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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节,姑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之为「赏红」。
太夫人笑道:"英王好兴致啊,妾身早寡,身下又没有女儿,不时兴这些姑娘们的鶑鶑燕燕,宁王府向来不过花神节的,连带七夕也是不过节的。"
"居然不过女儿节啊,那倒是挺可惜的。"英王将眸光移至宁王身上,扬起笑容道:"听闻宁王即将大喜,曹姑娘活泼好动,入了宁王府必能替府里带来一番新的气象啊,以后不管花神节、草神节。肯定热热闹闹的。"
太夫人道:"梦平原本便是妾身的义女,这桩婚事也算亲上加亲了,不过她年纪尚小,四十九的意思是等明年再让她过门。"
"只怕曹妹妹已经等不及了。"窦沅沅抿着嘴儿笑道:"宁王位高权重,外貌英俊潇洒,多的是名门闺秀想挤进宁王府当妃当妾呢,沅沅听说曹妹妹只是个妾室,宁王年纪不小了,早该上奏朝廷册封王妃了,至今怎不见王妃人选呢?"
这时。刘骥终于将眸光从里间的门板收了回来,冷着一张脸道:"本王心里自有意中人,不劳窦姑娘费心了。"。
意中人?!
太夫人听了,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儿子道:"四十九有意中人了?是那家名门闺秀啊?怎没听你提过此事?"
刘歆抢白笑道:"那位名门闺秀肯定很难搞,宁王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会轻易的跟太夫人开口咧?怕只怕宁王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啊,为了得到美人。不惜拿祖宗的江山来换了……。。"
太夫人听了此话脸色骤变,沉声道:"英王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在皇上及朝臣的面前讲这种话,什么江山不江山的?你岂不是在陷宁王于不义了?"
刘歆敛起笑容,赶忙作揖道:"小王只是打个比方,小王个性散漫惯了。信口胡说罢了,太夫人切莫误会了。"
董卿悄悄的瞅着英王,暗忖着。这个皇族狡诈得很,皇上突然病重,他又故意提起这么敏感的话题,岂不把箭靶又往宁王身上射了?紧接着,她将眸光移至宁王身上。但见他眉头紧蹙,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后却传来皇上的轻笑声,"歆皇弟说话向来不分轻重,长年在封地没规矩惯了,望太夫人见谅。"
众人听见皇上的声音,惊讶之余,仍不忘礼节,纷纷起身,窸窸窣窣在衣袂的磨擦声中,已然跪了一地,片刻,里间的门轻轻的拉开来,但见刘陵一身皇袍,英姿飒飒,神轻气爽的大步走出来,俊美的脸庞扬着笑意,龙体看来颇为康健,他抬抬手道:"平身吧。"
语罢,在大椅上落座,紧接着吩咐道:"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只是闲话家常,切莫拘礼了,各位就座吧。"
皇上不是病重吗?怎在旦夕之间全好了?
此事太过古怪诡异。
众人带着万分疑惑,纷纷落座。
这时,小安子朝外道:"奉茶。"
语落,立刻进来了几名侍女,忙着送上茶盏跟点心。
见皇上脸色气色极佳,窦沅沅捧起茶盏,巧笑倩兮道:"上苍赐福,看来皇上已经康复了,今正逢花神节,处处百花盛开,美不胜收,沅沅担心着皇上的龙体,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今日皇上龙体大好,沅沅请求皇上与沅沅一同外出游玩,咱们往北走,游山玩水之余,顺道返回帝都吧?"
她娇声娇气,软着要求皇上迅速返京。
虽然她不确定皇上是为谁人所害,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宁王府绝非久留之地。
帝都大殿上那座镶金的龙椅,着实太让人虎视眈眈了。
刘歆笑道:"沅沅此意甚好啊,皇兄离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太后必然思子心切,想念得紧,见皇兄今日精神颇佳,气色大好,不如出外游玩,适逢春回大地,天气清爽,外头枝繁叶茂,百花盛开,正适合出外踏青,一路游玩着返回帝都,是挺惬意。"
刘陵徐徐笑道:"说起游玩,朕近日懒怠,或许是春困吧,并不想出门,不过现在朕倒是有个新玩意儿想跟众亲族一起赏玩呢。"
"喔?"刘歆的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挘洌噬系牟『玫檬翟谔钜炝耍挡欢ㄆ渲杏姓挡欢ㄋ久徊。潦贾林斩际亲暗模眯⌒谋鹑盟A耍媒魃饔Χ苑绞恰S谑撬镒琶迹首餍老沧矗实溃海⒏椅驶市郑隳切峦嬉舛烤故鞘裁炊靼。浚
刘陵笑道:"皇弟入屋时,难道没闻到百花的香味吗?"
