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土豪》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东晋大土豪- 第5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有所得,当然也必有所失。

    范二失去的便是几十斤范府的土特产,——白糖和砂糖。

    范二从来就没见过比顾叶尘这孙子更能吃糖的家伙了,他在第一天傍晚的宴会上有幸吃到白糖以后,就彻底爱上了它。

    要不是顾叶尘有这样的嗜好,估计顾恺之为范二作画就不会这么痛快了。

    离别时,范二一口气就给顾恺之送了二十斤白糖,但他还是旁敲侧击地提醒王戎的儿子王绥吃糖胖死的故事。

    顾恺之倒不甚在意,只是想起范二在宫中作诗的故事时,便非要他做一首送别诗不可。

    面对顾恺之的痴,范二只得剽窃了苏东坡的昭君怨,“谁作桓伊三弄,惊破绿窗幽梦?新月与愁烟,满江天。欲去又还不去,明日落花飞絮。飞絮送行舟,水东流。”

    上次范二在宫中所做的咏雪诗,使用的典故之一便是“王子遒雪夜访戴”,这首词的开篇,说的同样是王子遒的故事。

    王子遒坐船出都,听人说桓伊的车子正在岸上,于是停船于青溪畔,让人传话给后者,“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当时桓伊已是朝中显贵,也听说过王子遒的名声,所以下车摆开胡床,为之作三调。

    桓伊吹完笛子后,随即上车而去,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王子遒停船邀请桓伊吹笛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邀笛步”。

    范二以这个典故送别顾恺之,又未尝没有“相忘于江湖”之意,既想表现洒脱,却又写了落花的离愁和飞絮的缠绵,其矛盾的心理不言而喻。

    顾恺之细细咀嚼一番,亦是无法做到王子遒的洒脱,遂黯然而去。

    看着顾恺之的座船终于消失在大江上,范二又情不自禁地想,“顾恺之如今的名望,怕是没几个人能与之比肩了,要是他肯主动为我张目,要做什么事当可事半功倍。”

    想起顾叶尘这个喜欢吃糖的孩子时,他的脸上终于多了些笑容,只要把这孙子诳来豫章,将顾恺之拉到身边似乎不是不可以的。

    范二奸笑着上了船,高声下令道,“目标豫章城,起航!”

    豫章郡是汉高祖刘邦时所置,当时属于扬州刺史的管辖范围,下辖十八个县,最多时有二十一个县;汉朝时候的豫章郡人口一直在百万以上,达到巅峰状态时近一百七十万。

    三国时期,豫章郡属吴,当时共有十六个县,分别是南昌、海昏、新淦、建城、上蔡、永修、建昌、吴平、西安、彭泽、艾县、宜丰、阳乐、富城、新吴、钟陵。

    到了晋朝,新置了江州后,豫章郡便划入了江州的管辖范围,且豫章城一度是江州的州治,寻阳城作为江州治所已经是东晋以降的事了。

    豫章郡所辖仍然有十六个县,分别是南昌、海昏、新淦、建城、望蔡、永修、建昌、吴平、豫宁、彭泽、艾县、康乐、丰城、新吴、宜丰、钟陵。

    豫章郡的大小,在两百年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人口数量的变化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豫章郡如今的人口不过三万五千余户而已,人数也就只有二十万左右。

    造成人口数量变化的原因,除了黄巾之乱、三国之乱外,还有西晋时的八王之乱,同时豫章郡的自然灾害也发生得较为频繁。

    晋廷偏安江左以后,豫章郡当年就发生了两次大地震,其后豫章的天气也是旱涝交替,很少有风调雨顺的时候。

    豫章郡如今的治所便是豫章城,也就是传说中的灌婴城。

    汉高祖五年,刘邦为了昌大南疆,派御史大夫灌婴率兵渡江定郡地,进驻南昌,以为平定南越。

    灌婴为了建立永久的根据地,遂在镇守南昌时开始修筑城池,他修起的方圆十里八十步的城池便是如今的豫章城,这个城池共有六个城门。

    豫章城内则有洗码池和将军渡,这两个遗迹都与灌婴有关。

    范宁来到豫章后,分别在北边城墙和东边城墙开了两个城门,使得这小小的城池有了八个城门。他修城修得开心,却忘了礼制的规定,王凝之弹劾他时,多修的两个城门就成了僭越的证据。

    万般无奈之下,范宁命人拆掉了新开的一个门,使得豫章城如今剩下了七个门。

    这七个门分别为,东面的东门和东阳门、南面的南门和松阳门、西面的昌门和皋门以及北门。

    西面的皋门属于水门,这个门联通着城内占地四分之一的东湖以及城外的赣水;赣水的上游就是彭泽湖,下游可到达广州的南康。

    范二船队从湖口穿过烟波浩渺的彭泽湖,又在赣水中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二月初三下午由皋门进入了豫章城。

