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风华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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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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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的目光继续在花灯间逡巡,并不答她的话,却叹道:“轻凰,你几时改行了?”

夏轻凰一怔,“改行?”

萧寻道:“从大侠客、女统领一下子变成了老妈子!既然换了行当,本公子得考虑着以后是不是该把换下来的臭袜子留给你洗!”

夏轻凰冷笑道:“如果我是老妈子,你身边那些侍女都可以撤了,我一个人来服侍你,怎样?”

萧寻叹道:“如果就你一人服侍我,三天后,得找人来收尸了!”

“怕我被你活活气死?”

“怕没人做饭,我们两个活活饿死。”萧寻摘了一只花灯递到夏轻凰手里,“这个像你,不错。送你吧!”

夏轻凰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孔雀开屏灯,五线彩线绣的孔雀翅膀倒也色彩斑斓,缤纷绚丽,只是这孔雀昂首阔步,趾气高昂,果然有几分夏轻凰骄傲自得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抬眸怒视时,萧寻已退后几步,笑道:“哎,人有三急……轻凰,你先陪聆花赏灯,我去去就来……”

楚瑜见夏轻凰横眉嗔视,忙道:“我陪萧公子一起去。”

他跟着萧寻挑那人声鼎沸的去处奔去,却悄声笑问萧寻:“这两人真的认成了干姐姐干妹妹?如果夏姑娘是男子,我都该为你担心了!”

“担心什么?”

“担心宁远公主的驸马会换一个人。”

萧寻一笑,回头看二人已消失在灯海人群中,遂折转身往方才和许知捷等分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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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五)

楚瑜负手道:“看来如果宁远公主的驸马换个人,萧公子会更舒心。要不,我帮公子设个法子,让她跟着公主一起随你回蜀?”

萧寻揉着肚子叹道:“恐怕真的吃得太多,消化不良了!”

他大步奔向许知捷、欢颜落脚的茶楼,身形迅捷如飞。

楚瑜笑道:“你这是消化不良?我瞧是饿虎扑食吧?”

萧寻恍如未闻,一晃身人已进了茶楼。

楚瑜淡淡一笑,悄然走到墙边阴影里,向身侧一招手,便有便装的随从上前来,听他附耳吩咐两句,即刻退开。

他立于灯楼下,怅惘幽深的眸光仿佛随着附近的灯光在幽幽摇曳。

喧闹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后,这男子低低道:“夏一恒冤情已雪,夏家小姐即将远嫁,你依然没出现,——只剩这个欢颜了么?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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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正在楼上临窗坐着,看着外面满目的辉煌灯火,喧嚣人群,把手中温热的茶盏握得更紧了些。

掌心便有了些暖意,只是身上还冷。

透窗而入的,不仅有明灭晃眼的旖旎灯光,更有无声透骨的初春凛风。

许知捷令人备了手炉来,塞在欢颜怀中,自己边喝茶边看着她的面庞出神。

休养这些日子,她身体早已复原,只是性情仿佛在一夜间沉静了许多,白皙的肌肤愈发如凝冰琢玉般光洁剔透,别有一番萧肃清逸,更觉姿容绝美,令人魄动神驰。

他一直认为她是聪慧而单纯的;但心里终于可以转过别的念头时,他又觉得看不懂她。

但他们可以有很长的岁月慢慢相处,慢慢看懂她。她早晚也会像对许知澜那样对他死心塌地。

他微笑,把一把剥好的松子仁放到她掌心。

欢颜收回游移于窗外的目光,低头笑道:“真真折杀奴婢了!原该我为五殿下剥松子才对。”

许知捷不满地一啧嘴,说道:“怎么越大越和我见外了?在二哥身边也没见你这样。”

欢颜不答,一粒一粒地拈过松子仁吃着,思量着该怎么和许知捷说明白。

这时,只闻萧寻的笑声传来:“还好,我可赶上了,总算你们还没走!”

