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说完,薛茂业眉头不禁一跳,皱着眉骂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沈若华冷笑一声,望向梗着脖子气呼呼的薛文昊:“看来薛三爷这是对我的医术信不过。”她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似笑非笑地扫了眼房里坐着的众人:“看来诸位对皇后娘娘的恩典并不满意呀。”
这话顿时让薛茂业几人面如土色,旁的也就算了,沈若华虽然是坤宁宫女医,但终究也只是个妇人,他们并不十分在意,可若是传出去说他们对许皇后赏赐的恩典不满,那可是真的是了不得的事。所以就算沈若华真的是不懂医术,只是来寻晦气的,他们也得忍着,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口谕,是给广平侯府恩典,若是有半点怠慢,那就是藐视皇恩的大罪!
她没有开口,只是冷冷望着一脸不服气的薛文昊,目光冰冷,看得薛茂业心里发寒,忙喝到:“孽障,还不快些跪下来给沈女医赔不是!”若是不赶紧堵住沈若华的嘴,真得把薛文昊的话传到了许皇后的耳朵里,只怕广平侯府还未等尚公主,就已经大祸临头了。
薛文昊哪里肯跪下,咬牙道:“我怎么能跪她,她不过是”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薛茂业一声怒吼打断了:“还要胡说什么,给我跪下!”
那边薛文怀与陈氏夫妇也着急了,薛文怀皱着眉起身上前拉着薛文昊,压低声音道:“老三,你今日若还想这府里安安生生的,就跪下去给沈氏陪个不是。”他用力按着薛文昊的肩膀,“等尚了公主之后,她要生要死还不是由得你!”
陈氏那边赔着笑与沈若华道:“三爷怕是有吃醉了,在这里说胡话呢,沈女医可千万别在意,皇后娘娘费心惦记老夫人的病,让沈女医前来给老夫人看诊,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我们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
薛文昊终究是跪下了,他咬牙低着头,依旧是一脸不甘,却是不敢再多说了,他方才一时冲动,现在可是想明白了,沈氏已经不是那个沈氏了,他今日若不想被夺了官职锒铛入狱,就得老老实实给沈氏赔了不是,求了她宽宏大量饶了自己,哪怕再丢了脸面也得如此。
薛茂业这会子挤出干巴巴的笑来,好声好气与沈若华求着情:“沈女医,你看老三也是一时糊涂,这会子明白过来了,你千万别与他计较。”
沈若华看着跪在地上的薛文昊,还有一旁都挤出笑来一脸讨好的薛茂业与薛家其余几人,心里一阵冷笑,就是他们当初害了沈氏的性命,任意欺辱她,辜负她,还拿她做了垫脚石,如今却不得不跪在沈氏的面前,哀求着她的原谅,这样也算是给死去了的沈氏一个慰藉了。
薛老夫人眼看着薛文昊当着自己的面给沈若华跪下了,又是气恼又是不甘,脸上涨得通红,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出来:“沈女医究竟能不能治?若是你不通医术却胆大妄言,那可是欺君之罪,就是皇后娘娘也容不得你!”
房里的众人都看向沈若华,等着她开口回答。
沈若华微微一笑,看也不看跪在她跟前的薛文昊,慢条斯理地道:“中风之症的确是没法子治愈。”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老夫人病情缓一缓,兴许还能起来走动走动。”
“你说老夫人能起来走动?能够好起来?”姚氏最先开口,一脸惊喜地问道。
沈若华看着房里众人满脸惊讶与不敢相信的表情,微笑着点点头:“的确是如此,只是这法子却是十分凶险,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会让老夫人病得更重,甚至可能丢了性命去。”她摇了摇头,很是惋惜的样子,“所以还是算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八章 谁说一定是治病(第二更)()
姚氏急得忙道:“怎么能算了呢!”她看了看薛茂业与世子夫妇,忙一脸担忧的模样:“好容易有法子能够治,哪能轻易就算了,总得听听是怎么回事吧。”
薛老夫人心里也是急切难耐,她瘫在榻上这些时日,每日都是度日如年,不但不能再打理侯府的事,甚至连动都动不了,渐渐地侯府里的人也不再把她当成要紧的了,又哪里还能有当初掌管侯府时候的风光。
现在听说能有法子让她可以走动,她怎么能不着急,对沈若华后面说的反倒是不怎么在意,她才不相信会无端端丢了性命去。
她盯着沈若华:“你说能让我下榻走动?”
