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再和族中的长辈门商量一下吧,流落了这么多年,是该给他们找个家了。”柳若水神色黯然的说道,也是在安慰自己,她还是族中的圣女,凡事要以族人的安危为重。
见柳若水有些伤感,沈越忙又说道,
“那些女真人老家正闹饥荒,大概明日就会赶回去,到时候我会派商号的伙计跟着,我打算在沈阳建个分号,明年也会带平兰他们过去,那里今后将会是烽火商号的重心所在,有千里沃野等着我去耕种呢,到时候还得找你们帮忙啊。”
听到还能和商号的人重聚,柳若水的愁思顿时烟消云散,双眼又灵动起来,
“谁给你去种地啊,你这个黑心奸商把我们卖了都不知道,我还是教孩子们功夫的好,到时候教出几个得意弟子来,让他们帮我干活。”
看着柳若水欢欣而去,沈越不禁为她将来的徒弟感到悲哀,不光要熬炼筋骨习武,还要替她做农活,只有被门夹了脑袋的人才肯认她做师傅吧。
第二天一大早,纳兰鸿就带人过来道别,一想到父亲带着族人还在老家忍饥挨饿,已是归心似箭,这次有了烽火商号的支援,采购的货物应付过冬天了,待来年在多跑几次商,族中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沈越笑道,“既然你们急着回去,我也不便挽留你们,正好我们商号也打算开拓商路,想在辽宁行省建立分号,这次也和你们随行吧,路上人多也能互相照料,今后你们可以直接去新建的分号交易,也省去很多路上的奔波。”
对于这个建议纳兰鸿当然喜出望外,自己带了这么多东西回去,正担心路上被人抢劫呢,话说自己虽然也绑过票,但那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有了钱粮物资,自然怕人惦记着。
正午,商队集结待发,由关兴几个伙计带队,这次他们要再次踏上北上的路,虽然只是短暂歇息,但沈越这次让他们把家口也都带上了,毕竟此去无需再四处探查,准备到那里长期驻守,不光包袱里装满了安家银子,等分号建立起来,还有更多的奖励。
沈东家可是说了,等他过去的时候,“保证大伙都能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虽然对“赛亿欧”和“白富美”是到底什么不太清楚,但听东家的准没错。
浩浩荡荡的商队慢慢向城门走去,柳若水带着旧明教的族人掺杂其中,历经无数个漂泊的日夜,即将归于那片净土,身份的约束,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十里长亭的送别,带着伤感与期许,走向未知的前程。
望着众人远去消失的背影,沈越也有些失落,命运无常,人总要背负些枷锁,没有与生俱来的自由,不过天大地大,终归会有一处安身之地。
转过身来进门,平兰和王氏等人已躲在门后边泪如雨下,去不敢哭出声来,赶紧安慰起来,
“她们一路上有关兴等人照顾,人多势众,应该不会出事,走了也就真正平安了,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等明年开春耕种之后,我就带你们去那里看看,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同样在街头一处茶楼上,两道身影注视着商队,直到他们出了城门方才叹了口气,
“这些旧明教的人终于走了,若是再拖延下去我可瞒不住了,沈兄弟啊,你可不知道老哥为你多少心。”高升端起茶杯,痛快的一饮而尽,
“这样也好,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当初你来办户籍可是难为死我了,沈小子怕是那时就对你有怀疑了,也是借此试探你,他虽然防备心很重,但从对这些人的安排上看来,是个重情理讲道义的人,跟着他不会亏待你的。”欧阳晨笑着开解道。
“唉,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没意思,处处心机,我是真不想再当暗探了,可惜身不由己啊,欧阳大人不如晚上请我再吃一顿,咱保证,以后但凡有关于你的密告,一定提前通传给你,如何?”
