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一眼少女乖巧的模样,戚周右腿陡然抬起,带动脚下积雪,带着凌厉寒风,硬生生迎向男人犀利的剑芒。
“王爷,不可!”
张翼惊呼,因为分心,右臂不小心被杀手长剑划破,顿时血如泉涌,他却毫无反应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戚周旋风般的右腿。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杀手和张翼都惊呆了,戚周的右腿,不偏不倚的迎上了剑锋,相交的那一瞬间,竟然发出铁器一般的脆响,然后,满天剑气消失无影,被他内息卷起的雪花,却还未落下。
杀手木然立在大雪中,他的剑仍平举当胸,只是剑锋已经被戚周强劲的内功震断,只留断剑在手中,唇角,溢出猩红,俨然已经受了内伤。
戚周平静站在雪地里,静静的看着杀手,杀手也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眼底,都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一招,杀手已经落败。
张翼眼睛一亮,看他无事而杀手还未反应过来,迅速出手,长剑翻飞,迅如疾风,杀手们只觉眼前人影闪过,未及抵抗腿弯便是一麻,身体软软倒下。
当张翼站稳的时候,雪地里还站着的只剩下四人。
不,确切的说只有三人,另外一个绿衣白狐裘的少女被英俊的男人抱在怀里,从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看来,这个女子对他的意义,重大。
戚周冷冷看着面前没有得手的杀手,眼底讥诮一闪而过,“阁下,就这些人也值得你那般吹嘘?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怒意中夹杂的冷意,比呼啸而过的北风还要浓烈,任谁,都不敢忽略,也无法忽略。
“想知道?可惜,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冷笑,抬手三道寒光从袖口飞出,男人身形倒纵,趁着他抱着凤芯闪身的时间,向相反的方向逃窜而出。
戚周刹那间回神,脚下生风,抱紧怀中凤芯,和张翼打个眼色,自己似浮光掠影一般追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有这样暗中跟踪了过去,才能知道到底是谁,三番五次的要杀他,而且每次都是有这个女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戚周虽然是当今天子的亲子,并且贵为当朝瑞王,但天生是习武的材料,武功极高,随便挥舞下衣袖,就是一道杀人的劲风激射而出。
黑衣杀手乱发狂舞,眸如冷电,长剑如虹,撑着受了内伤的身体迎战,不一会儿就无法抵抗,最终被逼得再次逃遁而出。
虽然无尽的黑暗笼罩天地间,为他提供了绝佳的逃跑机会,但戚周的身法实在太快,又有积雪的白光照耀,他如影随形的跟上杀手,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从此人口中得知,是什么人要杀他不可。
苍茫天地间,杀手在雪地中飞奔,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喉头一甜喷射而出,如今体力已经渐渐不支,而背后的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
在掌风马上触及身体的时候,他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身,手中断剑挥出一片绚烂的剑芒,如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
剑芒将激射而来的掌风阻拦,化解了杀神之噩,而后断剑挥出,刺眼的光芒冲天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仿佛要与天地间苍茫连接在一起。
凌厉的剑气袭来,戚周没有硬接,抱着怀中少女飘出,避开伤人于无形的剑气,站稳的时候才发现那杀手已经借着他闪避的机会再次逃遁。
脚步移动刚要暗中跟随而去,怀中少女“嗯咛”一声,他脚步一顿,垂眸,凤芯正悠悠转醒,睡眼惺忪的模样分外诱人,声音娇娇憨憨的,可爱又充满魅惑,“王爷,这里是哪里?”
凤眸转动,昏睡之前的种种涌入脑海,喷涌而出的鲜血,母亲担忧又不舍的眼神,戚周冰冷的眸,倒下的尸体等等突如其来,她受不了的尖叫出声。
“啊”双手捂住耳朵,浑身颤抖的抗拒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实,凤芯的泪水,夺眶而出。
少女突如其来的泪水和尖叫让戚周放弃追赶那杀手,打个响指,一条黑影从两人身旁一闪而过,他则沉了眉心看着她蹲下蜷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子,企图看到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失望了,少女除了颤抖还是颤抖,那无助的模样让他心疼,心里叹口气,无奈蹲下,将少女颤抖的身子抱在怀里。
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落泪的脸颊面对自己,那梨花带雨般的妖娆,纵然是看惯美色的他,依然有片刻失神。
“戚颜,告诉本王,你想到了什么?”
回神之后尴尬轻咳,大手拂过她眼角晶莹,眼底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怜惜心疼。
“我看到我看到”凤芯颤抖着,红唇哆嗦,盈盈凤眸里的晶莹滴滴滑落,落在男人手背上,灼痛他的心,“好多好多血娘亲,娘亲她”“乖,没事了,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永远保护你的!”
