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若皱眉道:“你也着了魔了么?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又怎么知道会发生,你就因为臆想,就因为杞人忧天,就能把顾家弄成这个样子么?”
方锦如眼中浮上水雾,冷然笑着。
江云若又道:“如今顾家成了这个样子,顶梁柱倒下了,你的报复行动也算是成功了吧?锦如,我不知道在给富华的投资上你究竟做了什么,但是顾家自己的钱确实拿不回来了,你听我一句吧,让那边把钱退给顾家吧,如今姑丈不能下床,盼宇又不争气,若是姑姑他们母子俩再没有这个钱,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方锦如蹙眉望着湖水中荷叶,咬着牙不说话。
“锦如,我在这就替他们家向你求饶,我求你放过他们吧,给他们一条生路,你还是不能答应我么?而且……而且……盼宇根本离不开你。”
方锦如忽地含泪笑了一声,道:“云若啊,你要把我伤成什么样子你才甘心?我的心已经千疮万孔了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这样说话,就等于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啊!你替他们向我求饶?呵呵,你知道不知道,在我戳破了顾老爷的诡计的时候,他们仍是不知悔改,甚至想找人把我抓起来,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起来,也就是顾老爷身体不好,盼宇受了打击,宅中的家仆我早就搞好了关系,要不然,现在就没有坐在这里的方锦如了,说不定在什么时候江里就会浮上一具尸首!事情到了那地步还不知悔改向善,你觉得我会原谅他们吗?不可能!盼宇离不开我?呵呵,云若啊云若,你说这话是为了给你自己挡住我,还是真的是为了盼宇?你想叫我回到盼宇的身边吗?那根本不可能!”
江云若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吧,锦如,我很清楚你的想法是什么,我也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但是现在盼宇家真的非常可怜,你还是扶持他们这一把吧,我只怕你将来会后悔。现在这时刻一切还来得及,不要等到来不及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啊。”
“后悔?”方锦如微颤地站了起来,“我不会后悔,我若是如今心软了我才会后悔!你觉得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后果是假设,但是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假设。你若是此时要拿我对你的心来做交换的条件,来做讨价还价的条件,那么你就真的不是我认识的江云若了。如今顾家的一切,你看着是我造成的,实际上,还不是顾老爷、顾盼宇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们在背后算计,他们的心狠和漠然,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方锦如?”说到这里,方锦如的心像是破了个大洞,风声呼啸,她的眼泪簌簌落下,道:“江云若,你知道我爱你,若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你不爱,你也不用推到别人的身旁去,不用拿别人当挡箭牌。你现在和我说一句,你不爱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
第二卷江云断续 第七章 禁忌游戏(倒霉的珠玉)
江云若觉得心尖好痛,像是有尖针在反复、反复地扎。
眼前这个女子,曾经拥她在怀中,曾经吸吮着她娇艳的唇瓣品味过她的甜美,曾经感受过心底的悸动和身体欲望的狂躁,他爱她,这无容置疑。
可是这一刻,他又矛盾得快要爆炸。
他似乎有点明白顾盼宇的感受了。这样的女子又怎能不爱?但是冥冥中像是有种桎梏,又扼住自己的喉咙,让自己不敢再向前一步,仿佛哪怕再接近她一分一毫,就会掉进爱的深渊而永世无法挣脱。
此时此刻,她的话音蕴着隐痛和决绝,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一面是姑姑、母亲期冀的目光,一面是她肝肠寸断的眼神,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张了张嘴,却还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方锦如又进一步颤声道:“你那日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我的回答是,愿意,如果你现在还是这么问我,我还是能抛开一切和你远走高飞,只是你,还愿意吗?”
