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一直都是一个舍己为人扶危济困大智大勇临危不惧拾金不昧的好孩子。
正怔忪间,忽然感到膝盖处有微微的痛意传来,易玲珑低头去看。原来是赛雪吃饱喝足想飞走了,却因为小爪子抓易玲珑的衣服抓得太紧缠在布料里拔不出来,着急的扑楞着翅膀乱扭,谁知越动缠得越紧,尖利的指甲挠着挠着就扎进了她的肉里。小家伙却还在气赳赳地瞪着她怪她不肯放开它呢。
它抓得有点疼了,易玲珑不禁皱了皱眉头:“疼……小白别闹。”
“玲珑姑娘,你坐着别动,让我来。”察觉到易玲珑的痛意,萧逸之体贴地表示自己愿意帮忙。
他大手一抓,赛雪便不得不安分起来。另一只手抓起赛雪的爪子,动作轻缓地将它的脚趾一个一个拔出来。
这个男子,很细心很有耐性呢。易玲珑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他身材高大,此时弯着腰,脑袋就抵在她的面前,一呼一吸间,男子特有的气息便萦绕在她的鼻腔,跟着这气息进到身体伸出,撩扰得心也跟着加快了跳动。
他的手粗而长,骨节分明,鸽子细小的爪子握在他的手里显得那样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捏碎了。可是他的动作却是那样轻柔,一下一下,好像捻着绣花针穿针引线的姑娘一般,又认真又小心。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指肚上的薄茧,那是常年练兵习武磨出来的吧,是他身份的象征。这样一双充满男性特征的手,若是握着会是什么样的触感呢?那薄茧磨着她手上的肌肤,会带来微微的瘙痒和痛意吧,同时也能让她真实地感受着他吧。
易玲珑不禁开始幻想起她和萧逸之手牵手在花荫间晒月亮的场景,一定很浪漫吧,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画面呢。月光下,任他轻柔牵起她的小手,感受着属于他的温度从手上传来给她,听他对着她郑重许下“你是风儿我是沙”的誓言,而她则红着点点头,含羞带怯地献上珍藏已久的翘脚吻,从此和他“缠缠绵绵到天涯”。
多么令人陶醉憧憬的画面啊,可惜她的翘脚吻已经被宇文轩那个混蛋给……思及宇文轩,易玲珑猛地回过了神。
萧逸之已经将小白鸽解放了出来,正满含笑意望着她,那眉眼,那唇角,那表情,那笑容,跟她刚才幻想的一模一样!
易玲珑心里激动,一不留神话已经溜出了口:“萧将军,其实我……”
“嗯?”萧逸之灿若星汉的眸子略略一沉,“什么?”
“其实我,我……”该怎么跟他表达她想和他翘脚吻的意思呢?含蓄?直白?暗示?明示?要不,要不就跟他说“萧将军,怎么我觉得我的嘴巴好像有些发烧,你帮我看看好么?嗯,用嘴唇测测,手感觉到的温度不够精确。”话说,这,能行得通么?
早知道就先把《名人情书一千封》《名人求爱一百种表达》等名著给背熟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易玲珑心里急得不行。
“玲珑姑娘,究竟什么事?”萧逸之说着,头又往易玲珑这边偏了偏,热力顿时大增。
他就象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亮得晰明,亮得出众,那刚毅的脸庞,稀稀的胡渣子……一切一切,都深深地迷住了她。易玲珑心里生出如潮水般的勇气。不管了,一定要说出来,横竖就是这一刀了:“萧将军,其实我……”其实我稀罕你!
