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脸色。倒的确是不怎么害怕呢。”夏曼雪凝望着易玲珑,疑问道,“你真的不怕么?”
“不怕不怕,当然不害怕了。不但不害怕,我还想送红花锦旗来感谢你呢。”易玲珑由衷地笑了。穿越者必会发生的三件事,把帅哥,遇采花贼,和被绑架,今天,她终于算是圆满了,了无遗憾了。“再说了,宇文轩一定会来救我出去的,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是么,你是这样想的?你认为姐夫一定会来救你?”夏曼雪笑了,笑过之后又重新lou出了刚才的落寞神情,不知道是对易玲珑还是对她自己说道,“我一直在想,她究竟有什么好的,能让姐夫那么样地对她,宠着她顺着她,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姐夫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一心想着他,相信着他,依kao着他的平凡女子。”
“可惜,可惜我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可惜,可惜已经回不去了。”夏曼雪的表情很奇妙,有点像是在笑,又有点像是在哭。她抬头,望着易玲珑,嘴角斜勾,发出凄厉地声音,“可惜,可惜这次姐夫要让你失望了。他不会来救你,因为他就关在对面的房子里!哈哈,哈哈,终于有一天,让他落在了我的手里。他那样对我,那样子地对我,把我远嫁到戈特去,把我嫁给一个我完全不认识不喜欢的陌生人,枉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枉我对他一片痴心,为了他,不惜把自己的亲姐姐也……哈哈,最后换来的,只是他那样子的对我。报应吗?是报应吧。报应上次落在我身上,这次落在他身上,真是一报还一报,哈哈哈……”
夏曼雪一边高声笑着,一边扔下易玲珑,转身跑到了对面的房子里去。
转眼间,房子里便只剩下了易玲珑,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作为人质的她,是该继续老老实实地当人质呢,还是应该向个正常的人质一样积极采取自救措施。一番考虑下来,鉴于进入暴走状态的夏曼雪着实有些可怕,易玲珑觉得,还是留在这里当人质比较保险。
更何况,她对刚才夏曼雪那番话很感兴趣呢。虽是寥寥几句含混不清的话,却似乎有一段血雨腥风的过往不曾被她知道。那段过往牵扯到了夫妻关系,姐妹关系,还有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的关系哪,如果经过艺术的适当加工,不失为一段茶余饭后用来消遣的好八卦啊。
对面的房间里,宇文轩手抚着膝端坐在床沿上,姿势工整,白衣白袍,气定神闲,仿佛不是被绑架,而是着了便装在和大臣们议事。
“我劝你别再费力了,你全身的穴道都被毅兄点上了,用的不是熙泽功夫的手法,你再用力也冲不开的,还是省点力气吧。”在宇文轩的对面,有个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
“这就是你们的绝妙高招?先是假装采花贼到我们住的客栈里去踩点,跟着是备下伏兵绑架了我们过来此处?呵呵,还真是绝妙的很哪。”宇文轩撇撇嘴角。
“不管咱们用的是什么招数,终究是成功地把你虏到了此处。”从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人,语音清脆,笑声盈盈,“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到了这里再想要做什么,可由不得了你了,我的好姐夫。”
“噢,原来小曼雪也在?”见到夏曼雪进来,宇文轩偏着头笑了,“这下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拓跋毅这家伙把咱们的小曼雪给扔到那寸草不生的戈特国以后就不管了呢,原来还带在身边,就算是干绑架熙泽国皇帝这档子事也还带在身边哪。看来感情不错么,我这个做姐夫的,终于可以放心了。”
“你闭嘴!”夏曼雪狠狠地说道,“我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还不都是姐夫你所赐!是你,是你杀了姐姐,是你像扔破烂一样把我扔到了戈特国,我恨你,恨你,恨你!”
“原来是因为恨我。”宇文轩挑眉,“原来你们把我劫到这里,是因为恨我。”
“小曼雪,大哥,二哥,还有,拓跋毅,原来你们都恨我。”宇文轩说着一个人的名字,目光就扫到一个人的脸上,“看来我也太失败了,居然有这么多人恨我。”
“不止我们四个,还有一个人。”宇文渊佯笑着放下了他的二郎腿,扬手拍了两声,开口唤道,“怎么还不进来,四弟?”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走到近处,冲宇文轩微微点一下头:“皇兄。”
正是宇文焉。
一一九、绑架者的目的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走到近处,冲宇文轩微微点一下头:“皇兄。”正是宇文焉。
这一声“皇兄”,终于叫得宇文轩怔住,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还有你?”
“想不到吧,日夜跟在你身边,随你同吃同住同游的四弟,目的竟是为了要监视你。”对面,宇文渊笑得忘形,“若不是有四弟随时向咱们透lou你的行踪,只怕咱们想要劫持了你这熙泽国的皇帝,还真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呢。你以为,四弟他接了你的玲珑郡主出宫,又一边带着她出京,一边暗地里通知你到辰江城里来,还又出银子又赔精力地陪着你们在辰江城里折腾,他费尽周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么?”
