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迪点点头:“把银子从箱子里取出,给我堆放在一起!”
几十名库兵来来回回的从木箱内倒出银子,又堆放在一起。五十万两银子,竟然堆成了一座银山,很是晃眼。
陈迪这个经手过几百万银票的人,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现银。如果要陈迪找个词形容这座银山,那就只能用“震撼”这个词了!
陈迪尚且如此,杭州卫所军的兵痞们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座银山,杭州卫指挥使钱宁竟然“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钱宁喊道:“姓陈的,算你识相!”
陈迪却大喊道:“杭州卫所军的弟兄们都听了!只要你们杀死指挥使钱宁,对你们哗变的事情,本官既往不咎!而且这些银子,随你们取用!能拿多少拿多少!”
杭州卫所军的兵痞们,目光全都落在了钱宁身上。仿佛是在看一只烤熟的乳猪!
钱宁吓得脸都绿了:“弟,弟兄们,别听姓陈的蛊惑!咱,咱们投了倭寇,今后能抢比这多的多的银子!姓陈的,我艹尼玛!你这是挑拨离间!”
一名胆大的把总,抽出一口腰刀,一刀插进了钱宁的后背!
陈迪又大喊一声:“杭州卫的弟兄们,钱宁已死,本官不会食言!这些银子是弟兄们的了!别愣着啊!来拿银子!”
军营门前的上万卫所军,竟然一窝蜂似的扑向了这座银山抢银子!上万士兵人挤人、人挨人、人踩人。
现在在这些兵痞眼里就只有银子,根本没人在乎唐顺之。
陈迪给俞大猷使了个颜色,俞大猷跨上战马,兜了个圈子,绕开疯狂哄抢银两的杭州卫所军,直接将奄奄一息的唐顺之拖上了马背!
俞大猷带着唐顺之脱离险境,陈迪眼中露出了杀机!
“飞虎军火铳手听令!排成三列,向哗变的反军放铳!”陈迪大声命令道。
五百火铳手听令,直接排开阵势,轮番向哄抢银两的杭州卫所军放铳。
一排又一排铳子射向哄抢库银的杭州卫所军士兵。银子这东西即便再好,也要有命花。
上万杭州卫所军开始朝着营门方向退却。
上万人挤在一起,光是踩也得踩死几百人!
陈迪看时机差不多了,大喊一声:“杭州卫所军所有兵士,立即抱着头颅给我蹲下!违命者一律格杀勿论!”
杭州卫所军的士兵欺负百姓是行家里手,遇上陈迪和飞虎军这样的硬茬,只能乖乖就范!上万人就这样被五百人逼得抱头,统统蹲在地上。
陈迪心中暗道这样一支一群绵羊一样的军队,怎能不打败仗!早该裁撤了!
历史上的强者立威,无非两途。一是打仗,二是杀人。
陈迪心道,这次应该杀一批人。一来是做给浙江境内的其他卫所军看,让他们知道,对抗朝廷的裁撤令死路一条。二来嘛,唐顺之是飞虎军的指挥同知,竟然被杭州卫所军折磨的奄奄一息。要是不严办杭州卫所军,岂不是让九千飞虎军弟兄们寒心!三来嘛,陈迪要让全浙江甚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欺负他镇海伯的亲信绝没有好下场!
陈迪大喊一声:“台州卫镇抚以上官员,全给我站到一边去!”
三十几名杭州卫的武官全都听命站到了一边。
陈迪又大声说道:“杭州卫的弟兄们,你们是受了这些当官的蛊惑,才误入歧途,哗变背叛朝廷!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你们只要不再对抗朝廷,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们各自回家去吧!务农也好,经商也罢,只要做大明守法的百姓,我这个布政使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上万杭州卫所军兵士听后,高呼:“镇海伯英明。”
俞大猷走上来,对陈迪说:“老唐的伤势我查看过了,大都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休养一段时日自然会好的!”
