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小首辅- 第70部分

　　　　大战之前，战场上静的可怕。几只秃鹫在天空中盘旋。它们仿佛已经知道，一会儿整个战场都将被鲜血染红！而现在这些杀气腾腾的双方士兵，不知有多少会成为它们的美食！

　　　　鞑靼骑兵冲锋，兵力需要展开。每波只能展开四千余骑，这已是极限！否则数万骑兵挤在一起集体冲锋，光是自己的人马相互踩踏也能伤亡惨重！

　　　　俺答汗派出了第一波的四千骑兵。四千鞑靼铁骑马头攒动，铁蹄翻腾，向着明军猛冲！天地间仿佛生出了一股黄色的飓风！四千匹战马奔驰产生出强烈的震感，撼天动地！滚滚黄尘里，无数马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华！

　　　　陈迪心道，都说蒙古铁骑是历史上最强的骑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四千人集体冲锋，每匹马之间都保持着合理的间距，冲锋的速度也很一致，不会出现后马撞前马的事情。

　　　　天下第一骑兵又如何？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的天下第一骑兵！

　　　　虎威铳的射程比弗朗机雇佣军的火绳铳射程远了一大截，陈迪首先命令飞虎军准备射击。

　　　　“飞虎军全体火铳手！纸壳弹上膛！”俞大猷高声命令道。

　　　　唐顺之负责的火炮阵地，飞虎军和弗朗机雇佣军的炮手也已经准备完毕。

　　　　鞑靼骑兵终于进入了八十门弗朗机炮的射程。

　　　　飞虎军的三十门炮，全部使用铁壳开花弹。弗朗机雇佣军的炮，全部使用实心铁球弹。

　　　　唐顺之一声令下：“放！”

　　　　八十门弗朗机炮齐鸣！三十颗铁壳开花弹落入鞑靼铁骑阵中，犹如霎时间绽放出三十朵阎王殿前的引魂花。紧接着，五十枚实心弹则在鞑靼骑兵中滚出五十道血犁！

　　　　一轮炮击，鞑靼骑兵虽有伤亡但冲锋的势头不减！

　　　　鞑靼骑兵的冲击速度很快，弗朗机雇佣军的炮装填速度太慢。明军的炮使用的是子母铳，故而能够来得及发射第二轮铁壳开花弹！

　　　　“轰，轰，轰！”又是一轮炮击。

　　　　这几千鞑靼骑兵，虽然挨了几轮炮击，却毫不畏缩，继续冲锋。

　　　　这几千鞑靼骑兵不会想到，刚挨了炮击，又进入了虎威铳的射程！

　　　　俞大猷命令：“飞虎军火铳手，举枪，瞄准！放！”

　　　　“轰，轰，轰！”

　　　　一千多支虎威铳射出密集的弹丸。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鞑靼骑兵立即被掀翻在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悍将戚继光！（）　
很快，虎威铳再次装填完毕，又是一轮齐射。

　　　　鞑靼铁骑的冲锋速度可要比浙江倭寇步兵快多了。虎威铳根本来不及第三轮装填！

　　　　俞大猷命令道：“全体火铳手，准备蚂蟥机关弩！弗朗机义军，火绳铳准备！”

　　　　莹玉此时穿着一身飞虎军的军衣，她被陈迪当作了与马德拉沟通的传声筒。

　　　　莹玉对着马德拉高喊：“让你的兵士准备火绳铳！”

　　　　马德拉朝着莹玉点了下头，而后拔出西洋剑，转身命令道：“士兵们，火绳铳准备！”

　　　　俞大猷下令：“弗朗机义军，放铳！”

　　　　两千支火绳铳发出震天的怒吼。铳子“嗖、嗖、嗖”的飞向冲锋的鞑靼骑兵。

　　　　鞑靼骑兵被陈迪的三板斧打的伤亡惨重。不得不说，这些个胡儿倒个个是勇士。没有俺答汗的撤退命令，他们顶着惨烈的伤亡继续向前冲锋！

　　　　鞑靼骑兵终于冲到离明军三四十步远的地方！明军进入了他们弓箭的射程！

　　　　鞑靼骑兵们纷纷拿出弓箭，朝着天空一阵攒射。弓箭如蚂蝗般划过一道道抛物线，带着巨大的势能飞向明军阵中。

　　　　鞑靼骑兵有两样杀敌之法。一是马刀劈杀，二就是弓箭骑射！陈迪不是不知道鞑靼骑兵的这一特点。本来他也想携带些盾牌出战。可是每一名飞虎军火铳手，要携带一支虎威铳、三十枚纸壳弹、十枚手榴弹、一支蚂蟥机关弩、十六支弩箭，身上的负重已经够大了！根本带不了什么盾牌！

