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凭着武兴侯这个大土豪的性格,今年的福利怎么可能是去年的对折呢?
至于回家还是拿五倍工资,这真的是幸福的烦恼啊!到底该选什么呢?
次日一早,今年的年货方案便公布了出来,——按照级别,每人发五到十斤砂糖以及三到五贯铜钱,也就是说拿得最少的都能有五斤砂糖加上三贯铜钱。
这年货的总价值,相当于一年的工资啊!
得到这样的消息,有谁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有谁还能忍得住心中的那股兴奋劲?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果然领到了传闻中的福利。
次日,共有二十九名的吴郡籍货运队员,选择了跟周如海回家,将近一半的吴郡人则选择了留下来。
这些回家的人,不但带着在豫章准备的年货,还捎带着留在豫章的老乡捎带了年货和书信,一如阿仁怀中揣着范二写给甘夫人和袁皙儿的书信一样。
腊月十八一早,蔡芝的船也离开了豫章,但他们乘的只是两艘快船,他们一共才十人,这还包括甘绦在内。
腊月二十七傍晚,甘纯和蔡葵先后宣布了年假正式开始,随后大多数豫章籍的货运队员和工人都选择了回家。
范二手下的人,也由三百多人一下就减少到了一百人出头,这还包含了造纸厂的很多没有回家的外地人。
在这将近二十天内,江左朝廷终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好消息,——刚刚登基为王仇池国国王杨盛请求与江左朝廷建交,但同时保持着与后秦国的正常外交;江左朝廷误以为杨盛这是请求归附,所以司马道子以司马德宗的名义下诏,将他封为镇南将军、仇池公爵。
差不多的时间内,耀武扬威地班师回荆州的殷中堪,向司马道子极力推荐他的堂弟殷仲文,司马道子遂以之为骠骑参军。
殷仲文是殷觊的亲弟弟,又是桓玄的姐夫。
先帝驾崩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领军将军王雅,最近也终于被司马道子惦记上了,接着他就失去了兵权,反倒被任命为王国宝之前的职务——尚书左仆射。
刚刚调进国务院的王雅,眼看着司马道子和殷中堪都在大力培植党羽,自然也不甘落后,当即向司马道子上书,要求将天师道的天师孙泰召回来。
因为今年元宵前后的将瓦官寺烧毁的一场大火,王珣曾向司马曜极力进言,孙泰也因此放逐到了广州。
孙泰在广州继续传道,竟因此而让南越的人多数归之,这大概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既然孙泰无意中做出了这样的贡献,又是新上任的宰相王雅极力举荐的,司马道子也就没法拒绝,只得将其封为辅国将军、新安太守。
0216厚此薄彼的尴尬()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朝廷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正式改元为隆安。
这一年已经是范二重生后的第三个年头了,但他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实际时间,却仅仅只有十五个月而已。
相比于江左朝廷中各种政事的纷纷扰扰,范二重生后过的第二个年,也大可用乏善可陈来形容。
但论到这个年过得最郁闷的那些人,自然是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后燕国民了。
从去年八月开始,北魏国大军便侵入了后燕国,拓跋珪亲自带领大军在十月中将后燕国国都围了起来,并发起了无数次的冲锋。
只是由于天气实在寒冷,将士们的战斗力无法发挥出来,而城墙却显得更加坚硬,所以拓跋珪也只能“望墙兴叹”了。
无奈之下,拓跋珪只得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战术,开始分兵对后燕国的另外两个大城镇邺城和信都发起了冲锋,以便将中山鼓励起来。
这么一来,后燕国的中山、邺城和信都三个城镇都遭受了战火,而其他地区则早已被劫掠了一遍,他们哪还有心思过这个年?
倒是拓跋珪对占据的形势太过理想化了,他们集中兵力尚不能拿下中山城,更何况分而击之?
因为恶劣的天气和战局不利的因素,北魏的士卒开始人心浮动,越来越多的人希望早一天回到属于他们的草原。
慕容宝病急乱投医,只得派出使者向后秦国皇帝姚兴求援。
后燕的建立者慕容垂和后秦的建立者姚苌,当初同为大秦天王苻坚最重要的战将,他们当时曾做出过守望互助的协定,两国初建时便建立起了友好的外交关系。
只是国与国之间哪有永远的友谊?
当初还帮助北魏处理国内各种事物的后燕国,现在不是反被北魏侵略了吗?
后秦看着后燕壮大,心中也是极为害怕的,他们早在慕容宝兵败三合陂之前,便已单方面撕毁了秦燕两国的邦交关系。
当拓跋珪被后燕大军追杀时,姚兴主动派出了数千士卒,由杨佛嵩率领援魏。
可这世界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拓跋珪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打了个翻身仗,后燕国的命运,大概可以用“成也慕容垂,败也慕容垂”来叙述吧?
姚兴接到慕容宝的求援信时,心情是极为郁闷的,这个忙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
如果无动于衷的话,拓跋珪灭完后燕肯定是要来灭自己的,如果是帮忙将北魏打跑的话,谁知道后燕哪天就强大起来大自己了?