宇文轩脸上的表情由不可置信变成恼羞成怒,又由恼羞成怒变成了惊煞惨白,而后终于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神色,轻吐了一口气,叹道:“终究是朕棋差一招。愿赌服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易玲珑耳朵贴在门上,卯足了注意力去听对面究竟都在说些什么。那屋子里传过来的声响一阵高一阵低,一会儿听得真切,一会儿听不清楚,断断续续地听得很是费力,好在大致的意思连猜带蒙地也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正听在紧要处时,忽然对面传来了脚步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易玲珑一个激灵,连忙后退坐好,装模作样地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盯着门口。
门开了,进来的是宇文焉。他停在门口,没有再走进来,肩膀kao在门框上,懒懒地对易玲珑说道:“他们说留你一个人在这屋里不放心,怕你给跑了,让我过来把你带到那边去。我想反正你也肯定想过去听个明白,所以就过来接你了。现在就走吧。”
话虽这样说,看那架势却是不得不去。易玲珑只好站起身,随了他过去。
“小焉焉,真的是你出卖的我们吗?”经过门口的时候,易玲珑极轻极快地问道,“你一直陪着我们在一起,真的就是为了监视我们么?”
身后那人的脚步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地停滞,宇文焉亦极轻极快地回答道:“是的。”
进到屋里,正听到宇文渊神采飞扬地说道:“你问我们想要什么?哈哈。这还用得着我们说出来吗?想想也知道了。”眼中精光闪烁,一字一句道,“皇位,我们要的,当然是你的皇位。”
“噢?愿闻其详。”此时的宇文轩早已恢复常态,一脸的淡定从容,他嘴角含着一丝淡笑,仿佛是在问今天的午饭吃什么一般的轻松。
“既然你有兴趣,那也不妨说给你听听。”宇文渊说道,“识时务的,现在就立下退位诏书让位于大哥,随便编个什么理由,体弱多病不堪繁政也好,才德败坏恐祸累百姓也好,都无所谓。只要你肯让出皇位,那咱们还能留你一条性命,让你做个太平王爷怡享天年。否则的话,哼哼,若是你冥顽不灵,不肯答应,那就休怪咱们心狠手辣不顾念兄弟之情了。”
“噢?”宇文轩挑眉。
“我猜。当今的圣上在微服私访的途中,路遇强人不幸遇刺身亡,这样的理由也不是不可以昭告天下的吧。到时候皇位空悬,三弟你又没有子嗣可以继承大统的,而国不可一日无君,那时我和四弟一起。电子书。,拥立大哥登基,大哥本就是父皇所立的太子,又得我和四弟的支持,相信那些个朝臣们也不会有什么非议。你说如何呢,三弟?”
“好精细的算盘,连朕都不由得想要抚掌称赞哪。”宇文轩点头做钦佩状,又转头冲拓跋毅问道,“那么你呢?戈特国君?你想要的是什么?”
“孤自然为的是戈特国。”拓跋毅闷着声,嗓音有些粗硬,“你的这几个兄弟们答应我,只要孤肯助他们一臂之力,借兵给他们发动这场政变,从此以后就不再让戈特国向熙泽国称臣纳贡,并且还会把凌阳城以北的土地都划为戈特国的领地。”
“传说中的丧权辱国,割地赔款?”易玲珑吃惊地捂上了嘴巴,天哪,连这么狗血的剧情都能让她给遇到,赚翻了,今天真是赚翻了。
“你,你胡说什么!”听到易玲珑的话,宇文渊涨红了脸,很有些气急败坏地喝斥她道。
“难道不是么?”宇文轩赞赏地看易玲珑一眼,继续对宇文渊说道。他眼角上挑,目光中含着蔑视的清冷,言语中有明显的怒气,“原本朕还纳闷,你们究竟是从哪里调动的人手来劫持朕的,难不成是在朕不知道的情况下跟江湖中人勾结上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借了戈特国的兵。不过这成本也太大了点吧。”
此处顿了一顿,宇文轩提高了声音,声色俱厉:“先帝数次亲征,抵御戈特国不犯我熙泽边疆百姓,肋骨处的箭伤一到阴雨天就泛酸泛疼,直到龙御归天也饱受战伤之苦。朕,耗费心机,终于毕其功于一役,一把大火烧退戈特二十万精兵,叫戈特国从此再无可战之兵,这才让戈特国肯向我熙泽称臣纳贡,边疆百姓从此再不受战火之苦。没想到,为了朕一个人,你们竟敢……竟敢!朕这条命,竟能值边疆三座城池和数万百姓的性命,竟能值祖宗数百年的基业!百年之后,你们。你们有何面目去见先帝!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每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拓跋毅的表情最为轻松,一脸的事不关机,嘴角带了三分笑,挑着眼角看这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好戏。
宇文渊涨红了脸,嘴唇蠕动了几次,像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上两句,终究还是在宇文轩冰冷的目光给堵了回去,梗了梗脖子,缩了头再不吭声。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宇文焉低着头,双眼定定地出神,好像是在看着他面前的易玲珑,又好像是透过了易玲珑的肩膀,看着更遥远的什么东西。
宇文坚脸上的表情最是微妙,四分像是惭愧,四分像是愤恨,还有两分像是在悲伤着什么。他在进了这个屋子里以后就没有出过什么声,尽管宇文渊反复提到要宇文轩让位于他,却不见他有过任何的反应,既不得意,也没有谦恐,只是一直低着头瞧着地上石砖的缝隙失神,好像一个入了定的老僧,全神贯注地想要透过那石缝参悟出宇宙的诞生人类的繁衍物种的进化等奥秘来。
无法承受的寂静。这寂静像一根无形的绳索一般套上每个人的脖颈,越收越紧,每个人呼出的气又重新压在了每个人的胸口,渐渐地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寂静了许久,一直很安静的宇文坚居然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缓缓抬起了头,眼睛望着宇文轩,声音像夜色一样冰凉,带着无法言明的悲伤:“我想让你死。我不为皇位,我是为了晴儿。”
