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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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雀斗-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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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用?”易玲珑问道。

“撒,撒到伤口处,就,就好。”伤员兄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隐忍中恢复过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透着丝丝凉气,“小,小心些,别,别撒外面了。”

“知道啦。小气样子。”易玲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低头小心翼翼地抖着手,将药粉撒到伤员兄伤口上。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玩得有点过分了,毕竟趁人之危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所以在上药的过程中难得地拿出了十二万分的仔细,颇完美地做到物尽其用,一点也没浪费掉。

这包被伤员兄当作宝贝一样藏着的药粉果然是包顶好的伤药。易玲珑将它撒上以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流血不止的伤口,止了血结了痂,比她以前撒到伤口上的那些伤药有效一百倍。

“这是什么药,居然这么神奇?”易玲珑好奇地问道。

好药不但能止血,还能缓解疼痛感,伤员兄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听易玲珑问起药,鼻子一嗤,不屑地应道:“玄冰蟾蜍和寒玉雪蛛制成的疗伤圣药,十万金难求一两,能不神奇么?”

易玲珑何许人也,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男子言语中的傲慢和轻视,刚刚平复的心情顿时又不爽了起来,心想这人到底是干啥的,拽得跟二五八万儿似的,也不想想刚才是谁不依不饶地求姑奶奶给他上药的?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恩负义的主!什么玄冰蟾蜍,寒玉雪蛛,少拿噱头蒙人,欺负姑奶奶生晚了年代没能赶上闯荡江湖么?咱也是看过武侠小说的,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你说的这两种鬼玩意长得什么德行!

装作懂了的样子,对着伤员兄点点头,嘬了嘬牙花,笑道:“哦,你说的这些个我知道。玄冰蟾蜍不就是白颜色的癞蛤蟆么,寒玉雪蛛不就是八条腿的白蜘蛛么。这癞蛤蟆的疙瘩皮和白蜘蛛的大肚子捻成的粉,你都不嫌恶心,居然敢往自己伤口上抹,果然够胆色,佩服佩服!”

瞎,十万金买不了一两?鬼才信你呢!你要真有十万金,早给自己盖个金屋子躲起来享福了,还用得着吃兵灶受这罪?不就想显摆一下你比别人多一两个小存款么,姑奶奶偏要让你不舒服!

果然,伤员兄面色一窒,好半天才喘出一口粗气来,久久不再言语。 

  七、劫钱劫命还是劫色

床不大,又担心自己会不小心触碰到宇轩的伤处,易玲珑不得不侧着身子,后背紧贴木屋粗糙的墙壁,姿势很有些憋屈。

明明没有贴近,明明还留着有空隙,为什么她还是能够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从宇轩那里传来的撩人的热力。他炙热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撩扰着她额前的碎发,吹得她有些发痒。眼睛不受控制地只想注视着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好像空气也跟着升了温,热得她鼻尖上冒出了一层细汗。那么好看的唇,不知道,吻上去,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打住,打住,不是刚刚才下定决心抵制诱惑的么,她又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再说,让别人知道她竟然对着一个断袖的嘴巴产生了兴趣,还不笑掉大牙啊。易玲珑赶紧闭上眼睛假寐,正是眼不见心不乱,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宇轩也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真的是累坏了。也是,一连几天不分白昼黑夜的照顾他,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了。看这丫头睡着时的样子,娇憨迷蒙,倒是温顺的像只小花猫,可恨怎么一睁开眼,小花猫就摇身一变成了大老虎,真是可恶。脾气不怎么好,举止也不够规矩,说话更是靠不了谱,缺点毛病一大堆,不过,他好像并不讨厌。或许,假以时日,好好调教调教,还是可以让她改头换面,做个进退有礼的小家碧玉。

脑海中还残留着刚才两人身体接触时的感觉。那么柔软的身体,竟然可以负担得住他身体的重量。他和她的身体就那样严丝合缝的紧贴在一起,她紊乱的呼吸直接喷到他的脖颈,引起一阵酥麻……还有她那一双不安分的小手,居然一路攀到了那里……