今天帮这明天帮那的,自己东奔西跑的又得到了什么呢?
要是以平衡国际关系为出发点话,后秦国的确有理由帮后燕打北魏,只是后秦国的周边现在也不安宁啊。
后秦的东方是国土面积最大的汉人朝廷东晋,西方则有吕光的后凉和乞伏部的西秦、鲜卑的吐谷浑,还有大大小小无数小部落。。。。。。
姚兴思前想后,干脆命人将信使杀了,只当从未接到过这封求援信。
有人觉得时间如梭,有人却以为时间如蚂蚁爬行,不管怎么说,元宵节还是到来了。
因为豫章籍员工的回归,三江源和梅岭变得热闹起来,而货运队今年的第一次航行也即将开始了。
这一次出航,货运队除了贩卖以前就贩卖过无数次的玻璃制品和木板之外,又多出了宣纸、砂糖以及冰糖等新的商品。
他们之所以急着出航,就是为了在王愉来江州接任刺史之前再大赚一笔。
至于王愉到来之后的买卖,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随着甘纯和蔡葵带着近百个豫章籍的货运队员离开,蔡芝和甘绦也很快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而周如海稍晚一些,他们正好赶在了正月二十七的傍晚进了豫章城。
范二得到消息之后,便带着甘绦和王绵早早等在了草场码头。
甘夫人在小蝶、周婶等人的陪同下走下了船,当她一眼看到仗剑而立的范二时,眼睛便顿时湿润起来,心中又不由暗骂了一句,“这臭小子。。。。。。”
她还未过完元宵就离开了吴郡,不就是因为传说中范二得了重兵吗?可现在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迎接着自己!
被这臭小子骗了啊。。。。。。
可他没病没痛,不是比什么都抢吗?
范二当即迎了上去,参拜了甘夫人之后又与小蝶、周婶等人打过招呼,这才引荐起王绵和甘绦来。
甘夫人对王绵和甘绦自是无比慈爱的,尤其是甘绦这个娘家的孩子,她与两人一番亲热之后,又不免向范二问道,“那什么,你那个公主怎么不出来?”
范二讪笑起来,而后又没心没肺道,“她倒是想跟着来的,我让她呆家里看家了。”
“没点正行。”甘夫人伸出右手食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便将手中的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她还好吗?”范二只闻着信封上的木樨香气,便知这是袁皙儿的书信了。
“她很不错,去年王长史起兵路过吴郡时,多亏了她提前命人将我们几个接到了府衙中,你啊。。。。。。。真该回去一趟的!”
范二侧耳倾听着甘夫人的唠叨,脑子里却不由浮现出袁皙儿的形貌来,但他们实在是分开得太久,她的容貌都已有些模糊了。
奇怪的是,偶尔才想起的司马慈安的样子,却越发显得清晰。
范二不会怀疑自己对袁皙儿的情感,尽管与之会面不过两次,可这年头和后世谈恋爱是不一样的啊!
要是在后世,恋爱中的双方哪怕只有两天不见,都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找别人了。
可现在不一样的。
经过这一年来的通信,范二有理由相信,袁皙儿的心也是在自己身上的。
如果袁山松不对袁皙儿逼婚的话,她一定会嫁给自己的!
范二拿着袁皙儿写来的书信,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可惜忘了迈步跟上甘夫人;后者回头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傻笑,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子,你这是怎么了?”
范二顿时回过神来,伸手指引道,“没事没事,母亲快上车罢,咱们先去府衙。”
将甘夫人送上车后,他便叫过周如海,询问起王廞作乱的细节来。
周如海正好也想向他汇报这件事,两人便跟在甘夫人的车后,边走边低声交谈起来。
听了周如海的叙述,范二才总算是大致估测到了王廞之乱的破坏力,——但是货运队的五十余吴郡籍的队员,就有六个人的亲属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其中还有三个人已是家破人亡!
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范二竟不知作何评价才好。
周如海带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朝廷对前江州刺史王凝之已经有了新的安排,也就是将他任命为会稽内史;而信任的江州刺史王愉很快就会到任,他到任之后,朝廷将会从豫州划四个郡到江州来,以扩大他的管辖范围,加强他的力量。。。。。。。
州刺史这个官职最初是由汉武帝开始设置的,其主要职责就是督查督察郡国,巡视吏治;刺史相当于后世的司吏大夫,仅仅只有六百石的俸禄,而他所监督的官员俸禄却是两千石。
州刺史后来就改成了州牧,随后又改为刺史。。。。。。
由于汉朝出现了州刺史与州牧两次反复罢置,这两个官职一直并存沿用至三国时期。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由于牧与刺史这两个官职在职能基本相同,所以很容易引起混淆。
从严格意义上讲,“刺史”的工作对象是地方官吏,是监察性质的职务;“牧”的工作对象是百姓,是行政性质的职务。
而古代的州相当于后世的省,所以州刺史和州牧相当于后世的省长,郡则相当于后世的市,太守、郡守、内史、国相、尹这些职务都相当于后世的市长。
可就算是市长,也还区分个大小不是?直辖市和三流小城市是绝对不一样的。
当初王国宝就职的丹阳府尹,可以被认为是与州刺史一样的级别,可会稽内史比之江州刺史就一个在地一个在天了。
王凝之被司马道子从江州刺史降职为会稽内史,心情肯定是不痛快的,被他召唤出来的陶渊明又何尝不是如此?
