几个:“肯定有事儿。而且还都不肯告诉我。”
茱莉亚的脸色泛白,她强笑道:“你会读心术?”
“读心术虽不会,可我知兵。带过兵的人都知道这个的。”胤祥笑道,“兵不厌诈,你看你那张脸,黑得赛过滚娘。”
胤禛起身放下报纸:“我去上班。”
九阿哥起身放下茶杯:“我也去上班。”
胤祥哼了一声:“算了算了。我也不稀罕知道你们的秘密,不告诉就不告诉。哎对了,茱莉亚,海选的资料看完了没?”
茱莉亚一个哆嗦!
“快了快了!”她赶紧说,“就就剩下几十个了,我今天就能看完!”
茱莉亚当然没有把璩嘉卉的资料选择进来,虽然她其实是很符合标准的。
因为隐瞒了这么大的事,茱莉亚这几天心里都沉甸甸的,上课也在想,去实验室也在想,写报告写论文全都在想她都快憋死了。
但既然答应了胤禛,她就绝不能把秘密说破,连老十那个漏嘴葫芦都没说,她不能比老十还差、让胤禛他们瞧不起。
因为她成天愁眉苦脸的,杜娟也看出她情绪不高,俩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杜娟就安慰她,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
茱莉亚被她给说乐了:“你在做广告呢?”
杜娟也笑:“我家大傻最近想买车,可是手头钱又不多,每天对着一堆资料不知买哪种好。我叫他找阿真问问。”
“买车找他干嘛?他是汽车推销员啊?”
“阿真的脑子好使呗,这事儿找他问,准错不了。”
茱莉亚翻了个白眼:“原来他不光是妇女之友,男人也找他商量主意。”
杜娟被这个“妇女之友”给逗乐了,她问胤禛是怎么就变成了妇女之友。
“我亲眼看见的。”茱莉亚哼了一声,“回来问他,他也承认了。”
原来上个月茱莉亚放学后去逛街,竟然在一间咖啡厅,看见胤禛和一个女性在一起!
这一下,茱莉亚吃惊不小,她没想到胤禛竟然还有这种事瞒着她!
本来她一头怒火,想冲上去“当场捉奸”,但走到近前,又觉得不对劲。那女性约莫四十出头,满面愁容,眼睛含着泪,看那打扮分明是有夫之妇,胤禛则坐在她对面,循循劝诱似的,在和她说些什么,还拿笔在本子上画什么。俩人并没有任何亲密之举。
隔着路边绿化带,又隔着咖啡馆的玻璃,茱莉亚不可能听见交谈,但那场景看上去,并不像一对“有奸情”的男女,倒像是两个人在商量什么很严重的事。
而且那女的也不算漂亮啊,茱莉亚心里嘀咕,又不年轻又不漂亮,胤禛到底看上人家什么了?
她郁闷了一路,回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胤禛。
胤禛丝毫没隐瞒,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茱莉亚。原来那个中年女性是胤禛的同事,也是江霖里面的中层干部。本来家庭和睦事业有成,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的。最近丈夫却突然宣称要离婚,她这才知道,丈夫竟然出轨有四五年了。上中学的女儿得知后,为她打抱不平,竟然自己找去父亲的公司,拿刀威胁那个小三,丈夫回家暴怒,说是她指使女儿大闹,让他在同事上司跟前丢脸,为的她不答应离婚,丈夫倒打一耙,到处宣传说她脑子出问题了。胤禛的这个同事被突如其来的家变给弄得崩溃,几次想自尽。但她是个性格好强的女人,所以都不和同事提及,还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
她的闺蜜纷纷给她出主意,她听了却觉得不靠谱。想来想去,她觉得认识的人里面,最靠谱、最有脑子的就是胤禛,相处半年,她还没见过胤禛什么时候做出错误的、甚或哪怕只是不够明智的决定。
于是她私底下把家里的事告诉了胤禛,向他寻求解决办法。
又因为怕被同事知道,所以俩人才偷偷跑到外面的咖啡馆讨论,没想到却被茱莉亚看见了。
茱莉亚说,这种事,胤禛怎么能插上嘴呢?
“我也没打算插嘴,只是告诉她,接下来最理智的做法是什么。这种事,陷在里面的当事人本身是糊涂的,因为受到情绪冲击太大,脑子完全被愤怒和沮丧给占满了,理智降低为零。好在她没糊涂到家,知道来找我问。”
茱莉亚哭笑不得:“你给人出了什么馊主意?”
“我怎么可能给人出馊主意?”胤禛大不以为然,“我很认真的替她谋划:离还是不离,决定离,又该怎么办,财产如何分割,按照现行婚姻法,法院又会如何判,自己又该如何取证,如何安抚双方家长和孩子、保证自己的名誉不受损,如何在感情完全破裂的状况下,尽量取得自己利益的最大化这都得靠脑子的,你以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解决问题?”
茱莉亚被他说得没词儿,她嘟囔说:“这么能干,怎么不去当离婚律师?”
胤禛微微一笑:“何止是当律师?我什么都做得好。”
胤禛的那种笑容很温和,但却非常的骄傲,是那种“上天入地四合八荒唯我独尊”的骄傲。弄得茱莉亚想给他泼点儿凉水都泼不了。
后来茱莉亚才得知,胤禛的“有头脑”在江霖里面是出了名的,很多人私事裁决不下,就会去找他商量,尤其以优柔寡断的女性为多,因为她们更希望有个强硬的、处于权威地位的男性一声棒喝,让她们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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