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派出来兵到底是阻止流民还是趁机再搜刮一次百姓,可就不得而知了。
事到如今对于这类事情朱由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必须尽量在张鸣岗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减少他身边的人员。
只有这样,才能给搜查或暗杀,创造有利条件。
这几日,朱由校几乎住在了府衙之中,根本没有时间回到已经换上了兴王府牌匾的,原布政司衙门。
他几乎整日都在写信,每天数封的催促着,希望各地发来赈灾的粮饷能够早日运达。
尤其是距离广州城相对最近的泉州,粮饷已经抵达多日了,却迟迟未能出库。
距离李忠义等人离开广州,已经过了四天了,因为初春洋流的关系,船队的航速可以再提升两成再过一日,泉州回来的船队就能赶到了。
到时候,无论是沐瑾汐姐弟是否一同过来,还是泉州粮饷为何迟迟不动,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也不用天天八百里加急的和泉州知府通过书信扯皮了。
这几日通过军士伪装成普通百姓的暗中探查和统计,也发现了一些城内商贾的猫腻,尤其是粮商们的。
寻常商贾就不多说了,无非就是趁机涨价,这些人卖的东西对于平民百姓和流民来说,影响不是很大,他也没有过于在意。
只是派了人去警告了一下这些商贾,让他们注意点分寸。
但是粮商们的问题,却让朱由校恨得咬牙。
这些粮商们借救济灾民的名义,通过他的船队运来了江南一带的平价粮,但却暗中耍着小手段。
他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囤粮不售,因为粮食都停放在由朱由校派兵看管的粮仓中,不在他们手上。
只有当天的粮食卖完了,经过官府派人检查没有余粮,才会给他们条子,让他们去粮仓取下一日的粮食。
可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这些奸商们的歪主意。
经过这几天的暗中观察发现,这些粮商们粮铺虽说每天都卖完了粮食,但他们卖的人却有蹊跷。
经过暗中的追查,有不少在排队买粮的城里人,都是粮商们雇来的,一两一石的粮价,他们再以一两一的价格回收。
然后一转手或是通过黑市高价卖给有点家财的外地流民,或是通过特殊的渠道,运出城去贩卖给各地高价收粮的粮商,赚取巨额的差价。
而帮助粮商们暗中运粮出城的人也找到了,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
可这个校尉不止自己,他还收买了和他一同当值的城门兵,只要一轮到这个校尉当值,粮商们就会悄悄通过他所把守的城门,把粮食运出城。
而这个事情禀告道朱由校这里,也给他拉响了警钟,之前他一直都依仗着自己的亲军,忽略的府军的问题。
如今府军腐败到如此程度,他不能再不管了,这要是发生在战时,城门失守可就不是损失点粮草的问题了,那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的生命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朱由校下定决心,等诸事完毕,一定要重新整顿府军。
不然他迟早要被这些猪队友坑死。
连夜撤换了四门守卫,都换成了他府内的亲军。
并且召见了府军的卫所千户,一来是安抚他,不让他多心,毕竟现在还用得着他。
二来也敲打他,让他回去严查,禁止这类事情再度发生。
但在朱由校心中,其实早已下了决定,等这些事情过去,就把府军和卫所的军官上上下下都换掉。
从没下船的时候,知道城内发生了骚乱,他就考虑换了,可是一直没有可用之人。
现在看来不是考虑换不换,有人没人的时候了,而是只要事情过去,就必须立刻换掉,就算撤掉府军重新组建,也不能允许一群蛀虫拖后腿。
第113章 杀人(上)()
军中的隐患排除之后,朱由校接下来面对的就是城中这些不守规矩的粮商了。
他心中真的恨不得把这些掉进钱眼里的蛆虫都抓起来砍头,可是他不能那样做,如果把这满城的粮商都抓起来,城里就没人卖粮了。
大大小小的粮商,加起来有几十家,几百口人,上千名雇员,把人都抓起来,他还得再派专人去分散在全城售粮,人手根本不够!
而这些粮商,也恰好利用了这个法不责众的道理,每一家都参与了倒卖粮食,无一例外。
只不过是因为经营店铺大小,参与的程度不同而已,其中最大的两家粮商份额超过了五成。
最后朱由校只能用最老套也最实用的办法,那就是杀鸡儆猴!
