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十个小时,城破人亡。今日之共军绝非往日可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不自量力,不识时务。
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白白丢掉性命,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的而无谓牺牲。震云,你跟我这么多年了,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思吗?十万将士跟着我出生入死十几年,为的不是横尸荒野,盲目效忠,而是通过我们的努力争取一个光明的前途。我希望,所有兄弟都能成家立业,繁衍子嗣,都能为双亲养老送终,颐享天年。震云,我一直视你为最贴心的人,你应该体恤我的苦衷啊!”
郭震云脑子一热,想了一会,横下一条心,继续辩解道:“大哥,只要我们在张家口打响,就证明我们还是国民政府的军队,老江就不会袖手旁观,到时不仅会给我们大量补给,还会派出援兵。只要我们坚决守住张家口,就等于在共军背后插上一根钉子,作用不容小觑。一旦国军大举反攻,我们就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到时,我们在老江心目中的地位肯定和现在不一样。大哥,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讲,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哥一定三思啊!”
傅重义紧紧瞪着郭震云,他简直不敢相信,什么时候这个家伙变得如此顽固,中毒如此之深,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心里突然一阵阵的痛处,这样的悖逆是他绝对无法预料的。郭震云看着傅重义面沉似水,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预感到大事不妙,一时不敢再胡说八道。
屋子里,两人都默不作声,静的吓人,傅重义突然轻轻摆摆手,声音非常冰冷的说道:“你喝醉了,先下去吧。”
郭震云的冲动、固执,深深激怒了傅重义敏感的神经,对这种执迷不悟的、明目张胆的悖逆,傅重义无法容忍。
各部长官接到命令,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许多人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不仅为郭震云捏一把汗。果然,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傅重义对郭震云大加斥责,语气非常严厉。郭震云似乎清醒了一些,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更不敢在辩驳。
其他人也感到震惊,傅重义一向沉稳,很少当众发脾气,这说明,郭震云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了,傅重义真的生气了。
一零四军军长安小山一向和郭震云交好,关键时刻,怎能袖手旁观,他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总司令,这次震云实在太不像话了,竟敢当面反对您的命令,这是‘大逆不道’之举,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哪一个不是在您的调教下才一步步走到现在地位的,违背您的命令,就是忘恩负义,不仅您不能容忍,我们也不答应。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严厉处分了老郭,三十五军由谁带,临阵换将对我非常不利,也容易横生变故,现在的情况危急,我们可不能再自乱阵脚了。”
安小山说完停了一下,看了看,发现傅重义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就继续说下去:“大哥啊!再说了,老郭的情况你最了解,他本来就是一个穷要饭的,要不是您收留,他可能早就饿死在路边了。几十年了,追随在您身边,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忠心不二,立下过汗马功劳,这样您才把三十五军放心的交给他,不管怎么说,老郭绝没有背叛您的意思,我可以拿脑袋为他担保。只是他一时鬼迷心窍,酒后乱了心智,说了些胡话,请大哥一定原谅他这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我求求大哥了!”
说完,安小山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屋里的其他人也醒悟过来,纷纷跪倒,替郭震云求情。此时的郭震云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屈膝,身子直挺挺跪倒在地,一言不发,他心里清楚,此时最有用的认错方式就是不作任何辩解,行动说明一切,傅重义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人群,傅重义百感交集。刚才安小山的话深深打动了他,是啊!自己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其实也是这些人替自己出生入死换来的,特别是郭震云,打仗从来不知道怕死,好几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样的人怎么轻易背叛呢?他实在想不出理由,当然他更不愿相信。
沉思良久,傅重义叹口气,缓缓说道:“今天的事情,就当从未发生过,今后谁也不要再提起,我们还是好弟兄。大敌当前,情况危急,我希望各位务必于我同心同德,共度难关,我一定会带领大家争取一个最好的局面,大家赶紧回去,立即行动吧!”