陈迪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陈迪怒视着三十几名杭州卫的武官:“瞧你们做的好事!”
一名指挥佥事大着胆子说道:“镇海伯您不是说不知者无罪,可以既往不咎么?我们也是受了指挥使钱宁的蛊惑!现在钱宁已被我们杀死,镇海伯是否也会恕我们无罪?”
陈迪笑道:“你们无罪?很好,你们是无罪!来啊,给我把这群食着朝廷俸禄,上不能替朝廷分忧,下不能保境安民,只会破坏朝廷大计的乌龟王八蛋全给我绑了!”
飞虎军的士兵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三十多位杭州卫武官全部五花大绑。
陈迪又命令道:“全都给我看押起来!”
一名杭州卫的老兵对陈迪说:“大人,我们从出生就是军户,除了领朝廷的饷银糊口,也不会别的营生啊!杭州卫要是裁撤了,我们这些弟兄可真要喝西北风!”
陈迪大声说道:“本官不会不管大家!朝廷正在实行改稻为桑的国策。蚕丝多了,织机自然也要增加!我会差人教你们织丝绸!虽说这本来是女人干的活,可干女人的活总好过饿肚皮!”
那老兵道:“既然镇海伯已经替我们想到了这一层,那我们也没啥好说的了!弟兄们都散了,各自回家吧!”
俞大猷问陈迪:“陈大人,这三十几个杭州卫的武官该如何处置?”
陈迪道:“怎么处置?咱们唐按察使被他们折磨的死去活来,我自然要让他们人头落地!你立即通知浙江所有的正七品以上文武官到杭州来!这三十几个人我要全部斩首,浙江所有正七品以上文武官员以及杭州百姓,刑场观刑!”
第九十一章 陈剃头()
杭州布政使衙门门前的空地临时被设成了法场。法场周围聚拢了几千个百姓和一百多名正七品以上官员。
三十多名杭州卫所军的武官被五花大绑。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位手持红穗大刀的飞虎军刀斧手。五百多名飞虎军火铳手肃立在法场周围维持秩序。
俞大猷这位飞虎军指挥使,临时被陈迪充作了唱刑官。他身披红袍,腰间佩刀,站在法场中央。
浙江布政使陈迪和巡抚赵文华则端坐在监斩台上。
俞大猷开始唱刑:“哗变叛国者”
五百飞虎军火铳手齐声喝道:“斩!”
五名杭州卫的武官,被刀斧手按在断头台上,“喀嚓喀嚓”,五颗人头顿时落地。
俞大猷继续唱刑:“挟持朝廷命官者”
五百名飞虎军火铳手齐声再喝:“斩!”
又是五颗人头落地。
俞大猷第三次唱刑:“吃空饷,喝兵血者”
五百名飞虎军火铳手齐声三喝:“斩。”
又是五颗人头。。。。。
俞大猷一气唱了六次刑,三十多名杭州卫武官全部身首异处。
“我的天啊,这位陈大人杀人怎么跟杀鸡一样!”
“滋滋,这位陈大人,外号别是‘陈剃头’吧?”
几名围观百姓议论道。那个第一个说陈迪是“陈剃头”的人不会知道,陈剃头这个雅号,会伴随陈迪整个官宦生涯!
浙江各个卫所的武官们心中打起了鼓。他们本来搜肠刮肚的想了各种办法对抗朝廷的裁撤令,现在看了,丢了世袭的官职不要紧,丢了项上人头才是大事!
各府、州、县的文官们亦心惊胆颤。浙江官场都知道唐顺之是陈迪的人。欺辱了陈迪手下的人,结果就是身首异处!看来今后对待陈迪的心腹,一定要毕恭毕敬!
监斩台上的赵文华更是惊讶不已。陈迪这个十四岁少年的手腕,也忒强硬了些!
