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义 杜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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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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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穆容娥已死。」子如下笔判道:穆容娥惧罪自缢,诬陷显然。良霄等众口相同,真情可据。云开雾散,宫禁本自肃清,射影含沙,谤迹皆由捏造。一人既死,无烦斧钺之加,余众无辜,旦释囹圄之禁。
  判毕,取了诸宫女口词来见高王。高王看了,大喜道:「我知此事非公不能了也。」便命内侍召请娄妃出见。妃见召,未识何意,惊疑不安,却又不敢不来。乘辇至德阳堂下,王见妃至和颜相接,妃心稍安。子如亦上前拜见。坐方定,世子亦召到阶下,升堂再拜,悲不自胜,泪落如雨。妃见之欷殻АM跻噔唬缸尤缭唬骸溉腋缸诱撸惺橹σ病!故雷影菪弧M醮突平鹎Я剑猿昶涔ΑJ窍Γ糇尤绻惨抖ⅰF浜笄煸啤⒘枷龅冉砸运麓退馈M蹯妒谴﹀缇桑6鹩屑印
  一日,接得石州文书,报称蠡升复出肆掠,其女九华妖法难破,请王发兵击之。王遂下令亲征,入谓桐花曰:「刘蠡升恃妖法为乱,必得卿往,方能破其法。」桐花应命。乃命世子随行。兵至石州,贺拔仁、任祥来见。王问:「贼势如何?」仁曰:「贼将唯万安骁勇,其余皆非劲敌。但每战方合,便天昏地暗,飞沙迷目,咫尺难辨,故官兵屡退。此皆妖女九华所致。擒得此女,破蠡升不难矣。」王曰:「彼若坚守谷口,攻之匪易。彼既引兵出战,擒之不难。」次日,命桐花守住大寨,嘱曰:「俟其兵至,尔以法破之。」
  命诸将各领兵五百,乘便击贼:「一遇妖法起时,勿与争锋,四散奔走,各择便地埋伏。俟其退回,处处截杀,必擒住九华方止。」又命段韶、任祥拥护世子,引兵一千去打头阵,诱之追下。众将皆依计而行。斯时九华闻高王又到,与诸将议曰:「前日吾军败没者,以彼黑夜劫营,法不及施耳。今后交战,吾但作法胜之。彼若败走,尔等尽力追杀,教他片甲不回,方报前仇。」
  贼将皆曰:「仗公主之力。」议方定,军士报高将营前挑战。九华遂与众将同出,立马旗门之下,见来将中有一少年将军,美貌风流,头戴紫金冠,身穿红绣甲,手执画戟,坐白马上,分明潘安再世,宋玉复生。九华暗想:「擒得此子回来,与奴作配,岂非一生大幸。」於是不发一令,只管呆看。段韶见对阵不动,大叫道:「来将听者,你敢不用妖法,与我斗力么?」九华倒吃了一惊,遂令万安出马。战未数合,忽黑气罩地,沙石乱飞,空中如有千百万人马杀下。段韶、任祥保着世子便走。九华见了,便驱动神兵,亲自赶来。高兵遇着,四散奔开。九华一心要拿世子,别枝兵让他自去,单追着世子,紧紧不放。看看追近高寨,只见一员女将挡住,少年将躲在他背后,狂风顿息,天气开朗,空中神兵皆变为纸人纸马,纷纷坠下,九华大惊,忙欲再念真言。女将喝道:「你法已破,还不下马受缚。」九华惶急,望后便逃。
  四面伏兵纷纷涌出,围得铁桶相似,喊道:「降者免死。」贼兵一半杀死,一半跪地投降。后队兵将来援,又被刘贵、贺拔仁截住杀退。九华插翅难飞,早被桐花赶上,擒下鞍鞒,绑缚定了。王大喜,把九华囚於后营,长驱直进。