应付女人,戚周有他的一套方法,对付凤芯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幼女,他更是手到擒来。
不一会儿,凤芯已经被他哄得破涕为笑,乖巧的被男人擦干眼泪,牵了小手往回走,甚至不过问方才发生了什么。
果然,不出他意料的,凤芯抬起的凤眸里带了惊喜,那亮晶晶的光宛如远处绽放的烟火,灿烂夺目。
戚周看得心动,弯腰在她额头落下轻吻,含笑点头,“当然,不过面纱要戴好,不要让人认出你的身份。”
兴奋得凤眸闪烁小星星,忙不迭的点头,凤芯扯了男人紫色衣袖就往热闹的人群走去,快到花灯会的时候才想起一事。
“殿下,您的身份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回头,她凤眸在男人华丽的紫袍上转动,他似乎很喜欢紫色,上朝的朝服也是紫色的,上面长牙五爪的巨蟒表明他王爷的身份。
戚周在洛城,可是风头正盛的人物,多少姑娘将他当做心目中的佳偶,花灯节一定有很多姑娘在。
他万一被认出身份,她怎么办?万一被那些女子攻击,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岂不是要连累王府?“放心,不会!”
戚周摇头,在脸上稍微做了些伪装,将她的惊讶看在眼里,他忍不住轻笑。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对什么事都好奇。
不过,也就是她的好奇,给他机会,让他得以调教她,让她迷恋上那种感觉,然后乖乖听话“谁?”
牵了少女的手正要踏入花灯会,戚周陡然抬眸,将少女拉到身后,射向右手边的眸光,凌厉宛如寒风。
“主子,我回来了!”
夜郎的身影伴随着衣袂带风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跟前,看到戚周,他恭敬跪地。
“咦,夜郎是你啊!”
因着要去花灯会,凤芯心情愉悦,一反常态的从男人身后露出小脑袋,笑得凤眸弯弯的,流露出异样的妩媚,小脸上带着好奇。
刚才还好奇呢,他们遇到那些杀手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夜郎,想来,抬眸看戚周,应该是他让他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吧?她如是想着。
“戚颜姑娘!”
对她的友好颇为惊讶,夜郎恭敬打招呼后回禀,“主子,属下无能,跟丢了。”
“丢了?”
黑眸冷厉眯起,戚周玩味挑眉,眸底射出凤芯不懂的寒光,“这么说的话,他是知道你在跟踪?”
“是,属下无能!”
垂眸,夜郎满脸惭愧,负在背后的右手,滴下点点血迹,在他背后晕开,染红脚下白雪。
“呀”细心如发的,始终是少女,看到那晕开的猩红,她惊呼出声,凤眸流露出恐惧,“你受伤了!”
“属下无妨,多谢姑娘关心!”
抿唇,夜郎转向戚周,“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责罚?”
玩味的品味这两个字,戚周倏然一笑,伸手将他扶起,十指如风,将他右臂伤口四周穴道封住,慢悠悠的道,“本王惩罚你什么?惩罚你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惩罚你学武不精吗?”
“主子?”
不解抬头,男子眉眼间稍有的的温软没有逃过夜郎锐利的眸,惊讶扭头,看他身后身形娇小的少女。
难道,是因为她?他素来冷漠的主子,有了温柔的一面?这太难以置信了!他不禁想,如果主子对戚颜动了真感情,那她以后,是不是就不用“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用手帕将他右臂伤口暂时遮掩,戚周负手而立,看向不远处热闹花灯会的人流,紫色袍服随着寒风飘舞。
“是,主子!”
对戚周,夜郎一直是恭敬的,小眼睛精光扫过低头玩手帕的凤芯,他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跟踪那逃跑的杀手到洛城西郊,路过民房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几条人影,从那身法看来,个个都身手不凡。
其中一个白发男子,浑身冷冽堪比地狱来的勾魂,那人是个绝顶高手,他就那么冷冷一扫四周,盈满内力的掌风合着卷起的积雪飞向夜郎躲藏的地方。
那掌风蕴含着凛冽劲风,一举摧毁他躲藏的墙壁,他饶是轻功运用到极致,还是被男人的掌风震得气息不稳。
看他现出身形,先前的杀手眸底闪现惊讶和恐惧,是的惊讶自己被跟踪,恐惧他的身手,更恐惧那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只用冰冷宛如修罗的眼神看着夜郎,手抬起,重重落下的时候,他身边的杀手除了那被戚周打伤的男子,全部冲过来。
夜郎抵挡没几招右臂已经被一个男人的铁爪抓伤,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遁走,幸而靠着自己师门传下来的的绝世轻功,绕了几条街,总算将杀手甩开。
只是,已经是内伤加外伤,靠着内功醇厚和戚周多年的默契,才多跑了一段路,找到在花灯会外面的两人。
“白发男人?”
听完夜郎的描述,戚周凝眉,自己所知道的江湖高手在脑海里过两遍也猜测不到那白发男子的身份,扭头看同样凝眉的夜郎,“那个人的招数,你看清了吗?”
“他只用一招,看不出武功路数,只知道内功深厚,可能”看了看戚周深思的脸,夜郎这才说了自己的感觉,“和主子您相比只高不低!”
戚周凝眸,浑身血液喧嚣着、跳跃着,几乎要喷薄而出,武功比他还高的人,激起他的斗志,不过,看了看旁边无聊地嘟嘴,凤眸带着好奇在夜郎身上转动的少女,他又压下心底滔天战意。
“你伤得不轻,先回王府养伤,让张翼把暗卫调过来暗中保护就好!”