身子登时又燥热了起来。宇轩忽然很庆幸他跟易玲珑说了他会负责,虽然当时并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说出这句话的,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个决定,很英明。

这一觉睡得真是酣畅淋漓,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

易玲珑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懒腰,习惯性地抹了把尚且惺忪的睡脸,抬眼才发现,一旁的宇轩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醒了?”宇轩混浊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沙哑。

“嗯!睡得好舒服。”易玲珑夸张的点点头,努力证明她的确睡得很好。

“醒了就赶紧下去开门。我早就听见有个声音在门外一直闹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宇轩的声音很快恢复了清冷,面无表情地支使她道。

“噢。”易玲珑随口应了,手脚麻利的翻身下床。

门刚被打开,易玲珑就觉得眼前一花,一团白色的东西从她面前一闪而过,直向屋里飞去。待到定睛去看时,原来是一只扑楞着翅膀咕咕乱叫的白鸽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飞到屋子里来了,估计是饿的发了昏,被这破屋子里的食物香气吸引过来的。鸽子在屋里胡乱飞了几圈,最后在床上落了脚,就停在宇轩的面前,也不飞也不动,咕咕咕叫个不停。

易玲珑心中大喜,忙蹑手蹑脚地关严了门,冲着宇轩摆了摆手指,又竖到嘴唇前面作噤声的姿势:“嘘,小轩轩,你千万别出声,别吓跑了它。”

宇轩不知她打算做什么,狐疑的看了看她,并没有出声。

只见易玲珑颇滑稽地弓着身子,两手在身前虚拢着,十指张开,一步一探地悄悄向床边靠近。待到近处,足下发力,身子猛地前跃,同时双手迅速合拢,将只白鸽死死的抓在了手中。

鸽子不安地挣扎了几下,根本逃不脱易玲珑的魔掌,扭了头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小眼睛看向宇轩,嘴里发出一叠声咕咕咕的悲鸣,小模样十分可怜。

“小轩轩,你看你看,我抓住了,我抓住它了,哈哈。”易玲珑兴奋的将她手中拼命拍着翅膀做无谓挣扎的白鸽子递到宇轩眼前,一个劲地得意道。

原来她捉了赛雪是想要跟它玩耍。虽然委屈了赛雪,不过,暂且就先顺着她意,让她尽尽兴吧。宇轩挑了挑眉,用目光赞赏易玲珑。

然后又听到易玲珑兴高采烈地嚷道:“小轩轩,你有口福了。我捉住了它,今天晚上咱们可以吃烤乳鸽了。”

烤乳鸽……宇轩心下一惊,正要开口告诉易玲珑,这只小白鸽赛雪,其实是他亲手驯养大的灵鸟,此次是循着他贴身佩戴的凝香玉的香气一路寻他找到这里的,可不能被褪了毛架到火上烤了吃。

却看到易玲珑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忽然目瞪口呆地僵在了原地。抓着鸽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鸽子拍了拍翅膀向屋子另一边飞去,停在其中一个不速之客的肩头,很牛气的理了理被弄乱的羽毛,奇*|*书^|^网挑衅似的冲易玲珑咕咕叫了两声。

一、二、三、四……四,四个不速之客?易玲珑被吓得一时短路的大脑顽强地抖擞了精神,重新开始如老牛拉破车似的,吭吭嗤嗤艰难地工作起来。门,明明关了,窗户,明明没有,地板,明明是实的。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他们的样子,绷着四张死人脸,瞪着眼睛好像逢人就欠他们两百吊钱似的,身上穿的,一律是黑衣黑裤黑头发,分明就是黑社会,而且还是没地位的小喽罗,穿着古装往火光前一站,显得愈发的……冷血。嗯?冷血!他们,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四张死人脸齐刷刷地看了一眼石化状态的易玲珑,视线又越过易玲珑,看向她身后平躺在床上的宇轩。其中一个微点了点,作势就要走上来。

不料易玲珑猛地冲破了石化状态,好像被蝎子蜇了似的一蹦三尺高,又赶紧缩了缩脖子,“大佬大哥大王爷儿头儿”的浑叫了一气,结结巴巴地开口恳求道:“不,不知大王,那个,驾到,有失,那个,远迎,还,还望,那个赎罪。要钱,没有。要命,唔,不能给。要是劫色,喏,床上那个,尽管拿去!”