"刚入屋时,一阵花香味袭来,香味十分的自然,不像是熏香,原以为是从屋外的园子里飘进来的花香……。。"刘歆深感不解,他转头朝屋内四处探寻,脸色忽地一变。
刘陵抬抬手道:"小安子。"
"是。"小安子立刻将摆放在脚落的暖炉给搬到众人跟前来。
但见原本黑色的暖炉竟被满满地画上了色彩艳丽的牡丹,花中之王围绕着暖炉似展颜而笑,那笔触极佳,画功之深厚可见一般,炉内星火点点,正散发出阵阵的暖意,而那暖意之中却隐隐约约带着一挘倩ǖ姆曳嘉抖
这只不正是皇上房里那个害他重病的暖炉吗?肯定是董卿的馊主意,明知道这炉子有毒,却让皇上在炉上亲绘了牡丹,还点起了星火,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窦沅沅神色一沉,却按兵不动的低声道:"好香哪,炉子里可是放了熏香了?"
刘歆见了那暖炉,极力掩去心中的惊骇,故作镇定道:"臣弟眼拙,不过这牡丹应是皇兄所亲绘,这香味倒挺奇特,不像是一般的熏香味儿?"
董卿款款说道:"是天然的花香味儿,听说曹姑娘额上碰了个疤,一直郁郁寡欢,不肯出门半步,适逢早春,江南各处的枝上花朵盛开,我便去弄了几朵花过来,还弄了露水,打算蒸了,制成胭脂送给她,适巧皇上晨起,见我与顾兄在院落里忙着捣花,钵里花色鲜艳,气味芬芳,便一时兴起,拿起笔毛,沾了花沬,在暖炉上画了起来,没想到暖炉点上了星火,竟把花香味给带出来了。"
刘骥觉得甚为怪异,他徐徐起身,负着手,挨进暖炉,仔细的盯着上头的牡丹半饷,然后缓缓说道:"视者,美矣;闻者,香矣,如此奇妙,回头本王也把屋里的暖炉依样画葫芦,也画上个山山水水罢。"
窦沅沅知是董卿的主意,心里不悦,于是说道:"宁王若是喜欢,跟皇上要了便是,何必再多费一道工呢?"
刘陵笑道:"这可不成,朕正打算跟宁王要了这暖炉,快马送回帝都呢。"
闻言,刘骥作揖道:"府里的东西,皇上见了喜欢,尽管带走便是。"
刘陵道:"武太妃向来热爱牡丹,朕打算借花献佛,特地遣人将这座暖炉运回帝都送给她呢。"说着,转头吩咐小安子道:"命人快马将这炉子送回皇宫,切记万不可半路弄破了,告诉武太妃这暖炉上的牡丹是朕所亲绘,让她在屋里每天点着,就当成熏香来用吧。"
"小安子遵旨。"
在这过程中,董卿一双利眸直勾勾的盯着英王瞧,他的神色在那一瞬间显然惨白,却又迅速地恢复了镇定,果然……。暖炉俱有毒性,刘歆是知晓的。
谋害皇上之事,他脱不了干系。
那么宁王究竟有没有涉入?
是共谋?
董卿转头对着宁王笑道:"适才宁王表示喜欢皇上屋里这一个暖炉呢。不知,这暖炉原是从那一个屋里挪过来的?"
刘骥道:"这种小事得问一问总管了,暖炉宁王府多的是,皇上就算全拿去作画,送回宫里也不碍事。"
原以为董卿只是随口问问,不料她却煞有其事的朝外唤道:"总管可在?"
刘骥脸色骤变。
074 逼出真凶?
原以为董卿只是随口问问,不料她却煞有其事的朝外唤道:"总管可在?"