江云若身子将是僵直了,方锦如眼中的热泪像是流到了自己的心上,将自己的心几乎要烫伤,自己多想伸出手去,帮她把眼泪拭干,可是自己不能,与她相隔咫尺之距,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气,魂魄好像须臾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身子仿佛被操控了一般,嘴里张了张,一字一顿说道:“我,不能带你走了。我,也不能爱你了。”
方锦如明显地颤了一下,脚步往后错了一寸,似霎时恍惚,却又急忙稳住身形。原本心中怀的那火一般的热望,此时全似被冷水浇熄。
“好。”方锦如半天才从喉头咬牙挤出这一个字,顿了半晌又道,“那么再见了。江云若。”
她说了这话,仿佛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了似的,虽然尽量压抑住情绪,但是那向前走的身形却仍显得有几分跌跌撞撞。
江云若看她这凄凉背影,透出刺痛的心悸,想起她曾经的话——
“我现在爱你,等到到了你的年纪。我也爱你,到死,我也爱你。下辈子,我还爱你。”
他也觉得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
夕阳余晖洒在小路上,珠玉手里持着一张纸片,坐在洋包车上,望着沿路的街景。神色有些仓惶。
她手里的纸片上写着一个地址,是廖青峰介绍她去的新的工作。
那日她被江云若从顾盼宇的淫威下解救出来,被他疯狂的模样真的吓傻了,踉跄跑出顾家,也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四顾茫然。无处可去,还是回到了廖青峰的宅子。廖青峰却和她说他和赵先生也要离开这宅子了,让她自谋出路。她无处可去。哀求廖青峰。
廖青峰道:“你和方锦如交情怎么样?”
珠玉摇头又点头:“廖先生,我和她姐妹相称呀!”
廖青峰哈哈笑了一声,便给她介绍了这个地方。
她回忆这些的时候,那车夫已经将车子停在一个很冷僻的地方,道:“小姐。到了。”
珠玉付了钱,见这有一处楼房。大门紧闭,她付了车钱,整了整衣服,去按了门铃,门上倏地开了个小窗,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皱着眉道:“谁?”
珠玉骇了一下,又稳了稳心神道:“廖先生介绍我来的……”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门闩金属声响,刚才问话的那个男人开了门,睨着她道:“进来。”
这人穿着短衫,身材雄伟,说话粗声粗气,态度颇差,珠玉在门口犹疑了片刻,还是迈步进去。
“跟我来!”这男人砰地一声关上门,引着她向内走,走廊曲里拐弯,四遭传出奇怪而诡异的咣咣声响,还夹杂着尖叫,灯光也是昏暗阴森,珠玉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道:“大哥,这是要去哪?”
“到了!”那男人领着她到了尽头的一件小屋,在门口住了脚步,咚咚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应答,他推开门,又对珠玉说:“进去吧。”
珠玉怯怯站在门口,他猛地一推她的后背,她便被推到房内,身后的小门又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小屋内陈设华美别致,颇为幽静,但诡异的是厚厚的窗帘将外界光线全部遮蔽,只能开灯点明光亮,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坐在皮绒沙发上,正在摆弄白胖手指上戴着的翡翠宝石戒指,听见珠玉进来,只是瞥了一眼,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椅,道:“坐。”
珠玉怯怯坐下,道:“夫人,是廖先生介绍我来的。”
那胖女人说道:“嗯,我知道,你能干什么工作?我们这里有轻快的,也有累的,你可以自己选。”
珠玉道:“只怕我干不得重活……”
胖女人笑道:“那便干轻快的吧,轻快的不仅来钱快,还快活。你以前是不是做的窑姐?”