宇文轩义愤的脸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冷了下去,脸色有一刹那的苍白,眼中莫名的神色转瞬即逝。他动了动嘴唇,笑得有点抽:“大哥是在说笑么?晴儿去了这么多年了,若她在天有灵,心里面希望的,自然是朕这个做丈夫的平安了。”
“姐夫。”站在宇文坚身后的夏曼雪开口了,清冷的声音好像初春时划过冰面的风:“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装下去了。姐姐究竟是被谁害死的,我已经,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坚哥哥了。若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坚哥哥是绝对不会起这个心要加害于你的。他的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经随着姐姐去了。”
宇文轩终于身形一抖,绷得笔直的脊背如烫热了的面条一般软了下去。搁在膝头的手指不可遏制地颤抖开来。那尘封已久的往事再一次浮现出来,竟是如同昨日一般的清晰可见。
三年前的春天,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说:“轩儿,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媳妇儿管管了。满朝文武的大家闺秀之中,可有哪个是你中意的?”
立在海棠花树前,仰着头看那一树繁花纷纷落下的宇文轩偏着头想了想,抬头拂去落在肩头的海棠花瓣,淡淡地回了父皇的话:“也好。那就夏尚书家的女儿吧。”说完继续抬头赏他的花。
老皇帝站在他背后,竖起大拇指乐呵呵地说:“原来轩儿中意的是夏家的女儿?听说夏尚书的千金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最重要的是为人谦和,恭孝温顺,可谓是美名远扬,誉满京城呢。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想要娶她为妻,却都被夏尚书那个老古董给挡在了门外,他对那个女儿啊,可是宝贝的不得了,比他自己的老命还要紧哪。呵呵,轩儿果然好眼光。既然轩儿中意,那朕就将她指给你了!”
当时的宇文轩听着老皇帝口中赞叹的话,嘴角淡淡地一笑,修长的手指抚上开得正绚烂的海棠花,指肚触到花蕊,很轻很软。
花粉在指尖沾了薄薄的一层,宇文轩弹了弹手指,转头笑着对老皇帝说:“能得父皇赞赏,那再好不过了。那就有烦父皇做主了。”
夏尚书的女儿好还是不好,他实则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夏尚书官居吏部多年,门生遍布全国,权势熏天,是他不得不拉拢的对象之一。
那时的他,年纪尚轻,势力尚薄,在那寂寥的宫里,除了父皇的宠爱和并不是生母的母后的娘家支持以外,再无第二势力。为了他心中那个位子,他实在需要一个女人,一个能够让他有机会触到那个位子的女人。
女人,不过是种工具而已。他需要很多种工具,他也会有很多个女人。那时的他,望着落了一地的海棠花瓣,默默地在心里这样想着。
一二三、血流的有点多了
或许是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宇文渊身上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大局已定放宽了心的原因,以至于夏曼雪拾起剑的时候,一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个注意到她。
直到她大喝一声,奋力向易玲珑砍来的时候,想要再阻止她,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被夏曼雪握在手上的虽然是一把断剑,却依然是精钢打造而成的杀伤性武器,倘若夏曼雪稍微懂得一点使剑的技巧,晓得那剑是用来刺的,而不是向切西瓜一样砍的倒也好了,至少剑尖已断,尚可缓上一缓。偏巧夏曼雪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弱女子,用起剑来怎么顺手怎么能使上蛮力怎么用,一尺半的断剑就那样不受任何阻挡的,直直地向易玲珑的头顶砍来。
易玲珑傻了,蒙了,没有反应了。睁着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断剑,根本想不起来要闪过身子躲上一躲。剑砍下来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夏曼雪脸上的狞笑,看见了汲风大哥终于写到了脸上的惊恐,看见了小三子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看见了萧将军伸着手,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听不见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应该是在喊着她的名字叫她小心吧。易玲珑异常平静地想道。值了,临死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人在乎她担心她,这辈子就算是没有白活,就算是到了阎王爷面前,阎王爷问她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没有的时候,她还能点出几个人名来,求阎王爷让她下辈子再遇见他们,再跟他们做朋友。
明明白白的死,总好过稀里糊涂地活着。在易玲珑生命的最后一刻,突然奇迹般地迸发出了闪耀璀璨的阿Q精神光环。
寒光从头顶落下,在眼前一闪而过。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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