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了笑,没有吱声!
宝田家的房子全都是前两年新盖的,当然没得挑,至于其他的,样样都比自家强,她还能说什么?
这时,洛怀平和洛满才走了进来,他们跟李氏一样,都很不解地看着孙媒婆,他们当然认识她,只是没想到她会到自家里来。
寒暄了几句,便又回到正题上来了,孙媒婆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眼屋里的人,娓娓叙来:“其实像你们家这种情况,根本不用请媒婆的,也是王家太看重这件亲事,所以才让我跑跑腿,因为你们家的闺女太出挑了,模样耐看不说,还能挣钱养家,单凭这一点,咱们十里八乡的,还真是挑不出第二个,你们说说,能让王家这么轻易地娶回家去吗?”
说完,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假,仿佛是为了笑而笑。
见没人响应她,才讪讪地止住了声!
孙媒婆唾沫纷飞的说了一气,感觉有些渴了,便端起炕上的茶碗,喝了几口,用眼角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见没人吱声,看了看洛锦,笑道:“还真别说,你家闺女跟宝田还真有些夫妻相,你们看看,是不是嘴巴有些像!”
洛满才看见洛锦不停地拽李氏的衣角,嘴角动了动,抬腿走出屋去,蹲在屋檐下,一明一暗地吸着土烟,看样子,洛怀平两口子还是没有说服这个女儿,而那个王家竟然找了媒婆来,这不是摆明了担心自家悔婚吗?
难道洛怀平两口子看不出来?
“她大娘,我们家虽然不宽裕,但也绝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家,宝田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也很喜欢他,所以我们对他们家没有什么要求。”李氏觉得这个媒婆找的实在是有些不值,有什么事情不能两家人坐下来谈?
“娘,既然孙大娘来了,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好。”洛锦见她娘完全不搭理她,心里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小锦,你回屋去,我跟你大娘好好聊聊这件事情。”李氏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我的事?难道我就不能说几句?”洛锦反问道,反正她是不会嫁给王宝田的,原本是想着亲自去宝田家说的,既然人家都找着媒婆来了,那正好顺手推舟说个清楚。
“能,闺女,你说。”孙媒婆端起茶碗,又开始喝起水来。
“孙大娘,麻烦您转告宝田,说我不愿意,让他们不要来提亲了。”洛锦见她端着茶碗的手,在空中僵住了。
孙媒婆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李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竟然全是些废话?
“小锦,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你不要说了!”李氏态度依然强硬,一直以来,洛锦就曾经有她这么一个娘而自豪骄傲,认为她通情达理,温柔贤淑,可如今,这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娘,竟然逼着她嫁给她不爱的男人。
“反正我再说一遍,我不愿意!”洛锦突然大声道,她气呼呼地走出去,烦死了,整天叨叨这件事情。
“小锦!”李氏沉着脸从屋里追出来,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反正不愿呆在家里了!”洛锦不看她,自顾自地朝门口走去。
这时,门响了一下,许氏和洛怀平走了进来。
洛怀平知道他们两口子说服不了洛锦,便去把许氏叫了来,想让他娘帮着劝劝洛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可以违背的。
洛怀安一家在墙那边表情不一地朝这么张望着,昨天他们的生意太好,所以心情也很好,看好戏的兴致也很高!
洛万财两口子正好到洛怀安家去串门,见一家子趴在墙头上向洛满才家里张望,也好奇地走过来,凑着热闹。
“我看这件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俗话说的好,捆绑不成夫妻,咱们都是过来人,不要太为难一个孩子了!”许氏面无表情地走到洛锦面前,拍着她的肩头,似是在安慰。
洛锦心里一阵感动,她也想不到,许氏竟然会帮着她说话,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洛怀平和李氏都愣了,显然他们请错了人!
孙媒婆也站在那里,惊讶地看着许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她保媒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这门亲事在她眼里还是很般配的。
只有洛满才的脸色黯然起来,他知道许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往事又一幕幕地朝他袭来,让他不忍去回忆,不忍去触碰当年的那段时光,他也知道最近洛满仓和许氏冷战,其实是因为知道了他和许氏早年的那点事情,至于怎么知道的,就不得而知了,洛满仓虽然木讷,但并不傻!
如今,兄弟俩人见了面,话更少了,显然彼此心里已有了隔阂,只不过是都上了年纪,内心的感情都不再外露罢了!
洛万财站在大院的墙根下,冷眼打量着那边的场面,他原来以为这件事情是不会有什么别的波折了,双方父母点了头的亲事,还能有什么变化,洛锦即使不愿意,也只能是认命的份。
他自然知道洛锦的心思,她这是心心念念地想嫁给杨亦安,但是杨夫人根本就不同意,没有父母之命,他们的事情根本成不了!