  蠡升闻女被擒,魂胆俱丧,自料不能相抗,只得遣将请和。王许之。又请还其女,然后出降。王对使者召九华至帐,指世子曰:「蠡升若降,吾将以世子配之,今未能还也。」使者回报,蠡升信以为实,遂不设备。是夜王引兵袭破谷口,大军齐进,围其都城。其将刘信明、万安见官兵势大,惧同夷灭,斩蠡升之首以降。王入城,斩二人。掳得伪王公将相文武四百余人,库中珍宝无数,迁其人民三万余户,安插内地,班师以归。九华年幼貌美,桐花请赦其罪,王亦以蠡升乞降在先,命世子纳之。遂献俘於朝,帝以高王功大,赐殊礼,假黄钺,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诸将进爵有差。王辞殊礼,命下再三,卒不受。请追赠恒山王胡士达,以酬桐花之功。帝允奏,諡恒山王为武王。建立新庙。庙成,王同桐花亲往祭之。今且按下东魏事不表。
  再说孝武帝迁都长安,大权皆泰掌握,生杀黜陟帝不得与。虽有天子之名,徒拥虚位。然泰方挟天子以令天下,故外面犹尽臣礼,上下相安。一日,丞相泰同广陵王元欣入宫奏事,直至内院。时帝正与平原公主在宫笑语,遂召二臣入宫。泰奏事毕,见帝侧一美人,色甚妖艳,出问广陵王曰:「侍帝侧者是帝之妃耶?谁氏女也?」广陵王曰:「此女乃南阳同母之妹,名曰明月,封为平原公主,为帝所宠。入关时,六宫皆弃,相随而来者唯此女耳。」
  泰讶曰:「然则帝之从妹也,如何纳之为妃?」广陵曰:「此实败伦之事,奈帝不悟何?」泰遂邀广陵同归,曰:「大王少坐,吾已去请南阳诸王,到此共商。」停一回,诸王皆至,坐定。泰曰:「今屈诸王到此,有一事相告。」
  诸王曰:「丞相有何见谕?」泰曰:「臣等奉戴一人,要使纪纲肃於上,信义彰於世,天下方服。孔子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也。况今高欢据有山东,日夜窥伺。正当讨其不臣,而可自陷非义乎?今天子宠爱平原公主,以妹作妃,大乱人伦之道,何以摄四方而复旧都?吾意欲正君心之失,必先除其所惑之人,王等以为然否?」诸王闻之,尽皆失色。
  南阳曰:「此女系吾亲妹,秽乱宫闱,罪实当诛。但事出於至尊,今若除之,恐丞相有乖於臣礼,奈何?」泰曰:「杀之上正帝心,下洗王耻。若留之宫中,帝必不改前辙,以致纲常扫地,大事无成。皆臣下不能匡正之失也,罪何可辞?」诸王不得已,皆曰:「唯丞相命。」泰曰:「公等意见皆同,吾自有计除之。明日同会南阳府中。」皆应诺而去。南阳归言之乙弗妃,妃曰:「泰言虽当,但无君之心已露。只恐避一欢,又遇一欢,奈何?」南阳曰:「吾亦虑此。」相对歎息。次日饭罢,报泰与广陵至。俄而诸王俱至。南阳还疑入朝同谏,揖泰曰:「今日帝前全仗丞相力诤。」泰曰:「无庸。平原主亦将到也。」南阳曰:「彼安得来?」泰曰:「今早吾已遣人入宫,托言王犯危疾,欲一见之,帝已命之来矣。」
  未几,果报公主到来。乙弗妃接进内堂,平原问妃曰:「吾兄何疾?」
  妃曰:「无甚疾,不过欲与皇姑一言耳。」南阳入,平原又问:「兄何言?」
  王不答,但见之下泪,乙弗妃亦掩袂避去。平原大疑。又见泰与诸王同入坐下,必益骇。泰怒目而视曰:「你本金枝玉叶,为帝从妹,如何不惜廉耻,陷君不义,你知罪么?」平原惧而泣曰:「奴诚有罪,但父母早丧,幼育宫中,孝明、孝庄俱未见面。今上即位,逼侍衾枕,事不由己。唯丞相鉴之。」
  泰曰:「事关伦纪,罪何可免?今日特请一死,以绝君心。」回顾左右曰:「何不动手!」两个武士即雄纠纠走上,平原惊倒在地。武士执住手臂,即将白绫套在颈上,顿时缢死。诸王莫敢出声。后人有诗悼之曰:
  冰肌玉骨本无瑕,一沐君恩万事差。
  死等鸿毛轻更甚,悔教生在帝王家。
  泰见平原已死,谓诸王曰:「不如此不能禁止君之邪心,王等莫怪也。」众皆唯唯。泰命於夜间载其屍入宫,遂别南阳而去。只因有此一番,庙廷从此参商起,主相犹如水火分,请於下文再讲。

