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自己绝对,肯定是个帅男,他故作优雅的伸手轻轻拨弄鬓发,然后大步向前,朝曹梦平作个揖,朗朗笑道:"在下江南才子顾子衿,曹小姐有礼了。"
"顾公子安好。"曹梦平立刻欠身施礼。
刘陵双眸缓缓的略过众人,徐徐说道:"既然今日园子里热闹,天气且佳,我等一起赏花饮酒作乐吧。"他抬抬手吩咐,"小安子,去吩咐总管在园子里摆一桌酒席。"
"是。"
宁王府的总管办事极为利落,约莫过了二刻钟,王府的亭榭里已布下了美馔佳肴。
顾子衿为了在曹梦平跟前表现,把她请到另一张案旁,然后极为卖弄才学,一会儿吟诗,一会儿作画,弄得席间好不热闹,窦沅沅全心全力的侍候着皇上,以讨得他的欢欣,董卿则端着一壸酒,倒是安静的坐在亭榭旁,沉默的独饮。
不到半个时辰,便以酒醉为借口离去。
刘陵怒气未消,仍然对她冷着脸,却立刻遣了如画前去侍候。
如画悄悄地瞥了窦沅沅一眼,只得跟着离去。
小安子见君臣之间仍然僵滞着,便凑在主上耳边悄声笑道:"前儿皇上朝董大人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董大人落寞不已,消沉不少……。。毕竟是股肱大臣,君臣之间,不好僵持太久,是时候该安抚安抚了!"
刘陵睨着他道:"放肆,何时轮到你来干涉了?"
小安子见皇上火气未消,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
窦沅沅见皇上冷落了董卿,心里很是开心,于是侍候得更是殷勤了,她替皇上斟了盏茶,巧笑倩兮道:"适才那位眼生的侍女,人看起来挺巧,待沅沅午睡后,可否由她来梳头呢?"
刘陵道:"她名唤如画,是董司马新收的侍女,本公子有意将她带回宫,留她在身边侍候,妳觉得如何咧?"
尚未立后,皇上便想纳嫔妃,窦沅沅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刘陵瞥了她一眼,捧起茶盏,漫不经心道:"不是册封嫔妃,只是留她在身边侍候,让她当个级别较高的女官宫女罢了。"
那有什么差别?
那个小贱人浑身狐媚,早晚勾引着皇上爬上龙床。
正所谓『明骚』易躲,『暗贱』最难防………
在众女争宠的后;宫里,一贱还有一贱高,她怎能不留心提防?
不过,在皇上跟前,她得沉住气,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
窦沅沅忍隐着怒气,刻意的扬起笑容,很是贤良淑德的说:"公子喜欢便可,这种小事,何必来问沅沅呢?"
刘陵轻啜了一口茶道:"妳能明白事理便好。"
在亭榭一旁的另一张案上,顾子衿尽展才学,提笔画了一幅秋水美人图,运笔在纸上纵横,一气呵成,完成后,很是献宝的传递着给众人观赏,果真嬴得众人的掌声。
他很是自豪笑道:"论诗画,在江南谁能与我顾子衿争锋啊?"
曹梦平抿着嘴儿笑道:"宁王骥哥哥不仅风流倜党,温文儒雅,他在诗画上的造诣,也是堪称一绝呢。"
顾子衿拍一拍胸脯道:"让他来与我比试比试,便知谁高谁低了。"
窦沅沅倨傲的抬起头来,冷哼一声道:"自傲!瞧你画的那东西,你连皇上都比不上呢。"
刘陵笑道:"我倒是觉得顾兄画得挺好,虽是速成,已足见风骨,画中美人儿抬眸一笑,几乎是倾倒众生了,功底可见一般哪。"
顾子衿受到了称赞,笑容满面道:"还是刘公子眼光独到啊!"
众人宴饮到午后,方各自解散,回房歇息。
*
窦沅沅扬言想要清静,刻意要了间僻静的厢房,并支开所有侍候的人独处一室,她半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忽闻木门"呀"的一声,被推开了。
如画端着一盆水,款款进入,笑道:"窦小姐,妳洗脸的温水送来了,让奴婢来替妳梳头吧!"