值此时刻,或许白居易在琵琶行中最末的两句——“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怕是最符合陶渊明心境的吧?
当然,还应将诗句中的“司马”二字,改为“祭酒”才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最开心的人当时新上任的江州刺史王愉无疑了,因为司马道子从豫州划了四个郡到江州之后,江州的地盘明显比荆州还大了啊。
如果经营得好的话,这何尝不能与荆州、北府军鼎足而立呢?
江州和豫州都有固定的地盘,增强江州的同时就必然削弱豫州,这让豫州刺史庾楷情何以堪?
庾楷是司马道子的人,但他面对老大从自己碗中夹肉的行为还是表现出了愤慨,当即进言道,“江州只是内地而已,似乎不需要太多防卫吧?而豫州与强大的后燕、北魏相联,绝不能被削弱!”
0217试试旁边那棵歪脖子树()
庾楷出自颍川庾氏,他的祖父是征西将军庾亮,他的父亲是会稽内史庾羲,他在就任豫州刺史之前的职务是侍中,他接的是兄长庾淮的班。
颍川庾氏是江左四大家族之一,是继琅琊王氏之后,与司马氏共天下的第二个家族。
庾氏在江左之兴,是从庾楷的祖父庾亮开始的。
庾亮字元规,他是一个仪表出众、稳重严肃、不轻举止的人,他年近十六岁时便受到了东海王司马的征辟,但他并没有响应。
他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被征辟,当然不是因为他长相出众、有才华,而是因为他的妹妹庾文君受聘于元帝司马睿之子司马绍,当时的元帝还只是征东大将军。
司马绍继位后,庾文君便被成了皇后,庾氏由此成了外戚。
为了制约王导,司马绍遂拜庾亮为中书监,并由此开始将剪出大族势力的工作提上了日程,这让琅琊王氏的人开始警惕起来,并导致了进入东晋后的第一次叛乱,——王敦之乱。
平定了王敦之乱后,司马绍却于次年因病辞世,时年二十七岁。
庾文君由此进阶为太后,还是可以垂帘听政的太后。
于是小皇帝的舅舅庾亮开始排除异已,欲要总揽大权。
而在王敦之乱后,琅琊王氏已经丢掉了军权,所以身为三朝元老的王导此时也只能时常称病不朝,以避庾亮的锋芒。
独揽大权之后,庾亮便开始了对皇族司马氏的大清洗,以及对琅琊王氏的排挤。
庾亮的独断专行很快就激起了变故,随后便引起了苏峻和祖约的叛乱。
叛乱平息之后,庾亮引咎出都,以豫州刺史屯驻芜湖,企图就近控制朝政以达到与王导相持的目的。
平心而论,与琅邪王氏合作,巩固琅邪王氏首创的门阀政治的是颖川庾氏;结束“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使琅邪王氏转衰的是颖川庾氏;使江、荆、梁牢固地连为一气,并取得襄阳以巩固荆州,为桓温的崛起创造条件的,也是颖川庾氏。
庾氏取代王氏,并未改变门阀政治格局,只是用庾与马共天下代替“王与马共天下”而已;颖川庾氏势力的积累,是一个较长的过程,但是它的衰坠却发生得非常急骤,而且此后的家族地位,也不能比齐王、谢。
庾亮起自外戚,无功晋室,所以朝廷内外对庾氏是很看不起的;由此也不难理解,司马道子从庾楷碗中夹肉,甚至都懒得跟他打一声招呼了。
庾楷认为自己被司马道子无视了,所以很不爽地写了一个反对的奏章,可这个奏章却像后燕皇帝慕容宝送给后秦皇帝姚兴的求援信一样,他们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受到司马道子的一次又一次的无视,庾楷当时就怒了,——老子何必要在你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反正旁边还有一棵呢!
庾楷第一时间想到了王恭,而后就派他的儿子庾鸿为使去了京口。
见到王恭之后,庾鸿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如今的司马休之、司马尚之兄弟专权,他们比王国宝、王绪做得更过分!他们以朝廷的名义削藩,现在还只是豫州,可豫州之后又是哪儿呢?明公,咱们最好趁现在他们的计划尚未完善,早做打算啊。”
王恭也一直在关注着朝廷的动向,之前还抱着看“狗咬狗”的心态,对待司马道子划豫州之地到江州的,可现在却有了新的想法;去年只以北府军和荆州军的力量,就可以把司马道子逼得弃车保帅,更何况如今多了一个豫章呢?
此消彼长之下,朝廷有什么能耐阻止外藩的围攻呢?
王恭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最好的结果,答应了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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