众人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齐声表示遵从命令。郭震云低着头随声附和着,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诡异光芒……
由于傅部的迅速撤退,东北第一集团军兵不血刃进占张家口。方面军总部根据新的情况,命令第一集团军留一个军防守张家口,其余部队撤回北平地区,一方面休整,另一方面准备南下参战。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部署,没有乘胜进军归绥,彻底消灭十万傅部残敌,主要是傅重义已经主动派出联络人员,与我军接洽,商谈和平解决归绥问题。傅部十万将士的命运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转机。
新一军接到撤退命令时,部队刚刚从“恶狼谷”前线回到北平,正在进行休整、补充,尽快恢复实力。对打通撤退路线的任务感到非常意外,一来部队刚刚经过一场大战,疲惫不堪,继续休息。二来部队战斗力严重消弱,按说应该派别的部队执行这样的任务。
孙树人有些气愤不过,随即给陈峰发报,极力推脱这个任务。陈峰虽然老大不高兴,但碍于新一军的名气还是耐心的告知,这个任务非新一军莫属,因为时间紧急,国军各部还都在紧张集结中,新一军是机械化部队,行动最为迅速。再说,这是关系到华北十几万国军能否安全撤退的关键之举,只有新一军才能担负起这样的重任。最后,陈峰还一再强调,作战部署已经得到江总统的首肯。
孙树人静下心来想一想,也觉得这个任务可以干,就目前形势看,华北肯定是保不住了,能够率先撤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等撤回南京,新一军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整旗鼓,恢复到最强盛时期的实力。
再说这次并不是新一军孤军作战,陈峰把整编二一一师和独立九十五师都配属给他,这样新一军的整体实力已经接近两个军,相信凭这样强大的配置,任何共军想阻拦他都是痴心妄想,这样算下来,这个任务反而简单了许多。
因此,新一军痛快的开始行动。部队迅速完成出发的一切准备,从北平郊区一路南下。孙树人的坦克装甲车冲在前面开道,后是两个师的步兵紧紧跟随,近五万人沿北平、固安、霸州、文安一线极速前进,昼夜行军。尽管士兵们怨声载道,但是为了逃命,各部长官还是不顾一切,强令连续行军。
(本章完)
第215章 鏖战华北(六十四)()
第二百一十八章鏖战华北(六十四)
一路南下,除了受到共党小股的地方武装骚扰外,基本没有耽误时间。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新一军先头部队终于抵达沧州以北的留各庄,这里距沧州只有不到五十公里,只要占领沧州地区,就等于打通了南下的通道。
得到进军顺利的消息,陈峰非常高兴,再次催促各部加紧行动,迅速开进。孙树人的情绪也开始一点点好起来。只要跨过沧州一线,就等于进入了安全区,东北共军一时半会追不上来。这时,前方的侦察部队传来消息,前方出现华北共军的阻击阵地。
孙树人感到有些意外,沧州虽然是个不大的地方,却是连接华北、华东的要地,国军在这里应该有防守兵力,怎么会突然出现共军。原来,沧州的国军守备力量非常薄弱,只有一个团的守军,华北我军一个师利用夜间,实施突然袭击,顺利拿下整个城池,并一举全歼守军。
听说面前阻击的部队是华北聂荣清部,孙树人不仅轻蔑的一笑,“原来是手下败将”,保定一战,本就羸弱的华北共军被打个残废,现在仅仅过去两个多月,竟然还敢主动叫阵,真是不知死活,不自量力。
不管共军有多少人,这一次一定狠狠地给予打击,让他们尝尝真正“火海战术”的厉害。
1947年7月28号佛晓时分,一场惊天动地、战区广大、双方投入兵力最多的阻击战在沧州以北地带全面展开。新一军先头团气势汹汹,根本没有把华北部队放在眼里,展开全部火力,妄图一举突破共军阵地。因为孙树人下达的命令就是要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前沿突******于最前线的是一座小小山包,海拔不到百米,根本没有名字,只能暂时叫做“八八”高地。尽管实在是不起眼,位置却异常重要,因为南下的通道正好从山脚下经过,只有占据这个制高点,大部队才能顺利撤退。
前线炮火隆隆,杀声震天,孙树人却悠闲地喝着随从泡好的咖啡。这种苦兮兮的饮品,只有留过洋的人才喜欢。抗战胜利后,孙树人受英国政府邀请,到伦敦接受勋章,并顺便到欧洲、美国转了一圈。这一趟下来,他的身上沾上了不少的“洋味”。
一个小时很快过了,枪炮声依然激烈,孙树人的脸色一下变了,怎么回事,这么点小任务也完不成,难道新一军的战斗力真的不行了,他绝对不相信。作战参谋跑过来,低声说:“军座,先头团遇到共军猛烈阻击,战斗处于胶着状态。”
孙树人一下子站起来,来回走了几趟,气愤的说:“这是怎么回事,告诉先头团团长,他面对的可是华北共军的残兵败将,无论兵力还是火力,我们都占绝对优势,再过一个小时,如果还不能拿下阵地,提头来见!”
孙树人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华北大战以来,除了保定一战还算得上漂亮,接下来就一次次遭遇厄运,华北国军好像一下子不会打仗了,守城,城破人亡;攻击,一再被阻。就是撤退也这样不顺,难道老天真的不再眷顾国民党了?尽管他并不信奉“基督教”,也不相信所谓的“上帝”,但是现在他开始有些迷茫,不像以前那样自信了。“上苍啊!这次可一定要保佑我们,国民党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挫折和失败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前方的枪声依然激烈,孙树人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赶往前线,他要亲自看看,到底共军有多强。一大群随身护卫前呼后拥。先头团指挥所位于一座巨大的地堡内,指挥所里的气氛异常紧张。团长正对着话筒大声吼叫着,浑然不知军长已经来到身后,周围人赶紧提醒,才马上转身,见到孙树人阴沉的脸色,吓得面如土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哆哆嗦嗦的说道:“军座……军座……属下无能,罪该万死,请您责罚!”