行刑完毕,陈迪起身高声说道:“浙江各卫所的武官都听了,裁撤浙江卫所军是圣旨,是国策!如果有人胆敢对抗圣旨,对抗国策,就别怪飞虎军的大刀无情!”
说完,陈迪转身回了布政使衙门。刚进到衙门内,一个人跟陈迪撞了个满怀。
此人正是被陈迪委派到建宁府监督改稻为桑的淳安县令海瑞海刚峰。
陈迪对着海瑞拱手道:“刚峰兄来了?”
海瑞神色慌张的说道:“陈大人,出大事了!”
陈迪问海瑞:“出了什么事情,能让刚峰兄这样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如此慌张?”
海瑞“噗通”一声给陈迪跪下:“大人,新安江大堤昨夜决口!淹了建宁六县沿岸百姓的田地!六县百姓被淹死者总有数百,被淹毁的良田不下万倾!”
陈迪大惊道:“新安江?决口?如今已经都快入冬了,根本不是雨季!新安江怎么会决口?”
海瑞答道:“不是雨季却决口,问题一定出在河堤上!新安江的河堤,是新安江河道监管李玄负责修建的!我要参李玄贪污治河公款,敷衍朝廷差事!”
嘉靖一朝,河道监管都是公里派下来的公公充任。如果陈迪没记错,这个新安江河道监管李玄应该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的徒孙。
门外书办通传:“禀布政使大人,河道监管李玄求见!”
这真是说曹c,曹c到。
陈迪对海瑞说道:“刚峰兄,你先回避一下,且待我探探这李玄的口风。”
李玄一进布政使衙门,直接给陈迪跪下磕头不以:“镇海伯啊!你可一定要帮奴婢啊!不然奴婢纵然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李玄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陈迪问李玄:“李公公这是为何?快轻起来说话!”
李玄放声大哭道:“镇海伯,新安江大堤决口了!一下子淹了六个县!奴婢这个做河道监管的,这下可是大祸临头了!”
陈迪将李玄扶起,问道:“已经快入冬了,正是天干物燥的季节,新安江为何会发生决口之事?”
李玄泪眼婆娑:“镇海伯啊,奴婢怎么知道?奴婢做了三年河道监管,虽说奴婢大字不识几个,可对于治河的事情耳闻目染也有些心得!治河都是春天修坝,以防江南梅雨季节雨水充盈导致河水泛滥成灾!今年春,奴婢亲自带着人加固了新安江大堤!几处容易决口的地段,那河坝修的都是固若金汤一般!奴婢也不知道老天爷抽什么风!初冬时节竟然出现了决口!新安江河坝决堤,我这个河道监管按照大明律可要人头不保!吕芳吕公公是奴婢的老祖宗,还请镇海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拉奴婢一把啊!”
陈迪厉声道:“可是你贪污了修河公款?敷衍了事?”
李玄道:“镇海伯啊,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奴婢当着河道监管,自然要吃修河公款这碗饭!朝廷每年播下来十万两银子修新安江的堤坝,奴婢也就敢昧下三五千两!剩下的钱,有九成是用在了修河上!”
李玄这是情急之下吐露了真言。陈迪看这李玄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陈迪说道:“李公公不必惊慌。待我到那新安江沿岸巡查一番,如果真不是你的原因导致决堤,那我自然会保你!”
李玄道:“奴婢听说,镇海伯委派到建宁府的布政使衙门参事海瑞要参劾奴婢。。。。。。”
陈迪摆摆手:“李公公不必担心!不是你的责任,我肯定不会让海瑞胡乱参奏你!你先回河道监管衙门,待我去建宁查验一番再说。”
送走了李玄,海瑞又来到陈迪面前。
海瑞对陈迪说道:“哼,这个李玄,纯粹是装模作样!初冬时节河坝决堤,不是堤坝的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堤坝有问题,肯定是他这个河道监管在修河的时候中饱私囊!”
陈迪摇摇头:“刚峰兄,凡事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为好。对了,胡宗宪是不是也在建宁?”
