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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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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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特对新鲜的人和事保有着持续的热情。为了寻找刺激,他注射致幻药品,导致了一场大病。萨特的学生博斯特、朋友佐洛经常看望他。此时,为了帮助〃问题学生〃奥尔加拿到文凭,波伏娃把奥尔加接到了自己家里住她正迷恋着17岁的奥尔加。佐洛本来是同性恋,却和奥尔加打得火热,这引起萨特嫉妒。他不顾一切向奥尔加表白心迹。奥尔加却漫不经心。三个人的相处很是尴尬。 
  几年以后,奥尔加与博斯特结婚了。证婚人是波伏娃和萨特,两位新人各自的老师。此前,博斯特就爱上了波伏娃。因为奥尔加依赖性太强,让博斯特不胜其累。十年后波伏娃和博斯特分手,因为她有了新欢奥尔格伦。 
第68节:萨特:静看你穿枝拂叶(2)         
  波伏娃的情人们都不是等闲之辈。1949年,波伏娃发表《第二性》的第一卷《事实与神话》时,连《第二性》这个标题都是博斯特起的。她毫不避讳地谈论了流产、性欲、同性恋等问题,文采飞扬,妙语连珠,比如〃女人不是先天生就的,女人是后天形成的〃。奥尔格伦则是著名作家,1949年以《金臂人》获得普利策文学奖。 
  就在这个时候,萨特发表了他的处女作《恶心》。这本书当时遭遇了多次退稿,萨特已经失去了信心。波伏娃鼓励他说是出版商没有眼光。几经曲折,书终于出版了,发行量达40万册,畅销一时。存在主义文学诞生了。扉页上他把这本书献给了波伏娃。 
  萨特的偶然情人还包括奥尔加的妹妹沃尔塔、梅洛·庞蒂的未婚妻波登·波伏娃的学生比安卡。很多时候,萨特都似乎是怜香惜玉的。萨特写的剧本《苍蝇》捧红了奥尔加,他接着又为沃尔塔写了剧本《紧闭》,同样引起了轰动。〃他人就是地狱〃被看做是萨特存在主义哲学最重要的命题之一。比安卡则是同性恋,后来又成为萨特的短期情人。 
  多年以后,《致萨特的信》和《战争日记》的出版,披露了波伏娃、萨特和他们众多情人的交往细节。此举激怒了比安卡,她一怒之下写了《被勾引的姑娘》。对波伏娃和萨特这两个给了她无尽伤害的人,她这样评价道: 
〃波伏娃把她班级里的姑娘当成一块鲜肉,总是自己先尝一尝,然后将她们献到萨特手里。不过总而言之,我相信他们未发表的条约、他们的〃偶然的爱情〃,实际上只是一种〃诀窍〃,是萨特为了满足征服的需要而发明的、波伏娃也不得不接受的一种讹诈。〃 
  谁能想到,波伏娃曾经任劳任怨地给自己的情人们和萨特的情人们做饭。他们的经济曾经一度非常拮据,只买得起长了虫的豌豆,萨特不得不去捡烟头。他们创办《现代》杂志阐释存在主义,他们积极支持阿尔及利亚独立,他们携手游历挪威、冰岛、苏格兰等国,1955年秋还应邀来中国访问。1964年,萨特以自传《词语》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是他却拒绝接受这个奖项,因为他不接受所有来自官方的奖项。1984年,《第二性》的上映造成了极大的轰动。法国总统密特朗授予波伏娃荣誉勋章,她也拒绝了,因为〃政府不走社会主义道路〃他们的作派竟是如此相像。他们成了一张纸的两个面: 
彼此独立却又紧密相依。   
  萨特中风后,舌头溃烂,双眼也失明了。波伏娃悉心照料着他,帮他戒烟、往他的酒瓶里掺水他们已经有了互相依靠的习惯。波伏娃第四本传记《清算已毕》时说: 
〃我一生中最成功的事情,是同萨特保持了那种关系。〃   
  萨特和波伏娃先后死于肺气肿。他们终身未婚。   
  Jean…Paul Sartre   
  让…保罗·萨特(1905~1980),法国作家、哲学家,1905年初夏出生于法国巴黎,幼年丧父。在中学教哲学期间,他结识了后来成为女权主义作家的波伏瓦,结成相知51年的人生伴侣,但是两人终身未婚。在二战中他做过德军的战俘,有过十个月的牢狱生涯。曾创办《现代》杂志,被称为〃存在主义的鼻祖〃,是〃左岸〃知识分子中颇有影响的中心人物。代表作有《墙》、《苍蝇》、《存在与虚无》和《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等。 