　　　　护卫亲军和锦衣卫的人倒是带了盾牌，可他们要护住两翼，防止鞑靼骑兵的侧翼冲锋！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派出，防护正面的弓箭！

　　　　两三千支弩箭飞入飞虎军和弗朗机雇佣军阵中，一百多飞虎军火铳手，两百多弗朗机雇佣军当即殒命！

　　　　陈迪心疼的心里像在滴血！他手里的飞虎军一共就一千多人，一下便阵亡十分之一，他怎能不心疼？

　　　　还好，鞑靼骑兵已经进入了蚂蟥机关弩的射程！

　　　　近六千支弩箭在须臾间被射出，这一阵箭雨压向鞑靼骑兵，鞑靼骑兵们无心举弓放箭，纷纷拿着马刀格挡飞来的箭簇！

　　　　鞑靼骑兵冒着箭雨缓慢推进，飞虎军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大杀器——手榴弹！

　　　　近千余飞虎军兵士，每个人都变成了一门小弗朗机快炮！

　　　　第一轮的近千枚手榴弹被甩了出去！

　　　　“轰！轰！轰！”千枚手榴弹一齐爆炸，无数爆炸产生的铁片在鞑靼阵中如蝴蝶般飞舞！可惜它们却不似蝴蝶那般温柔！数百鞑靼骑兵被炸死、炸伤。

　　　　鞑靼骑兵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武器。他们离着明军仅有不到三十步的距离，须臾间便能冲到。鞑靼骑兵们暗想，懦弱的明国人，你们马上就要尝到马刀的滋味了！

　　　　就在此时，第二轮手榴弹再次被飞虎军兵士门甩了出去。。。。。。。

　　　　战场的另一边，哲纳率领的一万骑兵在明军侧翼就位。哲纳一声令下，第一波两千多骑兵朝着明军侧翼猛冲！

　　　　陈迪排出的射击队列，最怕的就是骑兵从侧翼冲锋。飞虎军和弗朗机雇佣军的安危，全部系于两侧的近卫亲军身上！

　　　　戚继光指挥北侧的一千多近卫亲军先举起了盾牌！

　　　　哲纳的两千多骑兵一阵攒射，箭雨迎面撞上了近卫亲军们的盾牌。

　　　　鞑靼骑兵门知道有盾牌，攒射再多弓箭也是白费，干脆收起弓箭朝着明军猛冲！

　　　　不多时，鞑靼骑兵便与明军短兵相接！

　　　　戚继光祖上世代为将，祖宗们给戚继光留下了两件家传之宝！一是鎏银锁子甲！二是一杆芦叶湛金枪！此枪长一仗，枪头如芦叶，精钢淬金打造而成，可破重甲！

　　　　鞑靼骑兵来势汹汹，戚继光展现了一位名将该有的胆魄！他沉着的竖起芦叶湛金枪，并高喊到：“近卫亲军！竖起长矛！”

　　　　一两百鞑靼骑兵撞上了明军的长矛，当场殒命！但不多时，鞑靼骑兵门也将明军的防守阵势冲散！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阵势可言！一个字，干！死也不能让鞑靼骑兵冲过这道防线！

　　　　戚继光面无惧色，手持芦叶湛金枪冲入倭寇骑兵当中。五名鞑靼骑兵见戚继光战甲华丽，想必定是明军大将，便一起围了上来！

　　　　戚继光右手一抖挽了个枪花，芦叶枪头直奔最近的一名鞑靼骑兵的面门！然后他一用暗力，抽回长枪。正在此时，一名鞑靼骑兵的马刀已经披向他的前胸！

　　　　戚继光所穿鎏银锁子甲，是永乐年间数名能工巧匠耗时数月精心打造而成！鞑靼骑兵给他的这一马刀虽然势大力沉，劈中戚继光的一瞬间却被锁子甲卸了一半的力！虽然这刀劈透了锁子甲，刀锋入肉倒是不深！那鞑靼骑兵再想收刀防御已是来不及！戚继光的芦叶枪刺向他的小腹，一枪将其挑落马下！

　　　　另外三名鞑靼骑兵从三个方向同时举刀劈向戚继光的面门，戚继光左手横起芦叶枪，三把马刀正好撞上枪杆，发出三声脆响！戚继光右手顺手拔出佩剑，横向扫过三名鞑靼骑兵，三名鞑靼骑兵应声跌落马下！