“是,不过我可是清倌。”
胖女人扑哧笑了一声:“什么清倌不清倌,我这里可没有。”言毕,又站起来道:“我领你去看看你干的活。”
珠玉只好起身跟着胖女人出了门,胖女人又引着珠玉走了一段,才在一间小屋前停住,珠玉只听得里面传出狂乱呻吟,便心间觉得不妙,浑身发冷。
那胖女人在门上啪地一拧,一面一寸见方的小窗便被打开,随着小窗打开,光线射出来,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喧嚣声响,胖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珠玉透过小窗去看。珠玉趴在小窗上往内一瞧,屋内陈设华丽非常,灯光璀璨,桌上地上都铺着绒绒毯子,在屋内床上、椅子上,分别坐着几个褐发碧眼的西洋水手,怀里皆是搂抱着几个裸体女子,奢淫迷乱,一个少女正被压在桌子上,被一个粗壮魁梧的洋人蹂躏着,她的蛮腰仿佛只有那洋人的大腿粗细,被那洋人在手下揉捏着,似乎一用力就能把她捏碎。
珠玉这一看,刹那浑身抖得像是筛子一样,那胖女人已经啪地一声将那小窗关上,道:“这便是轻快活计了。”
珠玉觉得脑袋里面乱哄哄的,此时小脸摇得像是拨浪鼓,道:“还有什么别的工作没有?”
胖女人道:“还有到厨房打杂,刷马桶,早上五点上工,到凌晨两点下工,日日如此,每日工钱也不低,一天也有一元钱。”说着,拖着珠玉颤抖的小手将她带到尽头的一间厕所,把她推了进去,腥臊气味把珠玉顶得要作呕,她忙跑了出来,道:“我不做了,我都不做了。我要出去,我回去了。”
胖女人掐住她的细胳膊,道:“回去?回哪去?你来了这屋里,还想走?”
珠玉觉得脑中轰地一声,那廖青峰和赵子崧的面庞又在脑海中显现出来,想起他们和方锦如的往来,此时像是霎时明白了过来,哭喊道:“廖先生坑我,廖先生……方锦如,你们好毒!”
啪——
那女人甩了她一个巴掌,道:“臭娘们,在我面前还敢吆喝!”
那肉巴掌很沉,一下子把珠玉的小身子打倒在地,珠玉觉得唇角很疼,用手一摸,竟然是已经被牙齿咯出鲜血来。
“不,我不……”珠玉挣扎着。
那胖女人笑道:“这不是由得你说的算的地方了,你得罪了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你进来了,想要出去,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了。”说完,那胖女人拍了拍巴掌,像是有什么暗号似的,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过来,像是拎小鸡一样将瘫软的珠玉拎了起来。
那胖女人哼了一声道:“交给你们俩尝尝鲜。”
“是。”那两个男人拎着珠玉,又绕了好几个圈似的,将珠玉带到了一间屋子里,推开门,屋子里有个大池子,正咕咕地冒着水泡,热气弥漫,濛濛如雾。
那两个男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脱了,珠玉挣扎着,他们却不管不顾,轻而易举地撕掉了珠玉的衣服,将她丢进了水里。
她在水里扑腾着,挣扎着,呼喊着,仿佛掉入了地狱。
一个男人却已经下了水,到了她的身边,宽大而粗糙的手已经浮上了她的前胸。
“不要!”她失控地叫喊,开始激烈地反抗。
另一个男人此时却已经从后面紧紧箍住了她,像是全身筋骨被定住了,她动弹不得。
前面的那男人粗糙的大手伸向了她的下面,来回揉搓着她的私密花园。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男人有过这种接触了,此时虽是浑身惊颤,但是在这恐惧之中却又产生了一丝酥麻,当她以为自己已熟悉他的爱抚时,那男人却猛然将手指推入她的身体内,她惊叫一声,指甲在他上臂抓出痕迹,她扭动着想避开他,他却坚定地开始抽动。
“嗯……啊……”她狂乱叫着,“不要……啊啊……”
他喘息地感觉她扭动身体,却又伸入一指……
“方锦如!”珠玉在迷乱的漩涡中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心里暗暗道,“我要杀了你!我只要活着,一定要报仇!!”她说完这话,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眸缝隙中缓缓滑落。
男人的动作却愈来愈快,一波波的快感将她卷入深渊,她紧紧抱住了男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二卷江云断续 第八章 三教九流悲哀云雨(大章
方锦如告别了江云若,心情沮丧地回到住处,郭夫人却递过纸条来,说是有人打电话来找过她,她接过来看,竟是婉儿,这便忙回电话给她。
婉儿也是从方锦如娘家得知了她现在的号码,她电话里背景音很嘈杂,道:“你可给我来电话了,你的钱已经给你拨过去了,这许是先生最后一笔了。”
方锦如道了谢,又问道:“怎么?”