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着一声嘶鸣,有人跳下马的声音。
“我看,你们两家还是再商量商量,人家王家是庄户人家,也不是土匪强盗,你们一家人这么别扭着,这亲也没法提,明天我再来。”孙媒婆脸色一沉,抬腿往外走,想必是自家的马车来了,真是说媒没说成,碰了一脸灰!
“你明天不用来了。”大门开了,杨亦安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他眼里有些血丝,似是没有休息好,他径直走到洛锦面前,抓起她的手,沉声道,“因为她是我的!”
他身上那股久违的香味又丝丝袅袅萦绕在身边,低声道:“跟我走吧!”
洛锦点点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杨公子!”孙媒婆见是杨亦安,惊讶地合不上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氏和洛怀平也变了脸色,他们想不到杨亦安竟然会闯到家里来。
杨亦安拽着洛锦的手,在众目睽睽下,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洛锦停下脚步,回头对愣在那里的李氏道:“娘,如果你们执意要我嫁给王宝田,我就不回来了!”
李氏站在那里,看着两人走出去,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软软地跌倒在地上,慌得洛怀平忙跑过去抱着她,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不用慌,她这些日子太累了,一时气急攻心,才昏了过去!”许氏上前掐了掐她媳妇的人中,不以为然地道,“快把她抱到炕上去,过一会儿就好了!”
洛怀平心里慌慌的,手忙脚乱地把李氏抱进屋里。
孙媒婆见李氏气得晕了过去,叹了一声,悻悻地走了,这叫什么事呀!
许氏看了洛满才一眼,嘴角动了动,也转身离开了,如果当年,洛满才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离开这个家,两人也不至于面对今天的境遇……。
大院墙根下,洛怀安一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洛锦在镇上开店不到一年时间,竟然真的被杨家公子看上了,太出乎意料了!
洛万财领着他老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杨家肯定是不知情的,貌似好戏还在后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私语
杨亦安带着洛锦,径直去了杨家新宅。
他替她解下身上的斗篷,挂在衣架上,然后抱起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趟了进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两人躺在一起,让他家的人看见,该多么难为情。
“放心,他们都不在,我有些累了,你陪我躺一会儿,休息一下。”他看出了她的心事,轻笑道。
他似乎并不想问她跟王家的事情,也许,他是因为太累了,算算时间,他应该是半夜就开始往平山镇赶的,一宿没睡!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心里暖暖的。
蓝色的床幔徐徐地落了下来,整个床浸润在温柔的蓝色海洋里,他的床柔软而又弹性,深蓝色的棉被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床上方还挂着一对淡蓝色的香囊,像一对摇曳的风铃,上面用金线绣满了百合,针脚细密,做工很是精细。
有风隐隐袭来,床幔上的纱帘随风扬起,又落下,如波浪般轻轻拂过两人的脸。
外面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有人从外面关紧了窗子,纱帘立刻柔顺地垂下来,挡住了窗上晃动的人影,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杨亦安一家去了上河城,家里只留下了两个小伙计看家。
他们见杨亦安领着洛锦进了厢房,自然不好进来打扰,只是过来关了关窗。
屋里没有生火,有些清冷,洛锦拽了拽被子,躺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热的身体,两个人第一次这样躺在一起,她感到有些难为情。
杨亦安也往上拽了拽棉被,他的手在被子下面环住了她的腰,把她搂入怀中,侧起身来,手指划过她的脸庞,低下头,动情地吻着她。
尽管两人不是第一次拥吻,但彼此心里还是激动不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的吻比上次还要缠绵,几乎令她窒息,她甚至看到了他眸子里更炙热的爱意,心里一阵紧张,推开他在她腰间流连忘返的手,满脸通红地坐起来,再躺下去,说不定两人就真的越轨了……。
她虽然喜欢他,但也不愿意就这样把自己送出去!
“好了,我不碰你了!”杨亦安也跟着坐起来,下巴抵在她的鬓间,轻声道,“咱们说说话吧!”
“你怎么会突然去我家里?”在给他的信里,并没有提到这些事情,只是让他照顾好他娘等等!”
她的情绪渐渐从刚才的激情中平复下来,她娇嗔地看着他,难道古代男子也这样开放,一见面就要这样亲热,还是是她自己不太注意这些,所以他才会如此!
如果,他喜欢的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比如吴昕柔,那么吴昕柔也会像自己这样陪他躺在床上吗?
她望着他那张俊朗的脸,胡思乱想地想着,不觉又脸红起来。
“是梓轩告诉我的,你真傻,这样的事情,你一个人也能扛下来?”他似乎没有察觉她脸色的变化。
“可是你母亲病着,我总不能让你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吧?再说,又不是成亲,我觉得我会有办法解决的,我爹娘是为了我好,他们只是希望我过得更好,而不是要害我!”
“难道嫁给我就过得不好吗?”杨亦安不解地看着她,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家世人品,竟然这样地被人无视和忌讳!