命令杨山带着护卫王府的两百亲军,全都换上了漆黑的重甲全副武装,趁着夜色先后抓捕了城中那两家最大粮商的东家。
把这些待宰“鸡”抓了回来之后,他还派人去通知了剩下的“猴”,把那些可以说是逃过一劫的大小粮商们,“请”到了他刚换好匾额的兴王府做客。
趁着去请这些“宾客”的时间,朱由校一个人游荡在显得冷清幽静的花园中,绕过假山,踏上石桥,穿过一座座星罗密布的亭子。
他就一个人,就这样走着,停着,想着,没有丝毫的闲情雅致去欣赏四周的美景与夜色。
想着应该如何让这些剩下的粮商们长记性,想着如何才能控制粮食的稳定。
在他为数不多关于明朝的记忆中,今后这几十年,几乎都是天灾不断的,在灾年没有什么能比粮食还重要。
所以他必须把粮食牢牢地抓在手中,决不能再放任这些粮商们,肆意妄为。
亥时已过,整个广州城都陷入了黑色寂静之中,只有他的王府中还泛着光亮。
宴会厅中,更是灯火通明,里面全都是被亲军们从被窝里“请”过来的粮铺东家。
他们自然是都相互熟悉的,毕竟一起参与了倒卖粮食的大事。
如果说刚被亲军从被窝里拽出来的时候,他们是惊恐和奇快的,那么到了王府,大家都见了面,左右一瞧缺席了两位大粮商,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这些人,慌乱的吵闹着,或是锤头懊恼,或是捶胸悔恨,或是相互推诿埋怨叫着冤屈,又或是埋头攥拳,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在厅内漫无目的的踱着步。
总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面露愁人,好像大难临头了一般。
真的没有人发现这只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嘛?
未必!
只不过是没人愿意再去做那只出头的鸡而已了,他们此刻想到的都是自己,都是自身的利益而已,至于他人死活?那是什么东西。
如果有人在窗外把这一切都画下来,简直就是一幅生动的浮世绘。
他们等了很久,这到不是朱由校故意晾着他们,而是因为他想事情的时候出了神,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他所在的位置。
直到叶成武和赵虎带人来寻,听到了赵虎的大嗓门,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为了威慑众人,他还特意回去换了一套朱红色的亲王礼服,这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是很快朱由校就发现,他这是多此一举了,从他一进门开始,这些人就争先恐后的跪在他面前认罪悔罪。
希望王爷宽恕他们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诸如此类云云。
叶成武费了九牛二之力才好不容易驱散了众人,让殿下能够进去,以至于他都怀疑这些商贾们是不是都是练家子。
看到众多商贾们的这般模样,对于心中所做的那个决定还很忐忑的朱由校,顿时就拿定了主意。
看看眼前这些人吧,怪不得都说商人造不了反,这些人一旦出了事情,一个一个都摇尾乞怜,只在乎自己的得失,哪管别人死活?
这些人要是真团结起来,或许他还真没办法,毕竟城中不能没人卖粮,他也不敢真都抓起来。
可是看看这些为了把自己洗干净,互相泼着脏水的人。朱由校摇摇头心中冷冷一笑。
“把犯人带上来!”他站在宴会厅的中央喊到。
门外立刻就有亲军把两名五花大绑的犯人,架了进来。
看到这两人,这些商贾们也不再争吵了,都停下来看接下来这个小王爷要做什么。
虽说是杀鸡儆猴,但是没人觉得这小王爷真的会杀两人,毕竟一共也就贩卖出去不到一万石的粮米,并不严重。
这两人任何一人的身家都远远超过万石粮米,大不了就是惩戒一番,把赚的都吐出来而已。
可是他们都想差了,朱由校今天不但要杀!还要亲手杀!
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叶成武面前,抽出了他的配件,拎着剑,走到了被五花大绑的两人身后。
厅内的所有人,包括被拿走佩剑的叶成武,都是惊住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年仅十一岁的王爷,会要亲手杀掉两人,他们都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一切。
直到朱由校,双手举起剑,对准其中一人的后心窝的位置。
“呲。。。。。”果然是一柄宝剑,剑锋毫无阻碍的透心而过,众人才明白,他们都小看了这个王爷。
被刺死的人,一直到剑刺穿他的心脏那一刻,才明白眼前那些曾经对他溜须拍马的人们,眼中的那种惊恐源自何处。
嘴被绳子堵着,直到死他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而屋内的所有人,此时的内心都是凝重的,包括朱由校自己。
这也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任何流淌着鲜红血液的东西,当然蚊子除外。
把剑刺入这人心脏的那一瞬间,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人心脏的涌动。
心脏的跳动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整个身体也随着这人心跳的节奏颤抖着。。。。。直到心跳停止。
用尽全身的力气,朱由校用双手拔出了剑。
鲜红的血液从剑尖离开的那一瞬间,喷涌而出,并没有影视剧中那样,喷的老高,喷在他的脸上。
而是犹如音乐喷泉,一股一股,顺着伤口涌出,似乎在演奏着一曲代表着死亡的赤色乐章。
没有意料之外的躲闪不及,也没有了那种第一次见到尸体的时候,恶心想吐的感觉。
只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腐蚀刺激着他的神经。
