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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女人、热狗、荆棘鸟
人生是一场修行,包容、忍耐、承受、坚持、感恩……苦乐参半,坦然相对。佛说,花开结果,即证菩提,在婆娑尘世中用一颗佛心来感悟人生,你就会修炼成一朵花,人生会变得幸福快乐。
叶飞现在很想修炼成一株长满尖刺的仙人掌,这样对面的女人就不会老用香喷喷的手掌来摸他脑袋。
“诗曼姐,男子头女子腰,拜托你别老摸我的头行么?会倒霉的。”叶飞手上攥着一把长竹签往后斜退了小半步,一脸苦笑望着眼前祸水级的美艳女人,斜对面是蔚蓝的大海,波涛汹涌却更适合形容对面的女人,那一双丰硕鼓荡,摇一摇微微的颤。
“年纪轻轻的哪来这许多老调迷信的歪理儿,让姐摸一摸没准会交好运的,兴许还是桃花运呢!”林诗曼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的叶飞,她喜欢看少年漆黑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的躲闪,每天逗逗这位青涩的少年俨然成了她打发无聊时间最好的方式。
叶飞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木棉袈裟也挡不住的风情,跟她讲什么理儿都是白搭。
“叶子,帮姐烤个肠吧,要雕曼陀罗花的。”林诗曼伸出一根葱白般的食指虚点少年面前的铁槽,冰花琉璃甲指尖儿闪动着一点温润莹光。
“行,今天算开张了。”叶飞小麦色的脸庞上浮起一抹很阳光的笑容,伸手从铁槽搁板上的篾篮里捏起一条热狗,弯腰从下方的小竹篮里捉了把老木柄小刀,蹲身坐在了一旁的四脚小木凳上。
铁皮槽里半干的木炭烧得嘶嘶作响,叶飞运转指尖小刀熟稔无比的剥开热狗半拉红塑皮,刀尖由下往上呈半弧形轨迹运动,均匀划出五个相连不断的等份,刀尖时撩时拨,轻转不停,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专注的亮光,仿佛这片天地间只有他一人、一刀、一热狗。
林诗曼静静的望着专注于雕刻热狗的少年,他是第一个够胆把烧烤摊摆在‘荆棘鸟酒吧’旁边的主儿,而且一摆就是两年,每天下午太阳落入海平面的时刻骑着那辆带音乐的改装三轮车来,十二点准时蹬着‘板儿爷’走,两年时间风雨无阻,但他从没踏进过酒吧门半步,仿佛那张并不结实的推拉门内深锁着另一个世界。
“叶子!”林诗曼一声轻唤,声音婉转得好似动情的小母猫儿在唱春,渴望在痛苦中愉悦。
“唔!”叶飞连眼皮也没抬上一抬,手中的热狗渐显出花骨朵雏形。
“叶子,一根肠儿不够,姐还有一张嘴。”林诗曼杏眼微眯,嘴角勾动着一抹捉狭的笑容,她喜欢少年的专注,并不代表喜欢他无视自己。
叶飞指尖的小刀稍微一顿,抬头打量了一下对面艳若桃李的林诗曼,猛不丁问道:“能吃热狗吗?”
林诗曼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僵,柳叶眉梢小幅挑动了两下,挺起傲人的胸脯说道:“少贫嘴,快烤吧,姐等着。”
“稍等。”叶飞用一根长竹签戳入雕好的热狗末端,搁在炭火炙烤,随着温度升高热狗顶端的花骨朵逐渐打开花瓣,他指尖捻动竹签翻转热狗,五片花瓣连而不断,刷一层亮油,洒上些许黄橙橙的鸡精,一朵暗红曼陀罗在炭火之上徐徐绽放。
“叶子,姐发现你用竹签儿串热狗的动作挺帅的,热狗是肉做的么?”林诗曼水汪汪的眼睛闪动着似迷似幻的光彩,视线聚焦在那朵曼陀罗花上。
“唔,是的,有肉。”叶飞正聚精会神翻烤着热狗,漫不经心的搭了一句。
林诗曼脸上露出一抹小狐狸偷到老母鸡的笑容,柔声说道:“那你串热狗算是用细棍儿往肉里戳咯!”
