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禛突然被抱离了自己母亲的身边,他顿时慌张失措的朝着她拚命的伸出小手,嚷嚷道:"娘,抱抱!"
见母亲居然不理他,反而下跪磕头,他立刻吓得放声大哭了起来,不停的哭喊道:"娘!娘!禛儿要娘抱抱啊!"
眼见门槛内母亲的身影愈来愈小,禛儿惊慌得大哭,同时也不停的挣扎着,小小的身躯却仍被抱离了王府。
*
刘陵将刘禛给抱进了车里,片刻,车辆便缓缓的往前行进了起来。
在车厢内,小禛儿挘叛劾幔煌5暮窟罂蓿趿杲⌒〉纳砬氯岬穆Ы忱铮ψ藕宓溃海⒍G儿别哭,朕是你的亲爹啊!咱们父子俩终於可以待在一起了,入宫以後,朕会天天陪伴在你身边的。"
禛儿抽抽噎噎的哭泣道:"禛儿要娘啊!禛儿要娘抱抱!"
他轻轻拍着他幼小的背,安抚道:"放心吧,分离不会太久的……,当你戴上了皇冠的那一日,你娘终究还是得入宫的。"
***
"小姐!小姐!"宝珠匆匆忙忙的奔进屋里,连大气也来不及喘一下,便急忙道:"府里出大事了啊!你可曾听见皇上把小世子给抱走了啊?!"
"喔?刘禛那个小鬼头被皇上给带走了?"窦沅沅缓缓的搁下茶盏,满脸妒忌的冷声道:"皇上既然亲自来到王府,带走了宁王世子,那麽看来皇太后已经点头答应册立刘禛为皇太子了。董婉那个贱人可真的是尊荣加身了啊,在身份上又往上爬一阶了,这次可真的是到顶了……无比的尊贵哪。她现在人在那里,正在做些什麽?"
宝珠回话道:"王妃人正在屋里亲自替小世子整理一些日常用的衣物呢,说是打算遣人送进皇宫里。"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听说,皇上带走小世子的时候,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呢,小世子还嚎啕大哭,吵着要娘呢,她还真是狠心哪,居然就这麽让儿子离开了,也不肯抱他一抱。皇上也真是,他是不是担心王妃会突然反悔啊,连衣物都来不及等府里备上,便急促的把小孩给带走了。"
"分离这种事,拖愈久,反而会愈伤心,迟早得离开的,何必拖拖拉拉的摧心肝呢?皇上是不忍心瞧见她的眼泪吧……"说着,窦沅沅挑一挑眉,冷笑道:"话说回来,又不是从此生离死别了?需要上演什麽感人肺腑、摧人热泪的母子分离伦理大戏?他们是会分开多久?皇上为了让董婉及早入宫,一定会提前退位,他退位为太上皇,新帝年幼,他仍然掌理朝政,政局不致於紊乱,还能以新皇帝刘禛之名,理所当然的迎董婉入宫,尊奉为皇太后。事情走到了这地步,董婉那个贱人可真是人生得意了啊,她得到了我窦沅沅这一生中,处心积虑最想得到的位置了,母仪天下,无人敢出其右。"
宝珠想了一想,接着开口道:"我想,入宫早晚之事,还是得取决於王妃这一胎究竟是生男还是生女吧?如果生下来又是个小王子,那麽是得承袭宁王之位,宁王至今生死未明,新主孤幼,王妃说什麽也不可能会在次子长大之前入宫的吧,她还得抱着稚子坐上王位呢,那里能就这麽丢下孤立无依的小儿子,自己入宫去享福了呢?如果是个女儿,那麽倒是顺了所有人的心愿了。"
徜若这一胎生下的是女儿,并没有袭爵的问题,王妃一旦被尊奉为皇太后,抱着自己所亲生的女儿入宫抚养都不成问题,此事多的是先例。
沉且,她如果生下了女儿,宁王又一直迟迟没有回来,王位当然不会一直闲空下来,那麽,她势必得将宁王的另一个儿子刘肃过继到自己的名下,好让他继承王爵。
思及此,宝珠顿时燃起了一道希望,笑道:"小姐哪,如果王妃生下女儿,咱们就有望了啊,一旦肃王子袭爵,当上了宁王,你便翻身了啊!你可是封地王的母亲了啊,从此身份尊荣!"
