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飞蒙面黑布外的眸子现出一丝悲痛:“哼,这话我听过不只一次,你怎么还?我曾给过黄山派好几年的时间来配药,结果他们是推出了你当挡剑牌,再想让我上当,不可能!上来吧,你用什么兵器?”
凤芯认真地盯着他说:“蓝飞,真的,我不骗你。有两个医术很高的人,他们都会卖我的人情,一个是孙太冲,一个是丁纪元。孙太冲极精医术,医好不少疑难杂症,而丁纪元则专研各种奇怪毒药及解法。我想他们两人一起努力,你面容的恢复只怕真的有望。”
蓝飞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举剑向躲在崖壁边的人冲去。
凤芯再次跃起,举刀挡住:“蓝飞,你的目的是治好脸伤,杀他们有什么用?当有希望的时候为什么不去试?”
蓝飞紧紧地盯着她,气氛剑拔弩张。
一道低沉的磁声,懒洋洋地响起:“蓝飞,你可以相信凤芯。记得我的毒吗?就是经这两位神医治好的,你不要试试?”
蓝飞扭头看去,现在竹笛公子神采奕奕,目光清亮,玉树临风,与他所见的毒发时的竹笛公子全然不同。
第七百六十七章被打动()
终于,他的心被打动了,他收回了剑,很消沉地道:“好,我再信你一次。”
临走前,身后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凤掌门,谢谢你。”
凤芯转回身去,望向坐于地上的刘林山,他的青袍已经然千疮百孔,乱发覆于额上,眸光苦涩。
凤芯抬起美眸,略显清淡地瞄向他:“刘大侠,不必客气,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既然我接掌了黄山派,就得担起这个责任。听说死了几位弟子,这是我的疏忽,我很愧疚。”
“哼!死的那几个都是当年参与阴谋烧我的人,他们本就该死,只不过多活了几年。”蓝飞抬起阴冷的眸,冷冷地说。
刘林山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笑意苦涩得让人心底发紧:“凤掌门,想必你现在也知道了,当初我们请你接任掌门的目的就是想请你帮我们消灾,就这样你还是全力承担起了责任,你心肠真好。”
“说实话,刘大侠你当初管教不严,让门下弟子闯下了这些不该闯的大祸,以后吸取教训吧。不必多说了,现下我处于此种境地,责任不担也得担,黄山派接下来的维持护理工作请刘大侠处理一下吧,我走了。”
“稍等。”凤芯刚迈出的脚步被喊住。
“凤掌门,我早就后悔自己当初门风不严,致使门下弟子为梁羽虹所利用。哎!现在后悔无及。只是我儿刘青云及其他几位弟子眼下都在梁羽虹手中,也不知他们还活着没有,受了多少罪。我听说凤掌门已经学得了一身顶极武功,从刚才凤掌门的身手也看得出来,还望凤掌门能将他们救出来,老夫感激不尽。”他的声音很消沉,也很落寞,颤抖的声音显示了他对儿子的极度关爱。
凤芯本不欲管这些闲事,再说黄山派请她当掌门原本就没安着好心,她不去与他们计较已经不错了。可是见他落魄憔悴的模样,可怜天下父母心,心中动了恻隐之心,不忍拒绝。
想来这任务实在有些难,她本人跟竹笛公子都曾栽在梁羽虹手下,她咬着下唇沉吟着。
见凤芯沉默以对,刘林山沧桑的眼底掠过了一丝悲痛,他一点点垂下眼眸,失望地说:“老夫只此一个孩儿,哎,都是我从前没有管教好黄山派人众,以致让他们招惹了梁羽虹这个魔女,如今报应到我儿子身上了,也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凤掌门无暇顾及他们,只可怜了我那孩儿。”他声音哽咽,老泪纵横,抬袖往眼边拭去。
凤芯心中酸酸的,正要开口,竹笛公子却走了过去,英挺的面容,覆上一抹柔和的笑:“刘大侠休要悲伤,凤芯会答应的。对吧凤芯?”