见几个人都死死盯着自己,沈若华淡淡笑了:“老夫人是气血逆乱引动内风,若是能够用药试着通经络活淤血,再善加调养,虽然不能根治却也能好上不少,至少可以下榻来走动。”
薛老夫人的身子在抖,她这会子真的是有些相信沈若华了,她愿意相信沈若华说的是真的,毕竟她太想能够好起来了,在榻上这些时日真的是生不如死,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如同一个废人一样,被薛茂业与陈氏瞧不上,连梅姨娘兰姨娘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明里暗里说她是个等死的人。
她哆嗦着嘴:“那还不快些写了方子!”
沈若华摇摇头:“老夫人且慢,我已经说了这法子很是凶险,一个不小心可能会丢了性命去,还是不用的好。”
“好端端的怎么会丢了性命?沈女医还请细说。”素来寡言的薛文清开了口,带着温和的笑。
沈若华一笑,道:“这法子原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只是暂时将淤血散了,可若是老夫人再犯了病,引得气血逆行,那可就会比先前更是严重,说不好会引得卒中,那可真就难以医治了。”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一副很是要紧的模样。
只是她的话薛老夫人哪里肯相信,认定了沈若华必然是有法子能够治好自己,却不肯拿出来,才会寻了这样的理由。
她让丫头扶了自己坐起来,喘着气道:“你想要多少诊金只管说,把那药方子留下!”
薛茂业眉头一皱,要上前来拦着:“这个还需再从长计议”沈氏是不是真的有法子能够治还不知道,难不成要花银子买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药方子?
却被薛老夫人恶狠狠地盯着,怨毒地道:“怎么,侯爷舍不得那点子银子,要眼睁睁看着我瘫在榻上,好想着把我赶出侯府去?”她现在是恨毒了薛茂业,恨他全然不念多年夫妻之情,竟然连看也不来看她一眼,还想着把她赶去广宁的庄子上等死。
薛文怀这会子也劝老夫人:“沈女医说得这样凶险,还是再商议商议吧。”
薛老夫人劈头盖脸骂了过来:“你如今年纪大了,当了世子也越发看不得我了,由得你那黑了心的媳妇糊弄着,我病了这些时日你可曾来请安伺候过?这会子好容易有法子治,你倒是还拦着,是想着要了我的命吧!”
这话让薛文怀脸色大变,跟陈氏一起跪下,含泪道:“儿子不敢,只是听沈女医说得,实在是”
薛老夫人索性道:“她既然说有法子治,那就让她把方子留下来,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横竖比让我躺在这里等死得好,难不成就由着你们把我赶出侯府去?!”她不能被送去广宁的庄子,若是被送走,那就真的只有等死了,好不容易盼到了老三尚公主了,她日后就能扬眉吐气更加得意,怎么能在这会子被送走!
她这样说,谁还敢再劝,就是薛茂业铁青着脸想要拦着,也被她压得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落下个无情无义逼死发妻的名声吧。
沈若华看到这里,淡淡笑了:“既然老夫人这样说,我也不好不给。”她莞尔一笑,“我现在是宫中女医,也是个生意人,今日出诊是皇后娘娘的口谕,自然是不收诊金的。只是这药方子却是不能不收些银子,也就照着惯常的规矩,三千两银子吧。”
三千两!薛茂业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这么个不知真假的方子,还是从沈若华手里写出来的,居然要三千两银子,这分明是讹诈!他气得不轻,好半天才缓过气来,狠狠别开脸去,瞪了一眼陈氏,让她出来说话。
陈氏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死死盯着的薛老夫人,一边是恶狠狠的薛茂业,她怎么说都不对,怎么做都是不孝,只能吭哧吭哧地道:“这方子要三千两银子?”