这女人在满嘴胡说些什么呀。宇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汲风、汲影、汲夜、汲暗,我很好,不要难为她。”

话音未落,四个死人脸立刻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下,头一低异口同声道:“属下救驾来迟,连累主子受苦,属下该死。”

“都起来吧,回去再领罚。”宇轩淡淡应了声,轻飘地就像在说今晚月色不错。

“属下遵命!”四个人一齐伏了伏身子,答应道,整齐的好像一根线上拴着的四个木偶一般。

主,主子?黑社会的头头?小轩轩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易玲珑傻愣愣地站着不动,顿觉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 

  四、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断袖

伤员兄不想再招惹易玲珑,不代表易玲珑也打算不再来招惹伤员兄。

废话,她一个人闷头闷脑地窝在这里三天三夜,不能睡不能走,既没有苍蝇造访也没有老鼠光临,连小强兄都瞧她不上不肯来看她,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早把她给憋屈坏了。此时好不容易叫她逮到一个会动会喘气的活物,而且是个能听懂她说话还能说她听懂的话的活物,岂会轻易就放过的?

易玲珑将手伸进热水里搓了搓,又捞起她那块宝贝布巾摆弄起来。沥水,拧干,叠好,转身,走近伤员兄,浅浅一笑,曲腿,弯腰,低头,开始兢兢业业地擦拭起胸口的血迹来。

初见她摆弄布巾,伤员兄只是有些疑惑,又见她徐徐走近,伤员兄顿觉一阵紧张。再看到她笑了,伤员兄的脑海中立刻闪现一个念头:黄鼠狼给鸡拜年。待到胸前一热,伤员兄觉得他的皮肤都要炸裂了,惊呼道:“你……你要做什么?”

“干什么?帮你把胸口的血渍擦干净喽,这样沾着血渍花里胡哨的好看么?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我要对你有坏心,不救你就是了,干嘛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救醒了以后再来害你?”易玲珑抬起头,眼神清亮,一脸的无害,语气颇为无辜,大有为自己的一番好心又被人误会了而抱委屈之势。

被那样亮晶晶闪花花的眼睛看着,伤员兄也觉得自己确实是疑神疑鬼得有点太过分了,不由得生出了一些谦意,却又不拉不下脸来给这丫头赔罪。眼前这女子,处处透着古怪,言语听上去也不是很可靠,而且,她究竟知不知道她面对的是谁,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还敢趁他伤重无奈时戏弄折磨他,还想不想要小命了?总之,和她在一起,别扭,很别扭!

伤员兄想了想,决定先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再说,毕竟自己重伤在身,看情形一时半会也不能被别的人寻到,就是说,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这女子来照顾,关系不能处得太僵,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真是,劳你费心了,呵呵,日后定当相报。”伤员兄也不算迟钝,他已经发现每当他提到报答一事时,这女子的眼睛就会飞快地亮上一亮,表情也会缓和许多。

果然,易玲珑闻言露出了喜色,话也不那么冲了,微笑着客气道:“噢呵呵呵,瞧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积功德的大善事,日后定会有好报的,还用得着什么谢不谢的?噢呵呵呵,你真是太客气了,噢呵呵呵,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少给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噢呵呵呵,随便给个五百两就行了,多了我就不好意思要,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这人一点也不贪心,真的,噢呵呵呵,给我银票就好啦,金子带在身上多沉啊再说也不方便跑路,噢呵呵呵……”