第三十八卷     黑獭忍心甘弑主 道元决志不同邦
  话说孝武自平原去后,至夜不见回宫,正欲遣使去召,忽内侍报道:「公主已经身故,现在载屍还宫。」帝大惊失色,曰:「屍何在?」内侍曰:「已入寝宫。」帝急入,走向屍旁一看,果见玉貌如生,香魂已断,放声大哭,慌问随去内侍:「公主因何而死?」内侍备述丞相、诸王相逼之状,以致命绝。帝闻之怒气填胸,曰:「此皆南阳欺朕,骗去逼死,誓必杀之。」次日视朝,文武皆集。帝见南阳,拍案大骂道:「你诈病欺君,杀死亲妹,不忠不仁,留你何用!」喝令收禁南牢治罪,值殿武士便把南阳拿下。宇文泰出班奏道:「陛下莫罪南阳,此皆臣之过也。平原秽乱宫闱,大乾法纪。若不除之,有累帝德不浅。」帝曰:「即欲治罪,何不奏闻?」泰曰:「臣等知平原越分承恩,陛下必不能割爱全义,故擅行处死,以绝陛下之意。专命之罪,乞陛下鉴之。」帝默然,拂袖而起,乘辇退朝。泰即传谕南牢,放出南阳,任职如故。盖斯时政在宇文,在廷文武宁违帝旨,不敢逆泰,虽帝亦无如之何。回到宫中,唯有切齿含怒。或弯弓射空,或拔剑砍柱,正所谓鸟啼花落,触处伤心。泰知帝怒不解,密置腹心於宫中,察帝动静,纤悉必报。
  一夜,帝见月光如水,追念平原,惨然下泪。因自吟曰:
  明月依然在,佳人难再求。
  香魂游浅土,玉骨葬荒丘。
  把剑仇难复,吞声怨未休。
  枉为天子贵,一妇不能留。
  便有人抄他诗句,报知宇文泰。泰大惧,暗想:「我不害他,他必害我,岂可复奉为帝。」密与心腹商议废立之计。侍中於谨曰:「高欢负逐君之丑,天下非之。今若复行废立,恐丞相犯弑主之名,奈何?」泰曰:「今祸难方兴,争战未已。欲御外患,必除内忧。吾以赤心奉之,彼反以我为仇。异日疆场有事,变从中起,则大事去矣。不若除此无道,另立贤明,庶国家长久之计。」谨曰:「帝心诚不可保,但既奉之,而又害之,恐为欢所笑耳。」
  泰曰:「笑者小事,今骑虎之势,正不得不尔。」因定计於长安城东,请帝游猎,暗行弑逆。泰遂入朝奏帝,帝许之。
  适有天文官启帝云:「臣夜观乾象,帝星不明。又客星侵帝座,黑气直入紫微垣,主陛下明日有不测之忧,慎勿出宫。」帝惊曰:「丞相请朕出猎,奈何天象有此变异?」因降旨於泰曰:「朕躬偶抱微疾,不能行幸。」泰复请曰:「圣躬不安,乞明日君臣共宴於华林园,以遣帝怀。」帝许之。次日,泰於华林园摆设华筵,会集百官,恭迎帝驾临御,提炉引导,曲尽臣礼。筵前管弦齐奏,歌舞喧阗,山珍海味,无不毕陈。百官轮流上酒,帝不觉沉醉。
  泰又跪献金卮,俯伏上寿。帝又饮之。宴罢,帝起回宫,文武皆退,乃召天文官问曰:「今日已过,保无事否?」天文官奏曰:「须过亥时,圣躬万福。」
  帝命之退,遂就寝。至半夜,腹痛如裂,知中毒,大呼曰:「斛斯椿误我!斛斯椿误我!」不数声,遂崩。时正亥刻,年二十五岁。宫官忙报知宇文泰。
  泰尚未寝,即带腹心左右,先自入朝,问内侍曰:「帝临崩有何言?」内侍曰:「帝呼斛斯椿误我数声而绝。」泰於是约束御林军士,把守各处宫门,然后传召百官。天将明,百官皆至,闻帝崩,皆惊愕失色。然权归宇文,无一人敢出声者。泰命殓帝屍,俟新天子立始行丧礼。后人有诗悼之曰:
  一失江山不自持,避汤就火亦奚为。
  不堪洛下沧桑变,又见长安似弈棋。
  泰命群臣议所当立,众举帝兄之子广平王元赞,年虽幼,以序以贤,允协人望。泰疑未定。时独坐室中,侍中濮阳王元顺来见,泰迎入室中,问:「王何言?」顺垂泪曰:「下官为立君之事而来。」泰曰:「王意中谁可者?」
