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大敞着窗睡觉已经有些冷了,易玲珑在睡觉之前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条小缝透气。窗外高高挂着店家用来照明和当招牌的大红灯笼,盈盈跳动的火光透过窗纸映到房里,晕出昏昏的黄光。楼下青石小路上偶尔有打更人经过,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配合着梆子声,很有节律地通过窗户缝,传到耳朵里,居然有催眠的作用,耳朵里听着那声音,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楼下不知道种了什么不知名的花朵,在这深秋的夜里开得如此隆重。浓郁的香气随着夜色潜入到房间里面,钻进她的鼻孔里,芬芳。甘洌,令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躺在被窝里,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动,只想就这么沉沉地睡着。
房间里响起了轻微地声响。大概是宇文轩进来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吧。这家伙,最近对她倒是体贴的很呢。易玲珑这样想着。
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一点点地接近她。易玲珑不想起床,也不想吱声,心想宇文轩帮她掖完了被子,自然就会退出去的。
感觉到床沿边陷下去了一点,接着一双冰凉的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脸颊。那手指修长,有力,触到脸上的皮肤,带着草叶一样的粗糙感。
这不是宇文轩的手!
易玲珑心头一惊,猛然睁眼。
只见头顶上方,赫然有一个人。黑暗里虽然看不真切,却依然能够分辨得出来,那人的整张脸面都用黑巾蒙了起来,黑巾上一共有五个洞,lou出两只眼睛,两个鼻孔和一张嘴,黑白交相映得分明,却看不清楚他的真实模样。
黑暗中,那人的一双眼睛映着窗外透进来的灯光,显得炯炯有神。他的眼睛盯着她,他的一只手抚在她的脸上。她不认识他。
易玲珑虽然不认识来人,不过看他黑衣黑裤蒙着黑巾一副不敢示人的装扮,又有在夜静时分偷偷潜入别人卧房的举动,依此断定,眼前这个人九成九,不是个好人!
那人见易玲珑毫无预兆地醒了,眼神微微一怔,旋即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唇前,哑着嗓子低声道:“嘘,千万别叫。在下乃采花贼是也,深夜到此拜访,乃是为了采你这朵娇花,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救命啊~~~有采花贼~~~~救命啊~~~~采花贼在我房里~~~采花贼说要采花~~~~”易玲珑立刻就使着劲喊了出来。一边毫不怜惜喉咙地喊着,一边偷偷将藏在床单被褥之下的宝贝包裹,又使劲地朝下按了按。
纷乱的脚步声随着她的呼救声如期而至,宇文轩率先撞开她的房门:“珑儿?”
见到救兵赶到,采花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立刻从易玲珑身前抽身,一晃闪到窗户旁边,软底鞋在地上一登,身子腾空跃窗而出。人已消失在窗外了,轻薄地话语依然随风飘了进来:“真是不巧呢,看来要采这朵娇花,须得改日了。”
“淫贼休走!”宇文焉跟着闪身追了出去。
宇文轩则留在房里,带着满心的后怕,端着易玲珑的脸左看右看,一寸一寸地检查她身上每一处的肌肤。红印,没有。青印,没有。紫印,没有。完好无损。
他终于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放开易玲珑。多险啊,要是晚上那么一步,他的珑儿就要被……不,他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决不允许。
“珑儿,你……可有事?他可……伤了你?”依然不放心,宇文轩轻轻地问道,生怕哪个字说重了,惊了眼前的人儿。
易玲珑安好的躺在床上,任宇文轩摆布,眼睛里是一片的——兴奋。
“喂,小轩轩,是采花贼耶,真的是采花贼耶。”易玲珑摇着宇文轩的胳膊嚷道。
“没吓到你吧?”宇文轩如捧着易碎的瓷器一般,捧着易玲珑的脸。
“是活的,是活生生的采花贼耶。”易玲珑愈发地兴奋,简直要从床上跳了起来,“天哪,我也总算是见到过活生生的采花贼了。太好了,不枉此行了。”
宇文轩愣:“珑儿你被采花贼吓傻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不先使点**,把我迷晕了我就喊不出来了嘛。我明明都已经睡着了,很容易就可以中招的,完全不会反抗的,啧啧,他怎么就不用**呢?”易玲珑依然沉浸在莫名的兴奋中,自顾自地说道,“难道说,这个采花贼的家里太穷了,连**也买不起?唉,贵的买不起,可以买便宜的么,要不照着书自己研制也行么,我不挑的。可惜了,我还没尝过**是什么滋味呢,难得有这么个机会……”
宇文轩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开被子覆了上去:“你这丫头究竟想干什么?想要尝尝**的滋味是么?我给你,我给你不用使**也能尝到的滋味。”
于是就听到,被子下面时不时传来两人的喊声。
“啊啊啊,小轩轩,你要干什么?”这是易玲珑的声音。
“你中了**,我在帮你解毒。”这是宇文轩的声音。
“我明明没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中**了?”
