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冷眼看着他,丝毫不为他的话恼怒,笑容依旧平静:“三爷息怒,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把金桂抬了作姨娘,以后好好伺候三爷。”
薛文昊再一次愣住了,眼前这个是沈氏?那个唯唯诺诺只会含着两包泪委屈地看着自己,哀求自己暂且不要纳妾的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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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逞强()
薛文昊瞪着沈若华看了许久,终究丢下一句:“你既然要抬举她,随你就是了。”甩手而去。
沈若华看着那被摔得摇晃的帘子,摇头一笑,这位薛三爷还真是与旁人传言的不一样,不过她也不在意,原本她就不曾想过要真与他举案齐眉,这恩爱夫妻的名头本也便没有什么用,不然沈氏如何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既然三爷发了话,沈若华便让人轰轰烈烈操办起来,一边使了人去定了家具物件,收拾了南厢房送了进去,一边请了裁衣娘子来,给金桂量衣裁做新衣裙,衣料都是上好的妆花缎,光滑水亮花样时兴,丫头们都说比当初莲姨娘抬房不差丝毫。
沈若华打发了来回话的婆子,青梅快步进来道:“常嬷嬷来了。”又指了指脸上,摇了摇头。
沈若华笑了笑,看来常嬷嬷这是带了气来的,一准是为了抬姨娘的事,她向青梅道:“请了嬷嬷进来说话吧。”
常嬷嬷是广平侯府老夫人身边得脸的婆子,就是往日沈氏也不得不敬着她。这会子她阴沉着脸进了房来,勉强给沈若华行了个礼:“夫人身子可大安了?”
只是平白一问,还不等沈若华回话,很是不满地接着道:“今日夏嬷嬷带着人要准备物件送去南厢房,却来领对牌去账房支领银子,所以过来问一问夫人,可是夫人的意思?”
沈若华叹了口气,满是无奈:“金桂伺候爷好些时候了,爷要抬举了她,我也是没法子,只得打点起来,才使了夏嬷嬷去嬷嬷手里领对牌,也好给南厢房添置些物件,看着体面些。”
常嬷嬷嘴快撇到脸后去了,嘲讽地看着躺在榻上一副病弱的沈若华,就这么个软弱可欺的人,就是当了侯府三夫人也还是扶不上墙,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管束不住,无怪当初
她老脸耷拉着,上下嘴皮子一碰:“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府里虽然得回了广平侯的爵位,但还是入不敷出,那些个庄子年成不济事,哪里有许多闲钱,就是先前出门会客人情往来都是花销,现在账上怕是没剩下多少银钱了,还要赶着给府里上下发月钱。”
沈若华呐呐道:“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三爷吩咐了,我只能这样,嬷嬷还是想想法子吧,莫要惹恼了三爷才是”竟然还不肯罢休,还拿三爷来压她!
常嬷嬷一时恼了:“夫人若真要抬举了金桂,就去禀了老夫人,老夫人点了头,这银子自然是有的,婢不过是听老夫人吩咐来帮夫人打点的,不敢擅自做主,夫人要是觉得不成,让婢子回老夫人跟前伺候就是了,是婢蠢钝无用,不敢让三爷和夫人动气。”她料定了沈若华被她这样一说,就会吓得赔不是听了她的话。
不料,沈若华却是望着她一笑:“说来也是我的不是,这本是琼碧院房里的事,本就没有到处去说的道理,嬷嬷终究是还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平日要尽心伺候老夫人,还辛苦操心院子里的事就是我的不该了,还哪有为了这么件事劳累嬷嬷去想法子的。”她撑起身子来,“少不得为了这事我也该去与老夫人说一说,顺便送了嬷嬷回去吧。”
常嬷嬷脸色青白不定,一双眼直勾勾瞪着沈若华,她竟然真的要送她回老夫人身边!好!好!好!她就看看这位懦弱无用的三夫人怎么去回老夫人的话,只怕要更是没了脸了!