“他们是怕我嫁进来受委屈,说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来的舒心,其实他们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你母亲这一关,我怕是过不了。”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望着他深如夜空的双眸,突然感到很无助。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十指相扣。
淡蓝色的香囊轻轻摇曳,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
“你无需过我娘那一关,因为我爹已经同意了,他答应说服我娘,关于我的亲事,他让我自己看着办!”杨亦安不以为然地说着,端详着她空空的手腕,皱眉道,“怎么没有戴我送你的玉镯?”
“放家里了,戴着干活不方便的,怕磨坏了。”杨天源的形象一下子在她面前高大起来,想不到杨亦安会有这样豁达的父亲,真是少见!
“小锦,我打算在镇上买处新宅院,你看怎么样?咱们成亲后,就住在新宅里,因为上河城的铺子刚刚动工,我爹说先搬铺子,如果生意好,再搬家,最近这两年,先两头跑着。”
“买新宅院?你是说咱们单过?”洛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的思想怎么会如此的超前,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是啊!你看我爷爷住在老宅子里,我爹出来另建了一处房子,因为我们杨家的祖训之一就是,但凡男子必须要有一处自己挣来的宅院来安身立业,哪怕不住,也要买下,这是家规。”他缠绕着她一缕头发,轻声道,“我这次去上河城卖了一些字画古董,买处宅院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也算是自己挣得钱?”洛锦有些好笑地望着他,他买那些字画的钱,还不是从铺子里拿的?
“当然,我收藏的那些字画古董,价钱都翻了好几番了,要不是我等着用银子,我还不舍得卖呢!难道你没有听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现在天下太平,那些字画古董自然价格一路飙升了,比你卖醋来钱要多得多。”
洛锦不懂字画古董,只是静静地听着,见他满脸的自信,心里也开始兴奋起来,其实杨亦安并不是旁人眼里的那个花花公子,他有自己的爱好和见地,只是家里的生意,他都不愿意插手,所以在别人的眼里,他才会显得无所事事!
即使他不出生在这样的家境里,他也绝不是平庸之辈。
如果他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宅院,开个小店,种点菜,养养花,钓钓鱼,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想到这里,洛锦的嘴角绽开一丝微笑,似乎看到了幸福正在朝她招手。
但她一想到吴昕柔,心里又黯淡下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对手并不是杨夫人,而是吴昕柔。
“在想什么?”他看她脸上一喜,继而又沉默下来。
“吴小姐也在平山镇开了店,就是用醉福楼的铺子,卖米,卖醋,也卖酒。”她枕着他的胳膊,盯着他衣衫上的绣花看,蓝色的绸缎上点缀着朵朵同色的菊花,细细密密的针脚看得她有些眼晕。
“她就是这样较真,凡事都不肯吃亏,一直以来,她都竭力在证明她很完美,殊不知,这样太累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一说,她那么聪明,竟然想不通这个道理。”杨亦安幽幽地说着,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怨,“你不用跟她较真,先把店关了吧!等她闹腾够了,就会回上河城去了,你就在家里安心地等着做我的新娘子!”
“亦安!”洛锦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感到有些别扭,“如果我们不曾相识,是不是你就会顺理成章地娶了吴小姐?
上次吴昕柔来找她的时候,她也曾经随口这样问过吴昕柔,如果没有自己,杨亦安会不会爱上她?
吴昕柔没有答上来,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一直有这个疑问。
“也许会,也许不会,就像我准备去酒楼吃饭,自然是冲着店里的招牌菜去的,可是半路上我却碰上了一个馄饨小店,忍不住进去一尝,竟然是我喜欢的味道。”他纤长有力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你说我这么喜欢馄饨,还会惦记着招牌菜吗?”
“讨厌,你竟然把我比喻成了馄饨。”她轻轻地推开他的手,目光含酸地看着他,“说不定哪天,你厌烦了馄饨,就会思念你的招牌菜了!”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贪心?吃饱就好,吃多了会撑着的,我现在想吃馄饨了!而你还欠我一顿馄饨,怎么办?难道你不该让我先解解馋吗?”他又捉住她,翻身覆在她身上。
两人脸对着脸,离得这么近,而且还是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姿势。
“馄饨还没熟,不能吃。”她推开他,坐起身来,“你不是累了吗?睡一会儿吧!”
“那好吧!睡一觉馄饨就熟了吗?”说着,他打了个哈欠,拽了拽她的衣角,“陪我睡一会儿吧!”
“你睡吧!”她替他盖了盖被子,倚在床头看着他。
杨亦安许是太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洛锦轻轻地走下床,理了理衣衫,对着桌子上的镜子,梳了梳凌乱的头发,又回过身替杨亦安掖了掖被子,才悄悄地推门走了出去。
“洛姑娘!”院子里一个小伙计迎了过来,他朝她身后的厢房里望了一眼,“少爷呢?怎么没跟您一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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