　　　　戚继光解决了这三名蒙古骑兵，如杀神一般继续寻找目标！片刻功夫，又有两名鞑靼骑兵被他杀死。鞑靼骑兵都是在草原上常年征战的老手，他们敏锐的察觉到这银甲战将是一名好手！纷纷围了过来！

　　　　三四名近卫亲军兵士见状，也向戚继光这位他们临时的主将冲杀过来，拼死护卫主将。一名健硕的蒙古骑兵用弯刀劈向戚继光背后，戚继光没有发现。一名近卫亲兵竟然直接伸出右臂去挡劈向戚继光的刀锋！一条臂膀竟然被生生砍断！

　　　　大明军队，除了了那些草包卫所军，还是有一批不怕死的勇士的！

　　　　戚继光回身看到，一个回马枪直接刺穿了那名鞑靼骑兵的咽喉！

　　　　战场上的另一个角落，一个二十来岁的明军兵士将一名鞑靼骑兵用长矛打下了马。鞑靼骑兵据刀劈向他，他用腰刀去挡。刀锋碰在一起，遇上巧劲竟双双被震飞！双方都失去了武器。那鞑靼骑兵仗着身强体壮，竟然扑了上来，卡住了这兵士的脖子，眼看这兵士就要被掐死，他突然用尽全力，用双手抱住那鞑靼骑兵的头颅，使劲往下按。鞑靼骑兵头低下来，那兵士竟然用牙咬住了鞑靼骑兵的脖子。只听“呼哧，呼哧”几声响，他竟撕碎了那鞑靼骑兵的动脉！鞑靼流血过多而死，这名兵士站起来，想要捡起地上的腰刀继续作战，却被另一个鞑靼骑兵一刀斩飞了头颅！

　　　　一名明军百户被一个鞑靼骑兵用长枪插进了左胸，那鞑靼骑兵用力过猛，长枪抽不回来。没想到这明军百户右手提着腰刀，用尽全力向前一扑，枪柄尽没于他的左胸，而他的腰刀，则插入了那鞑靼骑兵的胸膛！

　　　　戚继光所率领的北侧长矛手，以全军覆没的代价守住了明军火铳手的侧翼！

第一百七十章　议和就议和（）　
俺答汗在马上观察着战局，额上渗出了汗珠！第一波的四千铁骑正面进攻数千明军步兵，没冲到对面跟前就倒下了十之**！明军的那些火器，简直就如长生天降下人间的神兵利器！

　　　　本来俺答汗还寄希望于哲纳的骑兵能够突破对方的侧翼。没想到哲纳那边的攻击也不顺利！现在侧翼的明军长矛兵虽然已经损失殆尽。可正面进攻的鞑靼铁骑也已损失殆尽！正面的明军完全可以腾出手来，调转火铳、火炮对付侧翼的哲纳！

　　　　这才短短半个时辰，正面进攻的四千骑兵全军覆没，侧翼进攻的骑兵也损失千人。俺答汗心疼啊！这可都是他的本部骑兵！

　　　　飞虎军经不起消耗，鞑靼骑兵亦经不起消耗！

　　　　要知道，蒙古各部族之间矛盾重重。俺答汗花了二十年时间，发展到拥有这支四万人规模的本部骑兵！同时他也是花了二十年时间才坐上鞑靼部汗的位置！

　　　　假如本部骑兵在大明境内死伤惨重，回到蒙古草原，那些个虎视眈眈的部族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向他的骑兵举起马刀！草原嘛，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眼下这一战，看架势再派一个四千人队进攻明军，照样会被明军的犀利火器消灭！这样的伤亡，他承受不起！

　　　　俺答汗不是莽夫，此人能在二十年内一统支离破碎、矛盾重重的鞑靼各部，的确有着几分头脑！他见进攻不顺利，没有再行强攻，而是命令骑兵后撤十里，同时传令哲纳带着他麾下的骑兵回到本部！

　　　　和鞑靼人的初战，明军大胜！陈迪却高兴不起来。飞虎军阵亡一百多人，弗朗机雇佣军阵亡二百多人，戚继光带领的一个侧翼长矛队千余人全军覆没！戚继光本人也下落不明。

　　　　陈迪下令，一定要找到戚继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迪正在踟躇是继续在野外列阵迎敌，还是退回京城防守。俞大猷带着哭腔对他说：“三弟！弟兄们从死人堆里把二弟扒了出来！”

　　　　陈迪焦急的问：“戚二哥怎么样了？”

