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好,你自己嫁给他去呗!”简如意一翻白眼,冷冷地道。
林初荷憋笑憋得肚子疼,忙拉过简元宝将他搂在怀里。旁人看起来,还以为她是担心简元宝害怕,特意护着他,却不知她将脑袋摁在简元宝肩膀上,趁机笑了个够本。
“好哇,这就是你们生出来的好闺女,我的好外孙女啊!”谭继荣气得声音都发抖了,哆哆嗦嗦指着简如意对谭氏道,“你还不给我大耳刮子扇她,她说的这叫人话?”
“哎呀爹!”在钱里正面前,谭氏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你们一人少说一句不行吗,还能不能消停点儿?”
“我可是为了她好,你让我消停?”谭继荣眉毛都竖了起来,“这些年我给你们做主,一个个儿地婚事都是我给张罗的,我可从没听见一句埋怨的话。这还是我孙子辈儿的哪,就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姥爷,您就别在那儿逞强夸口了,我都替您臊得慌。”简如意一个字一个字刀子似的往外蹦,“咱不说别的,就说我娘这门亲事,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何至于到了今天,还需要你拿钱周济?你骂我爹的时候可没留情面,怎么这会子,他又变成你的功绩了?”
“如意!”简阿贵躺着中枪,脸上实在挂不住,暴喝一声站起来,“你给我滚出去,甭让我看见你!”
简如意一咬嘴唇,双手在背后张开,呈起飞状泪奔而去。谭继荣也坐不住,被郑氏和谭志丰两口子劝着,气鼓鼓地回了东厢房。
谭氏脸上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看向钱里正和米氏道:“对不住啊两位,让你们看笑话了。我爹脾性大,如意她……如意她也是头倔牛,这俩人凑在一处,就跟针尖对麦芒似的,整天都是这样,过一会子又好了,我真真儿是没办法。”
钱里正方才几次三番想走,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此时听谭氏这么说,便打着哈哈道:“咳,这有啥,弟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谁家都是一样的,就是我家,你们平日里瞅着算是和美了吧?那照样是三天两头闹得鸡飞狗跳!季先生那事,既然如意不愿意,我们也不能逼她,要不……”
林初荷转了转眼珠,怯怯地对谭氏道:“娘,其实,我姐的心思,我大概知道。她心里藏着可多事了,虽然不喜欢我,但我俩毕竟住在一个屋里,有时候她闷得不行了,也会跟我透露一点儿。”
谭氏讶然:“哦?你姐跟你说什么?”
“我姐说……她咋说都是嫁过一回的人,又嫁的不好,落到这个下场,心里难受得很。现在,只要一有人跟她提‘成亲’俩字,她就直发慌。那季先生,她压根儿就不认识,如果就这么嫁给了他,万一以后再出啥纰漏,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咋活了!”
“这是真话?”谭氏愈加吃惊。
“可不咋的?”林初荷认真地道,“娘,我有个想法,也不知道想得对不对,要是说错了,你们可别笑话我。我觉得吧,要不,咱想法让我大姐和季先生见上一面,我姐那么聪明,只要说两句话,肯定就能对季先生的人品有了解,到那时,她也不至于再担心呀!”
这些话,当然全都是她自己编的,简如意怎可能跟她说这个?只不过,这件事最终得有个定论,老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让简如意和季先生见一面,保不齐他俩还真就互相看对了眼,成功被送作堆;退一万步讲,如果就连见了面,他俩也还是成不了,那么,至少能让这件事彻底结束,不会再闹得家宅不宁。
不管那季先生究竟为了什么对简如意如此上心,既然他打定了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索性给他这个机会,或是得偿所愿,或是彻底死心,一气儿定下来,再用不着纠结。
“这……有点不合规矩吧?”谭氏有点迟疑地道。
第86章开锣唱大戏
正文 第87章掳劫
第87章掳劫
钱里正闻言,就和米氏对望一眼。米氏立刻了然地点点头,笑着冲谭氏道:“这也没啥不合规矩的,季先生和你家如意,从前也都是成过亲的,不用讲究那么多。再说,见一面,互相了解了解,心里有个准头,这对他俩都是好事啊!”