窦沅沅立刻从床上起身,快速的关上房门,紧接着一回身,狠狠的掴了如画一巴掌,啐道:"贱人!"
如画一个踉跄,手上水盆登时落了地,溅了她一身湿,如此狼狈,她竟不愠不怒,反而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缓缓的替自己擦拭,一边低声道:"姐姐的脾气还是这般差劲啊!"
窦沅沅怒目瞪着她,咬牙切齿道:"贱人!是谁允许妳擅自接近皇上了?他是我窦沅沅的男人,不许妳碰他!"
如画慢慢的拭掉脸上的水渍,连头也没抬,径自冷笑道:"姐姐又打算过河拆桥了,是吗?若不是妹妹通知,妳会知道皇上在这里?听见皇上在宁王府,妳可是吓坏了吧,从京城一路赶来,居然这么快,应是马不停蹄,连夜赶路的吧,瞧妳,虽然擦上了粉努力修饰,眼眶底下可是一片黑啊!不过姐姐倒也聪明,不让皇上起疑,硬是拉着曹梦平来替妳掩饰了。"
窦沅沅怒道:"妳这个贱婢,没有资格叫我姐姐!"
如画终于抬起头来,双眸迎视着她,冷声道:"三年前策画从董婉手中抢走太子妃之位时,姐姐可是天天拉着如画的手,妹妹长,妹妹短的呢,热络得紧,天天要我给妳出谋策画,怎么,现在目的达成了,反倒是翻脸不认人了?话说回来,董婉若知道当年那壸酒是由曼陀罗花所酿制的,她还会放过妳吗,凭妳那骄慠的心性,三两下便让她给收拾了。更何况伤害了皇上的龙体,可是死罪啊,曼陀罗性毒,太后跟皇上若知道了,必不会放过妳的。"
窦沅沅闻言脸色登时白了,厉声指责道:"那壸花酒是妳酿的,妳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咱们姐妹俩是绑在同一艘船上了啊,妳不是早该明白这一点了吗?"如画脸上浮起了一挘钰埽Φ溃海⒉还憬悖鸺保虑橐丫巳炅耍缫鸦偈鸺#牢薅灾⒘耍噬咸迥诘牟卸驹缇颓辶耍蕉疾椴怀隼茨兀慰瞿菈拙剖浅ぐ补饔H自交给董婉的,若真追查起来,替死鬼也会是她。今日妹妹特地找妳过来,是让妳来安抚宁王的。"
撞见爱卿女儿身 三
"安抚宁王?这事容易,故惠帝突然崩逝,太夫人含着泪,咬牙生下儿子,悲伤的将帝王的遗腹子抚养长大,因为母亲太可怜的缘故,宁王从小便对女子相当的怜惜,他承受不了女人的眼泪。刘骥最大的弱点便是怜香惜玉,对女人相当的心软,安抚他不成问题……。"窦沅沅撇撇嘴道:"这没问题,妳帮了我这么多,我会想方设法让妳当上宁王妃,保妳一生荣华富贵,妳别跟我抢皇上就是。"
"宁王妃?"如画冷笑道:"宁王被我们姐妹俩玩弄于股掌之中,像个傻子似的,如今他已经明白过来了,他岂会那么笨,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费尽心思,穿针引线,努力拉拢撮合妳们,让宁王为了妳神魂巅倒,几度上门求亲,果然引起太后的警戒了,立刻要求皇上册立妳为皇后,多年来的计算谋划终于大功告成……。,姐姐春风得意,倒可好了,居然一脚踹开了自己的妹妹?"
窦沅沅恼怒道:"是妳自己的错!妳不该对那个位置动了心思,皇后只能有一个,妳无非是想利用我往上爬,若不离了妳,妳心狠毒辣,迟早有一天我窦沅沅会反被妳给噬了。"
"心狠毒辣?"如画突然纵声狂笑起来,却是落下泪来,眼露凶狠恨意,凄厉遣责道:"可有比妳们母女俩狠毒,可有比妳们心狠的吗?我娘是怎么死的?没有大夫人的往死里整,她怎会病死?若是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妳们会是如何的欺凌着我啊?"