“那,那我中**了,你要负责帮我解毒。”
“啊,我的药性还没过,还要解毒。”
“啊,我又种**了,还要你负责帮我解毒。”
“啊,解毒要解彻底啊。”
霸王硬上弓。事实证明,宇文焉果然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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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我说,采花贼大人,你也太文雅点了吧,是不是还要说句“采花贼前来拜访,请多多指教”哪?
九十八、倒霉蛋拓跋毅重出江湖
特国的使团,载着满满二十大车的珍宝古玩,由戈君拓跋毅亲自率领,在三天后来到了熙泽的国都景阳城,来得如此迅猛来得如此声势浩大
据景阳城志记载,戈特使团到来的那一日,景阳城内万人空巷,无数籍籍无名的居民百姓争抢着簇拥着吵闹着推搡着聚集在由城门口到皇宫正门的那一条交通主干道,睁大了眼睛使劲瞧着他们这一辈子,可能有且仅有一次机会见到的,活蹦乱的国家元。
早在提前两天,景阳城的父母官景阳府尹已经接到通知,做足了充分的安全准备,不仅派兵挨家挨户地彻查了祖宗八代的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地产证牲畜买卖交易凭证马车过户证明等等,还在这天黎明的时候,在民众入场等候观看戈特使团的街道口增设了安检程序,凡是想要一睹戈特国君拓跋毅风采的民众,无不得事先接受景阳府官兵上下其手的搜身搜包,但凡可用于抛掷的物品一律不得携带入场,包括但不局限于鸡蛋、萝卜、黄瓜等常见的抛掷物品。
然而事态后来的展充分地证明了,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无尽不可预估的。尽管景阳府尹的安全措施连一只企图浑水摸鱼的小强都没有放过,然而,待到那骑在高头大马背上的拓跋毅在长长的,叫人等得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的队伍中间终于现出了身影的时侯,喧闹的大街更加喧闹了,沸腾的民众更加沸腾了。
围观的群众用他们高昂的热情,激动地呼喊,兴奋地雀跃,掩护着他们手中的汗巾、裤带、盘扣等物品暴风骤雨一般地向拓跋毅身上招呼而去。这一集体行为的直接后果,便是导致当天景阳城的环卫工作量骤然增加,让值班的环卫工作叫苦连连。而其间接后果,则是导致第二天景阳城的汗巾、裤带、盘扣等物品供不应求汗巾店老板,绸缎庄老板们喜笑颜开。
更有甚,据说:观的群众中有一位思慕拓跋毅而不得的黄花少女,在见到拓跋毅的那一瞬间,毅然决然地拽下了自己的满头秀(且不论该少女是用什么方法能拽下满头的秀的,私以为,可能是她前一天晚上已经用剪刀事先剪好了,又用头绳扎上的),并扎在尾的一方粉红色竹花绢巾力地、如有神助地抛向了拓跋毅的怀中。骑在马背上的拓跋毅被那不明飞行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动作就是一边闪避着,一边伸手去接,接到手里一看,原是一捧黑亮如丝的秀。
正百思不得其解它是从里来的时,人群中响起一声激动得有些歇斯底里的呼喊个体格健硕的少女在喊出一句“天啊,他接到我的定情物了”后,如小山一般地轰然后倾昏倒了下去,压到了紧跟在她身后仰着脖子朝前往的壮汉身上,壮汉站立不住,也跟着向后倒去倒了身后的围观群众。
据跑街御第二天的汇报,由此形成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压倒压伤围观民众共计一百三十一人,毁坏商铺摊位不计其数,其中尤其一提的是两个烧饼摊个是刘记烧饼摊,烧饼是里面放了糖外面沾了芝麻的那种另一个是黑记烧饼摊,烧饼是中间灌了鸡蛋咬一口喷香喷香的那种黑刘两位摊主声泪并茂地介绍说,他们这两种烧饼是当今圣上,原轩王爷宇文轩龙潜府邸时最爱吃的了,每次逛街,一定会吩咐小厮前来买上两打烧饼,堂吃不完就外带回家留作宵夜的。
