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忧心忡忡的走在街上,穿着平常人家的衣裳,除了身体粗壮一些,完全看不出是个将军,他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女子,姿容秀丽,一身荷花秀丽裙摆,吸引行人眼球。
那女子紧跟其后,寸步不离,呵呵笑道:“事关主公兴衰大计,如不能为我所用,荀彧这个人必须斩草除根!”
颜良的面部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个自然不敢马虎!”
长袖善舞的女子眉头微微抖动,嘴角挤出一抹笑意说道:“这么说将军是要动真格的了,这次那荀家小儿可要遭殃了。”
颜良哈哈大笑道:“本将军向来以理服人,与人为善!”
女子顿了顿,没有再多说话,不过是懂些诗文的穷酸书生,将军瞧不上眼也不为过,但荀彧虽然自认才疏学浅,却在乡里声名远播,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这句话要改改了。
“不是告诉你待在客栈里不要出来,怎么来这找我了?”颜良看着来往人的阶级分明,眯眼轻声道。
长袖女子撅了噘嘴,风韵无法压制,随风飘荡,她的厉害,颜良领教过,简单如老汉推车,困难如观音倒坐莲,甚至雀舌卷金枪,那都娴熟的很。
女子嫣然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幽怨,叹息道:“将军整日整日的出来办事,只把妾一个人留在屋子里,郁闷都郁闷死了!”
颜良啧啧道:“这话说的不对,今天晚上本将军可就要按照家法来打你屁股了!”
女子得理不饶人说道:“来啊来啦!”
颜良抬头望向天际,狂风卷积着乌云,遮天蔽日而来,太阳的光辉被慢慢遮掩。
雨季要来了,不管是尸体还是骨头,亦或是做某件事情的痕迹,都会被雨水冲刷的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在水里看见一两具尸体,哪怕是颍川荀氏子弟的尸体,也就不足为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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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荀彧在路边摊吃了一屉热乎乎的小笼包,在与狱卒衙役的聊天之间,荀彧怀着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情,来看待这次的诡异事件。
经过了一上午暖阳的烘烤,湿润的土地已经开始变得干燥,身后的脚步缓缓没入尘泥,他出城向西而去,却在城门口遇见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衣道士。
“公子留步!”年轻道士白袍白须,相貌清奇,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
一见到荀彧,他就满脸微笑,眼眸里那叫一个多愁善感,荀彧轻笑着摇了摇头,意欲与他擦肩而过。
“公子或有杀身之祸。。。。。。”年轻道士言辞灼灼,出言恫吓到。
“多谢道长提醒!”他语调波澜不惊,只是头也不回的要向城外走去。
年轻道士的打扮很有喜感,高阳里的一些村民,没见过如此高雅之士,全都围观而来,那年轻道士见有了听众,不依不饶的说道:“公子有连环灾祸,若听我之言,则灾可避,祸可解!”
荀彧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笑道:“人生当有起伏,一帆风顺未必是好事,道长说了等于没说。”
“公子听听又何妨,难道是心虚?”他微微一怔,还没见过有人把性命这样儿戏的。
“纵使风云变幻,终究不离其中,多听无益!”荀彧笑着点头,向那老道士再三行礼,依旧向西而行。
地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深深浅浅的摆在那里,满地的污秽掩不住内心的雪白,该来的迟早会来,灾祸,他从不害怕。
高阳里以外的地势,东南北三面皆以丘陵为主,只有西面隆起山脉。
很多人认为,攀登到泰山的顶峰,看过了晴苍冥冥,乱云飞渡,就算窥探到了山神之灵,出离尘世之境,也算有了“登东山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意境。
颍川西部的暮云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处神仙境!
白天这里与平常山峰无异,树木青葱茂盛,翁翁绿绿,到了晚上便千仞耸峙,高入云霄,有岛屿如尘埃一般凭空浮现于云雾之中,各岛屿之间有云梯彼此相连,崔奇雄威,嶙峋瘦骨,覆盖琉璃瓦紫玉砖,不似凡俗之地。
荀彧到达暮云山的时候,浓雾还未散去,沿着泥泞的石阶小道,听着潺潺溪水音鸣,来到了一家农舍面前。
干草盖顶,四面围有栅栏,清新淡雅,朴素不华,有一位小童正在堂前熟读《春秋》。
见到门外出现了一位长相俊美的翩翩公子,他眨了眨干净的眸子,把手中竹卷放在一旁,礼貌有加的问道:“请问公子找谁?”
“烦请通禀,就说颍川荀彧特来拜见水镜先生!”
童子一听,脸上笑容如梨花绽放,温言说道:“先生已在屋内等候多时,请公子随我来!”
荀彧有些吃惊,来此之前,他并未向任何人说起过此事,这天下还有水镜先生不知道的事吗?