沈若华一笑起身来:“若是诸位觉着三千两银子贵了,就索性算了吧,横竖我已经来看诊过了,这就进宫去给皇后娘娘回话去,告辞。”
薛老夫人急了,咬牙与薛茂业道:“若是她进了宫,教谢贵妃娘娘知道了你连三千两银子都不舍得拿出来,宁可送了我去庄子上,只怕娘娘未必肯与你罢休呢!”她不得不抬了谢贵妃的名头来逼着薛茂业了,太医们都说没得治了,这可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走了。
薛茂业狠狠一甩衣袖:“由得你吧!”他还真不信,一个药方子能够让中风瘫在榻上的薛老夫人走动自如!倒要看看沈氏能有什么法子治好薛老夫人!
沈若华接了陈氏送上的三千两银票子,痛痛快快地写了方子交给她,道:“这方子大可请太医们看过再用,只是老夫人得千万小心,不可再动气动怒,若是五志过极,心火暴盛再引动内风,那可就凶险了!”
陈氏嗯嗯啊啊地应着了,榻上躺着的薛老夫人更是没放在心上,她满心期盼着沈若华留下的方子能让她好起来,这会子也顾不得去想沈若华怎么会医术,又怎么会有方子能够治中风之症的了。
回去的马车上,沈若华看了看手里的三千两银票,冷笑了笑交给了青梅收起来,银票子她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既然是广平侯府巴巴儿请了她去,不收银子就给了他们药方就不合规矩。
青梅倒是有些郁郁,低声道:“娘子还真的给老夫人开了方子,要治好她了么?”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家娘子会忽然答应了给薛老夫人看诊开方子,先前薛老夫人可是几次三番想要了她的命的。
沈若华微微一笑:“谁说药方子就一定能治病?说不好还是催命的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二十九章 信口开河的沈女医(第一更)()
坤宁宫里,金线绣凤络盘花织锦帷幔低垂着,帘子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腕来,太医院医正冯朝生闭着眼仔细把着脉,好半天才收回手来,与一旁垂手侍立着的大宫女胭脂道:“娘娘这几日进食如何?”
胭脂上前替许皇后盖上锦被,满带忧色:“不曾用什么,只说口苦不想用膳,何况又吐得厉害,就是吃口汤羹也吐了干净。”
冯朝生微微颔首,起身与一旁站着的太医院妇人科几位太医低声商议起来,目光不时扫过在另一边坐着的沈若华,脸色越发阴沉。自打太后下了诏谕,令沈若华为坤宁宫女医,照拂许皇后与腹中皇嗣,太医院里就是一片非议,虽然不敢明着说,可是这些太医往日里个个眼高于顶,哪里能容许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妇人凭空成了宫中女医,何况还是皇后身边的女医,都是个个憋着气的。
几位宫女上前撩开帷幔,一脸憔悴的许皇后已经端坐在小榻上,不过几日的功夫,原本丰满的双颊失了颜色,略微凹陷的眼窝隐隐有些发青,她强打起精神,问冯朝生几位太医:“几位大人怎么看,我这究竟是怎么不好?”