“是这个理儿。”钱里正也道,“依我看,不如索性这么着。明儿个晌午,你们就都上我家来,咱也不明说是让他俩见个面啥的,只说是凑在一块儿吃顿饭。这事儿能不能成,就看他们自己的了,咋样?”
谭氏和简阿贵巴不得简如意和那季先生能有个好结果,听钱里正两口子这样说,心里自然都很高兴。
钱里正亲自做东,张罗他家大闺女的亲事,两人都觉得脸上有光,传了出去,村里人肯定也会很羡慕。只不过,表面上,他们还是得客套一番,表示表示诚意才行。
“钱里正,这不合适。”谭氏一脸严肃地道,“您二位今儿来我家走这一趟,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咋能再让你家破费?正好,我家刚把置办田产的事儿定下来,原就打算着请您二位来家吃顿便饭,不如就选在明天,把两件事和在一起,你看咋样?”
“呵呵呵……”钱里正笑得十分爽朗,“弟妹,那季先生的爹妈都在老家,在本地一个亲人都没有,他在我家里尽心尽力辅导小乐那孩子念书,我就把他当成自家人一般看待。这事儿哪有你们女方牵头的道理?你们也不要多说了,就这么定下,这顿饭由我家来办,明儿个你们一家老小都来。至于你们置办田产请客的事,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来,绝不会给你家省钱的,哈哈哈!”
简阿贵迟疑了一下道,“可是,我家吉祥生了那么久的病……”
庄户人家往往有些避讳,不希望久病之人到自己家做客,以免全家人都被染上了所谓的“病气”,从那之后,也变得身体虚弱起来。虽说简吉祥如今的病已经有了好转,但钱里正家毕竟有个刚出生的小娃娃。新生儿娇弱,有个小病小灾的在所难免,万一简吉祥去过之后,那孩子偏巧病了,这事儿还真说不清楚。简阿贵的担忧,还是很实在的。
“这……”钱里正听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爹,既然这样,明儿个我就在家陪着哥哥吧。”林初荷见几人有些发愁,便开口道,“反正我嫂子也得在家歇养,需要人照顾,把他俩交给我,你们能放心。”
其实说白了,她对简如意能不能嫁掉,并没有太大兴趣。就简如意这种品行,不管嫁给谁,到头来,也不过是祸害别人罢了。再说,不管她去不去钱里正家,事后肯定都会有人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压根儿用不着她操心。
钱里正大松一口气,立刻拍板道:“行,就这么办。荷丫头,你是个伶俐孩子,明儿个让你爹你母亲也歇口气,你二哥和你嫂子,就交给你啦!”
翌日上午,简阿贵和简兴旺特意早早从酒坊回来,全家人连同简老爷子都换上了簇新的衫子,还给简如意好好儿地梳洗打扮了一番,那架势,简直比去吃喜酒还要隆重。这么重要的场面,谭继荣一家子自然也是不愿错过的,督促着老婆和儿子儿媳各自收拾停当,乌泱泱一群人,便热热闹闹地去了钱里正家。
林初荷站在院子门口,看见他们走得远了,深深地从胸腹中吐出一口长气。她在门外转悠了一圈,伸了个懒腰,便走进厨房,将昨天家里炸的藕盒热了热,又炒了两样清淡的小菜,伺候着简吉祥和韦氏吃了饭。
连着几日都是好天气,早晨还有些清浅的雾气,一到中午,太阳便摇摇晃晃地露了脸,穿过树叶洒在院子里,留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林初荷从屋里搬出来两张藤椅,搁在院子当间儿,垫得软软和和的,招呼韦氏和简吉祥各自窝在椅子里,就手将药煎上,搬了个小板凳也在二人身边坐了。
谭氏和她爹以及简如意都不在家,家里顿时清静了许多。暖烘烘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浑身说不出的惬意,就连那原本难闻的药味,沾染了阳光的气息,仿佛也变得香喷喷的。
韦氏的肚子已有四个来月,逐渐显怀了,整个人也愈发富态起来,看上去倒比从前要顺眼许多,至少不再一脸营养不良的模样。林初荷抬头看了看她,见她脸色不错,便问道:“嫂子,你最近觉得咋样,还那么难受不?”