他名曰司马徽,是当世名士,精通道学,奇门,兵法,幻术,为人清雅,学时广博,人称“水镜先生”。
司马徽家徒四壁,除了案牍上没读完的《诡术》,再无其他书籍可见,他有个习惯,读一本烧一本,但文字学术均已铭心刻骨。
第004章。自在与人心()
被高阳里百姓称之为神童的荀彧,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从容淡定,锦衣秀袍,直奔暮云山的这位富家公子,今天才知道这个案子不仅凶险无比,而且并不容易完成。
水镜先生是清高名士,向来不喜欢与凡夫俗子打交道,性格孤傲,董卓乱权之后,他便更喜欢待在这远离世俗纷扰的暮云山,很少出门。
“学生荀彧,见过水镜先生!”一进门,荀彧便表情凝重的行了一个读书礼。
“文若,坐下说话吧!”说话这人坐在荀彧的左手边,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形干瘦,发丝雪白,但面色红润,与平常农家老人相比,要精神很多。
司马徽拿起自己的茶盅品了两口茶,方缓缓问道:“我知文若今日来的目的,凭荀家仕族的名声,若将此事高高挂起,不管不顾,足以自保,但阁下剑走偏锋,牵连的可不仅仅是文若一个人的性命。”
“这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家事!”荀彧语调如冰的说道:“我不得不管!”
“不知我能帮助哪些?”
“学生只想问一句,这天下可有鬼神之说,可有幻术存在?”
司马徽定定看着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幻术与道术同出一门,同气连枝,确实存在,只不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道术的名气又极大,所以幻术便被忽略了。
天下幻术,共分风,林,火,山,阴五种,修炼幻术之人与平常人无异,只是要遭受到身体的百般折磨。
修到大成,移形换影,瞬间移动,甚至化为影子白烟遁走,都是很平常的事,若是修炼到飞升境界,甚至可以不老不死,但若想达到这种地步,困难程度堪比愚公移山。”
“果不其然!”荀彧狐疑的冷笑,“尘世还真有这种神乎其神的妖术!”
“说到底还是一种骗术,让人六感产生虚拟的错觉。。。。。。”司马徽看着荀彧,幽幽说道:“施法者运用药物,道术等作为中间介质,让人错误的认为所见到的一切就是现实。”
荀彧的嘴角微微抽动,又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如果真有神人,练到飞升地步,岂不上天入地无人可挡?”
“不然!”司马徽斜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说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人是十全十美,也没有什么事是天衣无缝。”
“请先生教我!”荀彧十分坦诚的说道。
“我曾经在道家修行,也亲眼见到过神乎其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被刀剑拦腰截断,可蓦然回首之后,那人却毫发无损,当真是匪夷所思。”
“既然先生知道这是骗术,可否告知学生破解之法?”
“此乃道家秘术,不得外泄!请恕老朽无以为告,但我有一言,文若可记: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学生记下了!”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荀彧走的时候再三行礼,文人的口诛笔伐有时会比武将的刀剑更令人恐惧,所以荀彧不敢疏忽。
看着荀彧离开的背影,司马徽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风云往事,在那些往昔的岁月里,有奋不顾身,有孤注一掷,有挥斥方遒,也有像荀彧一样的迎难而上。
只不过时间流逝,朔风如刀,岁月已渐渐令他的心智消沉颓废,就连面容,也不如往日一般神采奕奕。
“老师不是说,乱世的人心都是丑恶的,之所以隐退,就是为了背离肮脏的人心,为什么今天,老师要重涉世事,帮助荀公子?”小童的表情十分稚嫩,不解的问道。
“因为荀彧不一样!”司马徽摸着书童的小脑袋,说道:“老师不太喜欢战争,因为战争之下的人心太恶毒,也不喜欢那些诸侯,因为他们的嘴脸太丑恶,但荀彧,就像是百万雄师,让人顿生归顺之意!”
小书童挠了挠头,温声问道:“学生不懂!”
司马徽笑了笑,说道:“他猜到了这件事情的背后之人是大诸侯却依然要去做,利弊得失如此明显却仍然奋不顾身,如此愚蠢又如此有胆魄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学生只知道,荀公子是王佐之才,天下若有雄主能让荀公子辅助,必然为九州之主,但学生窥探周易之象,荀公子的命星光芒很不稳定,后世也许多灾多难!”
小书童自幼便跟在司马徽身边,观心看相,言谈举止,皆承袭于他,就连说话的语气,以及这种洒脱的意味,也十分相似。
“小殊,生逢乱世,当知道何时该说话,何时不该说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审时度势,锐意进取,尤其你能通过面相看出别人命运一事,切不可再向第三个人提起!”
乱世之中不是应该策马扬鞭,扬名立万?
但老师韬光养晦,心中所想必有道理,书童心思聪颖,已猜想到司马徽话中之言,但出于好奇他还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老师打算如何帮助荀公子?”