"你在开心什麽?"窦沅沅冷睨了她一眼,闷声道:"在那之前,我早就没命了。你以为董婉会欢天喜地的成全我吗?我与她已经结下那麽多次的仇怨,她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了啊,如今她所沉着等待的时机已经快来临了,在她扶持着肃儿登上王位之前,一定会先杀掉我的。"
336 你怎麽会在这里?!
"如今她所沉着等待的时机已经快来临了,在她扶持着肃儿登上王位之前,一定会先杀掉我的。"
闻言,宝珠的脸色微变,她忙不迭道:"那麽,现在咱们该怎麽办哪?宁王至今无消无息,待他失踪超过了一段时日,就会被众臣子们认定为已经死亡了啊,那麽王妃很快就会掌握封地里实际的生杀大权了啊!到时候她随时想杀掉小姐,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随意了。"
"本来还怀抱着一丝的希望,祈望着他能够安然的回来,可他却一点儿下落也没有……"窦沅沅紧握着双拳,恨得咬牙切齿,沉声道:"局势对我是愈来愈不利了,所以我不得不狼狈的逃走了。趁着太夫人还在向苍天祈求赐福之际,在董婉还不能出手动我之前,我想活命就得离开王府了……"
宝珠的脸色顿时黯沉了下来,低声道:"窦家已经败落了,无处可投奔,小姐还能去那里啊?"
她这位出生於名门望族的千金主子,着实娇贵得很,根本就吃不了苦,也离不了荣华富贵,除了富贵尊荣的宁王府,还能去那里啊?
窦沅沅沉着脸,即刻吩咐道:"去替我备上几件丝稠的素服以及一些日常的用品吧,想活命,如今也只能苟言残喘的到寺庙去了,宁王的生死未明,我去向太夫人请安,表明自愿到寺庙里长居,在青灯古佛前,终日替王上祈福,此举理所当然,太夫人不仅会同意,且还会要求我立刻动身。寺庙是个避难的好地方,我以王府夫人之姿入住,虽然不如宁王府的富贵荣华,日子还是可以过得挺好,唯今之计只能先这样了,以後的事。以後再做打算吧。"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观望。她得耐心的观望,等到董婉分娩的那一天,才能决定下一步。
宝珠接着问道:"那麽肃王子呢?"
窦沅沅理所当然的开口道:"肃儿是我守住富贵的一块金牌,有很大的机会,我会因为他而成为封地国之王太后,他能让我一生富贵尊荣,怎能不随身带着?肃王子去寺庙替自己的父王祈福,董婉没有理由反对。你去把肃儿给带进来吧,他得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
细白的雪如飞絮般在空中慢慢地飘落,大地一片白茫茫看起来洁净无瑕。同时却也带来了一股属於冬日的冷冽。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一座大寺庙的前方。鸿玉率先下了马车。然後探头朝着里面道:"小姐,外面天寒,又下起雪来了,就让奴婢入寺去接肃王子吧。你在马车里稍候着,千万别冷着了!"
"既然来到了寺庙,理当进去礼佛,来到佛前也该上柱清香的吧?更何况此行王府并没有派人先行通知就让你去接肃儿,窦沅沅岂肯轻易的放手咧?此事,还是得由我来亲自出面。"
鸿玉撇撇嘴儿,道:"好一阵子没见到肃王子了,太夫人想念得紧,今日王府特地来派马车来接人。窦夫人就算是再跋扈也不敢真的惹恼太夫人的吧?何需小姐亲自出马咧?奴婢倒觉得,她扬言来到寺庙祈福,根本就是在不敢继续待在王府了,於是逃到寺庙来苟言残喘哪!"