海瑞点头道:“我和胡宗宪同被大人安排到建宁府监督改稻为桑。我负责仙居、天台、新昌三县,他负责东阳、永康、武义三县。新安江发生决口后,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我赶来向陈大人汇报,他就地展开调查。”
陈迪道:“好,那咱们就去建宁走一遭,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原因能让河堤在这个季节决口!”
第九十二章 自家的商行不干净?()
陈迪来到建宁府,他痛心的发现新安江两岸已经成为了一片泽国。无数百姓失去家园,无数灾民举家迁徙。
胡宗宪赤着两只脚找到了陈迪。他的两只脚上全都是泥,一看就是刚视察完灾区。
陈迪问胡宗宪:“你到决口处查看过了?”
胡宗宪点点头:“是的。”
海瑞道:“胡大人,其实查不查决堤的原因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河道监管衙门修河堤的时候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用后世的话说,海瑞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谁也动摇不了他的观点。
胡宗宪说道:“洪水决堤,堤坝已经被冲的干干净净。真要是想参河道衙门修河不利,已经没有了证据。”
陈迪道:“这么说,汝贞兄也觉得是河道监管李玄贪墨导致了这次决堤?”
胡宗宪拱手说道:“陈大人、海大人,历代河道决堤,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天灾,二是**。如今已近初冬,不可能是天灾的原因,那就定然是**了!”
陈迪点头道:“汝贞兄此言在理。”
胡宗宪又说道:“至于到底是谁造成了**,没有证据,下官不敢乱说。”
胡宗宪说话果然是滴水不漏。
海瑞摇头不已:“胡大人,你也太滑头了!自古以来的犯罪之人做下犯罪之事都是为了牟利!能在新安江大堤上牟利的,只有河道监管衙门!只有那位李玄李公公!”
胡宗宪道:“我只同意海大人的前半句,却不同意后半句。不错,犯罪之人之所以犯罪,都是利益所驱!可海大人仔细想想,除了李公公克扣治河款能够牟利,难道没人能在这场大水后牟利?”
海瑞道:“笑话,笑话。什么人能因灾祸获利?”
陈迪却已经被胡宗宪的话打开了思路,他突然问了一个跟决堤并不相关的问题:“新安江两岸百姓的田地,平常多少银两能买一亩?”
胡宗宪道:“六两白银。”
陈迪又问:“水灾之后呢?”
胡宗宪回答:“不用白银买,二十升谷子便能换一亩!”
陈迪豁然开朗,他笑着对胡宗宪说:“汝贞啊,你这是在变着花样点拨我,对么?”
胡宗宪道:“大人少年英才,有些事情自然一点就透!”
海瑞听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陈迪:“陈大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陈迪解释道:“改稻为桑能让百姓的土地增加五成收入,自然有世豪大户要觊觎百姓的土地!若是平常田地,他们兼并要花六两一亩,若是在大堤上做做手脚,让洪水淹了田地,他们几乎可以白捡那些受灾的田地!洪水始终是要退去的,这些受灾的田地一年甚至半年后便与普通田地无二。。。。。。”
海瑞即便再迂腐,陈迪说的这么清楚他也能听出端倪:“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掘开了新安江大堤,然后对百姓趁火打劫,兼并他们的土地?”
陈迪道:“是的!我看嘛,只要查清大灾过后,谁在大张旗鼓的购买灾区百姓的田地,这新安江大堤决口的罪魁祸首就定然是他!”
胡宗宪道:“陈大人,我已经查清了是谁在大张旗鼓的购买灾区百姓的田地!”
陈迪问:“是谁?”
胡宗宪答道:“这个嘛,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迪看了看海瑞,又看了看胡宗宪,说道:“汝贞兄,刚峰兄是自己人,你不必讳言!”
胡宗宪说道:“下官听说此人是大人的老相识。”
陈迪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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