她咬了咬牙,强挤出笑来屈了屈膝:“那就多谢三夫人体谅了,婢这就随夫人去见老夫人吧!”
沈若华唤了青梅与夭桃过来:“扶我去梨清院见老夫人。”青梅与夭桃忙扶了她起来,换了夹袄棉裙,梳了发髻上了钗环,还特意用脂粉盖了盖脸上苍白的病容,系上披风抱着暖炉,这才小心翼翼出了房门。
常嬷嬷一直冷眼看着,心中暗暗冷笑,明明是个病得快死的模样,不安分守己待在房里熬日子,还非要逞强去老夫人跟前,却不知道老夫人对她已经是也罢,就看她如何闹得没脸回来!她也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昂着头跟在沈若华身后向梨清院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弥勒菩萨()
梨清院是广平侯老夫人所住的院子,从前沈氏每日都要过来立规矩,伺候老夫人梳洗早饭,要到老夫人有旁的事打发了她回去,她才能回琼碧院。偏生沈氏又是个软糯性子,时常立规矩时挨了老夫人的训斥也不敢解释辩白,只能回了院子偷偷掉泪。
说来也是奇事,广平侯府还不曾复爵时,还是薛家时,老夫人也不曾要几个儿媳立过规矩,复爵后却是忽然讲究起来,要按时立规矩,还要陪着说话,连三个儿子院子里的事都要一一过问,也难为了世子夫人与姚氏沈氏,一边操持院子里的事一边要伺候老夫人。
沈督抚的事传到广平侯府后,沈氏日子越发难过,老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常常单独留了她一人伺候,让世子夫人与姚氏各自回去了,那时日沈氏回院子躲着哭的日子越发多,也越发害怕来梨清园。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梨清园,沈若华露出丝笑容,带着丫头与常嬷嬷进了院子。
“三夫人来了。”丫头报了进去。
广平侯府老夫人半躺在小榻上,慈眉善目的模样人人都夸如弥勒菩萨一般让人心生亲近,这会子却是冷了下来,笑得让人有些生畏:“她不是病得不成了,还能来这院子里,倒是奇了。”
丫头低声道:“常嬷嬷也跟着三夫人来了。”
这话倒是让老夫人惊讶了,她让常嬷嬷在琼碧院,说是帮着沈若华打理院子的事,实际就是让她盯着院子里的花用,帮着看着沈若华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悄悄来说给自己知晓,怎么会这样不曾说过就跟着沈若华过来了。
她脸色更是难看了:“让他们进来!”
沈若华扶着青梅的手进来,夭桃碰着手炉披风跟在后面,常嬷嬷一脸愤愤走在最后,进了房里来给老夫人行礼请安。
老夫人看了眼沈若华,那张脸苍白带着病容,却还是精神奕奕,完全不似前几日常嬷嬷来说的病得快死的模样,她顿时脸色更是难看了。
“起来吧,不是病着,不在房里好好养着还过来作何?”老夫人有意不给沈若华脸,看也不看她说着。
沈若华用手绢捂着嘴咳了几声:“老夫人说的是,只是有事不得不来请老夫人定夺,才强撑着过来了。”
老夫人看了眼进了房就一脸委屈模样的常嬷嬷:“什么事要这样急急慌慌过来了,丝毫不顾还病着,也不怕过了病气给旁的人。”
常嬷嬷这时候哪里还耐得住,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替婢做主,婢是奉了您的吩咐才去琼碧院帮着三夫人打点院子里的事,如今怕是三夫人嫌弃婢愚笨,不知道看眼色,不能讨了三夫人欢心,要送了婢回来了,还请老夫人与三夫人说说情,莫要责怪婢了”说罢,大声嚎啕起来,好似真的伤心万分。
“常嬷嬷,你也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了,怎么还是这般不懂规矩。”沈若华不等老夫人开口,先训斥起来,“老夫人与我说话,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插嘴的吗?若是我今日不好好教导你,只怕旁人看了只以为是老夫人身旁伺候的不懂规矩,或是你到了我琼碧院里把自己当主子眼里没了我了!府里的人倒还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是教外边人瞧了,还只以为我们广平侯府才得会爵位,下人都还是轻狂的模样。”
她一番话把老夫人的口堵的严严实实,让常嬷嬷惊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位病病歪歪软弱无用的三夫人么?
