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两个女子并不能确认到底是多长时间,但等待总是漫长的,她们觉得自己在此等了这么长时间,于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差。。。。。。。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怕是出事了,我有特别的预感。”范二叹了一句,便亲自拍起门来,大声叫道,“清慧!清慧你在里面吗?”
听了范二的猜测后,谢灵运便也信了十之七八,当即一指那两个女子,向身后的护卫道,“先把她们拿下!”
两个女子哪想到天降横祸?此时听了谢灵运的怒喝,亦只能缩成一团,束手就擒了。
范二抬脚踹起门来,却哪里能够踹得动?
谢灵运对他情急智昏的无脑行为越发担忧起来,却也猜出了扶余清慧对他的重要性。
若这百济公主真出了事,那后果可就。。。。。。
“主公,让我来。”沈林子此时正在范二身后,他先是劝开后者,随之用手中的佩刀使劲往门缝里挤了进去。
一番动作之后,门栓应声而落,沈林子又是一脚往门上踢了过去。
房门大开,沈林子一眼便见里间烟雾渺渺的,这房间足有三丈长近两丈宽,房中有洗嗽台,有穿衣镜,还有一丈豪华大床,上面铺着鸳鸯戏水的崭新被面。
屋内的墙上用蜀锦和几副宫廷画作装饰着,地板却是白玉铺就,一副金碧辉煌的景象,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或许是感觉出了里间的暧昧,沈林子顿时止住了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向范二。
如果扶余清慧是男人,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冲进去了,可现在冲进去的话,很可能会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地方。
可若是自己不进去,而让主公先进,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呢。。。。。。
“我先进去!”范二显然也想到了沈林子考虑的问题,却还是拔出佩剑大步往前走去。
沈林子等人则在他半丈之后,或许拔刀,或是弯弓。
范二没有任何欣赏这个豪华套间的心思,冲入房中以后,很快又转过了一个屏风,几步到了拜访马桶的小室前。
拉开布帘之后,却见扶余清慧衣衫不整地扑倒在地。
“清慧!”范二痛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去扶起扶余清慧,却见她的身下流着一大滩鲜血。
范二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探他的脉搏。。。。。
“她。。。。。。”沈林子看到地上的一大滩血后,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转过头急声对身后的护卫叫道,“保护好主公!”
谢灵运也疾步凑了上来,满脸关切地向范二问道,“她没事吧?”
“这都快没气了,你问有没有事!”范二怒视了谢灵运一眼,说完这两句气话之后,却又抓了抓头发,抱歉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实在是。。。。。。”
谢灵运自然可以理解他的失态,赶忙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范二喃喃重复了一声,当即咬牙切齿道,“我们先回东府城,以救醒扶余公主为第一要务。至于那些刺客,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给我一个交代!”
仿佛是为了响应范二的几句话,下一秒,他们头顶上的瓦片忽然发出了“咔嚓”的声响,似乎被人踩破了一般。
谢灵运看到扶余清慧扑倒在地,且地上一大滩鲜血时,方寸早已是大乱,但此时听到头顶的响动,却还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大声叫道,“刺客就在屋顶,快去拦截,格杀勿论!”
再抬头往屋顶上看时,众人都发现屋顶上的确有一个脸盘大小的破洞,皎洁的月光正从天空洒入屋内。
理所当然的,刺客一定是从屋顶对扶余清慧实施偷袭的。
范二已经将扶余清慧抱在怀内,众人这才发现一支长羽由肩膀邪插入她的胸口,她的胸口此时早已被血染红。
“我们出去吧,我要送她回东府城!”范二抬头望向谢灵运,冷冷地说完这话,便抱着扶余清慧当先往门口走去。
谢灵运从未想过这种意外,心中早已乱成了麻,哪里有什么打算?
此时也只好跟着他们出了大厅。
沈林子对十余个手持陌刀的护卫和一阵吆喝,随之拱卫在他们身边,一起到了范二他们刚才饮宴之所。
袁皙儿显然也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她此刻已是拔剑在手,小婵等几个侍女亦挡在她的身侧,他们一起往范二的方向走来。
大厅外的战斗却早已结束了,只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人,这些人中有刺客、亦有谢氏庄园的护卫。
谢混则在十余护卫的保护下,站在院子当中指挥着他们到房顶上对残余的刺客围追堵截,但他见到范二等人匆匆往外走时,还是连忙走了过来,有些急切地问道,“武兴侯,你这是。。。。。。”
谢混的综合声望虽不一定比得上范宣子等前辈,但在年轻一代中却是无出其右者的,哪怕是殷仲堪、陶渊明这些人,都不可能与之平分秋色。
谢混的陈郡谢氏的出身,更是让殷仲堪、陶渊明、范二这些人望尘莫及。
而在综合方面,谢混的排名是第一,曾被人称为“江左风华第一”,他也是先帝司马曜理所当然的禁脔,——内定的女婿。
范二或许不会与之比拼文学成就,但无论是谢混的出身,还是因为后者一早就是他的情敌之故,他们早就注定不可能成为好朋友了。
而且陈郡谢氏终归是要被打压、被取缔的对象,所以范二从来就没想过要给他面子。
此时见他过来招呼,范二还是仗着气闷对他冷哼了一声,“百济公主就差点死在你们家了,我还要再次当缩头乌龟吗?我现在就要回东府城。”
说完这话,范二便向袁皙儿点了点头,后者也是满脸急切的样子,显然是为扶余清慧担忧了。
“下官亲自送武兴侯回去!”谢混第一次见范二如此暴怒的一面,他此时心中虽有各种各样的不满,却还是忍气吞声了下来。
毕竟扶余清慧是在谢氏庄园出事的,做为此间主人的谢灵运无论如何都得付主要责任,而谢混身为谢灵运的叔父,难道能责怪自己的侄子吗?
