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飞镖带着尖利的叫声飞来,戚周望着那束流光,若如看到希望的光芒,任由它划过自己的头顶,落在发髻之上。
“主子您没事吧。”不远处候着的铭芸慌忙跑过来,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态的主子,竟然能任由敌人这般侮辱。
戚周没有理会铭芸,将发髻上的飞镖摘下,飞镖上绑着一封信笺。
在下久慕九王爷大名,明日亥时锦秋楼恭候大驾,届时定将王妃完好无损送还给王爷
戚周望着这张纸条,讪笑不已,拳头狠狠落在石柱上,殷红的血液在手背上慢慢铺展。许久戚周停住笑,闭上眼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铭芸觉得自己的主子大概是疯了,时而笑时而怒。
戚周已不再是当初遇事总是风轻云淡的戚周了,凤芯是他最大的软肋,谁都不能碰触的存在。
“开始准备吧,今夜收尾就好。”戚周将信笺递给铭芸,向着回廊尽头走去。
难不成真的以为绑了凤芯,他戚周就会毫无办法,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是。”铭芸紧跟在戚周身后,看到主子的模样,总算心安了一些。
走到凤家的前院,戚周不禁挑了挑眉,院子里刘氏和凤暮霜正被廖世立等人压着跪在地上。
两个太师椅放在门前,椅子前是一个高高的桌子,上面放着惊堂木,两排衙役面对面站着,马腾正站在桌前,来回走动着。
马腾弯着腰走了过来,带着一脸的谄笑:“王爷,按你说的,我们的确在吴氏的园子里发现了凤家三少爷的尸骨,这是在里面发现的簪子。”
马腾打开手帕,里面正是凤芯丢进去的那根银簪,戚周不禁挑了挑眉,做到身后的八仙椅上:“那就请马大人审案吧。”
“王爷,民妇做错了什么?”刘氏见戚周走过来,立刻哭天喊地,想要爬到戚周身边。
“凤芯在哪里?”戚周藐视着刘氏,若不是还需要从这个女人嘴里问话,他真想直接处死了她。
“我不知道。”刘氏说着,一边往戚周身边挪去。
廖世立自然不会允许,手里的刀就落在了刘氏的肩上:“夫人还请回。”
刘氏狠狠地瞪着廖世立,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戚周望着刘氏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让人不寒而栗:“大夫人,我家娘子若是今日回不来,你和令公子的脑袋我就要留下了。”
“王爷,这不关民妇的事情啊。”刘氏依旧咬牙坚持,脸上全是泪痕,梨花带雨,“王妃不见了民妇也很着急啊。”
“是吗?”戚周摇着扇子讪笑,“那大夫人可以告诉本王,邱风言跟您是何关系?”
“他是民妇哥哥的朋友,来为民妇的长子授课。”刘氏一脸不明,不知道戚周为何忽然从凤芯不见的事情上转到了邱风言身上。
“大夫人你可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戚周不禁讪笑,如此蠢钝之人正是连当棋子都不配。
“民民妇不知”刘氏虽然不聪明,但是也能从戚周这句话中听出威胁,整个人下意识哆嗦起来,她一边的凤暮霜更是哆嗦的厉害。
“此人并非是我岳国之人,大夫人这可是通敌叛国之罪啊,是要满门抄斩的,不过不是凤家,是你们刘家。”戚周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随即笑了笑,“你可明白了?”
一声满门抄斩吓得刘氏跌坐在地上,时至今日她有些浑噩,她不过是想毁了凤芯,怎么就会成了通敌叛国之人。
刘氏猛然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民妇是无辜的,民妇并没做什么坏事。”
凤家的大门走进来两个人,看着院落中跪着的刘氏和凤暮霜,两个人都大为惊异。
戚周看到来人,不禁挑了挑眉,他早就得到消息凤方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一切都刚刚好。
凤方成阴着脸,他最不想看到事情,却在踏入家门的第一眼便就是这般景象。
凤暮雪却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相信戚周不会无端发难,院子里并没有见到凤芯,不知道为何他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该不会是凤芯出了事情。
“那本王问你,为何让方琼当着本王的面侮辱凤芯,大夫人可不要不承认。”戚周没有搭理凤方成,继续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跟他多说了几句而已,并没有让他侮辱王妃。”刘氏哭哭啼啼地回答着,此刻她并不知道凤方成已经回来。
“我再问一遍,凤芯被关在哪里?”戚周缓缓问道,他想起了王麟留下的记号,不禁皱紧眉头,那个记号代表了赌坊和青楼,回是其中哪一种。
第六百一十三章良机()
“我真的不知道。”刘氏摇着头,比起之前,此刻狼狈了不少,样子也显得诚恳了起来。
紫禁城中宫灯发出昏暗的光芒,戚承贺批完了最后一份奏章,才去看跪在面前的男子。