跑街御史讲到此处时已涕泗横流,暴着脖子上的青筋哭诉着:“如今烧饼摊被毁,圣上要是晚上批奏折批得肚子饿了,可到哪里去找那么好吃的烧饼当宵夜啊~万一饿坏了龙体,那可如何是好啊”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众位臣工众口,上请宇文轩一定要严查此事,对于此事所造成的直接、间接损失也要彻底追讨,绝不能放走真凶,姑息主要责任人!
戈特国地使刚一入城。便搅得景阳城内鸡犬不宁。熙泽朝堂上沸沸扬扬。足可见拓跋毅地影响力委实不是一般地大。
直到戈特国进贡地礼单上。多出了那么二十来行后。这件事情才算是终于告一段落了。
那两个烧饼摊子在得到政府地资助后。也得以重新开业。且还打上了皇家御饼地金字招牌。从此狐假虎威。旱涝保收。可谓是因祸得福。
易玲珑再见到拓跋毅地时候。则是在去长德殿地路上。而当时拓跋毅刚刚重新递交了进贡地礼单。想着自己口袋里地钱又白花花地往别人口袋里分流了不少。心疼地不行。以至于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出长德殿时都是一步一挨踱着出来地。
瞅着眼前这个神情萎靡。行动落寞地身影。易玲珑恍惚觉得有些眼熟。却因为近来见过地人实在太多。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人是在哪出戏里跑过地龙套。
本想本着贵人多忘事地原则。给他来个低头装不认识。没想到却在擦肩而过地一刹那。被那人开口叫住:“易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玲珑不禁有些郁闷。怎么最近几天,有越来越多人
一一八、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绑票事件
在宇文轩霸王硬上弓那啥了易玲珑这样的恶性事件发生之后。鉴于易玲珑又一次成为了他的人的事实,又鉴于宇文焉这个冤大头荷包里的银子委实所剩无几的事实,勇猛果敢的宇文皇帝大手一挥,做出了一项重要决断——尽快回京!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赶着用最后一点银子雇来的一辆马车,宇文轩一行三人,兴高采烈地从辰江城出发,踏上了回京城景阳的形成。
马车行得飞快,嗒嗒的马蹄声伴随着咕噜噜的车轮声,以及车厢里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扬起一路的尘土。
照这个速度判断,如果路上不出什么岔子的话,应该能够如宇文轩所计划的那样,赶在中午时分回到景阳,正好可以坐在自己家里开开心心的吃种类繁多一样丰富的午饭。
可是,这样一辆载了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一个郡主,堪比美国空军一号一般重要的马车,在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行驶在往来无人的官道上,倘若居然没有出事,那一定是老天爷他,还在打盹睡懒觉。
老天爷一向是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于是,十分有天理的的,这辆载有熙泽国元首级重要人物的马车,在没有设置任何防御设施的状态下,毫无悬念的,被劫持了。
十来把闪着明晃晃的寒光,能切西瓜能切人的宝剑齐刷刷对着马车的时候,驾车的车夫反应敏捷,在第一时间松开缰绳跳离了马车。马车是车行老板的,小命是自己的,哪个值钱,车夫心里跟明镜似的。
尽职尽责的马儿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勇敢地向前冲了数十米,终于不敌宝剑的锋利,喷了一口满是鲜血的马气之后,悲壮地发出一声长嘶,拖着身后的马车一起,如小山一般轰隆隆地倒下了。
易玲珑坐在车厢里,只觉得地动山摇般的晃动,跟着身子不听使唤地撞在车厢壁上,不等她来得及呼痛,脖颈处吃疼,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兜兜转转不知经过了多少地方,再醒来时。已是夜色苍茫,身处屋中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刚睁眼时还有些不太适应的迷茫,看起东西来也有些艰难。脖子处还有没缓过来的疼痛,易玲珑极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脖子,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绳索绑着,嘴巴上也没有绑布巾。
