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是个妇人。声音虽不大。却自带着与生俱来地威严。话里话外透着不容抗拒地霸气。
易玲珑只好挪步进去。
只见殿里头,靠墙摆了一张软榻,软榻旁放着一张绣墩,一个面容白晢,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妇人正端坐在那张绣墩上。身上穿的是素锦云纹压暗线绣百鸟朝凤图的宫装,头上挽着一丝不芶的髻,髻上端端正正插着一支纯金凤钗,镶嵌在凤头上的极品夜明珠昭示着主人身份的贵重和与众不同。
那妇人的对面,正襟危坐着的奸夫,货真价实的男子。
只是,那奸夫却没有头,眉毛胡子也全都白了,身上披着袈裟,脚上穿着僧鞋,连一双手也是一只握一串念珠,另一只握一本摊开了的经文。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白马寺么?一个是武则天,一个是冯小宝?不过,不得不为一个奸夫,一个堂堂太后的奸夫,眼前这位小宝,着实老了点,不入眼了点。
“你是……”绣墩上的东太后话了。听得出,对于不请自来的易玲珑,她也有些奇怪,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易玲珑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易玲珑忙自报家门,并不忘顺带拍下马屁。
“哦,原来你就是他们整日里说的那个玲珑郡主啊。”太后的语气明显缓了下来,几乎是不可闻地吁了口气,抬手却是对着领易玲珑进来的小丫头说话,“这儿没你的事了,下”
回头又对着了易玲珑,之前那副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已经荡然无存,话里话外倒透了几分亲切:“哀家早听说过你了,只是一直得不到缘分见你一见。不过这也难怪,哀家这近几个月的,都没离开过长安殿半步,你进宫时日又不长,
会有人跟你提起哀家来以哀家与你未曾谋过面,为奇了。说起来也是巧了可的哀家今日召了大师进宫来为哀家讲解经文佛法,可可地你就巴巴闯进了长安殿来凑这份热闹,可不是缘分么?大师可是位得道高僧,全熙泽国都有名的。”
易玲珑正要附和地点头,却听到坐在对面的“冯小宝”开口了声如洪钟,字正腔圆:“贫僧斗胆,敢问太后间之事,,何为有缘,何为无缘?”
易玲珑一愣只觉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再仔细打量那老和尚,不觉就吓了一跳。
刚才匆匆扫了一眼,扫的太过匆忙,只注意到老和尚是个男的活的,论起音容相貌来只有光头白胡子了,其他的一概没有印象。此时细细打量之下只觉得越打量越像在哪里见过似的,那白眉白须那宽额阔唇,怎么就那么熟稔呢?
那和尚见易玲珑来看他,也不回避,任她肆意打量,大方问道:“敢问施主,为何冲贫僧微微一笑呢?”
“法法法……法海大!”易玲珑顿时悟了,手指着老和尚惊呼道。
难道说,法海大师来接她去了?她要回去自己的世界,再也不能回来了么?怎么办,她还没有过够穿越的瘾,还没有看到成阳公主和萧将军喜结连理,她连他们小孩的名字可都想好了呢,她更没有手持诛仙剑将宇文轩那妖孽收在她的石榴裙下永世不得翻身,就连他身边那几朵烂桃花还没收拾干净嫩,更别说要让他不能再为祸人间了。
成阳公主需她,熙泽国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需要她,全世界的妇女同胞们需要她,宇宙和平需要她,她她她,她怎么能放心地一走了之呢?
神思间,却听见老和尚朗声说道:“僧法号江湖。并不知法海为何人。”
“江湖?”易玲珑愣道。
“不错,江湖。”江湖大师微: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我江湖大师。”
听见江湖大师又:“看施主方才神色,可是将贫僧认作了他人?没想到贫僧竟然与施主的故人有几分相似,如此说来,倒真是和施主有缘了。”
顿了顿,旧话重提道:“敢问施主,何为缘,何为无缘?”