第69节:法拉奇:当女人爱上英雄(1)         
  33。 法拉奇:当女人爱上英雄   
  Es tan corto el amor; y es tan largo el olvido。   
  没有后代而死等于死了两次,就像无花的植物、无果的树木一样可怕,这意味着永远的死亡。   
  法拉奇   
  女人总是难免爱上所谓的英雄。尤其是一个激情四射的女人,一个平庸男人无法和她演对手戏。   
  爱情就像竞技一样,对手相当才有看头,否则就太没有悬念,太不刺激了。   
  二战中,当美国飞机轰炸佛罗伦萨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蜷缩在一个煤箱里,因为恐惧而放声大哭,她父亲非常生气,狠狠地掴了她一耳光,说: 〃女孩子是不哭的。〃  
  长大以后她很少哭,即使自己挚爱的人死去。她说: 〃生活就是严峻的历险,学得越快越好。我永远忘不了那记耳光,对我来说,它就像一个吻。〃   
  她就是意大利著名记者法拉奇。   
  法拉奇1929年生于意大利佛罗伦萨,她的家族拥有反叛的悠久历史。母亲托斯卡是一名无政府主义者的遗孤,父亲爱德华多是一名自由主义者,反抗墨索里尼的统治,并因此被捕、遭受折磨。 
  父母亲教育法拉奇三姐妹要勇敢、坚强。在家庭影响下,法拉奇10岁时就加入抵抗组织,为抵抗组织运送爆炸物、传递情报。她还负责护送越狱的英军和美军战俘到安全地区。 
  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去爱上一个英雄?   
  五六岁的时候,她站在床上,母亲给她穿一件又小又窄的粗羊毛内衣,衣服很小很紧,她的手搭在母亲肩膀上,回头看见她的脸和泪水。   
  母亲说: 
〃你绝不能做我现在做的事!你绝不能成为人母!成为人妻!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奴隶!你一定要去工作!去工作!去旅行!去全世界!全世界!〃她31岁出版的小说里,写到女主人公吉奥的母亲熨衬衣里的情景: 
〃她的泪珠滚落在熨斗上,在滚烫的金属上发出嗞嗞的声音…就仿佛它们本来就是水滴而不是泪水。〃   
  长大以后,她成了名记者,采访过世界上最有权势、最有影响的大人物。那些掌握了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都害怕她。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说的话,一定不要为人妻、为人母,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奴隶。   
  她也说过: 爱的锁链是自由最沉重的羁绊。   
  她发誓不结婚,不生孩子。   
  就像月亮和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一样,发誓终身不嫁人,保持贞洁,思维敏捷,行动果敢,背着箭囊,以一种战斗的姿态行走、奔跑于山林和水泽边。   
  可是爱情来临的时候,谁都挡不住,一切的决心和教条都是纸老虎,连自由都可退居次要地位。即使对于一个把真理和自由、反抗暴政看得高于一切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1973年,43岁的法拉奇去雅典采访34岁的希腊抵抗运动英雄阿莱科斯。她没有料到,这个既是疯子又是天才,既是天使又是魔鬼的男人竟然成为她的爱人。   
  此前关于阿莱科斯的说法,法拉奇听得很多他曾企图谋杀希腊军政府独裁者帕帕多普洛斯,结果被判处死刑;当军人政权慑于国内外舆论而对他下了赦免令时,骄傲的阿莱科斯拒不签字;为了不使阿莱科斯成为英雄,他们最终才没有枪毙他。 
  这样的一个男人,无论他美与丑,文雅与残暴,都是她幼年时候心中男子汉的形象。   
  这一次采访,竟然像是一次有预谋的约会一样。她的心里一阵喜悦胜似恐惧,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宿命。   
  如果那个男人浑身缠满绷带地见她,就当他是个莽夫,就问问他的监狱生活;如果他带着傲慢见她,就当他是个狂夫,可以像对其他政客要人一样地嘲讽他;可是当那个男人手上拿着玫瑰来迎接你的采访,你当他是什么呢? 