谢灵运只是一个年近十六岁的少年,他平日无忧无虑,除了喝酒就是吟诗,根本不会得罪任何人!刺客之所以选择在谢氏庄园对百济公主行刺,一定不是冲着谢灵运来的,而是冲着谢家!
也就是说,谢家欠谢灵运一个说法,或者说那些刺客原本就是冲着谢家来的!
难道是其他家族给谢家栽赃?
若是范逸之因为刺客的事而滞留在京城,城内的其他世家是否会怪谢家保护不力?
会不会是范逸之想要继续留在京城,却演出了这一出戏,反倒让谢家来背锅?
谢混带着一干护卫跟在范二身后,脑子里却闪过了无数的想法,所以又忍不住偷眼往范二脸上看去。
范二的脸上自是一片愤怒之色,他对谢混的提议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谢混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只得停下脚步,转头对身旁的谢灵运道,“客儿,还是你送武兴侯回去吧?多带点人,务必做到全方位保护!我还是留下来对这事展开调查吧,也不知哪个混蛋竟敢到谢家的地盘上捣乱!”
谢混也有不淡定的时候,但由于长期以来的家教,即便是再愤怒,也只能骂出一个“混蛋”而已。
谢灵运点点头,快步上前将范二引了出去。
0381各方博弈()
出了谢氏庄园大门之后,范二便汇合了他的百余护卫,有这些人存在当然再不可能出什么意外,所以他到底还是劝谢灵运回去了。
在两人告别时,范二又信誓旦旦地安慰谢灵运,“我相信在贵府发生的意外与客儿无关,你还是别太放在心上的好。这事已经是这样了,还是交给丹阳尹来调查吧,若是还无法解决的话,也就只能劳烦君上了。。。。。。”
谢灵运默然不语,丹阳尹刘穆之是范二的人,君上则是个傻子。
这事,只怕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啊!
谢灵运茫无头绪地回到了府中,看着正在院子里正在踱步的谢混,以及站于一边手足无措的司马慈安,到底还是拱了拱手,“范安彦打算将此事捅到丹阳府去,看来咱们得抓紧了。”
谢混点点头,“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他有没有对你施加压力?”
“没有。”谢灵运摇摇头,又补充道,“而且还安慰了我几句,但他说过让衙门介入的话,如果衙门无能为力,这事可能要闹到朝堂上去。。。。。。”
谢混有些忧虑地说道,“那个亡国公主与他关系非同一般,只希望她能逃过此节,否则他很可能借题发挥啊。”
谢灵运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追问道,“叔父看出什么了吗?”
“这些刺客都是死士,现在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真要说看出什么来,也只能从他们的衣服和兵器上看。。。。。。”
“有什么特别吗?”
“从这些人的兵器以及其中他们的内衣可以看出,他们很可能受命于王家。”
“王家?太原王?琅琊王?”
“初步看来,有可能是王诞的手笔!但太原王氏亦同样有杀人动机,他们都不忿我谢氏与范逸之交好!更重要的是,王愉是被范逸之搞下来的,王愉的两个儿子王纵和王绥很早之前就与他有过节!”
“可是,无论是琅琊王氏还是太原王氏,都是有其底蕴的!他们就算是派来刺客,为何为弄巧成拙地搞得这么明显?他们什么武器不能拿,非要拿有特色的?他们什么衣服不能穿,一定要穿有他们标志的?这些人故意要告诉咱们,他们是琅琊王氏的人?”谢灵运很快就提出了看法。
谢混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更为忧虑,“我也是这么想的。难道这些人是乔装打扮,故意栽赃陷害的?事实上却是范逸之贼喊捉贼?按理说,从你发请柬到他们来此,不过短短两个时辰而已,谁能这么快就准备好刺客?除非早就有杀他之心!”
谢混和谢灵运两人的智商,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一类人,他们很快就提出了范二贼喊捉贼的假设。
听到此,谢灵运的心已经寒了下来,毕竟他曾有过与范二为友的想法。
如果范二真的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利用、栽在陷害自己,这人的本性就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
谢灵运已然无语,却听一直没有张口说话的司马慈安道,“问题就在于,咱们发现了的破绽,若还琅琊王氏不闻不问,会不会被范逸之指责咱们与王氏狼狈为奸?”