易玲珑抿了嘴微笑道:“巧了,这个问题我正好知道。有缘即是缘,无缘也是缘,佛曰,万般皆是缘。请问大师,我答得对吗?”
江湖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颔微笑道:“听施主之言,令贫僧茅塞顿开哪。受教了。”
转头对东太后道:“太后,这位小施主很有慧根哪。”
东太后点点头,也附和道:“不错,大师说的很对。她人虽年轻,说的话却都在理儿上。哀家听了,也觉得很对。看来在佛理上,无论长幼,无论阅历,只论慧根有无啊。”
易玲珑嘴角一抽一抽地笑着,完全搞不清楚他们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暗自担心:这老和尚说什么呢?难不成是看上姑娘我年轻貌美,要拉我进庙里去当尼姑……
走出长安殿没几步,却被江湖大师出声叫住:“施主请留步。”
回头看见大师拖曳这袈裟,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了上来:“施主请留步,贫僧有一事相问。”
说着,将易玲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打量了一番,方才说道:“适才在太后宫中,贫僧看不分明,又碍于太后在场,所以并不敢贸然相问。此时细细打量之下……敢问施主,你……家乡可是在远处?”
易玲珑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
大师又问:“那,施主能来到此处,可是得到过高人相助?”
易玲珑再点头:“嗯。”
江湖大师阅历丰富,火眼金睛,看她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就算她想抵赖,恐怕也瞒不住他老人家的慧眼如炬,索性就全承认了吧。搞不好他老人家本着研究探讨保护珍稀野生动物的原则,还能放她一码。大不了也是落得个被他再送回去的下场,只是没能彻底地斩妖除魔为宇宙和平添砖加瓦,令人稍稍有点遗憾。
江湖大师点点头,一副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样子。拨了拨手中的念珠,问易玲珑道:“施主能够得高人相助来到此间,必是因为和这里有缘,只是不知,若是有朝一日,施主和这里的缘分尽了,可知道如何回家的法子?”
“不,不知道。”此时,易玲珑已经认定了眼前的江湖大师,就是她曾经在路边遇到过的法海大师,乃是特意不远万里跨越时空来接她回去的,声情并茂道,“大师,大师您英明神武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穿梭时空神龙见不见尾,负责人敢担当五讲四美样样行,堪称时代的标兵社会的楷模,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那个,回家的事,能不能先缓缓?”
江湖大师眼角抽搐,有些僵硬地说道:“说来惭愧,贫僧虽能看出施主的来历,倘若论起修为嘛,却远远不够送你回去的,不如送你来此的那位高人法力高深。再说施主与这里缘分未尽,并不用着急回去。贫僧只是想告诉施主,若是又想回去的那一天,须得借助一样东西才行。”
说着俯下身来,贴着易玲珑的耳朵吐出一串音符来,接着高咏一声佛号后,转身走得远去了。
九十五、调戏别人老婆是要付出代价的
长安殿不远,拐过一道宫门,看见四皇子宇文焉正站台阶上,颀长的身体挺得很直,正凝望着长安殿的方向默默出神,脸上神色说出是落寞还是茫然。(pm)
宇文焉也看见了易玲珑,乍见时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从长安殿里走出来的人会是她。诧异过后,向前并作两步,长臂一伸,便挡住了易玲珑的去路:“玲珑郡主慢走啊,这么急是要去往何处哪?可还记得区区在下呢?”