欧阳晨一下站了起来,这些朝廷密探到处搜罗消息,说不定手上拿着多少人的把柄,自己还是不要和他多打交道的好,说不定哪天被同僚撞见,当成自己告密,
“本官为人清正,不惧那些谗言,等我把互市贸易做起来,也算了却了心中所愿,到时候辞官归隐,再请你大吃一顿。不过你可要帮沈小子盯好了,他毕竟年少,涉世不深,朝廷上的浑水说不定哪天就泼过来了。你自己先喝茶吧,本官要去看羊毛纺线了。”
第六十四章 期待()
欧阳晨再次来到烽火商号,督促沈越抓紧纺线,经过一天一夜的晾晒,羊毛已经干燥好了,味道也没有之前那么重了,只是略带些异味,平兰有些强迫症,还不放心,又想出办法,把羊毛堆到屋子里,用熏香熏过,将异味彻底除尽。
因为羊毛纤维不是很长,所以纺起线来和棉花有些区别,沈越在后世倒是见过网上一些达人晒出的照片,纺线之前先要疏毛,有专门的羊毛梳子,看起来像是杂耍艺人用来表演的钉床,密密麻麻的钉子密集分布在一块木板上,作用主要是把羊毛纤维拉松,使其蓬松到最大程度,这样纺线的时候可以拉出很长很长的纤维而不断。
而手工纺线有棒槌纺和纺车纺两种,这次做的急,沈越没时间试验将棉纺车改成纺羊毛,只好先采用棒槌纺,反正人手足够,这些羊毛估计半天就能纺完,棒槌做起来简单,一个圆盘中间穿过长木棍,像是个大号的陀螺,羊毛线条穿过木棍顶端固定的小铁圈,在圆盘旋转带动下,绕在木棍上。
因为之前做背包的缘故,商号的女工众多,都是心灵手巧,虽然是第一次做,但羊毛比麻线和棉线更强韧,而且线也粗,很快就将羊毛纺线完成。
接下来便要织毛衣了,不过沈越对这个可不擅长,自己只是小时候在家见母亲织过,做多帮忙打打下手,哪里懂织毛衣,除了知道多准备点竹签子,啥也记不得了,只好在这些女工面前稍微讲解一下大概方式,让她们自己领悟。
还真别说古人愚笨,很快就有几个妇人琢磨出织法,沈越检查一下,看上倒也可行,虽然只是能织出长条形的如围脖的简单物件,但这也是今后需要的,只要多给她们些时间摸索,相信更复杂的织法也能琢磨出来,到时候毛衣、手套、袜子就都能用上了。尤其以后去了沈阳天气太冷,若能穿上羊绒袜子,会舒服得多。
另外光靠针织也只能做些像毛衣围巾之类的小物件,沈越又让人试验了一下羊毛线织布,做成大点的毯子,今后有大量羊毛等着回收,必须开发出更多的用途出来才行。
看着成功在望,欧阳晨喜出望外,拍着沈越的肩膀说道,
“这羊毛羊肉应该都没问题了,老夫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不过玉米杆作饲料的事进行的怎么样,这个才是重中之重,要是缺了这一项,咱们今后对那些外族就少了掣肘,而且以后去收羊时还会被他们漫天要价。”
他知道沈越很快就要南下了,所以这段时间抓紧督促,及早把这些事情做好基础,自己的前程可都押在这上面了。
“应该差不多了,那些酿酒师傅都是几十年的手艺人,他们对我说的方法也有些心得,咱们找几只羊过来试试,看它们爱不爱吃。”
欧阳晨赶忙吩咐手下去找羊,这几日火锅已在城中风靡起来,已是一样难求,好不容易才找来两只瘦弱的绵羊,大概是店家看这两只羊太现在宰了有些不划算,先养着上膘,否则早就进了客人的肚子。
一处隐秘的院子里,酿酒师傅们小心翼翼的抬出几口小陶缸来,这几日他们吃住都在这里,外面有商号和衙门的人守着。
这饲料发酵虽然比酿酒工艺要简单一些,他们却不敢马虎,玉米秸秆不多,用完就了就得等上一年才行,而且沈东家和县令大人都说了,这些东西可是利国利民的宝贝,比那些酒水要珍贵太多。
沈越命人拆去缸口的泥封,淡淡的酒香冒了出来,发酵好的饲料分成几堆倒在地上,还有些湿润,颜色绿中带黄。
之所以要对秸秆发酵,是为了把其中的粗纤维转化成能被动物吸收的营养物质,提高了动物对粗纤维的消化、吸收和利用率,这样不仅能使秸秆饲料柔软膨胀,而且带有醇香、酸香、果香味,还能增加动物肠胃中的有益微生物繁殖,提高免疫力。
