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的是大学。”房子的女主人回答。
“好厉害!是哪个大学啊?”林学东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可能是高中生对于大学都比较敏感和向往的缘故。
老妇人看了林学东的表现也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文史类院校的普通教授而已。”她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完全就是觉得为此情绪沸腾的林学东在瞎折腾而已。
看来老妇人并不打算和别的女性那样到处炫耀自己儿子的光辉学术成就,于是这个话题就没有继续下去。他们又和房子的女主人聊了会儿家常,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您还记不记得您儿子在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个要好的同学叫做丁克尧的?”杨隐问道。
“丁……你们说的难道是小尧吗?”老妇人沉稳地说。
金学兵教授(2)()
“您还记得他?!”杨隐有些激动地说。
老妇人没有回答,但她走向了一个房间内,过了会儿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本相册,相册的封面是一些九十年代女学生的穿衣风貌,和现在学生的穿衣风格相差甚远。
老妇人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同时戴上了老花眼镜,一页页地翻起来,边翻边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中,恐怕很多都没见过这种相册了吧,你们现在都用手机直接拍照了。”
“我母亲有好几本这样的相册。”李思弦看着那些相册,流露出怀念的神情来,可能是想起了童年时坐在母亲膝盖上看相片的情景。
房子的女主人翻着翻着终于在一个页面停了下来,她盯着某张照片仔细看了会儿后,把这张照片取了出来放到了三位客人的面前。
照片上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看起来应该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身体尚未发育,但朝气蓬勃的模样很是惹人喜爱。
“那时候刚进入八十年代。”老妇人说着,手点着其中一个男孩说,“旁边的是我儿子,这个就是小尧了。”
“那么,丁克尧后来去了哪里?”李思弦问道。
老妇人说:“高中毕业后,他和我儿子一同参军了,他们在部队的表现都很好,我儿子来信的时候说的。不是我要自夸,他们两个读书时的成绩就很不错,部队里的军官还是很看重那些要求学习和上进的士兵的。”
“关于丁克尧的父母,您还有印象吗?”依然是李思弦在发问,当然她同时发现杨隐和林学东都盯着照片上的丁克尧出神。李思弦虽然感到好奇,但也只是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后,转而盯着老妇人提问。
李思弦对丁克尧的父母只是随口一问,不想老妇人却坚定地回答说:“有!”看到李思弦疑惑的眼神,老妇人沉稳地说,“开家长会的时候,丁氏夫妇的外地口音我们都听出来了,当然了,他们的外地口音不重,所以我猜他们就是桐水镇或者那一带村子里的人。先生的名字我忘了,不过夫人我记得是叫忻薇,因为‘忻’这个姓氏在我们这儿很少,所以我印象很深。”
果然,是丁平和忻薇来到桐城定居后生下了丁克尧。
“小尧有次来我们家作客的时候,我先生问他爷爷奶奶一辈人的事情,他说他从来没见过他们,当然也没见过外公外婆,怀疑父母都是孤儿。然后我们就没问下去了,怕是人家的家务事多问了不太方便。”
看来已经确认这个丁克尧就是丁进的后代了,血魄在桐水镇似乎已经不存在了,丁进也已经死了,那么,血魄会不会在这个丁克尧的身上?李思弦想着这些,却看到杨隐和林学东依然不说话。
“你们两个怎么……”在李思弦说话的同时,就连老妇人也跟着发现了两个男生的异样。
“丁克尧和黄飞羽小时候好像……”林学东突然喃喃着说。
“黄飞羽有阴阳眼,能够看到……不会是……”杨隐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丁克尧少年时代的照片出神。
“哪个黄飞羽?爻的那个入室弟子吗?”能让李思弦想到的黄飞羽恐怕只有这一个人。
“这个黄飞羽越来越可疑了,哪有那么多巧合?”林学东别有深意地说。
老妇人当然是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杨隐想说的是,爻把黄飞羽保护得那么好,本身就很有问题,不过这些等会儿出去后再和李思弦及林学东说比较好。
随后,李思弦问老妇人她的儿子和丁克尧参加了部队之后的去向,老妇人说两人在部队里都上了大学,儿子离开部队后转业到了一所大学里当助教,丁克尧据说是去了研究院当助理研究员,不过那已经是九十年代初的事情了。
“您儿子和丁克尧工作后还有联系吗?”杨隐终于缓过神来,开始发问了。
“可能有吧。”老妇人有些不太确定地说,“我儿子工作后也和我们联系的少了,不过有次他回来的时候说小尧从事的是秘密的研究,即将有重大发现了!我们听了也很为小尧这孩子高兴。”
“那么丁平和忻薇夫妇呢?”李思弦捏起了那张丁克尧的少年照片,“儿子当兵转业以后他们两人在干什么?”