韦氏就摇了摇头:“俺觉着本来就没啥事,就是那孟大夫吩咐了不许干活儿,兴旺就成天当个圣旨似的。要不,俺早想帮着家里做点事了。头先儿看着你们忙成那样,俺一点儿都帮不上,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嫂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等你肚子里的小娃娃落了地,那才是帮了咱家的大忙呢!到时候,爹娘都不知道得喜欢成啥样!”林初荷抬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乱发,笑着打趣道。
“你说的啥话,当着吉祥,啥都敢往外嘟囔!”
”那有啥关系,咱不都是自家人吗?”
“可是,俺就怕……”
韦氏欲言又止,眉眼间不自觉地露出几丝担忧之色。
“唔?嫂子你怕啥?”林初荷有些不解,然而刚刚问出口,心中也就明白了。
这个韦氏,十有八九是担心肚子那个小东西是个女娃,生下来会不受谭氏待见。
自打她有了身孕,简兴旺一直鞍前马后地悉心照顾,有时谭氏看不过眼唠叨两句,他还会壮起胆子跟自己的亲娘对呛,也正因为如此,谭氏势必会对韦氏更加不满。假如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儿,这事儿尚且能混过去,但倘若是个丫头,那么谭氏便指不定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韦氏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年忍气吞声的,也都这么过来了,可假如自己的孩子刚一出生就被嫌弃,注定了不受疼爱,她一定会觉得很难过。
简吉祥可能也猜到了韦氏的想法,有点尴尬地软声劝道:“嫂子,我觉得吧,你肯定能给简家添个男孙的。”
他是一片好心,但劝人可不是这个劝法,这样说,只会让韦氏的心理压力更大。林初荷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开口,自己则对韦氏道:“嫂子,你瞅大姐,她还不是个闺女,可是咱娘可从来没有委屈过她呀!再说,那没影儿的事,你又何必现在就瞎担心?”
“其实也没啥,俺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韦氏就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来说去,俺就是胆小呗!”
林初荷叹了口气,不经意间回了回头,忽见连着酒坊那片院墙的墙头探出来一枝迎春花,一小朵一小朵嫩黄嫩黄的,简直喜爱煞人,忙招呼韦氏和简吉祥看:“咦,这花开得可真够早的,也不怕冻得慌,想是知道咱家很快就有喜事,紧赶慢赶地也来沾沾喜气儿呢!”
“胡扯!”韦氏撑不住笑了,“这花年年都是这时候开,难不成咱家年年都有喜事儿?”
“从前我可不管,反正今年,我就认准了它了!”林初荷得意地冲她扬扬头,“一来嘛,自然是我哥的病很快就要好了,二来呢,就是嫂子你一定会生下来一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娃娃,听我的,准没错儿!”
“孩子气。” 简吉祥含笑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方道,“妹子,下晌也没啥事,要不你领我去酒坊瞧瞧成不?”
林初荷开玩笑道:“哥,你这么快就想当老板了?是不是担心酒坊的伙计们不听你的,往后你说话不顶用,想现在就去立立威?”
简吉祥明知道她是在顺嘴胡说,仍旧一脸认真地道:“这话咱在家里说说就行,可千万别到处嚷嚷。我只是觉得,往后可能得经常去酒坊,但我对酿酒那些个事儿一窍不通,最好能预先熟悉熟悉。”
“那行,我现在就陪你过去。”林初荷闻言,立即便站起身拍了拍手,又问韦氏道:“嫂子你去不?”