    进入东湖后,四艘船先是往东,而后一直往北直达北门附近的操场码头。

    皋门的守卫见到范二后便已疾奔回郡衙,向范宁报告了他到来的消息。

    范宁派出了家丁以及郡衙的牛车,早早等在了码头左近。

    四艘船停稳后,范二先是将五十四个船工和水手召集了起来,而后说了之前在船上开会时定下的主意,以此招揽他们。

    范二所言实际上早就被甘纯传了出去,只是这些船工和水手,不太敢相信甘纯的画饼会砸到自己罢了。

    听了范二亲口承诺,众人再没有半分怀疑,五十四人倒有四十余人报名的;只有少数几个或是因为家有老人、或是因为家有娇妻弱儿,一时还没有拿定主意。

    范二随之将这些人分成了两拨,有意向留下来的都让甘纯领去做登记、考核、发安家费;没有意向则交给刘穆之,让后者安排他们跟着他租来的船回京城。

    作为新生代土豪,范二自然不会在乎多给他们银钱,毕竟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

    在强大的经济实力的支持下,这事很快就落实了下去。

    至于崔北山和十五个百济士卒,则被留了下来看守三艘船,船上的甘蔗一时半会是不会被搬下来的。

    安排完这些人事,范二便上车前往郡衙,他的身边只带了周如海、阿仁、甘绦、金枝几个。

    小莫与金枝年岁相仿,范二看着他们如胶似膝的样子,便将小莫也一并带上了。

    至于刘穆之和扶余清慧、甘纯、雷恩加尔等人,范二觉得现在可以让他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毕竟衙门对闲杂人等管理得比较严。

    范二相信凭借他们的能力,不会找不到住的地方。

    他们找到了新的根据地,才可以展开筹备货运队和酒楼的开业工作。

    相比于他们,范二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到种甘蔗的地方,并且把这两船甘蔗种到地上去;如今才二月初三,离清明还有整整一个月,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做这件事。

    范二坐在车中,又忍不住探头往外看去,用心来体会这座古城的风土人情。

    豫章城建城已近六百年,城中上百年的建筑还是很多的,光是治所就有四处。——西北角是豫章国内史办事处,昌门附近是南昌县的县衙,县衙东面则是江州治所,豫章郡治所则离北门不远。

    豫章码头与郡衙的路程,也就一里多地,范二只觉得才刚上车,很快便要下车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绕过衙门的照壁墙,穿过衙前小广场,过了两座牌楼后就拐入了郡衙内门。

    这一刻,范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范宁。

0090吾不如老农() 
范宁自我放逐到豫章郡任太守,一晃眼已是六年了。

    同样是在六年前,范弘之得罪了几乎所有的同僚,而后也黯然离开京城;那时的范二,还只是顶着羊角小辫的童子。

    六年后的现在,出现在范宁面前的却是一个身形修长、丰神朗润的少年。

    范宁的年龄比徐邈大了三四岁,他的头发已然花白,但胡子却是一丝不苟,他的样子显得精神矍铄;他脸型端正、眉目慈祥,又加之身形高瘦,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范二所见到的便是这样一枚老帅哥,这老帅哥眼角含泪,似乎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却似乎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张口。

    离着范宁还有两丈远时,范二便已放下佩剑,拜倒在地,称道,“叔祖父。”

    “好!好!好!”范宁看着范二的形貌,一叠声叫好,而后亲手将之扶起,“快起来,随某进屋吧。”

    范宁的老妻此时也已老泪纵横,她也有好些年不见范家的后辈了。

    范二随着范宁进屋,第一时间就恭恭敬敬地将甘夫人写的信呈给了他。

    “甘家的两位世兄不是都来了吗?”范宁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先是抬首往范二身后的人脸上扫了一眼,而后便疑惑起来。

    “与我一同前来的有小舅舅的长子甘纯和大舅舅的次子甘绦,大表哥下船后就急着找住处,所以来不急前来拜见您。这是甘绦,这是土生叔的女儿金枝。。。。。”范二说着话,便拉过甘绦,又顺手将金枝也拉了过来。

    甘绦就势上前参拜,金枝也落落大方地走向前给范宁行礼。

    “怎么还打算在外面住?见外了不是?来到这还担心老夫安排不了吗?”范宁对甘纯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的事评价了几句,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范宁又低头看向甘绦和金枝,看着他们如金童玉女一般,顿时心怀大慰起来,随之亲手将他们扶了起来。

    范二想着范宁之所以问起甘纯兄弟,必定是因为甘夫人的信,她的信应该说了他们跟随自己来豫章读书的事。

    想到此,范二便对范宁道,“叔祖父,只怕我这表哥不是学习的料,虎头来豫章是为了依靠自己的努力做一番事业的;对了,虎头也就是甘纯表哥的花名。”

    “事业?既是无心向学,就让他自去罢。”范宁皱了皱眉,便请范二和甘绦就坐,他自己理所当然地坐了主位。

    家丁们献过茶后,范宁便转问甘绦道,“小世兄,你都读了什么书?”