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只天生和她八字不合的小白鸽又去而复返,扑楞楞在她面前收了翅膀,迈着小八步,雄赳赳气昂昂走到她的脚前,威风凛凛地抖了抖头顶上羽毛,潇洒的转身,提起屁股,撅得老高,很有派头的拉下一泡黄白色的鸽粪在她的鞋子上,然后扭扭屁股,回头挑衅似的斜了一眼,再次昂首挺胸,迈着小八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远,扑楞楞飞走了。
天啊~~~她的表白,她的翘脚吻,她后半生的幸福,都被这天杀的鸽子的一泡粪给破坏殆尽了!!!最最要紧的,这么惨无人道令她难堪的糗事,居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萧将军的面前上演了,这还让她怎么做人,还让她拿什么脸去面对萧将军呢。
真是丢脸死了。易玲珑恨不得能立刻将那只杀千刀的鸽子逮到,拔光它的毛,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烤了它的肉,嚼了它的骨,把整个它都吞进肚里经过强大的消化系统变成某种软软黄黄还冒着热气的东西排泄出来!那样也不能完全泄了她的心头之恨!她的恨意,惊天地泣鬼神,震长城撞月球!
易玲珑被赛雪气得不行,面对着萧逸之却又尴尬地不行,小脸上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好似开了染色铺一般的精彩。
萧逸之见状,朝她安慰的笑笑,俯身蹲到她的面前,一手轻轻捧起她污了的鞋子,一手从袖中掏出一块淡蓝色的手帕,轻柔地,仔细地,一点一点为她擦拭起鞋子来。做这事的时候,他眉头舒展,嘴角边似乎还有着隐忍的笑意,丝毫不在意她鞋上的肮脏。
“好了,现在干净了,你不用再不好意思了。”萧逸之擦好鞋子,放下她的脚,微笑着说道。
“萧将军。”易玲珑开口止住了他,“那个,可以,给我么?”红着脸,指了指他手中团成团的脏手帕问道。
“你要它做什么?你若喜欢,改天我让人送你些新的。”萧逸之不解。
“不,我就想要这一条。”易玲珑的脸红扑扑的,就像熟透了的苹果,鲜艳,泛着诱人的水嫩。
萧逸之愣了愣,随意笑得如春风般和煦:“好,我给你。”
三十一、易玲珑的女人宣言
易玲珑终于下定了决心之后,便将手往枕头下一摸,试图摸出个什么东西来好替她做出选择。
触手一团柔软。易玲珑心中一惊,一个骨碌翻起身,眼睛盯着那团东西瞬间入了定。
被她从枕头下面掏出来握在手里的,正是她白天时候厚着脸皮从那个如阳光一般温暖和煦的萧将军手中讨要过来的淡蓝色丝质手帕,右下角处,还有她临睡前背着宇文轩匆忙绣上去的一个歪歪扭扭的“逸”字。
“逸之,逸之……”那个被她在心底呼唤多次的名字再一次涌到了嘴边。
她这是怎么了?白天的时候,当她告别了萧将军,怀揣着这一方手帕匆匆忙忙往回赶得时候,不是还在心里一个劲地肯定着自己寻找了很久的人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决定要托付终身的人是萧逸之萧将军么?晚上她不是一边在手帕上绣字一边郑重发誓从今以后见帕如见人,会时时刻刻心心念念不忘萧将军的么?怎么还没过一个晚上,就被宇文轩莫名其妙的一个吻给搅乱了心思,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成为了背信弃义寡恩薄幸狼心狗肺的负心人?
虽然身为一个外貌控,但也要立志做一个有节操的外貌控!
更何况,像宇文轩那样好看的人,就算他迷途知返重新喜欢起女人来,还指不定要招惹多少桃花呢,平凡如她,又有什么本事能替他挡得住接踵而来的桃花?只怕桃花还没挡住,就先被凌空而来的桃木剑给顶到墙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轩和他的桃花桃叶桃根桃枝们嘻嘻笑笑打打闹闹。嗯,美丽的蘑菇毒性大,若是没吃莽谷朱蛤没有那百毒不侵的本事就不要傻兮兮地去招惹它,否则下场只会是肠穿肚烂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易玲珑紧了紧手中的手帕,坚定不移地做出了跟宇文轩摊牌的决定。
宇文轩这一觉直睡到中午时分方才醒来,一醒来就有某人一脸忐忑满心歉疚地端来午饭给他。
昨晚舌头太疼迟迟睡不着,他又被某个笨女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吸啦着凉气直挺挺地躺到将近破晓时方才入睡。睡着了真好,睡着的时候,舌头就不会感到那么疼了。此时醒来,舌头又开始要死要活地疼开了。
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叫曹军医过来看看伤势顺便帮他开点药止疼。可是这话该怎么说呢?说他亲某只猪的时候那只猪忽然开始尥蹶子,结果咬烂了他的舌头?