说话间,董婉已经徐徐的从马车上下来了。鸿玉赶紧替她披上了保暖的白狐裘大氅,然後朝着後头吩咐,道:"文心,快拿一个小暖炉过来。"
董婉抬抬手道:"不必了,虽然下了点小雪,天气还不算太冷。"
鸿玉笑道:"听说孕妇怕热不怕冷,果然是真的,奴婢倒是觉得今日的天气挺冻的呢。"
董婉道:"走吧,先入主寺去上柱清香吧。"
*
很快的,主仆一行人便来到了普济佛寺里的主殿,由於只是微服外出,并未表明身份,寺里的人以为只是城里来的寻常贵客,姑苏城内富户极多,该寺又颇有名气,对於看似身份高贵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因此并未遣任何人过来招呼,倒是落个清静。
在上过几柱香之後,一名小和尚跑过来对着董婉笑称,寺庙的後园子里蜡梅盛开,今年开得特别得美,香客来了不去赏梅便可惜了。
董婉言谢,问了美景在那里之後,便挪步来到了後园子。
沿着白色小碎石穿过拱门,绕过长郎,倾刻,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抬眼望去,小碎石路两旁植满蜡梅,斜阳下,鲜黄色的小花朵挂在枝头上竞妍,美不胜收。
暮色苍茫,白雪黄梅,互相辉映,景致显得十分的美丽。
鸿玉抬眸欣赏着满园子的美景,笑盈盈道:"这园子里的蜡梅开得可真好啊,虽然这座大寺距离姑苏城极远,能瞧见这难得的景致,也不枉来这一趟了!小姐决定亲自过来一趟,顺便散散心果然是来对地方了。"说着,便伸手勾了一枝黄梅,贪心着闻着那浓郁的花香味儿。
文心笑道:"现在小雪已经停了,说不定肃王子出来了也在这园子里玩呢?男孩子总是好动了些,说不准咱们待会儿便会碰见他了呢?"
鸿玉听了,立刻说道:"这世间那里有正室前去拜见妾室的道理?你去找人问问看宁王府的窦夫人住在那间厢房,然後去通知窦夫人说王妃来了,正在园子里赏花,让她速速带着肃王子过来拜见王妃殿下吧。"
"是。"闻令,文心便迅速的退了下去。
鸿玉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凉亭,接着说道:"小姐,不如你去凉亭里歇会吧,奴婢立刻去弄壼热茶过来。"
董婉抬抬手,笑道:"去吧!"
语罢,便迳自的往凉亭的方向挪步,徐风吹过,飞来了一瓣黄梅落在她清丽的容颜上,更衬出了她的出尘脱俗。。。。。。
她拉起裙摆,拾阶而上,踏雪寻梅,缓缓地走进了蜡梅园里,抬眸欣赏着冬日里难得的一挘粕逖蕖:龅兀白优缘南岱坷锿蝗蛔叱隽肆礁瞿腥耍槐咚底呕埃背旁白幼吖础
董婉转头回望,透过扶疏的枝干,依稀瞧见那两道清影,蓦地怔住了……
是一名身穿袈裟的大和尚,随侍在一个披着玄色披风的男人身边。
那名大和尚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名男人,道:"马车已经备好了,不过,此去西域路途遥远,殿下还是让寺里几名年轻力壮的和尚跟着吧?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不必了!方丈曾经远赴过西域,本王特地来找你,只是想取得当地较精准的地图,不是来跟你要人手的。身手狡健的侍卫,王府里多的是……"那名男人摆摆手,持续地往园子里迈进,忽地却瞧见了梅树後方的身影,他愣了一愣,眼底迅速的闪过一挘纫臁
在普济佛寺的蜡梅园子内,意外的相逢,两人同感惊讶,伫立在原地,在黄色小花瓣的纷飞中,愣然的抬眸四目交接,眼波里复杂的情绪流转着,在她不解的眸光之中,他终於嘶哑的低唤了她一声,"婉儿。"
"你怎麽会在这里?"
337 娘;她是谁啊?
"这些日子以来,你究竟去那里了?为什麽人明明没事,却一点消息也没肯稍回来?还有我听见那个住持所言……你要去西域?"董婉抬眸瞪着眼前高大伟岸,看起来又安然无事的男人,咬一咬牙道:"你可知道太夫人天天在佛堂里颂经,祈求上苍垂怜,祈求让你平安的回来吗?"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府上下莫不为了他而感到忧心忡忡,万幸他平安无事,可他这位王府的主心骨既然安然无恙,可却不但不回去,居然还打算远走西域?若不是在寺庙里不幸巧遇了,她腹内的孩子恐怕便会成为一个莫名其妙,亲爹还活在世上的遗腹子了。
禛儿已经入宫成为皇太子,肃儿却还小,她腹内的孩子也尚未出世,封地里所有的一切都即将硬生生的压在小小孩子的肩头上,而他却打算一走了之?