不过毕竟现在没有合适的检测方法,只好由这些绵羊食客根据自己的口味选了。
两只羊嗅觉灵敏,很快就凑上去咀嚼起来,对一旁放着的青草也置之不理,拉着两只羊分别尝过几堆饲料后,终于选出一堆最受欢迎的饲料,这样配方和工艺便能确定下来了。
看着羊儿吃得津津有味,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比自己吃了美食还要舒心,这几天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
欧阳晨却赶紧让人把羊拉走,将剩下的饲料小心的收集到一个精致的罐子里,密封包好,他打算当做样品送回京城,将罐子像是抱孩子一般呵护在怀里。
“这些只是最初级的饲料,今后等粮食多了,还可以加上玉米淀粉,豆渣之类的,比这要好上更多。”沈越看着他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哭笑不得。
“有这样就足够了,再加那么多东西就太金贵了,人都吃不饱饭,哪还顾得上畜生,若不是事关边疆安危,我何尝想为那些牧民操心,咱们再去前院看看,那些姑娘们应该快织好成品了,我再选条最好的羊毛围巾,一并给皇上送过去,他老人家一定龙颜大悦。”
平兰这次倒是客气,不光给了围巾,还送上不少上好的香皂洗液,沈越已经交代过她,这次欧阳晨再派人进京,是要在京城设立驻京办事处的,到时候少不了要到处送礼,真金白银不敢拿出去,这些新鲜商品正好称手,也算是替烽火商号的打开京城的市场做些准备。
应付领导视察可是个麻烦事,好不容易将欧阳晨打发走,沈越这才歇了口气,终于要紧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再过几天就可以安心启程了。对于古代富庶繁华的江南之地,沈越心中充满着期待。
另外也可以见到同为穿越者的沈万三,自己可是有好多事想和他说,这几个月来虽然自己已经逐渐立足,但心中的压抑和疑惑却越来越多,还能不能穿越回去?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造成适得其反的结果?到底今后的路该如何走?这些都不得而知,人总是孤独的,想要找个同类去诉说。。。
第六十五章 启程()
秋高气爽,北风渐起,沈香蕴终于传来消息,季风到来,可以乘船南下了。一块捎来的还有凌飞的传讯,他们已在出海口的码头抓到了一个白莲教的首领,正好过去探得些消息。
启程的日子终于来临,这次沈越打算把平兰和平元一起带过去,不仅是因为有沐英派来的赵猛等人护卫也安全些,而且想让他俩见见世面,锻炼一下,若是自己穿越离开,商号的事就要由她们撑起来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路要自己闯出来,没有人能照顾他们一辈子。
王氏心中真有千般不舍,可也理解沈越的用心良苦,她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不能一同过去,只好抱紧的两个孩子久久不肯撒手。
平兰怕母亲伤心,笑着开解道:“阿娘放心,有沈大哥在,一定不会有事。这次南下大都在船上,不用走路,也累不着,父亲教我要巾帼不让须眉,女儿也是想帮沈大哥些忙,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辛苦。你在家帮我把书院的孩子看好,叫他们别荒废了功课,等把货物卖完了,我们就骑上快马,谁也不管,一溜烟就跑回来见你,好不好”
王氏含泪带笑,低头轻抚着她的发丝,嗔怪道:“傻孩子,自己还是个黄毛丫头还管的挺多,阿娘只是舍不得你”
沈越心中不禁感慨,所谓父母在,不远游,何况王氏现在只剩下这一儿一女为伴,这次长远离开对她来说太过残忍,可是为了将来能让他们独立谋生,不得不狠心了。