司马徽摇了摇头,说道:“他不需要我帮助,危难之时自会有人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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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颍川的小打小闹不同,曹操刺杀董卓失败之后,回到故乡变卖田地起兵,自称手握天子讨贼檄文,汇集十八路诸侯对抗董卓。
董卓麾下有四员大将,吕布,李傕,郭汜,华雄,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十八路诸侯虽说是联盟,但各怀鬼胎,肚子里都有自己的花花肠子,荀彧大胆猜测,这一战不是天下归心的一战,而是群雄割据的开始。
而袁绍确实沉得住气,为了消灭自己笼络不到的仕族,出兵之际竟然不带大将颜良文丑,也让荀彧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昼市已停,夜市未起,劳累了一天,荀彧本想回去睡觉,却被一位少年所吸引,这少年白靴白衣素罗袍,手提一杆亮银枪。
尤其与少年四目相接的一刹那,便有一股果决的杀伐之气令人胆战心惊。
这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005章。白衣少年赵子龙()
初见这少年,干净的眉眼,隽逸的长袍,一频一动,都显得有些幼稚和呆板。
但反观他手中的亮银长枪,没有百斤,也有几十斤,被这少年握在手中,游刃有余,虎虎生风。
少年目光落下的地方,是颍川最大的风月场所清月坊,战火还未蔓延到此处,清月坊飘扬的雅乐给人一种“只把杭州做汴州”的假象。
他在门前徘徊,想进去,脚刚迈出第一步又顿了一下,想必心里对“进与不进”这个问题十分矛盾,反复揣度,下不定主意。
荀彧笑道:“哪里来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手中长枪闪闪,眼中充满着一丝狐疑说道:“他们说轻衣在这,在不在?”
站在他身后的荀彧笑出声来,哈哈说道:“阁下是不想进,还是不敢进?”
少年还未回答,肚子却不争气的“轰隆隆”响了起来,望着荀彧异样的目光,他低下了头,有些害羞。
颍川的夜晚灯火辉煌,往来行人不绝,清月坊彩虹罗列,珠光宝灿,来此行乐的都是世家贵族或豪阀门第。
里面花样极多,高贵如楚楚动人的大家闺秀,低调如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痴情冢。
荀彧见这少年在清月坊面前飘摇不定,既想要进去,肚子又叫的厉害,笑着说道:“不如我们先去吃饭,晚些再来如何?”
只要是那方面没有障碍的年轻人,自然都有一颗能让女人在床上拜服的野心,少年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我没钱!”他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我请你!”
荀彧满脸笑意,带着白衣少年来到了颍川最著名的客栈,点了丰盛的饭菜,还有店里头牌的酱牛肉,他先为少年倒了一杯茶,温言说道:“我叫荀彧!”
白衣少年有些惊讶,没想到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竟然有人主动前来攀谈,他站立起身,整了整衣衫,礼貌有加的说道:“赵云赵子龙,常山真定人氏!”
荀彧怔了怔,这么小的年纪,又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洛阳正在打仗,四维也很不安稳,沉默片刻后,问道:“为什么会来到颍川?”
“我是来找人的!”赵云嘴里酱牛肉塞的满满的,应该是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一个我不能失去的人!”
荀彧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胆魄,他凝视了赵云半晌,展颜笑道:“这么说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喽?”
赵云点了点头,他想的很简单,夏侯轻衣因为和她父亲之间的矛盾离家出走,听说来到了颍川,只要找到了轻衣,就可以陪着她走到天涯海角,去过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
但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他也因此花光了所有的盘缠,客栈和酒楼的那些人,时常会和他玩“银两”的游戏,多收几两少收几两,赵云从来不计较,也许这就是乱世之下的人心浮动吧。
“颍川最近发生的事,想必你听说了,很多人都死于非命,甚至没有几具完整的尸体,你在这个时候来到颍川,无异于往火坑里跳,稍一不谨慎,就会引火烧身!”
荀彧的声音很低,适度的传入到了赵云的耳中,目光更是锁定在赵云脸上,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是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赵云面容沉静,似乎这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不能勾起任何的面部表情变化,这份安然和坦荡完全与年龄不符。
他嘴角轻抿,喃喃说道:“我不这样觉得,清者自清,颍川的事虽然诡异,但若有算无遗策之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真相一定会很快大白。”
赵云把盘子里的熟牛肉往嘴里一塞,很自然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一针见血,恰到好处。
甚至荀彧也开始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沉思,对于杀人事件的真实性,他并未去县衙查过卷宗,甚至连那些死者的尸检档案也没有看过,只是听狱卒说有人用幻术逃生,确实有些以偏概全,一概而论。
量才品德,的确不能以年龄来评判深浅,荀彧是悟性极高之人,很快就领略了这少年的话中深意,想不到这双眸平静如水的少年,也能说出让人振聋发聩的话,真是一鸣惊人。
荀彧深深看了他一眼,扯开话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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