难道不是应该把她的手跟脚都用麻绳捆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再打一个死结,以防她逃跑么?难道不是应该把她的嘴巴用布巾绑上,并且在脑后打上死结,以防她呼救么?而且那麻绳一定要有小手指那么粗的,太细的容易挣断,太粗的结打得不够结实,那布巾一定要是黑的,这样她流的口水什么就不容易被看见。
可是这些东西,怎么都没有在她身上出现呢?这绑票的人,也太不专业了吧。易玲珑觉得有些郁闷,穿来了这么久,终于千呼万唤地等来了这么一个被绑票的机会。这犯案的人却是个生手,票绑得不够彻底,未免让她觉得有些扫兴。这样掺了些水分在里面的绑票,就算最后终于被那穿着白衣骑着白马手持白光剑的翩翩佳公子给救了出去,终究不够精彩,不够刺激,不够荡气回肠传为佳话。
唉,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聊胜于无吧。易玲珑默默地发挥着阿Q的伟大精神。
“你终于醒了。”屋子里有女人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将易玲珑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原来屋子kao窗的一角处还坐了个人。
看身形,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头上盘着繁复的发髻,却是妇人的式样。她侧着身kao在窗户旁边端坐着,话虽是对着易玲珑说的,眼睛却一直看向敞开的窗户外面,眼神没有焦点,不知道究竟在看着什么,身体在瑟瑟的秋风中微微颤抖,脸上神情是说不出来的落寞。
“你是……”易玲珑想告诉这女子,作为一个绑票者,她还需要加强业务训练。
“玲珑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哪,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那女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头转了过来。
“夏曼雪!”易玲珑很吃惊,她的确想不到,绑架她的人竟会是早已远嫁到戈特国的夏曼雪,“怎么……”
“怎么会是我,对不对?”夏曼雪笑着打断了易玲珑的话,“没错。就是我,就是我绑架了你。不过你不用害怕,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你,你要是乖乖地听话,小命自然可以保得住。”
不害怕,我当然不害怕。易玲珑心里想到,长了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给绑架了呢。通常这绑架不是为了要钱就是为了夺势,都会有个明确的目的性的,因此当绑票这种超豪华的奢侈待遇,是富人们,特权阶级们才能享受得到的。平头百姓一没有钱二没有权,一辈子都不会碰上这档子事,因为总不至于有人专门为了撕票而找人绑架玩吧,那就不是绑架,而是杀人了。
今天她能够躺在破屋中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实实在在地被绑架,皆是因为她穿越了,她的身份改变了,再也不是平民百姓,而是所谓的贵族阶级了。易玲珑感到很开心,这次的绑架事件,让她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身份改变所带来的不同。
“看你的脸色。倒的确是不怎么害怕呢。”夏曼雪凝望着易玲珑,疑问道,“你真的不怕么?”
“不怕不怕,当然不害怕了。不但不害怕,我还想送红花锦旗来感谢你呢。”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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