“呃!”叶飞喉结咕噜一哽,抬起头望着对面甜笑的女人,四目交触的刹那,心神儿一阵荡漾,脸皮上的温度倏然升高。
“快糊了!”林诗曼嘴角微微扬起,低声提醒了一句,挑逗眼前的少年让她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妖精!“叶飞心里嘀咕了一句,低头伸手捉起油刷在曼陀罗上轻轻一点,迅速抬起,捏了一小片纸巾包住热烫的竹签尾端递向林诗曼,连串小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烤个肠儿都能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林诗曼接过烤好的曼陀罗凑到鼻尖浅浅吸了口气,仿佛在嗅闻着沁心入脾的花香,半眯着眼沉吟了数秒低声问道:“叶子,记得你刚来那会也不晓得雕什么花儿,你老实告诉姐,这手雕花的活计是从哪个师父手上学来的?”
叶飞腼腆一笑道:“没师父,从旧书摊上淘了半本带雕花技法的菜谱,自己瞎琢磨了几个月就会了,书才是硬师父。”
林诗曼心头暗暗称奇,樱桃小嘴嘟了嘟说道:“骗鬼呢,姐不信半本旧菜谱能学到这种程度,你就吹吧!”
叶飞笑了笑,眼神儿不经意飘向林诗曼胸口,他不是吃眼豆腐,就在那条可以埋葬无数眼神的雪白沟壑中藏着一样他应得的东西,钞票。
林诗曼喜欢穿紧身无口袋的衣裤,她认为只有这种衣裤才能勾勒出自己曲线玲珑的s形身材,钞票这东西随身带着几张,卷好了埋在胸衣开襟那片‘香飘飘’的地儿。
嗖!一个剪刀手成双龙取珠式直奔叶飞双眸,惊得他往后退踉跄了两步,险些摔了个屁墩儿。
林诗曼娇笑着勾动两下指尖,两片冰花琉璃甲在余晖映照下光华闪动:“叶子,好看么?”她嘴角依然噙着一抹让人迷醉的暖笑,声音却已经变得冰冷难近。
叶飞抿着唇摇了摇头,他再也不敢跟眼前喜怒无常的林诗曼多攀谈半句,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女人是属妖精的,还是少招惹为妙。
林诗曼如波眼神一转,两根手指骤转从胸襟处探入,略一摸索钳出来一个小纸卷儿扬了扬,指尖微曲轻弹,纸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弧射向站在原地愣神的叶飞。
纸卷来得不快,叶飞抬手一翻就把它接在掌心,摊开来一看是张红扑扑百元纸币,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苦笑着把手中的纸币递了回去,低声说道:“诗曼姐,钱我不要了,这根肠算我请你得了。”其实他想收钱,可口袋里所有零钱全换出去也不够,略一思索还是送根肠儿打发这位喜怒无常的诗曼姐离开。
林诗曼伸指捏起纸币,转身走向酒吧大门,刚走了几步脚下一顿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道:“叶子,改明儿姐请你喝酒。”说完转头扭腰摇臀好似一条多姿的美女蛇般游进了酒吧门前,抬头瞄了一眼古典气息浓厚的原木招牌才推门入内。
叶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老妈以前常说漂亮女人说话不能信,她们说过的话很快连自己都忘了,我也不指望她请喝酒,别闲着没事儿拿我逗闷子就行……”咕嘟完他不再去想那些无相关的事儿,伸手搁板上的篾篮里抓起一小把竹签串好的羊肉放在炭火上仔细烤了起来。
第二章 是坏种无良心
夕阳渐沉入大海深处,西方天空中残留着一片晚霞,霞光与海水交融,宛若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火随着海浪起伏翻涌,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美。
叶飞无暇去观赏海景,甚至连额头的汗珠也顾不得擦拭,这段时间正是烧烤摊生意最忙碌的时候,来荆棘鸟酒吧的熟客们都喜欢在进门前打包些烤串儿,因为他们知道热腾腾的烤羊肉串配上酒吧内一种叫‘触灵之吻’的鸡尾酒会产生奇妙的化学作用,让他们享受到冰火两重天的美妙滋味。
吱吱——羊肉串在炭火冒着黄油,凝实的油珠子落入火中腾起缕缕黑烟,叶飞总会在黑烟腾起的瞬间将烤串抬起,尽量避免油烟直喷在烤串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能让一旁等待的食客们看到一份用心,这条街唤作酒吧街,大小酒吧足一打,烧烤摊也有好几家,就属叶飞这家生意最好,不仅是因为他卖的烤串味美价低,有不少食客就冲他这份用心而来。
