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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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放逐-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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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午饭,二人向王氏说明计划,王氏既希望早日寻得丈夫全家团聚,又担心女儿有去无回。但见有沈越陪同,便也同意,经过几日的相处看得出沈越不是鲁莽之人。

    辞别二人,平兰引路带着沈越穿林过山,傍晚时分赶到村外的密林。山村名叫平家庄,靠着山脚毗邻河水,村庄只有十几间院落。沈越心想那日若不是遇到平兰,再有半日自己便要沿河路过这个村庄,心下一阵后怕。

    远望村外围着些车马,能听到村内的元兵喧哗,一队二十人的骑兵沿村巡视,还有些一群马匹有人看管着在河边草地上吃草。

    观察了将近一个小时,沈越估计这伙元兵约有三百来人,但纪律严明,不太像进犯劫掠的游民那样肆无忌惮,而且游民的话一般抢光即走,不会在一个地方驻扎很长时间。

    平兰忽然握紧沈越的手臂,激动地低语“那边那队人里有我父亲。”

    沈越循着平兰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远处一队人马拖着十几辆大车向村子走去,这队人中大约五十名元兵押解着,一百多汉人青壮男子走在中间,肩上套着绳索拉车前行。马车上蒙着油布不知是什么东西,但肯定很重。

第五章 再见火灾() 
平兰的父亲裹挟在壮丁之中,身上穿着青色的书生长袍在人群中人容易分辨,他的肩膀被缰绳磨出了血迹,清瘦的身躯佝偻着踉跄前行。

    沈越按住有些激动地平兰,轻声耳语:“别慌,现在过去谁也跑不了,我有办法救人。”听到沈越劝慰,平兰埋头靠在他的肩上低声抽泣。

    拍了拍平兰瘦弱的后背,沈越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摊在地上打开,是一大包食盐,但白花花的盐晶中掺杂着黄褐色的颗粒。

    “千万小心,不要用手碰,更别吸到鼻子里,这些东西有毒”,沈越向面带疑色的平兰解释。这种黄褐色颗粒是这几天沈越在山林中找到的一种叫簇生花边伞的蘑菇晒干碾碎而成,在后世的野外求生节目中有过介绍,若不经过脱毒处理误食的话轻则呕吐腹泻,重则致死。

    “一会儿趁天黑,咱们用布包上手,把这些毒盐撒到白天战马吃过的草地,牲畜见到有盐一定会舔食,明天晚上咱们再来救人,少了马匹,元兵就很难追上我们”。

    听到沈越的计划,平兰升起些希望。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二人匍匐着爬到河岸的草丛,将一把把毒盐掩埋在青草中,底下垫上一些树叶防止流失。

    将近半夜二人方才回到山洞,王氏母子听到夫君尚在悲喜交加,搂着平兰、平元泣如雨下。

    顾不得路上的劳累,沈越准备做张长弓,回来的路上,思虑良久救人之法,元兵比想象中要多,自己这边势单力孤,要想救人只能乱中取胜,而制造混乱当然少不了放火。

    弓身采用一节小孩手臂粗的松木主干,长约一米,两端用刀削细,弓弦用沈越衣服上化纤面料的布头抽出丝线拧成,用弓弦固定好躬身,又把弓放到火边烤一下加强弓身硬度。箭矢采用笔杆粗的柳枝,去皮,一头削尖,蘸上些烤化的松脂,尾部用捡来的羽毛作稳定尾翼。

    直到天亮沈越才完工,走出洞口,试射了一箭,最远射出大约七八十米,毕竟在现代没有接触过弓箭,材料也有些粗糙,准头也差了些,但目标是村里的茅草屋比较明显,偏差还可以接受。

    沈越正在练习射箭,平兰端着一碗鱼汤走过来。

    “一会儿我抓紧睡些觉,午饭时把我叫醒,咱们再回村。”沈越看着平兰明澈的双眼,大笑着挥舞几下手中的弓箭。

    当夜,沈越和平兰埋伏在靠近平家庄村西南的草丛中,白天已经在山腰上观察过。被抓的青壮都安置在这边的一处院落,而大部分元兵却聚集在村中间,围着几十辆马车。此时虽将近半夜,但村庄外围仍有一队二十人的元兵步行来回巡哨。沈越默数着元兵行进的步伐,焦急地等待着机会。