不要不要,丢死人了,传扬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他一世的英明哪~~~~他男人的尊严哪~~~~
宇文轩无奈又无助地独自呐喊着。天知道这易玲珑是不是上面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冤家克星。自从她出现以后,他就大伤没有小伤不断,旧伤刚好新伤又添,小日子过得,那是刺激又精彩,挂彩的彩!
今天这菜烧得是个什么味,咸还是淡?他不知道啦。他根本不敢用舌头去碰,碰一下就生疼生疼。某只猪还真下得去牙,要不是他反应快躲得快,只怕今天成风就要八百里加急赶往京城去报丧:天下兵马大元帅翊轩王爷,因近日战事不利,自觉有负皇恩天德,于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夜里咬舌自尽以身殉国……
混帐!他要殉国也不会咬舌殉国,怎么着也得要引项横刎,那才够气魄够豪迈够流芳百世够名垂青史够进忠义堂够引为后世典范……晕,好好的他干吗要去自尽?都是易玲珑那头猪害得他脑子也开始不清楚了。不知道这猪脑子会不会传染?
宇文轩卷着舌头嚼饭,嚼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仿佛他嘴里嚼得不是白白软软的饭粒,而是某只猪的猪肉皮。
易玲珑站在旁边胆战心惊地看着面色不豫的宇文轩,心里那个小鼓啊,敲得咚咚的。从他睁开眼睛那一刻起,目光就牢牢地锁在她的身上,她走哪他就盯到哪,比那雷达定位装置还粘人。那眼神,恶狠狠的,跟头狼似的恐怖,还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在里面。
欲求不满?嗯,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火焚了身又那个什么求啊求啊求不满!
挑这么个时候跟他摊牌未免不太明智吧。易玲珑的小心肝颤了两颤,打算先化身乌龟珑捱过眼前这坎儿算了。
手指却意外地触到早上放到袖中的那方手帕,勇气顿时就如打开阀门的氧气罐一般呲呲冒了出来,乌龟珑也摇身一变成了勇斗恶势力的英雄珑。就是,天塌下来有地撑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他宇文轩个毛!
英雄珑沉了沉气壮了壮胆,终于迈开了两条腿,雄赳赳气昂昂走到宇文轩的对面,隔着饭桌坐下。
“小轩轩。”易玲珑飞快地打了一通腹稿,觉得摊牌这种事毕竟是一种将真相赤裸裸摆在当事人面前的行为,很有可能会对目前精神正处于不稳定期的宇文轩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伤害,从而引发精神失调内分泌失控大小便失禁等一系列严重问题。所以,还是采用委婉一点的表达方式好,要让当事人逐步意识到自己的意图,有一个缓慢接受的心理准备。
“小轩轩。”易玲珑趁着宇文轩愣神的工夫,握住了他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试图通过手与手之间的接触,向宇文轩传递过去她同志般的关怀和友爱之情。
宇文轩因为易玲珑这么突然的亲密动作而晃了神。这丫头,在历经昨晚上的表白之后,又决定换另一种表达方式,采取行动上的主动了么?还是在为她昨晚误伤了他的行为而道歉,努力用实际行动换取他的原谅重新博取他的好感?不管怎么说,她这样热情大胆的行为,让他心里郁结了一晚上的闷气总算是消了点,心情随之开朗了许多。
宇文轩暗地稳定了下情绪,脸依然板着,状似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说?”样子虽酷,无奈开口却是大舌头,还吸溜吸溜不住抽冷气。
要道歉了吧,要低头认错痛哭流涕着恳求他原谅求他再给一次机会了吧?宇文轩心里得意着,果然还是知道要讨好他的。嗯,如果,这笨丫头的言辞温柔一点,行动热切一点,嗯,最好技术再熟练一点,服侍得再周到一点,或许,要他原谅她,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小轩轩,你是不是……”坚定地回应着宇文轩的目光,易玲珑坚定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说他喜欢她?宇文轩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饭卡在喉咙里,呛得他面红耳赤咳个不停。咳咳咳,这丫头,咳咳咳,又哪根筋,咳咳咳,不对了?