刘骥脸色骤变。
外头立刻应了一声。
"在。"
"进来吧,本官有话想问你。"
"是。"
片刻,但见总管恭恭敬敬的跑进来,先叩拜了皇上,然后移步至董卿跟前,弯了一弯,道:"董大人请吩咐。"
董卿指着屋里的暖炉道:"王府里的东西,你最清楚,本官问你,这暖炉是从那里弄来的?"
总管仔细看了绘上牡丹的暖炉,立刻认出是皇上厢房里的那一个,于是娓娓道来:"当日小安子公公跟小的要个暖炉,小的不敢怠慢,便交办了下去,王府事务繁忙,仆从甚多,请容小的先下去查一查究竟是谁送到皇上厢房来的,才能问清楚这炉子究竟是从那个屋子里挪过来的。"
"就在这里办吧,在这里把人叫过来问一问便是。"董卿道。
刘歆在一旁听见了,笑道:"问来问去,无论如何不都是宁王府的东西吗?有何差别?董司马何必大费周章咧。"
董卿冷笑道:"差别可大了。"
但见英王起身挨进暖炉,凝视着上头的牡丹,一付欣赏的模样,他嘴角扬着笑容道:"皇兄的画功,更见精进了……。,以花沬作画,前所未见哪!"说着,他用指甲从上头的边脚,刮了一些花沬下来,道:"听说以花入茶别有一番风味,这花沬被暖炉的星火给熏过,该是不同凡响才是。"
窦沅沅见状,立马附和道:"那花味儿被熏过后,味道特别的香。拿来入茶说不定强过泡花茶呢。"
董卿明摆着在当众查案,她不想让她如意,无论如何,暖炉藏毒之事,宁王身为地主,他都脱不了关系。可董卿居然敢当众彻查起来,摆明了完全不给宁王面子,宁王脸色都变了,由此可见皇上的态度……。。此事非同小可,这事若牵连到英王。他可是她的母族兄弟啊,认真追究起来,恐怕连她也会跟着遭殃。
沉吟片刻。她跟着起身,取下头上的鳯钗,靠近暖炉,刮下一些花沬,然后让宝珠沏了新茶。加入茶内,用鳯钗脚拌了一拌,轻啜了一口,赞扬道:"好香啊,果然比那晒干的花茶更香了些。"
片刻,她再刮一些暖炉上的花沬下来。亲自新沏了一盏茶,竟送至皇上跟前,娇笑道:"皇上请试试这味儿。便知沅沅所说不假。"
此举,完全是为了证明了她不知暖炉有毒。
小安子整天跟皇上在一起,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啜一小口含微毒的茗茶应该不碍事,一来表示了她的清白。二来暗助英王。
小安子机灵的接过茶盏,笑道:"茶烫口。别烫着皇上,稍待再上呈。"然后便搁在案上。
暖炉有毒,花沬肯定也沾毒了,自是不能入皇上的口,英王冷冷瞥了小安子一眼,暗忖着,皇上跟董卿果真已经知道暖炉有问题了,这事无论如何得推到宁王身上去,他才能全身而退。
董卿沉静的盯着英王,冷冷说道:"皇上所亲绘的牡丹,倒是让你们给刮下来了。"
刘歆笑道:"只是边角,不伤及主画,更何况皇兄开了金口,这暖炉已经是小王的母亲武太妃之物,当儿子的人,偷啃了自家母亲暖炉上的花沬,不是什么大罪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刮下来的花沬拌入茶盏内,然后盏尝了一口,笑道:"香!果真香哪,花香味儿拌着茶香味儿在口齿间漫开来,真正齿颊留香哪。"他挑一挑眉,道:"对了,董大人不是查得正勤吗?这暖炉是从宁王府的那一处搬来的?莫非………这暖炉有问题?"
董卿道:"我只是瞧见这暖炉跟王府一般使用的暖炉不太一样,似乎是宫里之物,一时好奇,想问个清楚罢了。"
刘歆道:"小王刚刚瞧仔细了,暖炉下头有官窑字样,这官窑生产的东西,上品的对象自然会先往宫里送,宫里用不了那么多,便会分配至各处王府,一般王府内有几样与宫里相同的物品有何奇怪的?在我府上多的是与皇宫里相同的东西呢。"
董卿摇摇头道:"非也,这暖炉其实是仿造的,宁王府怎会有仿造的官窑?这事奇怪得紧,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了,于是便打算问个清楚。"
听见是仿造官窑,刘骥沉着脸,转头问总管道:"这暖炉是从那里弄来的?似乎不是新品,居然还是仿的?王府怎会有仿制的官窑咧?"