他转回头面向凤芯。
“啊?这个,哦是,我,我答应了。”凤芯有点语无伦次,凝视着这对深幽的黑眸,凤芯有点来气,又被竹笛公子为她揽上了一桩事情。
虽然她已经准备答应了,但性质不同,她显得很被动,怎么她的命运总是被竹笛公子攥在手中似的。
刘林山已经在千恩万谢,几乎要跪地磕头了,被凤芯止了住,她不管另两人,独自一人快步奔下石阶而去。
竹笛公子与蓝飞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即也追了下去。
看出了凤芯有些不快,竹笛公子奔至跟前与她并肩,讨好地说:“刘林山挺可怜的,他的儿子似乎不坏,你一定看不下去他悲惨的样子吧?再说了,梁羽虹也不是那么难对付,上次是我们大意吃了亏,这回我们两个人与她在明处相斗,不会吃亏的。”
凤芯气恼道:“我并不是怕了梁羽虹,本来我就打算应承下来的,可我就是气不过什么事都是被你安排的,自从遇到你就这样。我不是你那只黑雕,处处被你操纵,我是人啊竹笛公子!”
竹笛公子脚步缓了下来,面色渐渐冷却,眸中没有半点温度。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背影:“你是信不过我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从前我为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让你受益的?凤芯,我觉得,你是在自己身边画了一个禁圈,根本不让我进入你的生活,不管我多努力想进入。也许潜意识中,我并不是与你共度一生的人选?”他的神情如此冷漠,让凤芯感觉陌生得可怕。
蓝飞见两人吵架,脚步就有意放慢,远远地跟在后边。这两人之间或嗔或喜都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已与用生命去爱的那个人渐行渐远,再也靠不近她,慢慢地,连她的衣襟都要看不见了,他痛苦之极,也无助之极。
凤芯发现竹笛公子真的动了气,有些心慌,而且他说的话无法反驳,看起来他一直就在全心为自己着想,而自己竟还不领情,伤了他高傲的自尊心了。
竹笛公子的最后一句话重重地击在凤芯心上,她深深地被他吸引,为他着迷,他竟话中有话地说自己其实爱的是别人,她觉得心里头堵得难受,停下来转身直直地望着对面的人:“竹笛公子,也许是我不该耍小性儿,但也请你不要这样侮辱我。是,你不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有别人追过我,但我并没有背着你有什么阴暗见不得人的地方。你这样猜度我让我很难过。”
竹笛公子面色缓和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将风吹下的碎发捋至耳后,叹了口气:“凤芯,不是我要猜度你,实在是我没有信心。你曾为了避免嫁我而跳崖,又让我追了那么久,而我费尽心思为你做的事情你都认为是我在操纵你。我不得不怀疑,你真的爱我吗?了解我的心吗?难道我曾为你拽住黑雕的脚共坠悬崖还不能证明我是一切为你?操纵?呵呵,这词太重了。”
“刘林山如今正在困境,你身为黄山派掌门,如果不帮他解困,只能让你在江湖上名声扫地。相反,你如果帮了他,不仅会让他从此对你惟命是从,也会让江湖中人敬重你的义气,增加你的人脉。我为你想到了点点滴滴,生怕你考虑不周拒绝了他,所以急着出声,没想到你这么生气。”他面容极度失望悲哀,独自朝前走去。
凤芯被他的话语深深地打动,竹笛公子真的是真心爱护自己啊,哎,真不懂事,已经因逃婚一事伤了他了,现在还这样。
她快上几步跟上他,在背后怯怯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江湖人脉什么的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你是为我好,我误会为你操纵我,这样的错以后我不会再犯,别生气。”
她是真的不能再犯这样的错。如此优秀的夫婿到哪里去找?任性的毛病如果不改,以后如何与公婆相处?