她对他实在是有太多的不谅解了。
她问了他一连串的问题,他却只是沉静的凝视着她,眼里的幽深带着一挘丛幽巡獾那樾鳌
"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是在诈死吗?"她抬眸看着他道:"皇太后绝对不可能会那麽的愚蠢,派兵来追杀我们,此举反而会令自己陷入了众矢之的。那些追兵,是你事先便设计好的?"
可当时他分明是一付分离死别的模样儿?此事并不像是他所计划的啊?那麽为何他会安然无事的待在寺庙里?
她接着问道:"还是你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直到现在才痊癒?那麽苏醒之後又为何不马上派人回到王府去知会一声呢?"
"不!"沉默了良久,他终於缓缓地开口了。
"追兵是皇太叔所刻意安排的,唯有如此,才能逼得皇太后让步,答应册立禛儿为皇太子。当时,我并不知情,一心只想护你们母子安然,直到迎敌接战之後。对方突然放下了所有的武器,本王这才愰然大悟……"
董婉道:"所以,在得知皇太叔的计划之後,你便消声匿迹的藏了起来,好让皇太叔在朝堂上对太后施加压力,最终逼得太后不得不让步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一对明眸紧盯着他,接着开口道:"禛儿被册立为太子之事,你也听说了吧?那麽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了。你为什麽不回到王府呢?"
他却反而打算悄悄的前往西域那个遥远的地方。
见他哑口无言。董婉冷声道:"你是打算一辈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吗?究竟王府有谁会令你如此的厌倦。所以情愿抛弃所有的一切,从此远走他乡?"
"婉儿你别生气,本王会这麽做,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他低声道:"这段时间。我去了南蛮国一趟,直至昨夜方才返回封地。"
在长江口一别之後,适巧南蛮国女王却派人来告知他,她终於成功的移植传说中早已经绝种百年的西域奇花,於是他满怀着希望,带着一线的生机,特地赶到该国,拜见了女王陛下,顺利的取得该花。且让宫里的御医们入了药,替他治毒。奇花下药,却丝毫不见成效,体内的剧毒并未灭轻,反而又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经过群医们的仔细研究。研判应是栽种土壤的缘故,南方过於湿润的泥土,导致让西域奇花失去了原本的功效。
不过,既然南蛮国女王能够取得花种,可见西域奇花并未真的绝迹,在西域的某一处,一定有人培植……
他吐血的频率愈来愈频繁,眼见毒性再也无法压抑了,此去西域,路途遥远,有极大的可能,他会在途中毒发身亡……
昨夜,他纵上高墙,悄悄地回到了王府,寝殿里,伸手轻轻的撩起了纱帐,清凉的月色,透过窗棂,照映着她沉睡的脸庞,她是这麽的美丽无瑕,美得几乎令他无法放手,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心痛,悲伤的转身离去。
他不能因为自己仅有一线渺茫的生机,而断送了她的一生啊。
她还这麽的年轻,他怎麽忍心呢?
禛儿已经如他之所愿,入宫成为太子了,既然他已经生死未卜了,那麽就索性消失无踪吧,很快的,他便会被朝臣们认定为已经死亡。
只要宁王崩逝了,她的未来便能够改变了。
他若还在世,王之妻是不能入宫长居的,普世之观念,女人首先得随着丈夫,就算儿子贵为天子,她也得留在丈夫的身边侍奉,夫死才能随子,他若没了,禛儿才得以堂而遑之的将她给接进皇宫里。
王位自是不能闲空着。她对肃儿是真心的疼爱,定会将之过继至自己的名下,然後交给苏太傅来辅佐登基,届时,她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入宫与禛儿团聚了,皇上对她的深情不亚於他,只要她对他的死没有任何心里上的负担,终其一生,都将会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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