总管道:"这炉子看起来极好,精工制造,小的也不知为何会是仿制品,东厢房要暖炉,一般屋里有现成的便会拿了直接顶上,便不会再开仓库,特别去库房取了。小的得问问下头的人,究竟是谁给送来的。"
这时,小安子插嘴道:"是一个叫做顺子的下人给送来的。"
每日送物品到皇上厢房里的仆从,他一定会问清楚对方的名姓。
刘骥抬抬手道:"把顺子给叫进来吧。"
"是。"
总管弯了一弯,迅速的退下了,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果真领着一个小伙子进来。
那名唤顺子的小伙子不明就理,一脸的茫然。
刘骥指着屋里的暖炉问道:"这暖炉你从那里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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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子忙不迭道:"我记得是你!前几日你搬了一座暖炉过来。"
刘骥再次问道:"这屋里的暖炉,你究竟是从何处搬来的?"
顺子"喔"了一声,终于晃然大悟道:"总管吩咐要给东厢房的贵客送暖炉,小的便去别的屋里寻一个闲空的,雪雁姐姐说夫人屋里多了一个,便让我搬了过来。"
在太夫人身边侍候的雪雁听见了,吓得脸色惨白,立刻上前一跪,坦承道:"这屋里的暖炉是从太夫人屋里送来的。"
董卿瞥了始终不发一语的太夫人,见她态度沉稳,于是肃然问道:"明知道我们在追问暖炉之事,妳一直待在这里,刚刚为什么不说呢?"
雪雁脸色倏地转青,她努力的压制内心的惊恐,颤声道:"奴婢昨夜失眠,一夜未睡,精神愰惚,今天整日心不在焉,刚刚听见自己的名字,方才回过神来。"
这时,突然"哐当"一声巨响,窦沅沅一直捧在手上,加了花沬的茶盏突然摔落在地上,茶盏碎了满地,茶汁四溢,她神色慌张的跑上前,在皇上跟前跪地道:"皇上,这茶有毒,您桌上那一盏千万不能喝啊!"
董卿冷笑道:"妳怎知茶里有毒?"
瞧她配合得天衣无缝,窦沅沅早已经知道花沬有毒了,这般辛苦作戏,无非是想替她的从兄弟英王解危。殊不知,皇上全都看在眼里了呢。
窦沅沅的贴身侍女宝珠,拿着刚刚主子从发上取下来的金鳯钗,跟着主子跪在皇上跟前,递上鳯钗道:"刚刚小姐是用这枝鳯钗刮下花沬,拌了茗茶的,之后便搁在桌上,以致现在才发现鳯钗上头的银制花藤竟已转成黑色,茶里莫不是有毒,这银怎会在瞬间成黑呢?"
刘骥听闻茶里有毒,脸色早已铁青,他大步上前,径自取过宝珠手中的鳯钗,发现原先银白色的部份果然已呈现死黑现象,他一脸的深沉,几乎是低吼道:"快拿银针过来!"
总管早已被这景像吓得满身大汗,"喏"了一声,立刻匆匆忙忙的去取了银针过来,
皇上的茶里居然有毒,这可是灭门的死罪啊!
宁王拿着银针先往自己的茶盏一探,银针仍然银亮如新,显然茶是没问题的,紧接着探了小安子搁在案上准备上呈给皇上的那一盏,银针迅速变了颜色,成了触目惊心的死黑色,他又另取了一根银针,去刮暖炉上的花沬,银针同样的迅速发黑,又取一根,打开炉盖,从内部探了暖炉,同样呈黑,显然的,暖炉是有问题的。
宁王浑身一凛,心下一沉,立刻大步上前,撩起衣袂,往青砖地上一跪,抱拳沉声道:"刘骥罪该万死!"
事情已愈见明朗。
水到渠成,下毒之人即可逼出,刘陵趁势发难,重重的往桌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