等男子将岭北的事情一五一十回报给戚承贺,他不禁挑了挑眉,只是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些人所有目的。
一切不都再好不过,这分明是上天给他戚承贺的一个良机,他正觉得不知如何解决那边。
闭上眼沉思了片刻,戚承贺忽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说了句:“朕想念蔚鸾了。”
跪着的男子深深低下头,不明白这个皇帝的话是何意,但是他不敢多问。
“退下吧,朕都知晓了,这次的事情,朕恕王麟无罪。”戚承贺拿着剪刀,将那长长地烛心剪断,屋子里瞬间明亮了起来。
男子抬起头,虽然不解,但是君口玉言,他一个小小的细作又如何去反驳。
“当断则断。”戚承贺似乎在自言自语,他放下剪刀,眼睛笑弯了起来。
蒋召义躬着腰,眼睛转来转去,随即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陛下,您该休息了,今日在那个宫里过夜呢?。”
“召义你看呢?”戚周反问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新进宫的常在模样可人,皇上不若见见?”蒋召义窃笑着道,如今看来皇上的痴心都是假装。
“大监老了,该回家养老了。”戚承贺看着蒋召义,轻轻吐出这句话。
蒋召义慌忙跪在地上,妄自猜测圣意,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是吗?”戚承贺倏尔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几乎笑成了玩笑,他眯着眼睛看着蒋召义,“大监的确老了,都开始说糊涂话了,明日大监就装备一下告老还乡吧。”
“皇上!”蒋召义跪在地上,他侍奉明化帝多年,怎想竟被戚承贺一句话就打发回老家。
“赵毅,扶大监回去休息。”戚承贺望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蒋召义,渐渐睁开了眼,淡淡一笑。
蒋召义在赵毅的搀扶下离开了御书房,他如何也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告老还乡。
等到赵毅回来,戚承贺才站起身来,带着微笑道:“摆驾流云宫。”
凤芯躲在柴房的门后,此刻她不知道戚周能不能找到她,也不知道何时会有人来开门。
困意不断席卷着凤芯,她不停地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其实身体各处都有着各种不适,然而她只能强忍着这些不适,全神贯注地听着门外的声音。
那些人似乎不知道疲倦,依旧热闹的喊着,凤芯凭借自己的听力,推测出了这个小赌坊只有七八个人。
虽然只有七八个人,可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能对付这些人。
早知道就该让师父教授自己武功,凤芯不禁叹了口气,如今后悔晚了些。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凤芯听的分明,是一句:“你什么人!”
紧接着是一阵打斗的声音,凤芯一阵心慌,难道是戚周了!
不对,不是戚周,不然不会是这样打斗,那会是谁?
“让一下!”几个人用白色的绢布抬着一具白骨,将白骨轻轻放在了高桌前。
马腾从手下的手中接过那只生锈银簪,拿到刘氏面前:“刘氏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民妇不知。”刘氏看到那了一眼那只簪子,立刻低下头拼命摇头,如何她也不曾抬头看一眼那陈放在地上的白骨。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女子淡漠的声音回荡在凤家大院中,引得所有人纷纷注目。
那声音让刘氏不禁呆住,她愣了许久才回过头,看到眼前的女子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女子淡漠的声音回荡在凤家大院中,引得所有人纷纷注目。
女子背着火光站在阴影处,没有人能看清她的样貌,只能看清她穿了一身素蓝色的儒群,沙质的裙摆随着夜风飘荡在空中。
女子的身后跟着一个胡须皆白的老者,老者的身上背着一个盒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
那声音让刘氏不禁呆住,她愣了许久才回过头,看到眼前的女子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女子望着她淡淡一笑:“大夫人这是何意呢?”
“你不是应该”刘氏立刻闭了嘴,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比自己就范所设下的圈套。
“我不是应该被你的人绑了,正受尽虐待是吗?”女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那正是凤芯。
“不,不是。”刘氏连忙摇头,“民妇只是有些惊讶。”
凤芯淡淡一笑,不理会刘氏的辩解:“你以为我和戚周会傻到被你骗了,你不好奇,你绑去的究竟是谁?”
