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涟漪给她一个采女的身份,表面上,是皇后不忍皇上被众臣逼迫,不得已做出的妥协,可是实际上,她根本就是在狠狠的作践自己啊。
张珺婉的心在滴血,可是眼前这文华殿中这么多人,就连她的父亲都无话可说了,她又能如何。
她费尽心机的想接近赫连驰,总不能现在如愿以偿了,再反悔吧,可是,这算是什么如愿以偿啊。
只是,她早应该清楚,就在她决定抢赫连驰的那一刻,她与莫涟漪之间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不会轻易的结束。
而她也知道,即便如此,即便她现在落了下风,也不见得她真的就会最后满盘皆输,没错,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进宫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活着,只要能有自己的这一身本事在,她相信,她才会是真正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恐怕也只有这么想,张珺婉的心中才会舒服些。
“臣女,谢恩领旨!”艰难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张珺婉一字一顿的说道,似乎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咬牙切齿。
张茂福听着女儿有些颤抖着的声音,自己的身体,也在不住的颤抖着,他抹了抹浑浊的泪珠,抬眼看了看皇上,然后身形摇晃的匍匐在地上,声音嘶哑的说道:“皇上……臣……谢恩领旨!”
他差一点忘了,他眼前的这个皇上,原本就是嗜血成性,心狠手辣,残虐暴力的。而这个皇后,更是精灵古怪,让人揣摩不透的。
原以为,以他的身份,把女儿嫁入宫中,张珺婉至少也应该是个贵妃吧,谁料到,最后竟然只是一个区区采女,皇后此举,这不是在群臣面前抡起大耳刮子抽他的老脸嘛。
可是,就连一向倚重他的皇上,也只言不语,只是冷眼看着一切,用沉默默许着皇后。
张茂福能预料的最坏的结局,也比这要好,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地位。
然而,这还不算完。
只见莫涟漪带着一脸慈悲的笑容,走到张茂福跟前,悠悠的说道:“纵然如此,可是张珺婉使得龙颜大怒,这也是众位有目共睹的。”
皇上心情不好,谁都看得出,可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恐怕也只有皇帝自己才知道吧。
但既然莫涟漪说是张珺婉让皇上龙颜大怒,那就一定是她了。
张茂福惊恐的抬眼看着莫涟漪,不知她此言何意。
“子不教父之过。”莫涟漪接着说道:“我看张大人年事已高,教女不言,才会致使女儿德行有亏,惹怒龙颜,张大人,此等行径,你难道不惭愧么?”莫涟漪柳眉轻挑,杏目圆睁。
“是是是,老臣是糊涂了。”张茂福只觉得后背上渗出一身冷汗,当下喃喃回道:“老臣回去会丁当自我反省。”
“朕看不必了。”一直沉默着的赫连驰突然开口,只见他目光阴郁,扫视了一眼群臣,却令众人忍不住打个寒战。
接着,赫连驰又冷冷的开口:“正如皇后所说,张大人年事已高,已为朝廷效力多年,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今,朕也不能再自私的把张首辅绑在身边,是该让您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皇上,老臣……”张茂福没想到皇上皇后会忽然联手来这么一下,一脚把他踹出了朝廷,话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张爱卿不必自谦,朕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张茂福的话还没有说完,赫连驰一句话便把他的嘴堵住了。
面对这样的变故,张茂福有些没缓过劲来,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前一秒,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朝廷首辅,下一秒,皇上只是一句话,便把他打发了,果真,伴君如伴虎,此时的他,连自己都尚不能自保,又如何能在日后照应女儿,张茂福心中只觉得无限哀怨,愤愤甩了袖子,正欲再辩。
谁料,只见莫涟漪只是挥了挥手,一句“带走”!便见血稠不知从何处现身,二话不说,拖起张茂福就往外走,同时在他喉间一计重击,使得张茂福一时之间竟开不了口。
雷厉风行的动作,让其他官员没有一个敢开口替宰相大人求情,情谊在重,都比不过自己的乌纱帽重要。
而张珺婉,清醒的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替张茂福求情。
她原本就是个胆大心细,过于冷静的女人,太轻敌,过于低估了莫涟漪,才让她此刻输的如此难堪。
更何况,此时的她,人微言轻,而皇帝皇后认准了要罚张茂福,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又何必在放低姿态的去求别人。
只是,她心中很清楚,从今往后,这朝中,恐怕她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自己了。
“至于尔等嘛,虽然大罪,但有小过。”莫涟漪轻松的调笑着,却不知站在她面前的大臣们,各个噤若寒蝉,小心翼翼,“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看来也不长记性。”看涟漪看似自言自语,可是她悠悠的语气,每一个字都重重的击在大臣们的心坎。
眼看大臣们各个面色惨白,莫涟漪当下才轻轻的说出了惩罚:“依本宫看,你们哪,就没人罚俸半年,若是再敢有逾越的行径,杀无赦!”