    此时平家庄村内的大院中,同样有一个人心中更加焦急。这人名叫莫日根,是一名御前千户,受元顺帝密令,从明军北伐空隙中狼奔豕突,秘密绕行此处,假行劫掠,实则重任在身。面前副将刚刚来报,又有十来匹战马抽搐倒地,今日已陆续有近百匹战马不知什么原因引发疫病,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将军,咱们从明军中突围出来已经损失了几百弟兄,现在能用的人马不多,万一再有明军围过来恐怕难以脱身,该早作打算啊。”副将上前躬身劝解。

    莫日根踱着步摇头叹息:“想不到我成吉思汗的子孙竟也像过街老鼠四处逃窜。”

    说着眼角却望向屋里堆叠着的几个大木箱,露出贪婪的神色。

    “传令将士严守村中放东西的几个院落,再等两天,尽量把这些东西都转移走。然后把那些汉人全都杀了,别走漏了消息。”

    待副将领命出去,莫日根迫不及待得上前抚摸着箱子,轻轻掀开盖子一角,一片金光闪过。

    将近深夜三点钟左右,四下无声,沈越从元兵巡哨摸索出些规律。推了推身边的平兰,轻声交代:“一会儿我绕到村北放火,你看到有房着火就用力敲打刀身,再大声喊明军来了。你自己不要进村,我会绕回来进去救人。”

    平兰紧张地点点头回应道:“你也小心。”

    言罢,沈越提着弓箭猫腰疾走,靠近村北四五十米处趴了下来,就着微弱的月光等元兵绕过村子拐角,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取出冒着火星的木炭,用力一吹,火苗升起,一连将十来只箭点燃,插在地上,迅速搭弓上箭,向对面的茅草屋顶射去。十来枝箭引燃了附近的四五处院落的屋顶,伴着半夜的冷风火势渐起。

    沈越见之大喜,猛吸一口气呐喊道:“杀元贼啊,杀啊!”

    一边喊一边将菜刀铁锅用力敲击着,村内已然乱了起来,叫喊声,刀剑声,马匹嘶鸣声,不绝于耳,还能听到“明军来了”一片嘶吼。想来是拘押的壮丁听到平兰的声音也跟着帮场子,沈越丢下弓箭铁锅,赶紧向村南跑去。

    村中的莫日根被兵丁从床上叫了起来,看到周围火光漫天,四下又人吼马嘶,为将最怕夜袭炸营,这样不论敌方来的人多人少,大部分自己的士兵却会因己方的慌乱失去分寸,无法约束。

    莫日根慌乱中穿起甲胄,向部下叫喊:“赶紧救火,先把人都围过来守好马车!”

    黑夜掩护中,沈越很快绕到了村西南看押壮丁的院落,门口并无元兵守卫,估计是跑去救火了。院子里边已是人声鼎沸,不断有人撞击着大门想要逃生,但门外锁链缠住还上着铜锁,一时半会却难以撞开。

    “里边的人先不要撞门,我从外边打开救你们出来”。

    听到沈越的喊声,门口内侧安静下来。沈越冲到门前,扯住锁链抵在门板上,扬起菜刀用力向上剁去,古代炼制的铁器毕竟不能和后世的精钢菜刀相比,桄榔一生铁索应声而断。

    沈越解下锁链,推门而入。入眼却是一队一队青壮双手举过脖颈被绳子捆在一根长木杆上,十几个人串成一串。足有近两百人,一个个破衣烂衫,身上带着血迹鞭痕。怪不得元兵放心去救火,这些人捆在一起行动十分不便。众人见进来的是个像叫花子一样的孩子,都有些吃惊。

    “大伙别急,明军还在交战,我来帮你们把绳子解开。”

    沈越说着上前用菜刀切开一队人的绳索,青壮们解脱束缚,有的急于逃生夺门而出,倒有几个胆大的牙咬手撕帮着剩下的壮丁解下绳索,速度加快了不少。危急关头保命要紧倒是千古不变的传统,但是任何时代也都有些仗义之人。

    见有人帮忙,沈越心感安慰,旁边一个五大三粗长满络腮胡子的红脸汉子尤其利索,沈越把腰间的西瓜刀递过去,“用这个,抓紧时间!”