叶飞烤肉串很用心,每一个动作有条不紊,他的用心让食客们看到,从生客变成回头客,再从回头客变成了熟客,也让他每天都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他也没想过做这行发家致富,能勉强支持他和小妹的学杂费同生活开销就好,他每天所赚的钱都要存下来一半,因为他欠下了一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完的债务。
铁槽对面站着一个手端金属托盘的妞儿,个子不高,挺多一米六挂零,约么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睛大大,模样甜美,皮肤特白,白得在夜色中都可以隐隐看到她脸颊上的静脉血管,她是酒吧里的服务员王小蛮,熟客们打发她过来买烤串的。
‘触灵之吻’在酒吧内是限量供应,熟客们在‘触灵之吻’上桌后既不愿端杯挪步,又不愿舍弃烤串加美酒的妙味,于是就打发服务员出门打包热腾腾的烤串回来,一来二去叶飞跟酒吧内几个服务员都熟识了,别看小蛮一副甜美娇俏的模样,脾气那可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拜托你快点行么?烤个串儿跟老大妈绣花似的,等你烤好人家酒都喝完了……”小蛮已经失去了耐心,一个劲的催促叶飞加快速度。
“得了!”叶飞抬头应了个长声,手腕翻转伸出,一把热腾腾的烤串落在了王小蛮手中的金属托盘中,一滴黄油从烤串末梢飞起,不偏不倚落在她镶蓝边儿的领口上,就像凭空嵌上了一颗橙黄的玛瑙珠。
王小蛮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小的插曲,手端托盘转身走向酒吧大门,刚走两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停步转头一瞧,发现叶飞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个很老土的‘甲鱼壳’手机凑到耳边一本正经的接听起来。
“土鳖!”王小蛮撇嘴嘟囔了一声,转头准备离开,谁知才迈出半步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咣当脆响,抑制不住好奇的她再次转过头来,却发现叶飞正在急匆匆收摊,他用水泼灭炭火,拎起余温未消的铁槽放上三轮车骑上就走,很快消失在街道深处。
“笨蛋,丢三落四的,活该你多跑一趟。”王小蛮瞥一眼不远处地上一口不知装着什么物件的老木箱子,低声自语了一句,转身走进了酒吧大门。
两年了,不管刮风下雨叶飞都没有提前收摊的先例,但凡事总有例外,催债的上门,他要尽快赶回去应付,心头的急火全化作两股拗劲集中在脚底板上,车轱辘飞转,身旁的路灯柱子仿佛在疾速后退。
任何外表光鲜繁华的城市都会有贫富之分,酒吧街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往南转过两个街口有一大片老旧的棚户区,狭窄的街道两旁大都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木板房和土胚房,有不少年久失修的墙壁已经出现了宽窄不一的裂缝,就像一张张无牙大嘴在无声怪笑。
滨海市被列为全国经济最发达的沿海城市之一,常住人口过千万,外来流动人口就占了一半,棚户区居住的大多数是薪金不高的外来务工人员,因为这里的房租相对要便宜许多,叶飞和小妹唐倩就租住在西北面的一间铁皮顶平房里,兄妹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然紧巴巴的,倒也过得快乐,但今晚虚掩的房门内却传出阵阵断续的抽泣声。
不足三十平米的小房间内摆着两张木板床,中间挂着一张卷起的蓝花布隔帘,两个面色冷肃的中年男人并排坐在板床上,用淡漠的眼神望着面前坐在轮椅上哭泣的少女,眼泪唤不起他们半丝怜悯。
“大……表叔,二表叔,哥哥他每月都有寄钱给你们,我们现在真没钱……”轮椅上的少女就是唐倩,她哽咽着苦苦哀求,可对面两位长辈却好像雕像般冷漠。
两个中年男人是唐倩死去养父的亲表弟,左边那个眉角长着一颗豆鼓黑痦子的叫石怀忠,右边那个头顶微秃满脸横肉的叫吴良信,这两位在老家做的‘十出九归’的营生,说白了就是放私贷的,借给人一万只需给九千现金,不管生熟都是月收百分之十的利息,如果借贷人拖延还款时间利息还会调整到百分之十五以上,利滚利下来养肥了这对表亲,逼得不少借贷人苦不堪言,背后有人把他们的名字读了个谐音,一个‘是坏种’,一个‘无良心’,两人都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借了他们高利贷就得做好挨刀宰的准备。