来到商号大院的祠堂内,这里供奉着去世的平书文,祠堂外高升、王胖子及一帮随行的伙计恭敬地站在两旁,赖有为带着一众兄弟正在不远处装着货物。
沈越迈进祠堂,在平书文的牌位前站立,上香,叩头,祭拜如仪,这位父亲用生命保护着自己的子女,临死前还把圣火令交给自己,已是接下了照顾她们母女的责任,海上风急浪高,生死未卜,希望他在天有灵,保佑此行平安。
站起身来,王氏端过一碗酒,祠堂内平兰、平元以及其他下人,也都纷纷跪下。王氏将酒举过头顶道:“越儿,愿你此次南下,解了家族之危,稳住沈家的根基,夫君他一定会保佑你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沈越双膝跪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虽然关于自己是沈家后人是个谎言,但也算与沈万三结盟,在这个乱世中互相扶持。
一行人马就走出城门。县令欧阳晨带着一行人等在路旁,
沈越赶紧下马,拱手拜道,
“大人客气了,我这一去山高水长,商号的人就有劳您帮忙关照了。”
“这是哪里话,老夫是这里的父母官,关照他们是应该的,大丈夫俯仰于世,趁着年轻多去闯荡一番,老夫要不是官事缠身,也想和你们驰骋于汪洋之上啊。你小子到了南方烟花之地,可别流连忘返,兰儿姑娘可要把他盯紧了,老夫还等着他回来种地呢。”欧阳晨打趣道。
“沈大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平兰撅着小嘴气恼道,怕欧阳晨这老不正经的教坏沈越,在众人的一片哄笑中,拉着沈越的胳膊走开。
城门外等候的的众商家早已按耐不住,上百辆大车马队聚集待发,不论是押货的伙计马夫,还是领队的掌柜,个个神采飞扬,带着闯荡天下的豪气,望向沈越。
“启程!”
沈越一声高亢的喝令,密集而整齐的商队发动起来,向着临近的滦县行去。
过了正午,商队赶到滦县城外河边的码头,沈香蕴已带着伙计、水手等候多时,纷纷上前迎接,让劳碌的众人先去歇息,由他们将货物装上船去。
“这是沈家船队的洪老大,多年来家族跑海都是由他带队的。”沈香蕴领着一个黝黑的汉子向沈越介绍道。
这人生的极为壮硕,即使在陆地上还是打着光脚板,半卷着裤腿,露出紧实的肌肉,面堂方正,像是个可靠的人,只是粗糙的脸上带着些皱纹,浓眉紧皱,似是有什么难事。
“小东家,你可算来了,小姐说你有勇有谋,这次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洪老大等沈香蕴说完,扑通一声跪在沈越跟前。
他这突然的举动让沈越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沈香蕴,见她面带难色,欲言又止,连忙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
沈香蕴银牙咬了咬红润的嘴唇,犹豫半晌才轻声说道,
“本来你能把祥瑞之事送给沈家,已算了结了咱们之间的情谊,我不想再麻烦你,所以才没有对你多说。这次官场的危机虽然解决了,可是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对手不肯罢休,我本来想多准备些大船帮你把货物贩到南方,可惜在路上就被他们勾结的海匪抢劫,损失了大半的船只,多亏了洪老大经验丰富,用快船救了些水手回来,不然他们都要葬身海底了。”
沈越一听火上心头,要是正当的商业竞争也就罢了,欺负孤老寡女算什么本事,何况自己正指着这次南下挣足本钱呢,他们既然欺负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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