  看来真的是一场命中逃避不了的约会。   
  那个男人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刚刚接受过非人的折磨。有伤疤,却没有绷带,举着一束玫瑰,一束很美的玫瑰来迎接她。   
  他矮小,瘦弱,黑发,黑须,沉默,却有光,像一块内敛而蕴藏能量的矿石。他语言温和,谦和有礼。他是一个热情的诗人,谁会想到他是一个连散步都怀揣着炸弹的危险分子? 
  采访是在一栋古老的宅院里进行的,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希腊人的天性。他们在一屋子的人中间穿梭,最后还是他的母亲为他们找了一间安静的房子,把时间和空间交给他们自己。 
  这不像是一个英雄的归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希腊人的婚礼,外面的人们喝着新酿的葡萄酒,跳着欢快的舞蹈,而这对新人却躲在黑漆漆的房中,不用借助天光,就能满怀喜悦地细细地看着对方。那种眉眼,那种神态,是早就熟悉了的,未来的几十年就要这样长相厮守,一任这种幸福感把自己淹没。 
  当阿莱科斯被关押在监狱时,为了得到法拉奇的书,他竟采取了绝食斗争的方式,最终以自己的几度昏迷赢得了胜利〃果实〃。书中有法拉奇的照片: 
一头飘逸的中分直发,一双灰蓝色的大眼睛,美丽绝伦,靠在椅背上笑得那么炫目。这是监狱里非人生活唯一的安慰,看见这个女人,和她美丽的文章,和她犀利的谈吐,和她战士的姿态。 
第70节:法拉奇:当女人爱上英雄(2)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这一次采访只是为了印证他们的预感。   
  第一次,在采访中失去了应有的锋芒,有一种暧昧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使人头晕目眩,就像吞下鸦片的那一瞬间,眼皮发沉,身子飘了起来,周围像有丝竹之声响起。   
  那一夜,采访完毕,本来说好要走,要坐车去旅馆。可是她还是回来了。找借口,这从来都不是她的为人之道,她是说一不二的强人。可是那天,他们都找了借口,让她留下。虽然采访已经结束了,可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还才开始。 
  依然是他的老母亲,为她在古老而黑暗的房子里临时铺了一张床,一张很家常却很舒服的床,她在他的床头读他写的诗歌。希腊的男人天生会写诗。希腊的男人是神的后裔,他们是英雄的子孙。没有比希腊男子更适合做情人的。 
  可见自由和尊严都是退而求其次的东西,嚷嚷着把自由和尊严、战斗放在首位的人,要不就是还没遭遇爱情,要么就是没有能力去拥有爱情。   
  法拉奇先前说: 爱的锁链是自由最沉重的羁绊。是的,有了爱,她宁愿没有自由,或者她宁愿背上最沉重的锁链。就像中国古代笑话里说的: 
有人逢人就说豆腐是他的命,可是他一见了肉就拼命吃,别人问: 豆腐不是你的命吗?他说,是啊,可是我见了肉,连命也不想要了。   
  1975年,她怀孕了,那一年,她已经46岁了。这是作为一个女人最后的受孕机会。   
  她为腹中的这个婴孩写下了少有的舒缓而忧伤的《给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信》:     
  我已经看过你五周时的最后一张图片。你还不足二分之一英寸长。你的身体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那朵神秘的花消失了,你现在看上去倒像一条非常逗人喜爱的幼虫;或更像一条刚长出鳍翅的小鱼。那四条鳍将会长成手臂和双腿。你的眼睛已长出两粒细小的黑点闭封在一个圆圈中。在身体的尾部,我们可以看到一条细小的尾巴!杂志上的图片文字说,此时,要把你与其他动物的胚胎区别开来是完全可能的: 
你现在的样子,让人看上去仿佛多多少少就像一只猫。事实上,你还没有形成脸,甚至没有形成大脑。孩子,我正在对你说话,但你不知道。因为黑暗包围着你,你甚至不能感觉到你自己的存在: 
我可以抛弃你,而你对此却毫无知觉。你无法弄清楚我对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福祉,还是过错?   