易玲珑在路上走得正好,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挡住了自己,脚下来不及刹住,直直便朝着宇文焉撞了过去,脆弱的鼻子和宇文焉坚实的胸膛来了个亲密接触,颗颗泪珠儿立时就滚了出来。
“疼……”易玲珑捂了鼻子控诉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说法来,只因为刚一抬头看清楚眼前的人,就被宇文焉那一双细长的眼给吓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太像宇文轩了,那眉眼似桃花般的灼灼生光,瞧上一眼就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习惯性地就做了缩头乌龟,伤痛、委屈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万不敢指责对方的不是,真是可怕的“恐轩后遗症”啊。
易玲珑捂了鼻一声一声的抽泣,倒让宇文焉心存不忍了。原本他也没料到易玲珑会那么迟钝的直接撞过来,是以全然没有防备,待到胸口被一股大力撞得一窒骨生疼时,忍不住便想要火。可是转而看见眼前这个冒犯了他的人,泪眼婆娑,吱吱呜呜,明明鼻头已经红了起来,泪水已经打了无数个圈儿,却摆出一副胆怯怯不敢失声哭出来的可怜模样。尤其一张小嘴肉肉的嘟嘟的撅着,带着熟透了的樱桃一般的鲜艳和诱惑,真是我见犹怜啊。
这样一个小女人,哪里就得冲她生气呢?
宇文焉那一火的心思早就化为了子虚乌有,满满的只剩下内疚和爱怜。虽然艰难,还是轻声出口赔罪道:“对不起我鲁莽了,我没有料到会伤了你。”顿了顿,言语越地轻柔了“可是撞得疼了,要不,让我瞧瞧?”
易玲珑扭身避开宇文焉伸过来手,动作中带着孩子气的倔强不答话,只是捂着鼻子红着眼睛一声声地抽泣。眼睛倒是看向了宇文焉,目光中满含了幽怨,又夹杂了怯怯,仔细看时似乎还有狡黠。一声一声的抽泣也朝着干打雷不下雨的方向越走越近了。
宇文焉不禁失笑:也难怪兄会对她另眼想看了,这样一个可人儿有谁能喜欢不起来呢。只是,皇兄为何要在他面前一再地撇清呢?
挥落空地手臂文焉不在意地笑笑。眼望着易玲珑:“郡主还是不肯接受在下地道歉吗?那可就难办了。在下于哄姑娘家开心一事上素来无能主这样不给在下面子。不是明摆着是在为难在下吗?”
玲珑却依然是望着他一声声地抽泣。
宇文焉顿了顿。又道:“在下总觉得。对着你总是郡主长郡主短地叫着太过生分。既然是皇兄地义妹。那与在下便是一家人了。倒不如称呼你为易妹妹来地更加亲切顺口。妹妹以为如何?”也不管易玲珑同意不同意。便自作主张地叫了起来。且还省略了“易”字。
说完。莞尔一笑。灿若莲花。酷似宇文轩地一双眼。眼波流转。顾盼生神。如繁星满天。似春花遍野。
耀得易玲珑地眼睛都花了。男色当前。她不自觉地就忘了自己正在遭受伤害不敢倾诉地委屈状态脸红了又红。羞答答地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真是低地可以。糯得可以。
宇文焉便笑得越地灿烂了,话题一转说道:“妹妹可能还不知道,如今在京城里,妹妹可是妇孺皆知的人物,酒肆茶坊里无不在传颂着妹妹的光辉事迹,都说你替父从军孝心可昭日月,献计破敌聪敏无双,乃是我熙泽国的巾帼英雄,古往今来不世出的天纵奇才哪。现在满京城的女子都以妹妹为典范,还说什么‘生儿当如柳俊如(熙泽国第一才子),生女当似易玲珑’。”
一番话说得易玲珑心花怒放,表面上作出谦逊的姿态来,谦虚道:“哪里哪里,我虽然颇有智慧,长得也很说得过去,而且恰好性格也不错,又很有正义感,做事干练果敢,但是人无完人嘛,我肯定还没到你说的那么好的地步,维护宇宙和平抵抗外来侵略这种事,我还是不敢当的。”
宇文焉石化了几秒,眼角抽抽,自动忽略了易玲珑的话里面自己听不懂的部分,继续再接再厉道:“呵呵,妹妹实在是太谦虚了。我没见到妹妹之前,也总以为坊间传闻自然是言过其实,有夸大渲染的成分。可是自从与妹妹相见之后,我便改变了看法。妹妹常常语出惊人,见识非凡,纵然
男子也难追妹妹十之一二,我对妹妹的景仰……”
“……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易玲珑顺口接道,“怎么你也会说这句话?”