看了看夜郎还在颤抖的右手,戚周淡淡吩咐,然后拥了在用脚踢雪踢得欢快的少女走向热闹非凡的花灯会。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夜狼眸底闪过诡异光彩,许久转身,看到背后不知何时出现,负手而立的玄色劲装男子,他并没有惊讶,反而长腿一弯恭敬跪地,脸上带着比面对戚周所没有的,近乎狂热的崇拜。
到了这里,凤芯的眼睛都快花了,简直从来也没这么开心过,她,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刚刚及笄的少女。
戚周会带她到这里来逛街,她实在没想到。
原来,他也有些孩子气。
回头,看到漫步而走的戚周手里还拿着串糖葫芦,她更是忍俊不禁,凤眸都笑得弯弯的。
糖葫芦是不久前买来的,买了好几串,鲜红的山楂上,浇着亮晶晶的冰糖,看来就像是一串串发光的红宝石。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爱宝石,虽然凤芯之前家里有很多,青鸾疼她,凤冲宠她,几乎将所有好东西都送到她房中。
方才看到卖糖葫芦的,她便朝着将小贩刚做好的几串全买下来,只可惜她只有两只手,拿不了这么多。
女孩子买东西,一般情况下,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于是,无奈的戚周,只能替她拿着。
垂眸看着手里晃动的红色物体,他好看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其实,自己也买过糖葫芦,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人注意三人的互动,反而有几个大家闺秀注意到戚周俊朗的模样和挺拔的身材,看向凤芯的目光,带了羡慕嫉妒恨。
这般潇洒风流的男子,吸引了她们的目光,那举手投足间带着的贵气,不经意间已经让她们面红心跳。
而少女虽然娇小玲珑,身段未足,但看那眉目间的妩媚妖娆,已经让她们自叹不如,更何况浑身的灵气和充满的朝气,更是她们所没有。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这样的男子吧?“王爷,刚才那乞丐,前面有个人也在一直盯着他,你看出来没有?”
没有注意到女子们的目光,凤芯轻扯男人华丽的紫色衣袖,凤眸看向乞丐消失的方向。
小手一扬,光秃秃的糖葫芦棍子扔到厚厚的积雪中,沾染了红红冰糖的小物体在积雪中非常白里透红,堪比凤芯面纱下的小脸。
挑眉,垂眸看怀中兴奋得少女,戚周笑了笑,“你的眼光不错,是的,那个人也在跟踪,只是不知道是哪路人马。”
调皮吐舌,凤芯笑得凤眸弯弯的,转身,几个姑娘捧着的河灯擦身而过,她突然有些羡慕。
从小到大,凤浩南和凤冲从来没有让她单独外出过,自从有记忆以来,上元节的花灯会,都只是奢望。
唯有八岁那年,那个少年,留给了她一个难忘的上元节,那年,那个少年,那盏手工做的蔷薇花河灯,成了她少女时期最美好的回忆,没有之一。
肩膀陡然被人一拍,凤芯回过神来,扭头,看到气质如莲的白衣女子,凤眸晕开浓浓喜悦,“姐姐,你也来了!”
他,也可以趁机看看,这两姐妹的感情,究竟深厚到什么程度。
“他啊”不确定戚周要不要将身份告诉赵嫣然,凤芯纠结的扭着自己雪白的丝帕,大眼睛闪过为难,“姐姐,能不问吗?”
“好,姐姐不问!”
灿烂一笑,赵嫣然拉了凤芯红彤彤的小手,那触手的冰凉让她略微心惊,“你去了哪里?手怎么这般冰凉?”
“刚才吃了点东西!”
嘻嘻笑着,凤芯拉着她走向那琳琅满目、颜色不同、款式各样的河灯旁,“姐姐,我们去放河灯吧。”
“好啊!”
笑着答应,赵嫣然背后的两个侍女相视一笑,连忙跟上,小心翼翼生怕她们的主子跌倒。
两个女子难得这么开心,说说笑笑的挑选自己喜爱的样式,戚周也不干扰,只是看着她们的背影,黑眸幽深看不出情绪。
少女的笑容堪比不远处燃放的烟花,灿烂夺目,顿时几个富家公子看得直了眼睛,迈步过来便要搭讪。
有几个有眼色的,认出她是丞相赵正的嫡女,更是心动,其中一个神魂颠倒的过来,自认潇洒不凡的将赵嫣然伸手要取的河灯拎在手里。
“赵姑娘好雅兴,要放河灯吗?可真是凑巧呢,小生也要过去,一起如何?”
男人说这话,将河灯在赵嫣然跟前晃动,不期然看到凤芯那流光溢彩的凤眸,目光就再也移不开。
“公子,我姐妹和你素不相识,请您放尊重点!”
看到男子,赵嫣然收敛笑容,声音有些冷。
自己方才看上的青莲河灯在眼前晃动,她扭头,不想将事情闹大,性子又不适合闹大,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将莹白的玉手伸向另外一盏河灯。
那白莲的形状和寓意,她一眼就喜欢。
只是当她玉手要碰到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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