    红脸汉子接过西瓜刀也不多说,刀影上下翻飞,在他手上这把普通的西瓜刀竟显得十分锋利。

    脱困的青壮越来越多,大部分已冲出门去,远处已听得一阵砍杀声。可是还没找到平兰的父亲平书文,沈越直感血气翻腾,心下计较放出的人越多,就能帮自己把元兵吸引过去,继续一个一个切绳救人,

    火光中沈越终于找到了平兰的父亲平书文,赶紧上前用菜刀切断绳索,冲他喊道:“平大哥,平兰让我来救你,一会儿你跟着我走”。

    听到平兰的名字,平书文清瘦的脸上露出喜色。不多时众人都解脱束缚,但是门口却已被几个元兵堵住,和冲出的一些青壮砍杀在一起。

    见已经来不及从门口出去,沈越赶紧架着瘦骨嶙峋的平书文冲到后边的院墙,石头院墙将近两米,可惜沈越穿越回来只是个少年的身体,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太大,又带着受伤的平书文,一时难以爬上墙头。难道自己穿越过来刚想做点事就要葬身于此吗?连这点历史上的小事也不能更改吗?沈越心头焦灼。

第六章 宝藏() 
沈越架着平书文,正为如何逃出院墙着急,此时身边冲出一人,纵身一跃站到了墙头,却是那个刚才帮忙救人的红脸汉子,冲沈越喊道“兄弟,我拉你们上来”,身边也围过来三个人帮着又推又拉,将沈越二人扶上墙头,逃到院外,沈越绝处逢生,心中兴奋,冲四人说道:“各位若是没有什么去处,可以先跟我走,咱们一块逃出去。”

    四人虽见沈越年纪小,却英英玉立,目光灼灼有神,透着与其年龄不相配的沉着冷静,能将他们救出来有些感激,也不嫌弃沈越和平书文累赘,一起跟了上来。

    红脸汉子见沈越力气虽小,却架着是平书文一同跑路,对这个少年的智谋和义气很是佩服,冲上去背起平书文道:“小兄弟前面带路。”沈越对他心生好感,当下加快速度,向平兰藏身之处跑去。

    躲在草丛中的平兰远看村中火光大盛,砍杀声不断传来,担忧地张望着。见几个人向这边跑过来,领头正是沈越,连忙迎上前去,见父亲伏在红脸汉子背上,心中又喜又悲,叫了声“爹爹”扑在平书文身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见父女重逢,痛哭在一起,沈越一阵唏嘘。但眼下还不安全,等元兵反应过来定要搜捕,虽然已经毒倒一些马匹,却难保他们不会分兵追出来,冲二人安慰说:“咱们赶紧先逃回山里,这里还不安全。”

    二人会意,擦干泪水。沈越当下带领几人,顺着来时侦察好的路线向山中逃去。

    临近黎明,元兵扑灭火势,村中逐渐安定下来。副将凝重地走进千户房间,躬身汇报:“将军,大火已经扑灭,兄弟们死了十五人,轻重伤者三十人。斥候打探到周围现在没有明军,但那些汉人有些跑掉了,杀了五十多个,抓到活着的还有十几个。”

    莫日根心下一阵懊恼,所幸那些东西还在,又想到诡异病倒的近百匹马,想此地不可久留,吩咐道:“把那些汉人全杀了,命令弟兄们收拾行装,把都东西抬到车上去,咱们马上撤走。”

    副将正要领命出去,又被莫日根叫住:“密令前锋改去辽东。”

    “辽东?”副将不解欲问,却看见莫日根双目逼视着自己,心中大骇,急道“末将领命。”