  顺泣曰:「高欢逼逐先帝,立幼主以专权。明公宜反其所为。广平幼冲,不足为帝。愿公立长君以安社稷。」泰曰:「王言是也。吾欲奉太宰南阳宝炬为帝,王意以为可否?」顺曰:「南阳素有仁义之风。奉以为帝,天人允服,足见公之赤心为国也。」泰即传谕百官,众皆悦服。乃备法驾,具冠冕,率文武耆老,皆至王府劝进。南阳辞不敢当,众皆伏地嵩呼。三让三请,王乃登车,即位於城西坛上,临大殿受朝。改元大统,颁诏大赦,追赠父京兆王为文景皇帝,母杨氏为文景皇后,立妃乙弗氏为皇后,长子元钦为太子。进丞相泰为都督中外诸军、彔尚书事、大行台,封安定王。泰固辞王爵,乃封安定公。以尚书斛斯椿为太保,广平王赞为司徒。文武名官皆进爵有差。殡孝武於草堂佛寺,丧礼俱简。谏议大夫宋珠悲哀特甚,数日水浆不入口,呕血数升。泰以名儒,不之罪也。
  其时有渭州刺史可朱浑道元,本怀朔人,初与侯莫陈悦连兵相应,后悦为泰所杀,道元据州不从。泰攻之不能下,遂与连和,命守渭州。及孝武西迁,魏分为二,道元之母与兄皆在山东邺城,不能接归。又少在怀朔,与欢亲善,故家室在东,欢亦常抚恤之。道元每切思亲之念,特以孝武旧君,不忍背负,留关西不返。一旦,新君诏至,知孝武已崩,深为骇异。遣使长安,访得帝崩之由:因与泰不合,遂为所害。大怒,告众将曰:「吾所以弃家离母而留此者,以欢犯逐君之罪,泰有奉主之功故耳。今泰擅行弑逆,其恶更甚於欢,岂可与之同事。吾今引兵车行,诸将愿去者随吾以去,不愿去者请归长安,吾不禁也。」众将皆曰:「公不欲与逆臣为伍,某等亦生死从公。」
  要晓得可朱浑道元是关西虎将,素号万人敌。又抚下以恩,与同甘苦,能令士卒致死,用兵如神,泰亦畏之。故欲东行,士无异志。道元又曰:「吾有书先达晋阳,谁堪使者?」阶下走上一将,年方二十,凛凛身材,骁勇无比,便道:「小弟愿往。」乃道元之弟天元也。道元大喜道:「弟既肯行,便领书去。但路上须要小心,不可有失。」天元领了兄命,带了家将十余人,飞马而去。行至乌兰关,关将不肯放行。盖其时灵州不服,泰遣李弼、赵贵二将正欲往征,关口谨防奸细出入,如无泰命,不许放出一人一骑。天元候至更深,便於关前四处暗暗放起火来。风烈火猛,沿烧甚炽。关上望见火势,开关救火。天元引十数骑,从闹中夺路而走。把关军士拦挡,天元连杀数十人,逃出关口,迳往灵州飞奔而去。不一日到了灵州,备说投东之故。曹泥大喜,便差人护送前往。
  再说把关将当夜擒得天元从者一人,审出情由,飞报长安。泰大惊,谓诸将曰:「可朱浑道元勇冠三军,若令东去,关西又生一劲敌矣。必乘其未去,擒之以归,方免后忧。诸将中谁可往者?」众举侯莫陈崇可使。盖崇勇而善战,所向无敌,曾单骑擒丑奴於阵上,是泰麾下第一员健将,故众举之。
  泰遂授以精骑五千,往渭州截其去路。泰又思陈崇虽勇,恐不足以制之。又传谕李弼、赵贵大军勿往灵州,且於乌兰关截杀道元之军,勿使走脱。
  且说陈崇兵至渭州,道元因急欲往东,已离渭州进发,闻有兵来,道元谓诸将道:「且住,吾当先破其军而去。」因回军以待。陈崇追及,大声喝道:「可朱浑道元,朝廷待你不薄,何故去投外邦?今日天兵已到,快快下马受缚,免汝一死。」道元出马道:「你是侯莫陈崇?堂堂汉子,何乃为逆臣效力?」陈崇喝道:「你乃反贼,谁是逆臣?」道元道:「吾为永熙之故,受其爵命。今永熙何在?你不念旧君之冤,忝颜事仇,是亦逆贼。还要摇唇鼓舌,宁不愧死。」陈崇听了,怒气直冲,把枪直刺过来。道元便与交锋。
  战有数十合,不分胜负。道元架住枪道:「我去了,谁耐烦与你战斗。」回马便走。陈崇只认他力怯,乘势赶上。那知道元暗藏飞锤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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