冯朝生与几位妇人科的太医商议许久,听许皇后问话,忙拜下道:“娘娘呕恶不食、烦渴口苦,此乃阻病,此乃受孕后血聚胞宫养胎,冲脉气盛,冲脉之气上逆,致使胃失和降所致,只需善加调养,加以时日便可无恙。”
许皇后不曾有过身子,只不过也听说过有许多妇人有孕之时也是吐得厉害,待到生产之后便会无事,只是她实在是受不住了,这几日几乎水米难进,只怕伤了腹中孩子,所以才让人把沈若华与太医院的太医都传了来,为求个稳妥。
她听冯朝生如此说,心里略略安定了些,接过胭脂手里的燕窝羹,忍着翻涌而上的恶心,想要为了腹中的孩子勉强用一点,可她才接过来,手却是不自觉的颤抖着,险些把一碗热腾腾的燕窝洒在身上,胭脂忙接了过去,轻声道:“娘娘这两日身子不好,还是婢替娘娘端着吧。”
许皇后无力地摆摆手,把还颤抖着的手收回袖中,与冯朝生道:“冯大人所说的阻病不打紧吧?先前并无半点不好,不知怎么的,这两日忽然如此,实在是受不住。”
冯朝生胸有成竹地微笑:“娘娘宽心,恶阻之症很是常见,只要用上些药降肝和胃,就能解逆止呕,再用些开胃的吃食,很快娘娘就能用膳了。”阻病不过是妇人有孕之时的常见之症,太医们又怎么会担心,自然会药到病除。
许皇后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道:“既然冯大人如此说,我便宽心了。”她转过头望向沈若华:“沈女医可也是如此认为?”
冯朝生与几位太医都冷冷看向那边沉默地吃着茶的沈若华,先前就听说梁老将军中毒是这个小娘子发现的,被请去的几位太医居然都误判了,没能看出是中毒,被她狠狠落了脸面,今日他们可是憋足了气来的,就想着用法子在皇后娘娘面前让沈若华好看。
“沈女医医术精深,必然有更为精妙的见解,愿闻高见。”冯朝生带着假惺惺的笑容,向着沈若华抱了抱拳。
在一旁坐着不曾说过话的沈若华一直在仔细看着许皇后的一举一动,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许皇后问话,又见冯朝生一副挑衅的模样,起身来淡淡道:“冯大人说得不错,恶阻之症很是常见,不必太过担忧。”她话锋一转,目光犀利望向冯朝生,“只是皇后娘娘怕是并非恶阻之症,而是中毒!”
是中毒!殿中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冯朝生与几位太医顿时大惊失色,连声道:“休要胡说,这分明是信口开河,当治罪!”
冯朝生气得老脸通红,抱拳向着许皇后拜下:“娘娘,沈女医分明是信口开河,只是为了哗众取宠,欺世盗名,理当问罪!”这么个不通医术的妇人,只怕连寻常的医理都不懂,就敢这样胡说,他今日就要当着皇后好好教训这个妇人一番!不但要夺了她的女医之职,还要治她的罪!
一旁的太医更是讥讽地道:“先前沈女医说梁老将军是中毒,倒也凑巧说准了,这会子又说皇后娘娘是中毒,难不成还指望能够再胡乱瞎蒙么?”他们并不相信一个妇道人家能认得出滇地的苗毒来,也只有认为她是胡乱说对了。
许皇后原本发颤的手这时候抖的更厉害了,她煞白着一张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沈若华:“你说的可是真的?是中毒?怎么会中毒!”自打她有孕以来,坤宁宫里上上下下越发小心,半点不敢怠慢,一应吃食衣物都是有专门的嬷嬷打点,唯恐会一个疏忽引来什么麻烦,可现在沈若华居然说她是中了毒,这怎么可能!
还不等沈若华发话,冯朝生抢先道:“娘娘,沈女医并未曾把脉就敢说不是恶阻之症,而是中毒,这分明毫无根据,只是她信口开河的言语,意图危言耸听,臣恳请彻查问罪。”
在一众质疑的目光中,沈若华缓缓开了口:“冯大人说得是,我并不曾把脉,只是几位大人都替娘娘把过脉,却还说娘娘是恶阻之症,可见娘娘脉象并没有大碍,而且有孕之时呕恶不食的确像是阻病的症状。”她顿了顿,“只是冯大人忘了,娘娘有孕已经两月余了,若真是恶阻之症早就该有征兆,甚少会在这时候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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