谢混点点头,“公主所虑极是,这也是我一直无所适从的真正原因。”
谢灵运却道,“既然公主和叔父都有了这想法,咱们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王府探查真相的,至少在刘穆之带人到来之前。”
谢混皱起眉头,逡巡着谢灵运和司马慈安的脸,好一会才吩咐道,“公主你想办法去东府城查探那个亡国公主的情况,就与君上和皇后一起去吧?我则带着这些尸体前往王府。客儿,你就在家等待衙役到来吧。。。。。。”
谢混的安排还是不错的,司马慈安和谢灵运都没有意见,三人分头行事去了。
东府城中。
经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漫长等待,范二终于等到了扶余清慧的苏醒,但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她仍处于异常虚弱的状态,这让她的侍女哭得死去活来的。
范二和袁皙儿适时地给予了关心,又低声商议出了应对后续事件的方案。
很快的,城外的士卒便传来了,当今皇帝司马德宗携带皇后、晋陵郡主,以及几个御医前来探视的消息。
对于这样的消息,范二只是嘿嘿一笑而已。
百济公主虽名为公主,却也不过是亡国的公主而已,他们承受得起这个帝国地位最隆的几个人的探视吗?
此事必有蹊跷!
范二与司马德宗是见过几次面的,他也由此得出了,后者的确是一个十足十的白痴这个结论。
司马德宗此番主动前来,其扮演的角色显然是一个傀儡。
皇后王神爱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东府城中住着一个亡国公主,而且这个公主还关系着江左朝廷的命运。
他们之所以前来,显然是被司马慈安绑架的,或者说她一定对他们说明了其中的关键。
若非刚才与袁皙儿的一番分析,范二或许会让他们进来探视,毕竟他心中还有些好奇,他也想见见王神爱这个曾经最受上天眷顾的女孩。
可现在,范二却打算以此为导火索,与谢家等门阀展开一场博弈了。
范二以现在多有不便为由,硬是让司马德宗这个一国之主,以及皇后王神爱和晋陵郡主司马慈安在东府城外吃了一个闭门羹。
而刘穆之在得到范二遣去的人的报官后,便第一时间下达全城戒严的命令,并即刻出动八百禁卫大索全城,表示一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
刘穆之的捉拿凶手的命令,显然只是一个伪命题。
谁知凶手在当时有没有被谢混的人当场格杀呢?
既然凶手的生死尚无法确定,又何至于捉拿凶手呢?
不过,刘穆之既是中书令,又是丹阳尹,他似乎有这个权利调动衙役对全城戒严,只要范二没有意见的话。
所以,很快的,健康城已经陷入了一个人人自危的混乱之中。
皇宫中的御林军也是连夜举火,挨家挨户敲门,搜查刺客的行踪。
这一晚,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睡不着觉。。。。。。
倒是这次暗杀事件的导火扶余清慧,在她再次醒来并进了半碗暖粥的情况下,几个侍女看着她浑身是血,终不免流下许多泪来。
待到天明时,刘穆之令人张贴了扶余清慧昨日在谢氏庄园中遇刺的消息,许多蒙在鼓里的官员和老百姓才知道昨晚大索全城的原因。
皇城的秘辛、大户的丑闻,总是特别容易引来话题的。
不用半天的时间,茶铺酒肆内的的老百姓已将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更多的人则满心惴惴地观望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临时的朝会上,范二顶着一双熊猫眼,逡巡过眼前的朝臣之后,终于将目光落到了尚书左仆射王谧和吏部尚书谢混身上。
似乎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范二终于沉声说道,“想必诸位同僚已经听说,我昨晚前往谢氏庄园,而后遭遇刺客的事了吧?我实在想不到京城之中,谢氏庄园之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刺客以武犯禁,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向来是零容忍,要是我我鼓励刺客,又置律法于何地?若是我不尊重律法,我还能约束谁!听说中书令、丹阳尹昨晚便已对京城戒严,我很想知道结果如何了?我希望与此案有关的官员能够配合刘穆之,尽快处理好此事,这样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为此,我也在此特意下令,——自即日起,健康城进入全城戒严状态,所有城门关闭,搜查刺客!没有本人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范二声色俱厉地说完这一番话,许多人已经战战兢兢起来,他们最担心的显然还是他随时会借题发挥,对朝中的一些老官员进行清算。
若非发生这样的事,范二今天应该是要动身前往当涂的吧?
朝中的文武百官,此刻更应该是在码头上送走这个瘟神才对啊!
听着范二这一席振聋发聩之语,袁崧、刘穆之等荆州派的官员首先站了出来,他们纷纷对刺客的丧心病狂的行为进行了谴责,又明确表达了对刺客绝不姑息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