“臣知罪!”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微微颤抖着的身子这才缓和了些。
显然,莫涟漪对他们的惩罚,已经算是比较轻的了,比起那首辅张茂福,他们至少保住了官位,这比什么都重要。
“折腾了一早上,本宫也累了,各位若是没什么事情,都回去吧,各司其职,本分一点,不要逾越了身份。”莫涟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便往外走去。
“正好朕已经处理完了早朝的事务,朕陪你放松放松。”赫连驰根本没有再看一眼众臣,揽过莫涟漪的腰,与她一道离开了文华殿。
身后,是心思各异的众臣恭送圣驾的身影。
张茂福丢了宰相的官位,却只为女儿换来一个采女的身份,虽然如此,这采女的名分,都不是出于皇上本意,而是皇后施舍给张家的。
皇上对皇后的迷恋,皇后对皇上的影响,不消说,已经显而易见了。
原本一件张家父女志在必得事情,皇后只是简单一个手段,就轻易的扭转了乾坤,这个女人的本事,当真是不容小觑啊。
各位大臣一边暗自庆幸逃过了一劫,可是同时,眼神却又盯住了那张茂福空出来的宰相空缺。
这意味着,接下来又会有人要高升了,会是谁呢,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那几位极有可能递补的高官,依次递补下去,还有其他人要高升,有没有可能会轮在自己身上。
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张茂福会怎样了,名利场本就如此,朝廷尤甚。
人人都知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就像张茂福,这忽然之间就从云端跌进了谷底,可是纵然如此,一众大臣也还是纷纷不懈的朝着云端的方向努力。
转眼间,大臣们说说笑笑的也离开了,没有人再去关心那个依旧瘫软在地上,新晋的采女张珺婉。
莫涟漪,你等着吧,风水轮流转,我就不相信,你还真就是命运的宠儿,能一直笑傲下去。
攥紧了拳头,张珺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出宫前,张珺婉站住了脚步,回头,重新看了一眼皇宫深处的景象。
三日后,她还会回来的,她会暂时放下一身的委屈,放下莫涟漪给她的屈辱,她会坚强得一个人走下去。
这皇宫,终究会是她的天下,而莫涟漪,她的最终归宿,也一定会是在文华殿,她张珺婉所经历的一切,都会亲手还给莫涟漪!
第297章 小心讨好
朝廷中波澜大起,当朝宰相只为空缺,有人暗叹为官之难,连张茂福那样小心翼翼,深谙为人处世的精明人都被踢下了云端,而更多的人,却是在揣测着皇上会提拔谁。
后宫中,同样不平静。
或者说,看似平静,但不平静的,是赫连驰的心。
自赫连驰陪着莫涟漪从文华殿回来后,莫涟漪就没有正眼看赫连驰一眼,这让赫连驰这个骄傲的王者很是头痛。
他宁愿莫涟漪生气的骂他一顿,哪怕质问他,闹腾他,怎么着都行,可是她偏偏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忽视他,这让赫连驰心中犹如猫挠般难受。
“小乖,你是不是生气了?”
“小乖,真实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那张珺婉真的什么都没有的。”
“你看到的我抱着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她面前,总是容易被蛊惑,我发誓,那都不是我自愿的。”
赫连驰就像个委屈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莫涟漪,可是她还是无动于衷。
“小乖,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你要是想骂人,就骂我好了!”
赫连驰百般讨好,可是莫涟漪仍旧不理他,一会儿逗逗万念,一会儿摆弄摆弄花草,就是不搭理赫连驰。
直到被赫连驰逼急了,她躲进了宫廷药房,还给血稠下了一道旨意:要他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否则失职要血稠提头来见。
而她下这道旨的时候,赫连驰就在她身边,显然,她口中的任何人,其实指的就是赫连驰。
看着药房的门重重的关上,血稠挡在赫连驰面前,赫连驰虽然气的牙痒痒,胸口一起一伏,剧烈的跳动着,可他硬是忍住了没有冲进去。
“皇上,您看,我这差,当的多艰难……咱们主仆这么多年,您可千万别为难我……”血稠无奈的摊了摊手脸上一副无奈,可是心中,正在偷笑,因为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赫连驰在谁的面前能如此吃瘪。
“好好当你的差吧!”看着血稠唇角便闪过的一丝促狭的笑容,赫连驰白了一眼血稠,一边暗叹着“女人心呀……”一边摇了摇头,离开了。
莫涟漪现在不愿意见他,他就算追进去也没有用,逼急了,她躲进空间,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那可就糟了。
所以,赫连驰准备采取迂回战术,先撤,要哄女人嘛,那还得是在晚上……
而躲进药房的莫涟漪,这个时候,其实根本没有心情赏玩那些珍贵的药材。
她心中很乱。
她信任赫连驰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相信那个男人坚定的目光。
当然,那坚定的目光,只是在他理智清醒的时候,莫涟漪眼睁睁看着张珺婉催眠了赫连驰,今日是在她面前,她及时的阻止了。
可是前几次呢?赫连驰在张家过夜的时候,赫连驰夜探张府的时候,真的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么?