老夫人这会子也是吃惊的,不想沈若华病了一场倒是厉害不少,只是她已经习惯了沈若华就是个软柿子,不曾多想,只怨着常嬷嬷不晓事,这时候闹起来让沈若华抓了把柄。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常嬷嬷,才望着沈若华:“这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
沈若华此时长长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的不是,嫁进府里小半年光景还不曾有动静,偏生又病了,不能伺候三爷。”她说着,脸不自觉地红了红。
“虽然院子里有莲姨娘,但也是个没福气的,伺候爷一年多还没个喜讯,我思量着这样也不是个法子。”沈若华一脸叹息,“恰好爷瞧上了我身边的金桂,让她伺候有些日子了,又让我抬举她作姨娘,我自然是应了。”
老夫人听说是这个皱了皱眉,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破天荒地点了头:“给文昊纳一房姨娘也没什么,为何又要送了她回来?”她指了指常嬷嬷。
沈若华叹了口气:“老夫人体恤我年轻,怕管不住院子里的事,才把常嬷嬷给了我,这是再没有的好事,只是”
“只是常嬷嬷终究是老夫人的人,虽然在琼碧院管事,却是挂在梨清园里拿着份例,并不曾正经留在琼碧院,知道的人说是老夫人体谅我帮着我,有那些不知道的糊涂的说老夫人这是不放心我要管着琼碧院的人与银子呢。”她说到这里,掩嘴一笑仿佛这就是个笑话。
“就好似这次的事,只是纳个姨娘,却还要知会了常嬷嬷才能支取银子办事,人家还以为老夫人这是连琼碧院房里的事都要管起来呢。”她直言不讳地说了下去,直直看着老夫人,一副全然无辜的模样。
老夫人登时羞恼地脸上一片红涨,一拍案几喝道:“这是谁说的!居然敢如此胡言乱语!”心里却是起了疑,这沈氏莫不是撞邪了,居然敢如此与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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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病了的丫头()
沈若华轻轻叹了口气,对着老夫人的怒火是半点都不畏惧:“老夫人说的是,这可不就是胡言乱语。只是终究人言可畏,原本您是一片好心怕我身子不好打理不好院子里的事,却被人说的侯府里上下没了规矩,这也是落了老夫人的脸面。”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铁青,她咬着牙看着沈若华:“你想要如何?”她之所以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将常嬷嬷放在琼碧院,就是因为沈氏懦弱不堪,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心安理得地让常嬷嬷在琼碧院管着事。可没想到这时候沈若华竟然毫不掩饰地挑明了,让她面上如何挂得住,她可是人人皆知的慈爱和善的广平侯府老夫人。
沈若华连连摇头,一脸惶恐:“老夫人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替老夫人着想,只怕那些个糊涂的不知道,反倒坏了老夫人的好意。所以还是不再偏劳常嬷嬷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再来给老夫人回话。”
看着沈若华抬着脸微笑,老夫人强忍着要赶了她出去的怒气,冷哼一声道:“你既然要如此,随得你!”目光闪过一抹阴冷。
沈若华恍若看不见老夫人的恼怒和冷脸一般,依旧笑盈盈地在梨清院坐了好一会,陪老夫人说了会话,才起身告辞。
老夫人一直冷着脸不理会她,见她起身告辞,才冷冷淡淡开口道:“你身子还不见好,还是让大夫过去看看吧。”
沈若华一直微笑着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很快又笑着给老夫人道了谢:“多谢老夫人,回头就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看着沈若华带着青梅与夭桃出了暖阁去,常嬷嬷目光恨得如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在沈若华身上戳上几个窟窿。她是老夫人最信任得力的管事妈妈,就是世子夫人看见了也得称呼一声妈妈,敬上三分,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她走到脸色难看的老夫人身边,倒了盏热茶送到老夫人手里:“难不成就由着三夫人这样自作主张?”