二人回头,萧寻已大踏步走过来。他虽笑着,脸上却有苦意,向许知捷叹道:“五殿下,在下还有事需麻烦欢颜姑娘。”

许知捷自是不愿开罪这位地位特殊的未来妹夫,闻言只得道:“哦,萧公子请说。”

萧寻道:“承蒙欢颜姑娘好意,前儿又为我开了方子调理。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腹疼不适的毛病是好了,却多了些别的毛病。”

欢颜无奈地瞪他,“萧公子又有哪里不适?刚才怎么没听你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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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六)

萧寻笑道:“自从见识了姑娘养毒虫子的好本领,轻凰对姑娘已是奉若神明。听她口气,很想姑娘教她两手呢!我若当她面说姑娘方子不灵,岂不是坏了姑娘妙手锦心的名声?”

他坐到欢颜跟前,把手腕伸到她跟前,黑眸盈了笑意看她。

很漂亮的眼睛,曜亮得仿佛可以倒映人心。

就像……春日里花落如霰,那男子向她盈盈而笑,与她海誓山盟,许着天长地久的诺言……

以夏轻凰的骄傲和才智,会夸赞或钦佩她?

可以轻易许下的诺言,从来只是谎言。她若认真,便输了。

她低眸,掩住自己的厌恶,敷衍道:“如今是什么症状?”

萧寻叹道:“心口一阵阵作疼,身上也一阵阵发冷。”

欢颜沉吟,然后道:“这么看来,我那方子是少了味引子了。”

“什么引子?”

欢颜四下一打量,答道:“这里却没有。你出门往西,走到灯市尽头,拐右边小巷再行五十步,左首边那家铺子便有卖,你和老板娘打一斤吃了便可。”

萧寻纳闷道:“方子都不用,药名也不要?小白……姑娘又打什么主意?”

说了半截的小白,也不知想说小白狐还是小白猿……

欢颜郁闷,却微笑道:“萧公子难道信不过我吗?轻凰姐姐对我奉若神明,我当然会爱惜羽毛,不会坏了自己妙手锦心的声名。”

萧寻怎敢说不信她?他打了两声哈哈,说道:“那好,我呆会便去买这药引。”

欢颜道:“再晚只怕那铺子便关门了。公子现在便去比较妥当。”

楚瑜已徐步走来,听得只言片语,笑道:“要去哪里?我陪萧公子一起吧!”

萧寻虽猜着欢颜不怀好意,但见她望着自己,黑眸似笑非笑,柳眉似挑非挑,若挑衅,又若含情,心中没来由地又是一荡,暗自忖道:“若是赢她一笑,便是给她作弄一回又何妨?”

但他犯不着让别人看着自己给她作弄。

他这般想着,已站起身笑道:“那我这便去瞧瞧。楚兄就在此稍坐吧,我去去便回。”

楚瑜含笑点头,欢颜却紧跟着又道:“一斤即可,别吃多了。若是吃多了,到对面那家铺子奉上十两纹银,老板自然会安顿你。”

萧寻古怪地看她一眼,到底不敌心底疑惑,从欢颜身畔一掠而过,竟不走楼梯,从窗口轻轻跃了下来,赢得街上路人一片惊叫赞叹之声。

楚瑜摇头道:“这萧少主,还能更招摇些吗?”

许知捷却脸色微微一沉。

他悄悄出来,最怕引人注目。萧寻招摇不要紧,若是连累他被人指摘不是,岂不大大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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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七)

侧头看欢颜时,却似也在惊讶萧寻离开得爽快,正支颐对着窗口发怔。

他问:“欢颜,你哄着他去买什么样的药引子?我们刚从那边过来,并没看到什么出奇的店铺呀。”

欢颜这才垂眸,拈着茶盏转动片刻,答道:“嗯,是家……酒坊。”

“酒坊?!”

“五公子……我并没骗他。酒味辛甘大热,可以和血通脉,散寒驱风,正治他阴寒内盛、心腹冷痛的症候。”

许知捷定定地看她半晌,慢慢道:“听着……是有几分道理。”

“何止有几分道理,分明有十分道理。”楚瑜抚掌大笑,接着问道,“那么,对面那家铺子又是卖什么的?”