果然是呢,看他都脸红成这个样子了。易玲珑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宇文轩后面轻轻抚着他的背:“好些了么?”
“唔,好,好些了,不碍事。”宇文轩好不容易顺了气,端起茶水漱口。
“可是,小轩轩……”见他好了,易玲珑又走回到她原来的位子,坐下来,重新握住他的手,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无比真诚无比坚定不移地说道,“你要知道,我,是个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
“咳咳咳咳……”一口茶水刚喝到嘴里又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卡,呛得他鼻子发酸,呛得他眼泪直流。
不行,不行了,这丫头太危险了,以后要禁止她在他吃饭的时候出现,不然他迟早都要被饭粒茶水之类的给呛死。
咳咳咳,他可不想成为熙泽国第一个因为吃饭时候呛死而英年早逝的皇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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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论文改得我头大,木有时间码字,存稿快用完了,我都舍不得更新了
二十八、男人是应该和女人在一起的
这天晚上,易玲珑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时候萧逸之说过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不已。
“元帅他,自从王妃误饮毒酒薨了以后,就终日躲在翊轩王府里,既不过问朝政,也不肯续弦立妃。”
既然萧将军说宇文轩娶过老婆,而且还跟他老婆很恩爱地过了一阵子,可是他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断袖,喜欢的是像廖成风那样五大三粗的男人。由此看来,导致宇文轩的性倾向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根本原因,十有八九就是翊轩王妃的去世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打击,使得他从此后不敢再去喜欢女人了。
易玲珑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到位很有道理。
可怜的小轩轩啊。易玲珑的同情心开始大肆泛滥起来,同时又为宇文轩暗暗担忧起来:他和廖成风之间的同志恋情虽然美好,可是毕竟不符合五讲四美三热爱,不符合这个社会的大众审美观,更何况宇文轩他还是个皇子,是个差一点就成为皇位接班人的皇子,一言一行势必受到很多人的关注。这段禁忌之恋,又能秘密持续到什么时候呢?等到最后,等待他和廖成风的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前景,不用乐观啊……
这么想着,易玲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宇文轩紧紧抓着廖成风的手,两个人匍匐在地上,宇文轩泪流满面对廖成风倾诉道:“成风,我这一生一世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非君不娶(嫁)!”廖成风也抽着他的马脸哭着回应道:“殿下,你我今生无缘只好来世再见,此情可待昭日月!”而一旁,宇文轩他老子则黑着脸一摆手,手下的奴才如虎似狼地扑上前去,死拉硬拽要将他们生生分来。宇文轩和廖成风紧握的手一点一点被迫松开,直到最后,指尖与指尖一错而过,廖成风忽然发出凄利的一声呼喊:“殿下,成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生生世世都只爱你一个……”血溅当场,余音犹在,绿颜薄命……
凄惨,太凄惨,那情那景,真是好比罗密欧和朱丽叶,直追梁山伯与祝英台。易玲珑禁不住提前心酸了一把,暗暗决定道:为了避免如此催人肝肠的棒打鸳鸯事件发生,她要帮助宇文轩纠正性倾向,让他重新喜欢上女人,从而达到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皇家标准,符合这个社会的大众审美观。
至于如何才能纠正宇文轩错误的性倾向呢?嗯,俗话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狠抓思想工作才是硬道理。易玲珑觉得,她应该就这个敏感的问题,和宇文轩好好谈上一谈。
说做就做,她向来都是个行动派。易玲珑再也无心睡觉了,一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窜到宇文轩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