    一连跑了十来里路,沈越几人稍感安全,躲在一片山谷密林中停了下来。

    一番交谈,沈越对几人有些了解。红脸汉子名叫关兴,二十来岁,是附近村的一名猎户,会些拳脚功夫;一个中年人相貌堂堂,菱角分明,头戴文士头巾,名叫高升,自称是过路的客商;另外两人是对兄弟,哥哥十六岁叫平大勇,弟弟十四岁叫平大山,二人生的虎头虎脑,是平家庄的村民。

    几人身上都带些鞭伤,受元兵虐待吃不饱饭,刚才生死关头还生出些力气,此刻已筋疲力尽,尤其是平书文,本来就是个书生,身体有些弱,又在元兵中吃了些苦头,此时面色憔悴有些病容。

    沈越对元兵盘踞在此有些疑惑,向几人问起元兵的情况。

    关兴一提起元兵有些气愤:“咱们被那些元狗捉住干了半个多月的苦力,每天去一处山崖的洞里搬些大木箱出来,那些元狗真不是东西,又打又骂,也不多给几口饭吃,干不动活了,就被带走杀了,当初几百个乡亲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人。”

    听到此沈越明白,那些箱子里装的估计是金银珠宝,元军此次不是劫掠,而是来取埋藏在山中的宝藏,怪不得放火时元兵没有出击,想必是去保护村中转移出来的那些财宝。

    如今逃出一些人来走漏了消息,那些元兵必不敢在此久留。那些逃出去的人中未必没有胆大心细之人,也会联想到此,或许过些天,山外又会聚集一些人马来此寻宝。

    这时高升看向沈越问:“沈兄弟可知来救的明军现在何处?”

    沈越听得有些窘迫,平兰此刻已缓过精神笑着说:“是沈大哥一个人毒倒元兵的战马,又放火救了你们,哪里有什么明军,倒是费了五六斤精盐。”

    高升听得没有明军,倒也平静,想必早有疑惑。沈越从平大勇兄弟口中得知,是高升在放火时叫他们一起喊明军来了,对此人的机智倒有些佩服。

    “元兵这几天就会退走,几位有什么打算?”沈越看向几人。

    “小恩公,我们村的人早就跑光了,如今到处打仗,如果你不嫌弃我,就跟着你了,我有力气,会打猎能帮上忙。”关兴对沈越虽然年少,但敢孤身闯营救人十分敬佩,心直口快答道。

    平大勇与平大山兄弟也点头称是,二人本就是平家庄人,如今乡亲逃离,村子火烧被毁也没有什么去处。

    “沈兄弟可知元兵箱子里所装何物?元兵冒险至此停留许久,必是些金银,而今消息走漏,元兵估计来不及去取剩下的,不如我们去到那山崖下,把剩下的宝藏取走?”高升看向沈越说道。

    平大勇等人有些激动的看着沈越,平书文却皱起了眉头。

    沈越心想这高升倒是聪明,但看他目光平静,不见贪婪之色,却是在试探自己,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麻烦,宝藏虽好,可是命更重要,何况自己带着几百年经验,何愁钱财不来。

    “那个宝藏如今已是夺命之物,跑出去这么多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只怕有命拿没命花,咱们还是不去管它的好。”

    关勇等人听沈越分析后点头应允,一旁的平书文心感安定。他已从平兰口中得知,正是这个少年照顾自己的家人,又将自己等人从乱军中救出,对他已是心生好感。听高升提起宝藏心知凶险,但见沈越不为财宝所动又是喜欢。

    “沈兄弟所言甚是,我当下也没有什么去处,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愿与你一起谋个生路。”高升向沈越躬身答道。

    沈越心想自己初到明朝所知不多,即使知道一些历史,却都只是大概记述,而且书上写的这些不一定真实,高升是个客商,阅历丰富,对自己以后生存会有大的帮助,便答应下来。

    歇息了约一个钟头,几人重新上路,正午时分才赶回到山洞外。

    王氏母子已在洞外等候多时,见到死里逃生的丈夫泣不成声。沈越眼中也有些湿润,自己与亲人已是隔了不止千山万水,永无相见之日了。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今日虽多了高升几人跟随,却也不敢说像中那样,扯旗造反当皇帝。元末明初十几年的动荡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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