孙树人本来一肚子气,到了现场,倒是稳下心神。他对自己的部下最清楚,从普通士兵到各级长官,不说没有一个孬种,但绝大部分应该都是身经百战、敢于拼杀的忠勇之士,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怯战,更不会故意完不成任务,这一点他是非常放心的。
孙树人轻轻摆摆手,安安稳稳的坐下,示意团长也坐下,团长哪里敢坐下,直挺挺的站着,等待发落。
“李团长,仗打到这个份上,先不追究你的责任,你给我如实交代,对面的共军到底实力如何?部队的进攻遇到了怎样的困难?”
“军座,都怪属下无能,请军座再给我半个小时,我一定攻上‘八八’高地,如果拿不下,请军座任意处置,我没有任何怨言。”
“再给半个小时?李团长,现在形势异常危机,半个小时就会出现重大变化,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吧,打仗岂能糊里糊涂,难道你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吗?”孙树人冷冷的说道。
李团长再也不敢乱说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讲道:“军座,我面前的共军虽然是华北部队,但战力已经明显和保定战役之中有了显著的提高。我的部队每次进攻,都会遭到敌人暴雨般的火力阻击,听得出,敌人的冲锋枪、轻重机枪配备非常多,压得士兵们根本抬不起头,并且敌人的炮兵火力也非常强大,我们的重炮兵部队根本无法有效压制,所以,连续几次进攻都是无功而返。”
孙树人大吃一惊,他实在想不到,华北共军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大?为什么一直以来情报部门没有这个方面的准确消息,不仅暗暗叫苦,心里一沉。他相信部下绝不会欺骗自己,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保定之战后期“高于铺”的“土山”,还有刚刚经历过的“恶狼谷”的“四二八”高地,这可是让他不堪回首的“伤心地”。虽然对手是不同的部队,但却是一样的坚毅顽强,宁可全军覆灭也绝不轻易放弃阵地,就算打到最后一人也不会投降,这是怎样的部队、怎样的战士啊!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共军士兵在面对国军时,仿佛都变成不死的“战神”,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团长,你部的伤亡情况如何?还有没有战斗力?”
“军座,我团确实伤亡很大,先后换了两个主攻营,连续进攻十三次,两个营基本打光,不过,我手里还有一个完整地营,还有直属部队,部队战斗力没有问题。希望军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亲自带队上去,一定拿下‘八八’高地,请军座相信我。”
孙树人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走到地堡最前端,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前线战斗情况。面前的阵地仅是一个小山头,从山脚到山顶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多米,坡度也非常舒缓,然而却成为新一军不可逾越的天堑,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从半山腰一直到山顶,铺满了一具具尸体,那都是他的官兵,阵亡者实在太多,医护兵根本忙不过来,这种情况下,只能先顾伤者。
攻击已经停止,能够看的到,山顶的共军阵地,人来人往,活动频繁,虽然整个山头早已经被双方的猛烈炮火反复蹂躏了多遍,但是共军不知使用了怎样的手段,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一直坚守下来。心里的那种隐隐不安再次泛上心头,如果再攻下去,会不会有效果。如果拼光先头团能够拿下阵地,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问题是搭上一个团如果不能奏效怎么办?难道再拼上一个团或者一个师,这样的后果他不敢再想。
新一军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恶狼谷”一战其实已经元气大伤,虽然撤到北平后进行了一定的补充,但是他心里最清楚,兵员倒是可以很快补充到位,武器装备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训练有素、素质出众、经验丰富的官兵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替代的了得。许多新兵甚至还不熟悉手里的装备,就匆匆赶上战场,这样的部队有什么战斗力,因此,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承认,事实是现在的新一军其实已经“外强中干”,战斗力确实大不如前。
(本章完)
第216章 鏖战华北(六十五)()
第二百一十九章鏖战华北(六十五)
仅仅迟疑了片刻,孙树人迅速作出决定,喊一声“地图!”随从副官赶紧在桌上铺好。孙树人仔细观察着,从沧州向东延伸,还有通道可行,不过要绕些远路,这对于机动性极强的新一军来说并不算什么。孙树人当机立断,下达命令:先头团继续攻击“八八”;后续部队立即转向东,绕行清州、金牛,再折向南,从沧州、黄骅之间穿过,抵达华东的济南地区。
孙树人再次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