“忻薇在小尧当兵前就去世了,丁平死的时候大概是一九九三年吧,那一年我们这里的郊县地区发了洪水,所以我有点印象。丁平死了,小尧急匆匆地回来为父亲办了葬礼,又离开了。”
“你们没有问他在做什么吗?”林学东好奇地问道。
“他回来的很急,而且似乎不愿和我们多谈,我们想大概和他从事的秘密研究有关。不过他有和我们说,他在一个大城市里从事研究工作还和一位一起工作的女同事结婚了。”
一听到丁克尧已经结婚了,杨隐和李思弦都是一机灵,结婚就意味着可能生育后代了。“他有说过已经生了孩子吗?”李思弦放下了本来捏在手里的照片,斩钉截铁地说。
老妇人想了下,说:“他好像和我丈夫说过结婚时间不长,最多也就两三个月吧。”
“您儿子有知道丁克尧后来的情况吗?”杨隐赶忙追问。
“后来他和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很少提起小尧,最后一次提起也是好几年前了,他说这么多年来感到对不起小尧。”
“为什么?”林学东大叫道,因为声音过大,导致李思弦有些恼火地看了林学东一眼,林学东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老妇人倒是对林学东的大喊大叫没什么恶感,她缓缓地说:“听说是小尧在一次研究事故后失踪了,似乎是失踪前拜托了我儿子保管什么东西,但我儿子说他把那样东西丢了,所以……我儿子对此十分自责。”老妇人摇着头,显然也为此感到羞愧。
杨隐和李思弦都觉得这户姓金的人家给人的感觉家教甚好,对于朋友的事情比较上心。不过事已至此,恐怕关于丁克尧的线索又没了,不过杨隐突然想到了老妇人的儿子,这个人和丁克尧那么熟识,而且丁克尧又托付给他一样东西,显然是很重要的东西。
而且丁克尧的秘密失踪也是个问题,一定和他托付给好友的东西有着重大相关。杨隐想着,于是脱口问道:“方便告诉我们您儿子的联系方式吗?”
金学兵教授(3)()
“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放在一本书里了,现在就去给你们拿。”老妇人说着起身朝着一间屋子走去。
等到她再度现身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看起来沉甸甸的书,书名是《世界古文化漫谈》,杨隐记得这本书,作者之一就是教授他世界文化史的金学兵教授,想到那位教授的样貌,倒是和那些普通的大学教授有点不一样,说金学兵是健身教练估计相信的人还会多一些。
老妇人说:“因为平时很少联系,所以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夹在他自己写的书里了,我不习惯用手机……”
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在杨隐的脑海中浮现,这户人家不是姓金吗?而这本书是老妇人的儿子写的,其中就有那位金学兵教授。
“对不起打断您。”杨隐的突然出声吓了其他人一跳,不过杨隐还是决定问清楚。“您的儿子是叫金学兵吗?”
老妇人纳闷地说:“没错,就是金学兵,看你的样子,莫非……”
“他是我一门课的老师!”杨隐有些激动地说,当然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居然……是金学兵,实在是太巧合了,难怪金学兵的皮肤黝黑,像是经常锻炼身体的样子,原来他以前是当过兵的,那也就难怪了。
既然是认识的人,老妇人也就没有拿出儿子的联系方式,不过被杨隐这么一说后,她反而开始好奇儿子平时在学校里是如何授课的。杨隐和房子的女主人聊了许多,“我很喜欢听金教授的课。”杨隐说。
看到李思弦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杨隐赶忙解释说:“是真的喜欢,因为金教授给人的感觉是个很博学的人。”
“他从小特别爱读书,当然小尧也是,他们都是喜欢静心研究的人,所以两人才能成为好朋友……”老妇人开始说起了往事。
杨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丁克尧会不会就是孙娅姗所见的那本笔记的主人?虽然孙尚玉说不认识丁克尧,但孙尚玉自己也说了,名派有许多秘密实验,他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弟子。而这一点恰好和丁克尧的工作性质不谋而合。同时,那个笔记的主人用的正是军用记事本,也和丁克尧曾经当过兵的经历符合,而且笔记中多次提到的那个好朋友为“当兵的”,会不会这个好友就是金学兵?