石怀忠眉角上的黑痦子小幅颤动了两下,淡淡的说道:“小倩啊,当初借钱那会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两年还息三年还本,你们兄妹俩每月付的钱连利息都不够,现在这本金也该还了。”
“大表叔,我们现在真没钱,求您了……”唐倩心里明白,不管自己怎么苦求也不会博得两位表叔半点同情,但她现在除了哀求又能做些什么?
石怀忠嘴角勾起一抹冷弧,低声说道:“钱你有,就看你愿不愿意还了。”
第三章 逼债无情
“我有钱?”唐倩乍听到石怀忠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愕,抬头用一双水光浮动的大眼睛望着两人,一时间竟忘了哭泣。
石怀忠双眼微眯,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唐倩,脸上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转头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小房子,叹了口气说道:“你哥每月付的那点钱连利息都不够,这两年利滚利下来已经有三十万了,照这样下去不知道要还到何年何月,相信你也不想我们为难吧?”
唐倩上齿咬着下唇,一脸紧张的问道:“大表叔,您刚才说我有钱是怎么回事儿?”
石怀忠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倩啊,你养父母当初就是为了给你治病才欠下了这笔债,现在你哥每天起早贪黑的也是为了还债,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还完这笔债,说不定还能剩下一笔钱,到时候你们就不用住在这种棚户区了。”
唐倩心头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赚到这笔巨款,但石怀忠的话好像一根锐利的钢针扎在让她心里那块最脆弱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揪痛,两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里纠缠反复,泪水抑制不住又涌了出来。
有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偶有几次应验也不过是巧合,这种巧合被有心人刻意放大,成了人们心中一种美好的精神寄托。
反正唐倩是怎么也不会信这些的,在她心目中养父母一家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她是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残疾孤儿,要不是养父把她从村外林子里捡回来抚养只怕早已经成了野兽肚里的血食,为了给她治病善良的养父母四处奔走,用尽各种办法,终于在三年前找到了一位据说能治疗她双脚的老神医,满怀希望的养父母硬着头皮向表叔借下一笔高利贷带她来滨海医治,谁料想老神医根本就是个骗子,设计骗光了养父母借来的所有钱。
什么是善恶因果?在唐倩看来都是狗屁不如的东西,养父母一辈子与人为善,被老神医骗光所有钱后精神恍惚,在推她过马路时一辆轿车飞驰而至,养父母奋力推开轮椅,夫妻俩却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段痛苦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永难报养父母恩情……
眼泪在沉默中顺颊流淌,唐倩下唇已经咬出了一排清晰的血痕,贝齿蓦然一松,颤声问道:“大表叔,您说我怎么才能赚到钱?”
石怀忠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低声说道:“小倩,其实你身上有一样东西是很值钱的,只要你点头表叔一定想办法卖出个好价钱。”
“身上的东西?”唐倩心头突突一跳,她大概猜到了石怀忠所说那样很值钱的东西是什么,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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