"妳在窦府不受待见可不能怪我,谁让妳出身卑贱来着?"窦沅沅冷哼一声道。
"卑贱,对!就是因为该死的卑佟晕也耪饷磁Φ耐吓溃苡幸惶旎岢鋈送返亍!#⑷缁σ凰Τば洌龅兀凵蛔靡獾溃海⒔憬悖瑠呂牛缁纳砩舷悴幌惆。浚
这时窦沅沅已经沉不住气了,反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如画利落的侧过身子,顺利的躲开了,她冷笑道:"怎么了,闻起来像董婉,让妳受不了了?"
窦沅沅气得咬牙切齿,命令道:"快去洗掉,别弄这个味道!"
"这香粉可是姐姐亲自弄来的呢,在姐姐的闺房里,挂着一幅皇上的画像,桌上却放满了董婉所拥有的东西。董婉拥有什么,妳便想要什么,董婉得了快玉如意,妳便会立刻去弄一块相似的回来,她做了新头饰,妳也会马上找上同一个工匠,同样打造一副,那怕她只是换了新脂粉的颜色,妳也会去弄来一模一样的……。,妳一心一意渴望刘陵将炽热的眸光从董婉身上移开来,落在妳身上,可妳心性太高,过于骄傲,妳妒嫉董婉,拚命的研究她,却不屑于模仿她人,妳刻意与董婉迥异,却一直无法与她分廷抗礼……"说到这里,如画低头嗅了一嗅自己身上的香味儿,笑道:"皇上深爱着董婉,爱她的一颦一笑,那怕只是她身上的香味儿,只要有那么一点儿神似,便足以教他动情,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对董婉的记忆,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了呢,可显然记忆深处的恋慕之情是还在的。拜香粉所赐,皇上已对如画动心,就算只有三分情,如画再努力几许,很快便能成为皇上的心上人了。"
窦沅沅颇为不屑,冷哼一声道:"弄了老半天,不过是别人的影子,那不是真的动心,只是一时的迷惑,妳别高兴得太早了,想挤入宫门当上皇妃,还早呢。"
"姐姐妳该担心的是宁王,而不是如画吧?妳可是实实的利用了他,把他当成垫脚石,爬上了皇后的大位呢。"如画大大方方的在椅子上落座,替自己倒了盏茶,盈盈笑道:"不过妳完全不必担心他报复妳,妳手上拥有控制宁王的绝佳武器,不是吗?"
窦沅沅听了,倒吸了一口气,惨白着一张脸冲过去,用力挥掉了她手上的茶盏,失声怒骂道:"住口!不许妳再提起这件事!"
如画冷眼看着窦沅沅,怒气之下是拚命的掩饰她眼里的恐惧,浑身发颤的身子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竟叫窦沅沅如此失态?
如画扬着笑容,又重新替自己倒了盏茶,悠闲的喝了起来。
让窦沅沅来到王府,不是为了牵制宁王,而是为了把她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来,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这事当然还是得让董卿来帮忙才行。如果她得知自己的亲爹董老司马是怎么死的,必定恨死了宁王跟窦沅沅,她就算赌上性命,也决不会让窦沅沅顺利的当上皇后。
无意中在如來寺与皇上巧遇,乃是她如画的机运。她只要静静的等着,当个垂吊的渔翁,放个饵在水里,坐享其成即可。
赵飞燕一个卑贱出身的舞伎都能当上皇后,凭什么她不可以?