欢颜的神色便有些奇异。

她抬头看着他们,慢吞吞问道:“其实我并不知道,十两纹银……够买一副薄皮棺材么?”

许知捷、楚瑜俱是愕然,然后大笑。

许知捷忍笑道:“大概……够了!只是这新年头里,我那妹夫又好事将近,你这丫头怎可触他霉头?等我回去告诉二哥,看他怎么罚你!”

欢颜道:“二公子不会罚我罢?萧寻过不过新年,成不成亲,和他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许知捷听她似乎话里有话,正要细问时,忽有一人匆匆奔到楼上,径走到他身畔附耳说了两句。

许知捷脸色微变,站起身向楚瑜低声道:“楚相,知捷有事,只怕得先行一步。”

楚瑜探头往窗外只一瞥,已是了悟,也低笑道:“五殿下放心,本相今日只在灯市偶遇萧公子,并未见着其他人。”

许知捷神色一松。

他不愿意因为和美人同游落人话柄,楚瑜与属国皇子太过交厚也同样不妥,彼此当作没看见自是再好不过。

楚瑜又道:“令舅已到前面街口,顷刻即至,欢颜姑娘不会武艺,只怕难以藏身,不如先留在这边,我呆会送她回锦王府便了。”

许知捷略一犹豫,点头道:“好。也不必麻烦楚相送她,呆会自有人护送她回去。”

欢颜便知他在附近必留有随从暗中保护,忙道:“你快走吧!我坐这里看会儿灯便自己回去了。”

许知捷从窗侧留意,却见他大舅章焘带着从人已奔至茶肆门口,心知有人将自己行踪通知了恰在附近的舅舅,章焘有备而来。想起先前离开的萧寻,他暗自恼怒,匆匆别了两人,仗着自己一身武艺,飞快飘下楼去,从茶肆后门迅速遁逃而去。

于是,兵部侍郎章焘奔到楼上时,只看到丞相楚瑜正领着一小婢立于窗前,意气风发神姿飘逸地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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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八)

二人见面,自有一番寒喧。

楚瑜道:“本相听说元宵热闹,便过来看看,借机也可多多了解京中民情。章大人这是……”

章焘的目光来回扫了几遍楼上的客人,口中应酬道:“下官忝为京官,也该贴近百姓,多多了解民情,因此也来瞧瞧。”

幸好晚饭吃得不多,欢颜已着实反胃。争权夺位骄奢自恣都不算什么错,但从皇子到丞相到官员都打着贴近百姓、了解民情的口号竞相奔走在谋取私利的通天大道上,她不晓得这是大吴的悲哀还是百姓的悲哀。

幸好许知言游离于这些人这些事以外,也许她还能藉此寻得一方清净吧?

好容易两人应酬完了,章焘意在寻找他的好外甥,很快寻了借口告辞离去,欢颜这才能坐下继续喝茶。

窗外的灯市仍热闹地亮堂着,金碧射天,辉煌夺目,如天街琼楼落入凡间,着实美不胜收,令人眼花缭乱。但欢颜早已无心欣赏;何况,在屡次相见后,对面那男子不但没有让她心生亲近,反而让她越来越不自在。

即便他并没有刻意看她,甚至唇角始终有着笑意,欢颜总有着芒刺在背般的不安。

她讨厌这种感觉,连离开的萧寻也顾不得等,便想起身离去。

这时,楚瑜忽低低道:“听说当年二殿下失明后,一位南疆进贡到太子府的宠姬忽然紧跟着病死。可惜,在好几年后那些太医才敢说出二殿下是中了血咒,若是当时那宠姬未死,二殿下的眼睛应该是有救的。”

欢颜刚预备站起的身子不觉坐了下去,问道:“楚相……什么意思?”