韦氏摇了摇头:“俺就不去了,兴旺不许俺到处走动,俺还是老实点呆在家里,省得他回来数落。”
“哥对嫂子可真好啊!”林初荷感叹一声,扶着简吉祥的胳膊,便慢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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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拐进简家酒坊,先四处逛了逛,和伙计们说了一会儿话,林初荷又带着简吉祥去瞧了瞧他酿的猴儿酒,约莫在酒坊里耽搁了半个时辰,便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简家原本就位于小叶村最西边,往外走几步就能出村儿,外边也不是官道,就是人们长年累月用脚踩出来的泥巴路。因为村民们常常上山,有些外地来的行脚商,也会选择从这里入村,因此,酒坊门前,始终都是人来人往的。
林初荷扶着简吉祥站在路边,仰头冲他道:“哥,我常听爹娘说你脑子可好使了,今儿咱在酒坊里转了一圈,你对酿酒的步骤方法,肯定都门儿清了吧?不少字”
“我知道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呢。”简吉祥也笑着道,“酿酒的步骤,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并不难,真正值得琢磨的,是技术和经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明白的事儿,我还得跟顾老头他们多学学呢!”
“哥,酿酒可好玩了,用不了多久,你指定会……”
林初荷话还没说完,忽听得身后一阵布帛之声,下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仿佛被布口袋之类的东西套住了脑袋。紧接着,后脖颈就是一疼,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87章掳劫
正文 第88章果然是他
第88章果然是他
林初荷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陌生的小屋子里,四周堆满了茅草和杂物,没有窗户,破旧的物件散发出阵阵刺鼻的霉味,呛得她登时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什么地方?
手脚都被粗麻绳捆缚着,扎得很紧,粗硬的绳子勒进皮肤里,又疼又麻。她试探着动了动,后脖颈立刻传来一阵酸痛,眼前也直冒金星。显然,不论袭击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这下手可真够重的。
所以,她这算是被人给掳了?
可是,这简直是没道理的事啊!凡掳人者,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要钱。想她林初荷,重生之后第一天就去了简家当童养媳,身上一个子儿没有,还得整日价当牛做马地伺候一个病秧子,用“落魄”二字来形容,当真一点儿也不为过,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儿,掳劫她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小丫头有任何好处吗?
难道,这掳她的人,真正的目的是简家?
我勒个去的,简家也是榨不出什么油水的好吧?不少字!酒坊挣不了两个钱也就罢了,如今虽说买了地,身上却还背着一百多两银子的重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还未可知。他们家的这种情况,整个小叶村那可都是清清楚楚的,哪里还有人会上赶着打老简家的主意?
林初荷皱了皱眉。此时此刻,就算她抠破了头皮,也没办法想出来一个头绪。不过既然有人掳劫了她,那么,那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迟早会和她相见的,她实在用不着太着急。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一件事——被人用布口袋套住脑袋的时候,简吉祥和她正站在路边说话,他会不会也被捉了?那人可是个病病歪歪的身子,千万别弄出什么岔子呀!
她咬着牙,双脚使劲一蹬站起身来,跳到那扇破旧的木门边,使劲撞了两下,大声道:“喂,渴死了!你们这是要杀人吗?”
门外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着粗布短褐,面向凶神恶煞的大汉从外头闯了进来。
“叫什么叫,瞪大眼睛给我瞧清楚了,这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他凶巴巴地冲着林初荷就是一通吼,“别说老爷们没警告你,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儿,否则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儿的,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这家伙简直长了一张天生做悍匪的面相,一脸横肉也就罢了,脸上还有一条疤,从左眉毛一直蜿蜒到右嘴角,横跨了整个鼻梁,显得极为狰狞,看一眼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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