开国皇帝还是个游手好闲的流氓呢,只要够努力,人都是可以改变出身的。
***
宁王府的温泉池,水质柔滑,朦朦胧胧中烟雾缭绕,正散发出阵阵热气,池子利用假山将三方围绕了起来,确保了泡泉的隐私,只要抬着头,便可秋日观月,冬天赏雪,十分的惬意。
宁王特地在温泉池旁盖了座小寝殿,寝殿后面有一通道,直接通往浴池,只要撩开帘子,便可见温泉的雾气弥漫,氤氲叆叇,垄罩周围。
董卿以男子之姿,位列于三公之重位,强势的周旋于皇上及诸位大臣之间,时日久了,便不惯以女子之身见人,因此她特地遣走小寝殿侍候的所有仆从,独自沐浴。
褪去了所有衣衫,解下发髻,任由如瀑的鸟丝垂肩下,她舒服的泡在温泉池里,仰着头,看着寂凉的银河,星光灿烂,月色皎洁。
夜幕低垂,万赖俱寂,泡在温泉里,暂离俗事的纷扰,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时,寝殿内传来了说话声,那是往来温泉池的唯一通道,她浑身一凛,迅速的从温泉池起身,拿回放在一旁的中衣,往身上一穿,这才一抬头便瞧见皇上正伫立在寝殿门口呆呆的看着她。
多情王候 一
春寒料峭,晚间下了场小雨,更觉早春薄寒,刘陵一时兴起便来到温泉池,小寝殿内无任何仆从侍命,此刻应是无人泡池才是。
他身为帝尊,本应不该来温泉池,却想着出门在外,又是微服,倒是不讲究了。
来到此处,却忽见池旁月下一名赤身裸;体的美人,在白雾迷漫中很是慌张的披上中衣。
那美人儿的皮肤在月色下透得亮白,双颊因为温泉而绯红,彷似上了脂粉般容颜绝丽,一头鸟黑云瀑自然的垂下……。。美得脱俗,出尘而不染,令人惊叹。
他略惊,双眸凝视着那似乎熟悉的容颜,神色略显迷乱,讷讷的开口道:"小安子,你说,那月下仙子是谁啊?"
小安子弯了一弯道:"皇上,是董大人啊,您不认得了?等她系上带子,稍稍整顿好衣装,便会立刻过来见驾,方不失了礼数,她会把温泉池让给您的。"
不料,刘陵听了,却是直接掉头离开了。
小安子始料未及,怔了一下,立刻追上前侍驾。
那方,董卿已系上了衣带,却见皇上突然调头走了,不禁感到垂丧了起来。
皇上的怒火至今尚未消退,看来是不会轻易的再度亲近于她了。
君臣之间竟走到如此地步,令她沮丧不已。
董卿很是难过,心里万分的消沉,她沉重的步入小寝殿,在烛火荧荧中瞥见屋里柜子上方摆了几壸酒,于是便借酒消愁了起来,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良久后,她抱着一壸酒,歪歪斜斜的倒在软榻上,举樽朝着绮窗外的月色干杯,醉熏熏的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冷寂的屋里却传来低沉的男声,"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她抬起微熏的眼,朦朦胧胧的凝视着走进寝殿内的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打个酒嗝,一脸的迷茫,喃喃说道:"对,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可知道妳喝的是什么吗?"那男人笑道。
董卿迷迷糊糊的摇摇头,道:"是佳酿,也是美酒。"
男人低声笑道:"是真正的琼浆玉液,名为『仙露明珠』,十分的珍贵,花费了五年光阴,只酿成了三壸,仙露明珠只需浅尝一小口,便可口齿留香七日,这琼浆玉液连皇帝都喝不到,本王平日里舍不得喝的美酒佳酿,倒是全被妳给胡乱灌进肚子里浪费光了。"
"皇帝?"董卿听见皇帝一词,立刻嘶叫一声道:"去他娘的皇帝,那个臭小子凭着自个儿出身好,投胎帝王之家,拽得跟什么似的,只许他气我,还由不得我气他呢,霸道得很,难道当皇帝就可以这么嚣张吗?连以前的情份也完全不顾了……"
男子朗朗笑道:"姑娘,就算是酒后胡言乱语,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会被抓去砍头的。"
"砍吧,就砍吧!我不怕!窦丞相老奸巨滑,他倒是乐得很,欢欢喜喜的跟人家结为亲家了,他窦老贼就是忠肝赤胆的大忠臣,而我呢……。"她从软榻上爬起来,踉跄了一下,男人疾步近前扶着她,她朝着他傻傻笑道:"我是奸臣呢,阴险狡诈,摆弄皇上的大奸臣!"
男人摇摇头,轻声笑道:"妳醉了,说话巅三倒四,妳是女子,怎会是奸臣咧?"
"信不信随便你。。。。。。。。"她推开他,醉茫茫的抱着酒壸往温泉池方向踉踉跄跄的走过去,仰头看着月色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人间不好啊……。。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月色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男人随着她步出寝殿,双眸凝视着她,月下美人黑发如丝,一身白色中衣,全身上下无任何俗物的妆点,不沾胭脂,却美得不可方物,因而情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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