“原来杀人这么简单。。。。。”虽然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可此时的他还是感到了全身的力气都离他而去,就连双脚都不住的颤抖,似乎站不稳一样,他只能依靠着剑尖拄着地才能勉强站立。。。。。。。
第114章 杀人(下)()
朱由校双手拄着剑,粗重的喘着气,周围的那些粮商们此时都已经被吓傻了。
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缩着脖子,搭了着脑袋,瞧着脚下的地面,似乎想掩饰各自的表情和心中不安的情绪,可惜不停颤抖的衣袖,出卖了众人恐惧的内心。
只有另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向着他面对着的同行晃动着脑袋,投以哀求的目光。
或许是希望其中能有人站出来帮他求情,又或者只是渴望有人能出来说一句话,让他有机会能够开口说话,被绳子堵住嘴的他,就连开口求饶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唔唔”的嚎着,挣扎着。
可惜他面前的这些昔日关系匪浅的同行朋友,如今却没有一个人敢替他站出来,甚至看都不敢看他。即便有人凑巧瞄到了他眼神中的哀求和无助,也会立刻把头底下老实的看着地板。
“殿下,这个人交给属下来吧。”叶成武走到朱由校的身边,轻声说道。
朱由校没有接他的话,大口呼了几口气,积攒些力气,双手托起宝剑,把剑锋顶在另一人的后心窝处。
这人几乎发了疯一样的在挣扎,他已经亲眼看到了旁边之人的下场,后背的剑锋似乎冰冷刺骨,紧贴在他的后背上,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下一秒后他的下场。
“唔唔”的吼叫换不回任何的回应,他已经绝望了,眼泪顺着他满脸褶皱的皱纹流淌下来,下身的裤子上一滩湿迹,显然呗吓得尿了裤子。
眼前之人就在朱由校的剑锋下扭动挣扎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混杂着一股尿骚,朱由校明白,这人已经彻底吓破了胆,再借他十个胆子以后他也不敢再这样做了,而其他粮商们的粗重的呼吸也让他知道,今天这个杀鸡儆猴成功了。
这些人未必再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但是当他们想要那样做的时候,一定会想到今天所见的一切,会让这些人知道违背他的命令会有什么后果,这会给他们极大的威慑。
事情到了现在,剩下的这个人,杀还是不杀,对于震慑粮商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但是朱由校的心中,却对是否杀了眼前这个无用之人,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不想多造杀孽,一方面他又害怕心中的这份仁慈,会变成今后为人利用的软肋,一个人心中的仁慈多了,就会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一种软弱。
虽然这份仁慈会受到世人的歌颂与赞美,但是仁慈终究是属于盛世的。
在如今这个即将风雨飘摇的年代,民众吃不饱穿不暖,就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侈的渴望,谁还会去在乎你的仁慈与善良?
他们只会去关心眼前的一碗米、一个馒头,一个能让他们能够安稳的活下去的生存环境,仅此而已。
总管华夏几千年的历史,绝大多数的王朝的覆灭。那些亡国的君主们,未必多么的骄奢yin欲、愚不可及,但他们大多都是软弱的。
而那些终结乱世,开创了一代王朝霸业的君主们,每一个人的身后都堆满了尸山骨海,双手都沾满了鲜血,没有人是靠着仁慈与名声成就霸业的。
他们所依仗的未有铁血与坚毅。
朱由校双手紧紧的攥住剑柄,闭上了眼睛,吐气呼气“呼。。。。呵。。。。”调整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绷紧了神经,摒住了呼吸,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许多粮商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汗水划过顺着鼻尖滴在地上,也不敢动手擦拭。
“呲。。。。。。”朱由校睁开眼,眉毛一挑,眼中带着无比的坚毅,就把剑刺了进去。
这次要比之前用力的多,整个剑身都刺穿过去,剑柄几乎紧贴着这人的后背,血也涌到了他的手上,染红了他的双手。
“来人端盆水来,替王爷净手!”叶成武对门外大声喊了一句。
很快就有侍者端来了用金盆盛着的清水和手巾。
在朱由校清洗手上的血迹的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金盆的晃动,显然是这名使者被眼前的两具尸体吓到了。
“怎么?吓坏了?”朱由校拿过了手巾一边擦手一边对侍者问。
“王。。。。王爷。。奴。。。奴婢。。”侍者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清。
“行了,下去吧。”朱由校看都没看这个胆小的侍者,挥了挥已经擦干了的手,就打发他离开了。
“殿下,属下叫人把尸体抬出去吧,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叶成武在他耳边拱手问道。
亲眼见过了殿下,面不改色杀了两人,他也不敢再把殿下当成普通的少年那样随意对待,言语中立刻恭敬了几分。
“再等等,这俩具尸体还有用。”说完朱由校就扔下了一脸疑惑的叶成武,坐到了中央高台的主座上。
刚坐到位置上,“啪”突然朱由校一拍自己脑袋一下。
然后笑着说道:
“哎呀,都怪本王,这人杀早了,还没听他们的辩词呢?”
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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