真是大有相见恨晚的感慨啊,原来在这里,还有眼前这位宇文什么的知音存在,真是恨不得与他烧黄纸洒鸡血结拜兄弟。转而一想,自己与他本就算是沾亲带故也不用结拜了,大感老天有眼未雨绸缪未卜先知哪。
宇文焉一愣,白皙的脸颊微微红了一红:“原来妹妹也知道这句话啊。这番话最近很是流行哪。虽然这番话有阿谀逢迎之嫌,这种拍马屁拍得此直白的话语流传开来实在是不利于国家和谐民族团结百姓安居乐业弄不好还会带坏小孩子搅乱社会风气影响我国长治久安的百年大计,应该严加管制彻底杜绝取缔它的传播,还要追查它的始作俑,掘地三尺也要将其绳之于法,更要将他的罪行诏告天下,让广大黎民百姓们都瞧一瞧,敢于以身涉法散播不健康言论的可悲下场过我觉得,这番话,用在妹妹身上,倒是最合适不过的。咦,妹妹,你脑门上怎么那么多汗?可是天气太热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可是早上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要不要请太医来瞧一瞧?”
易玲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白着脸,牙疼似的咧咧嘴,道:“……不用。那个……或许……可能……大概……我猜测……这番话的始作俑……应该是……区区在下……”
宇文焉再次僵到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斜刺里一个男声插了进来:“四弟好雅兴啊,携了个美人儿在这里一起看风景,享得好清福呢。”
回头看时是宇文轩,正脸笑意地冲他打招呼道:“能与四弟相谈甚欢的美人儿,必是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了。可否让朕也见识见识呢?”
易玲珑听见免奇怪起来:奇怪,小轩轩站立的地方,距离她也不过区区二十来步之遥,怎么就没有人出她来呢?难道说轩是高度的近视眼?
正寻思间,宇文轩已是走到了面:“四弟在与美人儿说些什么来着?能让朕也听听吗?”
易玲珑不禁觉得心酸:自站在小轩轩的面前都没有认出自己来,看来这近视的度数可是不低呢。唉定是夜夜批阅公文到很晚,又舍不得点蜡烛才生生将一双眼睛熬成了睁眼瞎。看来,当皇帝也不容易啊。
一宇文焉已经接过了话去:“也没什么,就是在和妹妹说些坊间的趣闻。也是巧了,我与妹妹一见如故,很是能谈得来。刚我还说呢,像妹妹这样的奇女子,真是世间罕见呀。”
“?与四弟一见如故的奇女子?”宇文轩凑得越地近了,许是光线角度的关系,他的脸显得有些黑,“那我可得瞅仔细了究竟长得一番什么模样。”
眯着眼看向易玲珑,眼睑半搭,眼角上挑,眼中精光乍的一现,转瞬即逝。
话出口却是对着宇文焉说的:“咦,这不是易玲珑吗?怪不得小三子找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找到,原来是在被四弟留在这里说笑呢。四弟果然好本事哪。”
说话时已是转了角度,阳光打在他脸上,衬得光灿灿的,嘴角边的一抹笑容也越来越大,整个嘴角都勾了起来,勾起两边两个均匀对称的酒窝来,说不出的好看。
对于宇文轩这幅表情,易玲珑是再熟悉不过了。看了一眼宇文焉,心中百感交集,感慨道:不怕宇文轩怒,就怕宇文轩笑。这位宇文什么的兄弟,你完蛋了,调戏人家的老婆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没听人家说么,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谁穿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轩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番感慨尚未尽了兴,宇文轩已经对着她笑得越灿烂:“珑儿?与四弟一番谈笑可还尽兴?能让四弟都对你刮目相看,你可当真,是世间罕见的奇女子啊。”
完了……
听到宇文轩的话,易玲珑心中出一声哀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道:“天啊,敢情被调戏的人,是自己……”
“嗯?珑儿,适才与四弟,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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