竹笛公子转回身,长睫轻阖,俊美的脸颊漾着雨过天晴的笑,他拉住了她的手:“凤芯,这件事过去了,先去嵩山找孙太冲吧。”凤芯点点头。她的心有些沉郁,虽然是自己道了歉,但她坚定了初见面时对他的印象,那就是竹笛公子是个性格阴晴不定的男人,不过这只是小缺点吧,她已被他迷住,这点小缺点不算什么。
并肩走着,凤芯抬眸蹙眉道:“竹笛公子,咱们又要离开,可你我的父母都不知晓啊,得给他们送个信,免得牵挂。”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青阳县就有石家开的店铺,我只要去跟伙计说一声就好,或者给他们留个信,让伙计分别带给两家就行。”凤芯笑了,竹笛公子真是心细的人呢。
身后远远地跟着蓝飞,那双满是落寞伤痛的黑眸始终落在前边两人身上,这一对璧人一会儿嗔怒,一会儿亲密相随,羡慕极了。心想,如果玉奴肯跟着自己浪迹天涯,那么他一定对她百依百顺,绝对不会跟她吵架。
他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宠她,呵护她,竭力逗她开心,用自己的生命守护她的快乐。可是,这样的梦想不知会不会实现?
他们下山后找到石家的店铺,要了纸笔,各自写了一封给家里的信,交给伙计,嘱托他们转交,随后即买马上路。
蓝飞总是远远地跟着,凤芯与竹笛公子知道他跟随在后,也就不去管他,他心里不痛快,一起走也会尴尬。
此次舟行,从颖水上过,他们的船没有遇到麻烦,凤芯刻意跟船工打听了一下,过去水路漕运总是被盗寇骚扰,官府也很重视,但打击不力,因为往往是百姓为盗,一打击就散入百姓中,很难分辨。
自从上次她打颖水上过之后,这一带清静了许多,不过别的漕运水路依然盗寇不少。
忽然,船工靠近凤芯,压低了声音:“小娘子,这打水运路上最近出了一位女寇,专抢人家俊俏郎君,你夫君如此俊美,可得小心了。”他以为凤芯与竹笛公子是夫妻二人,所以好心提示。
凤芯眉头一拧:“会有这种事?”
船工凝重地点点头:“这女子既媚且妖,武功非常厉害,被她看中的青年男子都逃不脱她的手掌。如是武功较好之人,只人看到她举起一枝玉蝴蝶,就立即对她恭敬又听话,乖乖随她走。而且她出现前会有美妙萧音,人称排萧仙子。”
阴鸷掠过凤芯的眸,这个梁羽虹,她本就要找她,不过想在找过孙太冲之后,这倒好,她的消息主动跳了出来,竟然还利用她的玉蝴蝶,真真可恶。凤芯决定,如果她当真出现,一定要会会她,至少要把刘青山跟其他几名黄山派弟子救回来。
谢过船工,凤芯转身,发现不远处,蒙面的蓝飞正斜倚着栏杆眺望远处,眸子里凝着一丝深沉的痛苦。
两岸景色有着一种凄凉的美,落了叶的树干枯的枝桠朝向蓝天,几只鸟儿鸣叫着在光秃秃的枝头跳跃。水边发黄的芦苇与莺尾草在冬风中可怜地摇曳,蓝飞的黑袍也在冬风中微微摇摆,这情景很符合他的情绪,落寞凄凉。
这一路,他不跟凤芯与竹笛公子说话,只是默默跟着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凤芯瞥他一眼,从他身边经过。
“可以先对付梁羽虹。”经过的刹那,蓝飞突然发声,并未回头。
凤芯脚步顿住,侧头望他。
第七百六十八章做饵()
“不是要先治你的脸吗?”她不解的问,恢复容貌是他最为关注的事情。
“毁我容貌,梁羽虹是元凶。以前我不想跟女人动手,但现在想法不同了。此女很可恶,竟然用玉蝴蝶来驯服武林男子,如果潘老前辈知道,一定会很生气。既然有了她的行踪,不妨杀了她,最起码夺回玉蝴蝶。”蓝飞背对着她淡淡地说。
凤芯与他并排靠在栏杆上,也朝远处望去。“虽说知道她在这一带活动,却并不知她的具体落脚点,她又不一定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如何找她?有些费事。”
“不费事。”蓝飞的声音从蒙面黑布中透出。
凤芯侧头问询地望着他。蓝飞也转过头来,俊美深邃的黑眸熠熠生辉。