    听范宁问起读书的事,甘绦当即精神了起来,挺直腰板答道,“晚辈读了孝经,也学习过论语。”

    范宁点点头,捋着胡子说,“那你先背一段论语,宪问第十四。”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甘绦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他很快就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就像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的那种节奏。

    “不错,很不错。”听着甘绦一口地道的洛生咏,吐字清晰,抑扬顿挫的,范宁也像吃了某某丸一样摇头晃脑起来。

    直到甘绦毫无意外地背完一段,范宁才又说道,“再讲一段经吧,就讲这句——曾子曰:‘甚哉!孝之大也。’。”

    名义上是讲经,本质也还是背诵。

    像甘绦这种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见解独到的观点?

    所谓“讲经”,不过是背诵前人的注解罢了,与后世的思想政治试卷上的简答题倒有几分相似。

    儒家经典上面基本都有注疏,经书中的每一条都有详解,只要将前人的注解背出来就基本上能过关了;反之,要是用自己的话来回答,肯定会得到一个基本功不扎实的评价。

    能够注解经书的必定是此道中的大牛,比如说范宁,他就注解了春秋谷梁传,他也因此一步踏入了经学家的行列。

    讲经固然僵化死板,但对未来写出有理有据的文章,是必不可少的积累,——据从何来,唯有前辈大牛的注疏。

    甘绦虽只有十二岁,但能被他的祖父寄予厚望,也不是徒有其表的。

    “参闻行孝无限高卑,始知孝之为大也。子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答得不错,你以后就跟着你这表哥一起到书院来吧。你的祖先敬湖侯卓公曾是这豫章郡的郡守,可丹阳甘氏如今却。。。。。。哎,恢复你们先祖的荣光,就全看你是否刻苦读书了。”

    范宁用甘卓的事迹勉励起甘绦来,这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个沉重的话题,何况甘绦?

    甘绦郑重地离席,对范宁拜了一拜,恭敬地说道,“谨遵前辈教诲。”

    范宁将甘绦虚扶起来,又问范二道,“你呢?听说你在京城倒是混得风生水起,没有落下学业吧?”

    范宁对范二为了营救自己而到处奔波的事没有半个谢字,这也是为了长辈的颜面,以便站在长辈的制高点对他从严要求;范二此行是来求学的,如果范宁为他救自己的事感恩戴德,那还怎么督促他上进呢?

    范二明知范宁这是把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了,便有些不自信地回应,“应该是没有。”

    他自从开始蔗糖的生产以来,就少了动书本的时间了,他倒是还每日坚持练练剑,拉拉弓什么的,书法也并没有落下。

    至于读书嘛,范二真心觉得愧对书本,可想想以后也不靠读书吃饭,心中也就释然了。

    范宁并不满意于这样的回答,随口问道,“子曰‘君子不器’,何解?用论语的原句作答。”

    “君子不器”出于论语为政篇,意思是说君子不应该象工具一样,不应该只有某一方面的作用,而应该融会贯通、博学多能。

    范二略一思索,便答道,“吾不如老农。”

    “吾不如老农”出于论语子路篇,是说孔子的弟子樊迟向孔子请求学种田,孔子回答说,“吾不如老农。”

    这话有几层含义,其中一层正好与“君子不器”暗合,范二这么快答上了题,也算是心思机敏了。

    范宁听了这答案,点头表示满意。

    范二顿时就松了口气,随之又更加紧张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问题。

    范宁却是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读书上进,主要在明明德,‘学而优则仕’说的是,学问是第一位的,做好了学问有闲暇了,便可为国君分忧。若只是好读书而不知甚解,这书不就白读了吗?你很不错,今天的回答算是通过了入学考试。”

    范二愕然,以前还一直以为“学而优则仕”的意思是“学习好才能做官”呢,想不到句子中的“优”是“闲暇”的意思。

    朝闻道,夕死可矣。

    范二因为学习到新的学问而惊喜,却又因为范宁的所谓入学考试而皱起了眉头。

    范宁察言观色,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范二扭捏起来,好一会才试探着用了雷恩加尔平常的口头禅。

    “什么是当讲的?什么又是不当讲?连我都不能讲,你又能对谁讲?”范宁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也噼里啪啦地说起绕口令来。

    范二只好壮起胆色,坐直身子道,“我之所以急着来豫章追随叔祖父,是觉得叔祖父做的事业很有意义。。。。。。。”

    范宁不动声色地看着范二,他虽不十分明白范二拍这一通马屁是什么意思,但心中还是欢喜的。

    范二戛然而止,半天都没有下文。

    范宁耐不住问道,“什么是事业?意义在哪?”

    范宁没有问出的话,是此前自己在豫章郡做出的闹剧,比如说多开两个城门,修宗祠什么的,这些都是王凝之弹劾他的证据。

    他本想和范二在私下的场合谈论这事的,可范二此时不分场合地说出来,他也不能不接茬。

    这么一来,范宁在范二面前就失去了一贯正确的长辈性优势。

    范二把握着谈话的气氛,满脸向往地说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觉得您每到一地,第一步就大力发展教育事业,这很有意义。”

    范宁脸上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