伤员兄眼角抽啊抽啊,跟着应了句“自然自然,一定一定”,决定还是另换一个话题比较好,不能再在谢礼的问题上纠缠下去了,不然他刚刚愈合的伤口会被这女人的“噢呵呵呵”声吓得重新裂开的。

“对了,我记得刚才我问姑娘芳名,姑娘好像尚未回答。不知可否告知?”伤员兄问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如今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那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怎么能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呢,是吧?我叫易玲珑,你呢?”易玲珑自来熟地攀扯着关系,很爽快地报了自己的姓名。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所谓萍水相逢,就是说今天他还在你眼前安分地躺着小嘴巴巴地许愿,明天可能就屁股一拍一声不吭地走了,所以套出这厮的名字以后一定得要记熟了,以防日后他就是遁了,咱也能打听到他家去上门讨帐。

伤员兄却不晓得易玲珑打的小算盘,听她问及他的姓名,怔了一下,答道:“我姓宇……单名一个轩。”

“宇轩?”易玲珑重复了一遍,低头作沉思状,“你说,我是叫你小宇宇好呢,还是叫你小轩轩好?总要有个昵称才显得够亲切够特殊。”

宇轩眼角又狠狠地抽了抽,牙缝中挤出话来:“很平常地叫我宇轩就好了。不用那么亲切特殊。”

易玲珑却没听出宇轩话中的阴冷,心思依然纠结在昵称的问题上,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还是叫小轩轩好听,小宇宇太拗口了。对吧,小轩轩?”

小轩轩……眼角继续抽。

宇轩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眼角就要抽成羊角疯了。为了安全起见,赶紧再换一个话题吧。至于称呼,随她去吧,爱叫什么叫什么好了,反正她也叫不了几声就该乖乖闭嘴了。

“易姑娘,你擦完那里的血迹了么?帮我擦擦脸好么?我睡了这么久,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宇轩协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尽量温柔地恳求道。

易玲珑此时表现的很听话很配合,宇轩让她帮着擦把脸,她立刻就点了点头,拿着布巾就往宇轩脸上捂去。

“等一下!”宇轩见状,忙叫住她,“易姑娘,这布巾还是,还是先洗一下比较好吧。”天啊,这么个女人,叫他说什么好呢,脑子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么?那布巾刚擦过胸口,上面染的全都是血,她难道就看不见么?就这么直接捂到他脸上,是要给他擦脸还是要给他化妆呢?

易玲珑也没多想,依言洗了布巾重新凑到宇轩脸前,抬手正要去擦,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停下来仔细看看,忍不住噗哧一下轻笑出声,笑得宇轩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睡得久了,脸上积了些污垢让你见笑了?”

岂止是污垢!那张脸上,红的,黑的,黄的……简直就像一个调色板,什么样的颜色都有,五花六道滑稽不堪。她在战场上捡到宇轩时他的脸就是这个样子,想来可能是因为之前的那一场恶战,血啦沙啦烟啦土啦什么的都招呼到了他脸上去。她把宇轩拖过来到这木屋里后,就一门心思只注意着他胸前的伤口,哪里顾得上去管他脸上干不干净。

时间一长也就彻底忘了,看的次数多了习惯了,反而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宇轩的脸本来就长得那个样子,压根就没想起过应该把他的脸擦擦干净,反倒是胸前的肌肤被她擦了一遍又一遍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最后竟养成了一种洁癖样的畸形心理,只要看到胸前有一丁点不光洁了,就忍不住想去擦拭擦拭。

不过易玲珑却不敢将面前这张脸的真实样子告诉给宇轩。听他的话音,似乎很是注意自己的脸面,要是让他知道在他昏睡的这些天里,这张抽象派脸谱一直被她熟视无睹地放任着不管,不晓得会不会气得连鼻子都歪了。要知道,他的心情好坏,直接影响到将来他给出的谢礼的多寡的。

“没有没有,好着呢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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