她不知道,她猜想,就是现在的赫连驰,其实也不一定能拿得准吧,不然,为何张茂福和张珺婉一口咬定了赫连驰与张珺婉有了夫妻之实,这些,真的都是空穴来风么?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她不知道啊。
在张珺婉,乃至在众臣面前,她可以姑且放下,与赫连驰联手对付外人,可是私下里,就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却不能保证自己不乱想。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哪有女人不乱想的,尤其是感情的事情。
从来没有如此心烦意乱过,也从来没有哪件事情让她觉得如此棘手难以处理过,她,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首辅大臣的离职,使得朝廷政务又繁忙了很多,赫连驰一整日都很忙。
人一忙起来,便觉得时间流逝的飞快。
安宁宫中,点着一柱安神香,青烟袅袅,淡淡的香气袭人。
内阁中,莫涟漪捧着一本医书,细细咀嚼,繁乱了一天的心情,也终于静了下来。
傍晚,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莫涟漪放下了手中的书,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道:“冬青,万念呢,出去玩好久了,回来了没有?”
然而,她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死丫头,又去哪偷懒了?”莫涟漪一边念叨着,一边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也许是走的有些急,当莫涟漪感觉到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的时候,甚至来不及停住脚步,咚的一下,砸进了来人的怀里。
“夫人小心,见到为夫,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呀。”来者正是赫连驰,正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打趣。
“闪开!”揉了揉微微痛的脑门,莫涟漪没好气的说道,当然,她当然注意到了赫连驰的措辞,不是举案齐眉的“皇后”,也不会他一贯喜欢称呼的“小乖”,简单的一声“夫人”之称,如寻常百姓之间的爱称,却让莫涟漪忽然感觉这才是二人之间特有的亲密。
没错,女人总是这样,就算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也能让心情产生变化。
赫连驰称呼她为“皇后”的时候,让她只觉得这是一种恭敬的称呼,但二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还好,赫连驰只在外人面前如此称呼她。
而至于“小乖”的称呼,让莫涟漪觉得自己更像是赫连驰的一只小宠物,虽然爱昵,但不够对等。
“夫人,发什么呆呢,该不会一下撞傻了吧。”赫连驰看着有些出神的莫涟漪,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你才傻了呢!”莫涟漪没好气的瞪了赫连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赶快闪开,你儿子不见了!”想来那小子又玩疯了。
眼看莫涟漪好不容易搭理他了,赫连驰哪能这么轻易的闪开,当下一把抱住了女人,将她紧紧箍在自己怀中,似乎怕她会跑开一般,然而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难道你没发现,这大殿中,可不只是儿子不见了吧。”
顿了顿,赫连驰又轻柔的说:“其实,儿子不来烦怎么,也是好事,趁着机会,月黑风高,花前月下,咱们不是正好可以做些快乐事么?”
赫连驰语气中满是轻佻,莫涟漪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显然她才反应过来,的确,这大殿中今日安静太多了,不仅仅是冬青不见了,其他那些侍女们,太监们,也都不见了。
“你把儿子藏哪了!你儿子没我哄睡不着知不知道!”莫涟漪的语气忽然升高:“他才三岁,哪敢一个睡觉啊!他半夜起床尿尿怎么办!”
看着莫涟漪紧张的样子,赫连驰心中委屈的叫道:这么关心那个小兔崽子,怎么也不关心关心你男人。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罢了。
“呃……夫人,其实,咱儿子真的没你说的那么脆弱……”赫连驰拍了拍莫涟漪的背心,犹如哄孩子般哄着她:“我让人在乾元殿陪他呢,绝对没有问题的。”
末了,他心中又补上了一句:你儿子有了斩月刀陪他睡,哪里还会关心有没有娘亲给她讲故事哄他睡呢。
说起斩月刀,乃是与大漠蒙古修好后,进贡的一件贡品匕首,样子小巧,玲珑精致,小万念一直很喜欢,只不过,莫涟漪以他年纪太小为由,一直不同意赫连驰赏给他,今日,他总算是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火打劫,让老爹赏给了他,条件就是,今晚他不哭着找娘亲。
当然了,赫连驰自然不会告诉莫涟漪他和万念之间的这个小协议,小万念为了匕首不被没收,自然也不会说。
“说吧,把本宫一个人困在这大殿中,皇上你究竟意欲何为!”莫涟漪清了清嗓子,面对赫连驰,还是不给他好脸色。
“亲爱的,你都冷着我一天了,我实在是心里不安,当然是要趁着月色正好,好好弥补一下了。”赫连驰完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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