  读过《风云采访录》,习惯了她的明火执仗,习惯了她的横槊赋诗,突然再读这篇小文,几乎不敢相信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如地母一样地仁厚温柔,对生命的那种深爱和哀伤,那种喃喃自语的倾诉,这是法拉奇吗?为什么女人一旦面临生育的时候,就会突然变得温柔而非强悍? 
  孩子的父亲必然也是惊喜。那所古老而黑暗的宅院必然也是惊喜,人们将再聚拢来,喝酒,跳舞,庆祝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屋前挂满橄榄枝,屋里飘散月桂的清香。我们将要在神庙里摆满祭祀品感谢生育女神对我们的眷顾。 
  可是,孩子的父亲从远方打来电话,知道了怀孕的消息,他先是报以长时间的沉默,而后以嘶哑和结巴的声音问打胎的费用如何分摊,建议两人各出一半。   
  这样的一个混账男人,任谁都有拿起刀子想砍人的冲动。可他竟然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她恨〃爱〃这个字眼。她谴责过〃懦弱〃这种行为,可是她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她犹豫不决,不知道把这孩子生下来究竟是福祉还是过错?这个时候孩子的父亲回来了,在一次争吵中,他飞起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她流产了。她没能够保护住自己的孩子。  
  她从医院强撑回家,倒在床上不断地呻吟着。在她的心灵深处,在孩子曾经待过的地方,那里永远留了一个黑洞,一道裂缝,一道再也缝补不上去的缝隙。   
  那个子宫,本来已经衰老了,本来下定决心不为任何人涨满风帆,唯一一次为你,为我所喜的人,用你喜悦的酒,装满了我的金杯,却被你弄碎了,它从此再也不会丰盈起来,它将永远地衰老了。 
  事后,孩子的父亲写来一封信:     
  我是来祝贺你,来告诉你你赢了。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你摆脱了妊娠和分娩的奴役,而是因为你成功地挺住了他人的意志,包括上帝的意志。在我刚好相反。……上帝是一个惊叹号,它把所有破碎的细片重新缀合在一起: 
一个人如果开始皈依上帝,就表明他慵倦了,再无力自恃。你还没有慵倦,因为你是怀疑的精灵。上帝在你心中是一个问号,甚至是无穷无尽问号中的一个。唯有那用问号来折磨自己的人,才能前进;唯有那些不屑于信仰上帝慰藉的人,才能重新开始: 
再次否定自己,再次推翻自己,再次把自己交给悲苦和悔恨。   
  不再相信男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女人天生不是革命家,没有什么比做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更令女人幸福。这个自私的男人为了反抗上帝,把无穷无尽的灾难和伤痛留给了这个女人,剥夺了她用完美的子宫孕育一个孩子的幸福使命。 
  这一生,她采访过基辛格、邓小平、巴勒斯坦领导人亚西尔·阿拉法特、以色列强硬派女总理果尔达·梅厄、印度〃铁娘子〃英迪拉·甘地、巴基斯坦总理阿里·布托、埃塞俄比亚皇帝海尔·塞拉西、伊朗最高领袖霍梅尼……她可以设下圈套,让基辛格大放厥词,在数年之后,基辛格回忆起来还痛心疾首,称这次采访是〃一生中与媒体打交道最具灾难性的一次〃。她也敢对抗宗教领袖,气得对方嗷嗷直叫。她也敢嘲讽政界要人,说微小得可以放进她的粉扑。这个睥睨众生的女人,她羡慕过谁? 
  她说,这一生中,她只嫉妒过有孩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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