杨隐现在真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城市,到大学里找到金学兵教授,和他好好谈一下丁克尧的事情。当然如果真的是自己所推测的那样,杨隐是万万没想到,那么重要的线索居然就一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和老妇人告别后,他们回到了本来的城市。杨隐向孙娅姗拿到了丁克尧的笔记本,两人一同前往金学兵处。
金学兵正在办公室里看书,看到来找自己的杨隐和孙娅姗他十分惊讶,请两人坐下并倒了水。
“我记得你,你是僵尸狩猎师。”金学兵甚至还记得杨隐和纪小炫一起上课的事情,看来他的记性不错。
“你们找我有事?”金学兵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来自植门的僵尸狩猎师,而这一位……”杨隐指着孙娅姗说,“来自绝门中的名派。”
“我稍微听说过一些,毕竟僵尸的历史也是很值得研究的。”金学兵诚恳地说,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这种神情在许多学术狂热科学家的脸上经常出现。
“那么,您年轻的时候认不认识一个叫做丁克尧的人?”杨隐问道。
“你说……克尧……”金学兵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说,“你们怎么会认识他?他和我有许多共同爱好,可惜后来……”他的声音渐渐没有了,甚至低下了头。
隔了一会儿后,金学兵抬起头,眼眶中甚至含着一些泪水。“你们,难道有他的消息吗?”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我们并没有。”孙娅姗面无表情地说,这使得她看起来难免有些无情,但这种时候安慰是无济于事的,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但如果你配合,我们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看到金学兵认真地看着他们两人,杨隐说:“我刚从您母亲那儿回来,得知您和丁克尧是旧相识,他大概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一九九四年的冬天,那之前我就很少和他联系到了,他说他在做一些秘密的研究,不能经常和外人联系。不过最后一次见面,是他主动来找的我。”
“你确定他是在研究院工作?”孙娅姗的眼神此刻十分锐利,似乎在斟酌对方有没有撒谎。
金学兵想了一会儿后,说:“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和我说的。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疑问,但正因为是秘密的研究,克尧不可能和我透露太多。”
“那么您觉得……”杨隐的身体前倾,压低了声线说,“他有没有可能在为僵尸狩猎师协会工作?”
金学兵的眼皮抬了下,最终平静地说:“我觉得他可能就是一名僵尸狩猎师!”
“为什么?”孙娅姗的声音有些抬高了。
“直觉?”杨隐不确定地说。
金学兵摇头,叹息道:“他开始工作后,如果和我见面的话,每次讨论的都是些药物研究,其中就有和僵尸有关的药物。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曾经和我提起过乾坤轮的构想,要知道,那个东西已经很少有人去研究了,据说只有僵尸狩猎师协会的人还会对乾坤轮感兴趣,因为那些人都是人类中的精英分子,特别是绝门中名派的弟子,在头脑方面尤其出类拔萃。”
金学兵说完这些后,意有所指地盯着孙娅姗,孙娅姗这才明白,金学兵刚才所说的“稍微听说过一些僵尸狩猎师”的说辞,纯属个人谦虚,其实金学兵对僵尸乃至僵尸狩猎师甚至狩猎师协会都有个一知半解,并非只知皮毛。
孙娅姗认为是时候了,于是把自己在名派实验室底下发现的那本深绿色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打开后轻轻地放到了金学兵的面前。“麻烦您看一下,这是不是丁克尧的笔迹?”
金学兵教授(4)()
金学兵愣愣地盯着那本笔记本上的字,很久,他都默不作声,当杨隐想要开口的时候,金学兵却突然抓起了笔记本放到自己的面前。
他一个字一个字贪婪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仿佛一个饥饿的人终于找到了食物开始清点眼前的面包数量一样。
“这是……克尧……的字迹……”然后,他猛地惊醒过来,抬头盯着杨隐和孙娅姗,说,“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孙娅姗冷静地说:“我家里发现的,在一个已经废弃的实验室地下室。”
“他果然……”金学兵闭上了眼睛,眼泪终究流出了眼眶,“还是成为了一名僵尸狩猎师,而且加入的正是名派。”
还没有等到杨隐和孙娅姗回应,金学兵又自顾自地说:“不过,克尧确实有那种才能,只是后来……”
孙娅姗拿了一张面纸给金学兵,杨隐没想到金学兵听闻丁克尧的消息居然会如此激动,看来两人的友情确实十分深厚。但眼下,杨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可否告诉我们,丁克尧最后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吗?”
“那一天天气很冷,他很着急地跑过来,脸色通红,说是发生了一起意外事故,会死人,我当时听了有些害怕。不过他告诉我事情和他无关,但恐怕已经有人知道他发现了正在做的实验,所以他要离开避难。”
“避难?”孙娅姗不解地说,希望从金学兵的脸上看出是个误会,但显然并不是。
“他说的就是避难。”金学兵肯定地说,“然后,他把孩子和一封信托付给了我。”
“他有孩子了?”杨隐的心开始欢欣雀跃,丁克尧果然有了后代!
金学兵肯定地点头,但这时的脸色却开始不好看了。“是个男孩,他说避难带着孩子不方便,托付给我也比较放心。至于那封信,他说先不要打开,等到儿子长到二十岁的时候,再打开给儿子看。”
“这么奇怪?”孙娅姗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了思考。杨隐听到丁克尧的做法后也感到十分不理解。
“我当时和你们一样惊讶,他就跟我说了,他可能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也并不希望我知道太多,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是这事情他也不想一直瞒着。‘那是个应该被后人记住的事情。’他这样和我说,所以要等到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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