“由竹笛公子作钓饵。她不是迷恋竹笛公子吗?每天晚上人静之时,竹笛公子坐在船头,吹起他的竹笛,人静之时声音传得远。竹笛公子中过梁羽虹的毒,她并不知道竹笛公子已经解毒,也不知我在这船上,只要经过她所在的地区,听到笛声,她一定会来掳走竹笛公子的。”他很镇定地把想法说完。
“亏你想得出来,拿我做诱饵。”一个清醇好听的声音传来,竹笛公子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们附近。两人转头看他,他脸色微微下沉,有些不悦。
蓝飞一笑:“你不愿意?”他眉梢上挑,眸中多了一丝诙谐。
“诱饵为什么不是你?”竹笛公子冷眸凝向他,有丝挑衅的意味,河风吹拂起他颊边垂下的发,衬着浮动的白袍,飘逸俊美。
“我?你认为我现在的面容还能做诱饵吗?”蓝飞自嘲中有丝苦涩,“其实很简单啊,你只需要吹你拿手的竹笛,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至于那么生气吗?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把梁羽虹那贱人引来?”
竹笛公子手撑栏杆凝向远处,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实在不愿意再见到那女人。”
“方法我说了,做不做由你。”蓝飞的声音淡漠了下来,转身回舱去。
凤芯走到竹笛公子身边,坏笑着凝着他:“你可以做一下的,为什么拒绝?梁羽虹,排萧仙子,跟你很配对的,她那么美,那么媚。”
竹笛公子冷眼对着她,面色更沉:“你还说?调侃我你很得意吗?我吃了她那么大一个亏,那比死都难受知道不?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凤芯抱了抱他的腰,仰脸娇笑:“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不过说真的,蓝飞的这个主意可行。你吃了她那么大一个亏,怎么也得讨回来不是?既然她在颖水上出现,咱们顺便就收拾了她,否则以后专门找她不见得找得到。你就忍忍好了。”
竹笛公子不再言语,绷着脸不说话。凤芯劝啊劝的,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围着他转来转去,口水都要说干了,黄昏时,他终于答应下来。还好,其他旅客们都在船头船尾,他们在中间,说话声音又低,没人把他们的计划听了去,也没人有偷听他们的意愿。
是夜,新月暗淡,夜空一片晴朗,星光熠熠。深蓝的天空下,粼粼颖水上一艘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
吃过晚饭的旅客都三三两两回舱去,准备休息。船头甲板上栏杆处斜倚着一位白衣男子,对着江风缓缓吹起了竹笛。
那种空灵清越的笛音盖过了河水的流动声,融入夜色,传向深蓝的苍穹,那优美婉转的曲调仿佛在诉说什么,直钻进人的心底,也滑入沉睡人的睡梦中,直让人五脏六腑都酥麻,透着说不出的熨帖。
凤芯坐在舱口望着他天光下修长的身影,听得如痴如醉,他,真像神仙下凡啊。
可是直到半夜,他们等的那个人也没有出现,不过舱中旅客也无人打搅他们,因为没人会觉得这笛音吵到了他们,人人都很陶醉。
直至半夜,竹笛公子倦了,颓然收起笛子来至舱门口,“估计她不在这里。”他对凤芯轻轻说。
“休息吧。”凤芯简单说了一句,就各自回自己舱房去。
第二天,船工在船头拉住凤芯,很奇怪地问道:“这位小娘子,不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了吗?凡在颖水上过路的年轻男子都要小心了,有个排萧仙子专掳年轻男子。你的夫君怎么还专门夜里吹笛,这不是自己招祸吗?”
凤芯不再意地笑笑:“不要紧,我的夫君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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