戚周望向刘氏,事到如今这个女人竟然还咬牙坚持说什么都不知。
“好,我不急,等到被你绑走的‘我’回来,一切都回真相大白。”凤芯走到刘氏面前,冷冷地望着刘氏:“这种银簪一般都是一对,把上面的银锈清理掉,就能找到谁是杀人的凶手。”
“不是我,我没有杀暮霏。”刘氏疯狂地摇头,她何曾想过会有人在那废弃的院子里发现这具白骨。
“我何曾说过这副尸骨是谁?”凤芯不禁冷笑,那双眼睛瞪得浑圆,似有将刘氏看穿之意。
“民妇只是看到那个铃铛,才猜测是暮霏。”刘氏低下头,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拼命地想着为自己辩解。
凤暮雪跪在一边,神情复杂的看着刘氏,他并不知情凤暮霏这件事情。
“把红樱带上来。”凤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刘氏身上,看着刘氏和她的儿子跪在凤暮霏的尸骨前。
一个穿着一身粗布的女子被带了上来,她不知所错的看着凤家院子里的这些人,目光不知道该看向谁才好。
红樱跪在地上,不停的看着凤家大院里的人,在她的晃动下头上那只银簪格外显然。
“以你的身份,根本买不起这只簪子,是谁给你的?”凤芯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开口。
“这簪子是二夫人房里的北诗给我的,当然现在人家是大夫人了。”红樱听到有人问话,目光不知觉地望向那问话的人,却发现是位不认识的大小姐。
“她为何要给你这个簪子?”凤芯继续问道。
“因为我发现了她的秘密。”红樱叹了口气,“我在凤府一直是最低等的厨娘,那天前大夫人吴氏胃口,只要了一份蒸蛋,那份蒸蛋是我做的。那天我看到北诗往蒸蛋里放了什么,她是二夫人房里的大丫鬟,我身份低微,不敢多说什么,就没有过问。”
红樱偷瞄了一眼跪在身前的女子,添了添唇继续道:“谁知道那天晚上大夫人吴氏就没了,没多久三少爷跟二夫人吵了一架不见了。就是三少爷不见的那天,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就想去找北诗询问,看看能不能讹点好处,谁知道第二天她也吊死在自己房里。我看到她头上有这个簪子,我一个厨娘,一个月的月例刚够生活,这簪子我就贪心收了。”
凤方成听到红樱的话,身子一个趔趄,若不是凤暮雪扶着他,他就要摔到地上。
凤方成冲到刘氏身边,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这一巴掌将刘氏的花容月貌打的扭曲,鼻子流出了不少血,嘴角和唇上也全都裂开,殷红的血液从细小的口子里不断地渗出。
“恶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我以为你对凤芯下手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原来是”凤方成的手不断地抖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一句话,这是他凤家家门不幸,是他凤方成有眼无珠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父亲,您冷静一些。”凤暮雪拉着凤方成,目光不知觉地望向凤芯,那个一向不知哀愁的丫头,此刻竟是如此凝重地看向她的父亲。
察觉到凤暮雪的眼神,凤芯挤出一丝笑容,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知府大人,可以将簪子借我一用吗?”凤芯看向马腾,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她知道这不是客套话罢了。
“自然,自然。”马腾连忙将簪子递给了凤芯,凤芯借过簪子,递给了身后的老者,“张老伯,麻烦你了。”
“我想凤家的人都应知道,张老伯一直负责为凤家的女眷制作首饰,这个簪子究竟谁的,一问便知。”凤芯面无表情地望着刘氏,那双眼睛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此刻这个女人因为凤方成的一巴掌,发髻散落下来,脸色全是血迹,变的狼狈无比。
狼狈吗?
比起自己的弟弟和母亲都被她害死,此刻的狼狈只是因果循环罢了。
张老伯接过簪子,将那个盛满银锈的簪子沁在他特制的药水里,没一会银簪便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一个栩栩如生的孔雀跃然在众人眼前。
这只簪子与红樱发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马腾连忙示意手下,走过去将红樱头上的簪子拿了过来,递给张老伯:“你看看着是不是一对。”
张老伯接过簪子,仔细看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没错,是一对,这对簪子是凤老爷亲自来给二夫人订的,所以我记得很十分清楚。”
凤芯点了点头,望着刘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刘氏愣住了,只是过了片刻她抬头直直地望着凤芯,“民妇不知,民妇也是才知道自己的簪子在别人手里,说不定是暮霖看到北诗偷了簪子,无意间将暮霖杀死,埋在了吴氏的院子里,至于北诗,说不定她是觉得自己杀了人,畏罪自杀了。”
对于刘氏的狡辩凤芯并不意外,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手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因这件事情让刘氏定罪她并不抱希望,只是能让父亲知道刘氏的本来面目,已经足够了。
一切就等着那边结束了。
假扮成凤芯的人躲在门后,看着渐渐开到最大的门,将手里的银簪抓好,在那人走出来的一瞬刺了过去。
男子退了一步,轻松躲开“凤芯”的银簪小刀。
“怎么是你?”“凤芯”愣在原处,手里的银簪还横在两人之间,一时间不知道该收回还是继续放在那里。
第六百一十四章营救王妃()
“为何不能是我。”那人回了一句。
“凤芯”皱了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不明白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是何意思。
“跟我走。”见“凤芯”不说话,那人不禁皱起眉头。
“你是皇上的人不是吗?”“凤芯”不禁有些怀疑,她将蝴蝶银簪收好,从王麟的身手来看,自己手上的这个小小的银簪也不太可能对其造成什么威胁,还不如乖乖重新放回发髻之上,还能显得自己有些谈判的诚意,“那么你是来害我还是救我?”
“当然是救,在下奉命前来营救王妃。”王麟躬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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