老夫人冷冷一笑,摘下手上一直戴着的佛珠放在一旁,接过茶盏吃了一口:“她如今问到我脸上来了,我还能强逼着她把你留着?”
常嬷嬷低着头,小心地说道:“原本好端端的,却不知她今日为何会”
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先前不是说已经安排妥当了,怎么她还”
常嬷嬷身子一颤,腰佝偻得更低了:“原本说都已经妥当了,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好了起来,怕她发现了,没敢再动手了。”
老夫人那双和善的眼垂下去,望着那串油亮透着光泽的紫檀佛珠:“紧着点,若是那位怪罪起来,谁也担当不起。”
常嬷嬷一惊,忙答应着。
回了琼碧院,沈若华的脸色不太好看,回了房解了披风换了衣袍,坐在窗边不言不语地思量着什么。
夏嬷嬷过来回话,正看见青梅站在门前,便问道:“娘子可回来了?”
青梅点点头:“方才从梨清院回来,把常嬷嬷送了回去,只是回来瞧着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寒气。”
夏嬷嬷急了,打了帘子进去,正看见沈若华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忙上前关了窗:“娘子怎么坐在风口上,若是再受了寒可不得了。”
沈若华却是蹙着眉转过脸来:“嬷嬷,从前陪嫁过来的人可都是家生子?”
夏嬷嬷愣了愣,笑了起来:“娘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沈若华只是看着她,那目光看得夏嬷嬷有些经不住,取了外裳来替她披上:“娘子怕是不记得了,陪嫁来的仆妇与小丫头都是家生子,四个大丫头里只有芳杏与金桂是打小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青梅与夭桃都是家生的,老子娘都在娘子的庄子上呢。”
沈若华慢慢坐直了身子,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夏嬷嬷愣了下正要问,却听沈若华开口道:“芳杏也病了两日了,可好些了?”
夏嬷嬷忙道:“昨日婢去瞧了瞧,身子还不曾大好,精神还算不错。”原本她还纳闷自家娘子怎么就冷着芳杏了,现在看来还是惦记着的。
“那就让她过来,我有话要问她。”沈若华道。
芳杏跟着夏嬷嬷从下房过来东厢房,正赶着夭桃端了汤药来,在门前见着芳杏便惊喜地:“你身子大好了?娘子让你回来伺候了?”青梅夭桃与芳杏,还有已经是桂姨娘的金桂自小便在一处,一起伺候沈若华,如今金桂已经成了姨娘,自然不会再亲近了,所以看着芳杏过来,夭桃很是欢喜。
芳杏一眼瞧见那碗汤药,便是不禁打了个颤,移开眼强笑着:“娘子说有话要问我,才过来的。”
夏嬷嬷撩了帘子进去,回头道:“还不快进来,娘子还等着呢,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也不迟。”
看着脸色苍白怯怯进来跪在面前的芳杏,沈若华轻轻笑了起来,她可是记得自己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丫头,那时候她可是伶俐得紧,端着汤药碗就在榻边伺候着。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沈若华用铜拨子拨弄着手炉里的银丝炭。
芳杏低着头,完全没有胆量与她对视,低低声道:“婢前几日夜里受了凉,才会染了些风寒,身子已经不打紧了。”
沈若华微笑着:“原来是这样,我只当是那天把拿碗药赏了给你吃,你才病了呢。”
芳杏脸色大变,飞快抬头看了眼沈若华,又低下头去:“不,不是的,只是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娘子,才一直不敢进来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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