楚瑜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才道:“据说二殿下所中血咒,可能就是这宠姬所下,并且是以这宠姬之血为媒介诱发。若是当时未死,有通晓巫医之术的人取来她的血为引,想破解并不难。”

欢颜的掌心攥出了汗水,“既然不难破解,为什么那么多的太医会诊过去,竟无人能识出二殿下中的是血咒?”

楚瑜叹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几年宫中出现巫蛊案,有两名妃子因被人嫁祸行使巫蛊之术被逼自尽,皇上大怒,下旨彻查后牵连极广,太医院的太医为此撤换大半,甚至有好几个被赐死。当时宫内外所有人都是谈巫色变,加上中巫蛊之术的症状并不容易和一般病症区别开来,纵有一两个老太医看出端倪,若无十分把握,也宁可当作普通病症医治。待几年后太子从宫外觅来的名医诊出病源,那死了的宠姬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所以,许知言十岁那年,绝望的许安仁终于宣告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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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九)

欢颜怔忡良久,问道:“这些秘事,二殿下自己好像都不清楚,楚相又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楚瑜目注她,淡淡笑道:“我无意间结识了一名叶姓妇人,专治疑难杂症,医术极佳,生活却异常困顿。我可怜她处境,多有接济,也荐了几回病人过去,因此还算谈得来。这件事却是我无意提起,她推测出来的。”

欢颜垂着眼眸,双手松松紧紧地捏着茶盏,指节已屈得发白。

许久,她才漫不经心般轻笑道:“这可奇怪了,既然她医术极佳,求医之人必多,又怎会生活困顿?”

楚瑜叹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妇人十五年前便到了那个村子,据说回乡途中遇到劫匪,举家被杀,她自己因不甘受辱划花了自己的脸,结果被劫匪活生生砍掉双腿……亏她自己通晓医术懂得怎么止血,这才挣扎着活了下来。这妇人又残又丑又没法出诊,性子还傲气得很,轻易不肯帮人治病,也不肯求人,因此活得极艰难。”

欢颜黑眸空茫茫地盯着手中的茶手,唇角向上扯了扯,慢慢笑道:“这妇人住在哪里?既然医术高明,等闲了我倒要去讨教讨教。”

楚瑜道:“出城往西北方向行二十里有座鹿角山,你到山脚下打听叶姑就成。可怜她独自一人住在间茅屋里,空负一身好医术,褥子潮湿陈旧都没法替换,生了满身的褥疮,这么久还没死,也算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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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回来时,却见临窗的桌面只剩了欢颜和楚瑜对面而坐。欢颜脸色发白,正怔怔地对着窗外出神,神情似有几分……惨淡?

楚瑜见他过来,已起身迎他,笑道:“萧公子买着药引了?”

“果然是好药引!”

萧寻将手中拎的一坛酒推到欢颜面前,笑道,“我一说买药引,老板娘立刻就说酒就是最好的药引,可以行药势、通经络、行血脉、温脾胃、止冷痛……说得一套一套的,现烫一壶给我喝了,果然立时好了许多。想起欢颜姑娘也爱喝,因此把他们店里陈得最久的一坛桂花酿买了来,权作欢颜姑娘诊资,行不?”

“自然……行。”欢颜勉强一笑,无意识地摸上面前的酒坛。没开过封,自然也没有温过,在这寒夜里触着肌肤,却是冰得糁人。

她忙缩手,定了定神。

萧寻已在张望,“五殿……五公子呢?”

楚瑜咳了一声,凑过头去低低道:“他不如我们自在,刚被人寻回去了。”

萧寻叹道:“可惜了,可惜了!我还带了样好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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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十)

楚瑜道:“什么东西?可以回头遣人送过去。”

萧寻道:“不过是件吉祥东西而已,不值钱,哪值得特特送过去?”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打开,将里面东西在桌上一字排开。

竟是四具不足二寸长的小小棺材,也是纯木所制,结构和真正的棺材一般无二。

楚瑜指着那小棺材,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寻向欢颜笑道:“姑娘是不是把价格记错了?奉上十两纹银后,老板给了我四具小棺材呢!说此物可以避邪除恶,助人升官发财,正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他向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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