“我们就要走了呢。先生说,明个儿报纸就要登出战事要起的消息,我们这就要去香港了。咱们有机会再见吧。”
方锦如听了此言,心中也便了然,今夜一过,这顾家的资金即便是想去讨要,也不可能了。
晚饭的时候,果然饭菜还是一如中午一般菜肴精致,证明当时郭夫人的话并非虚言。晚间方锦如在写字桌前整理资料,郭夫人敲门而入,端了一壶柠檬红茶给她。方锦如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索性收起资料,和郭夫人喝茶聊天,灯影红袖,两人娓娓喁喁,倒不知不觉相谈投机,几乎像是忘年之交。
郭夫人和她讲自己年轻时候的听说的江湖上各种风流轶事,从黑社会老大如何起家,到在码头争地盘等事,跌宕起伏中不失幽默风趣,方锦如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像是听故事似的,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夜色深沉、要就寝的时候方锦如依然意犹未尽。
到了次日,方锦如心思依旧纷乱,想起江云若来,便觉得心间一阵阵的抽痛,便故意分散精神,去郭夫人的房间游玩。
郭夫人的房间装饰得极尽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脚面几乎都要陷进去,锦被裘枕,都是绣着五彩繁花,艳丽非常,两人坐在屋内的小沙发上聊了会儿天,郭夫人去嘱咐仆人些事情,便出了卧房,方锦如见中间小桌几上搁着一本厚书,便拾起来看,这一捡的工夫。里面的一张纸片样的东西却落到地上。
那是半张照片。
照片反着落在地上,上面写着几个小字:彩蝶存念。
方锦如一讶,附身拾起来。
看那照片中的女子。高贵典雅、端庄凝重,分明就是郭夫人,她头上戴着黑色礼帽,纱网遮住半个面颊,却无法掩藏眼中的妩媚风韵。身上穿着呢大衣,手上带着手套,正挽着一人的胳膊,可是那人的身形却只留有半肘,其余的被撕掉了,根本看不到面庞和身子。看那郭夫人的神态。与那人是十分亲密,但是这照片显然被毁,可见如今的郭夫人并不想见到那人。
彩蝶是谁?难道是郭夫人的别名么?
方锦如心中疑惑。却也想不出头绪,恰在这时,门口又有声响,她忙把照片夹在书里,依原样放好。
郭夫人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携着一份报纸,便走便念道:“政府公告战事将起……军队正集结反扑……全国运输项目无限期搁置……众企业破产……”
走到方锦如身边。将报纸一扔,道:“幸好我把手里的股票都抛了,现在好多交易所股价大跌,交易停滞了。这些信托公司本来就像是泡沫一样,一冲水,一下子涌出来那么多,可是飞起来没多久,就‘啪’地破碎了。前阵子就出现许多经营失败而倒闭的,这乱哄哄的又打起来,股票价格肯定又会暴跌,这些信托公司必然纷纷停业或转业咯。”
方锦如听得这消息,想到此时婉儿和那张才想必已经卷着铺盖和钱财逃到香港去了,而自己这边托王彬彬囤积的一些战备物资,也该出货了。心里想着这些,便愣愣地没有回话。
郭夫人道:“怎么?方小姐,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吧?你听了这新闻,还有什么心事么?”
方锦如这才回过神来,道:“没,只是随便想些事情。我家里是做生意的,不过是小生意罢了。”
“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何必强调个‘小’字,这从‘小’发展到‘大’的例子比比皆是,你还要不要听我接着讲?”
方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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