　　　　俞大猷道：“身上伤口十多处！好在性命无虞！”

　　　　陈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戚继光是难得的将才。现在虽然只是自己副手的副手，可假以时日，他一定能独挡一面！

　　　　唐顺之问陈迪：“大都督，眼下咱们该如何？”

　　　　陈迪思索片刻道：“飞虎军和弗朗机雇佣军虽然有死伤，但是伤亡并不大，弹药也充足！先在此列阵！南侧长矛手调一半到北侧去！要是鞑靼人继续进攻，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到傍晚他们不进攻，咱们就退回京城再作打算！”

　　　　俺答汗的中军大帐，一名从明军铳口下逃生的鞑靼骑兵正跪在地上：“大汗，对面的不是明军，而是魔鬼的军队！”

　　　　俺答汗问：“你这个懦夫！是不是被明军的火铳吓傻了，才说出这等疯话？”

　　　　鞑靼骑兵道：“长生天作证！我若有半句疯话就让我被雷电击死！我离明军只有二十多步距离，看得真切！那些明军，手里投出的都是些天雷一样的铁球！不是魔鬼是什么？”

　　　　俺答汗自然知道明军不是什么魔鬼，只是使用了犀利的火器才突然变得如此强大。其实他进攻京城，并不是想长期占领。当初元帝国横扫天下，军力那样强大最后还不是被汉人赶回了草原？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远不及那支强大的元帝**队！进攻京城，只不过是想多讹诈明国些财物罢了！

　　　　再有，自攻陷大同后，鞑靼大军一路进攻，一路抢掠。抢来的财物竟然装满了几千辆大车！四万鞑靼骑兵，现在倒有一万要看守、运送那些财物！战力已经大减！

　　　　假如继续猛攻对面的明军，得不偿失！真把本部兵马消耗过半，回到草原，他将受到其他各部族的威胁！

　　　　还有，明国土地是蒙古的数十倍，如果久攻京城不下，明国一定会从各地调集援军！到时候他就会陷入重围！当然，俺答汗高估了那些勤王的外省客军的实力！

　　　　俺答汗思索一阵：“哲纳！你且以议和使者的名义去明军阵中，告诉他们的统帅！我愿意与之议和！”

　　　　哲纳领命而去。他身上插着一面蓝旗，骑着马朝着飞虎军阵中而来。

　　　　俞大猷对陈迪说道：“大都督，那鞑靼人身上插着蓝旗，说明是鞑靼的使者！”

　　　　陈迪道：“火铳手不准开枪，且放他上前来看看鞑靼人想做什么！”

　　　　哲纳下马，被人引着来到陈迪身边。

　　　　哲纳道：“我是鞑靼部的万户哲纳。”

　　　　陈迪道：“你来我阵中有何贵干？”

　　　　哲纳回答道：“我们俺答汗有意与您议和！”

　　　　陈迪道：“议和？你且说说有什么条件？”

　　　　其实鞑靼人如果提出的条件不苛刻，陈迪倒是乐于跟鞑靼人议和。飞虎军数量有限，此时与鞑靼死战，如果鞑靼骑兵真拼了命，以十条命换飞虎军一条命，飞虎军肯定难逃全军覆没的境地。飞虎军一灭，弗朗机雇佣军肯定会一哄而散，到时候京城还是不保！

　　　　如果能与鞑靼议和，给他一年的太平光阴，他保证会打造出一支数千甚至上万人的飞虎军！到时候别说防御鞑靼，就算打到蒙古草原，封狼居胥山、饮马贝加尔湖都不在话下！

　　　　哲纳回答道：“条件我们大汗还未想好！如果你有议和的想法，我可以回去告诉我们大汗！”

　　　　陈迪点点头：“好，我同意可以议和！你回去和你的大汗商议条件吧！”

　　　　两个时辰后，哲纳又来到明军阵前：“我们大汗说了，在两军的中央，设一个帐篷。两个时辰后，两军的统帅，不带任何护卫，在帐中商议议和条款！”

　　　　陈迪道：“好！本大都督答应了！你回去禀报你们大汗吧！”

　　　　唐顺之阻拦陈迪道：“小心这是俺答汗施的诡计！”

　　　　陈迪道：“没事！当初在浙江，我单枪匹马近倭寇窝子里和犬养牲道谈判不一样平安归来？再说刚才那鞑靼使者说的明白，和谈营帐设在两军中间！双方不带任何护卫！”

　　　　陈迪是独断专行的大都督，唐顺之等人怎能拦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