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我们的安身之处,那帮人都是抗明的义士,咱们与他们联合也是江湖道义,我已叫宋师弟和岳师妹借此次攻山之机,混入明军,已备后事不时之需。”
“有人来了。”老二曾广低声说道,他虽不爱言语,行事却极为谨慎。
四人起身拔剑出鞘,却见来人正是宋青,
“几位师兄,幸好你们还没有走远,我循着记号赶了过来。”
“师妹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赵武急切的问道,一边向远处处张望。
“师妹她,”宋青面带悔意,“都怪我武功低微,那些明军言而无信,要将我二人交于朝廷问罪,在逃出军营时,师妹不幸被乱箭射中要害,难以脱身。我着急赶回来就是想让众师兄一起回去,为师妹报仇。”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前去。”赵武说着就要上马,却被吴道崖一把拉住。
“三师弟不要鲁莽,明军势大,先听宋师弟说一下详情。”转而看向宋青,说道,“我问你,师妹到底怎么样了?”
见吴道崖脸色阴沉,宋青哭丧着说道:“我出营后见师妹没有跟出,不放心又回去打探,想要救她出来,却从一个守军口中得知,师妹她已经死。”
“哭有什么用,我等兄妹七人同气连枝,就是死,也要把师妹的尸首带回来安葬。”赵武拨开宋青,骑马就要冲出去。
“像你这样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我何尝不想为师妹报仇,但咱们应当谨记先师遗命,以复兴我教为重,待来日方长,必教那些人血债血偿。”吴道崖制住赵武,痛心疾首的说道。
老四赵无极也上前扯住马缰,向他劝解。
赵武见几位师兄弟都不支持他前去,只好跃下马来,狂吼一声,甩手一剑飞出,剑身没入一块巨石之中,嗡嗡直响。
待至夜深人静,宋青起身来到一处峭壁,见有人影早在此等候,
“你可得到那东西?”
宋青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那个人接过翻开看了一眼,又瞬间收入袖中。
“虽然你这次没能留在军营,却也有所得,岳师妹之事不要再提起。待来日起义建国之后,我为国师,你便是我全真教掌教。”
“谢师兄抬爱,只是这次那帮人吃了大亏,怕是以后不好相与。”
“那群人只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被那个该死没死的人糊弄,咱们真正要结交的,是他们身后之那些人。”
夜风袭来,宋青感觉身上有些寒意,看向方才休息之所,那跳跃的篝火如鬼影闪动。
军营之中,沈越却放松下来,宋青一走,圣火令的麻烦也消除了,看来谨慎一点不是坏事,只是一想到那背后的神秘势力,又有些头痛,有敌人不怕,但问题是暗箭难防,自己现在对那些人一无所知,却是不好应对。
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沈越又来到岳灵儿的帐中,她毕竟有功夫的底子,又经过马良开出些补血养元的汤药,已经能够起身自行进食。
“你师兄宋青已经离开了,据说临走时盗走了宝藏中的一件东西。”沈越等她吃完,低沉的说道。
岳灵儿听后一言不发,沈越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打开放在桌上,正是当日宋青来投,献上的那支诡异红花,
“你师兄取走什么东西我并不关心,只是这个东西却关系到我军中将士生死,还请你把知道的情况告知与我。”
“我听大夫说,是你输血给我续命,那么就还你这个恩情,此物我也所知不多。”岳灵儿伸手拾起将那朵花放在手中,继续说道,
“当初在大青山,凌师兄执意不愿北上,怕是已经知道些端倪,可惜我没有听他所言。后来到了此地,我们会合了一群人,据吴师兄介绍,说他们是抗击明军的义士,但我偶然偷听到他们其中两人密语,竟是怀疑凌师兄暗得了那件东西,想要回去追杀他,我当时激愤难平,便出手将二人击杀,从他们身上寻到了此物。”
“那你的伤是他们的人所害?”
“不是,”岳灵儿摇摇头,“我找吴师兄说明此事,他对我的话不太相信,便要我领他前去查看,哪知其中一人并未死去,吴师兄竟当着他的面对我暗下毒手,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人是什么身份?竟使你师兄做出这等禽兽之举。”沈越对那吴道崖的所为极为恼怒,痛恨的说道。
“那人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但大概就与这支花有关,当初我将他交给师兄时见他脸色大变,说了句黄泉鬼花。”
黄泉鬼花?不就是彼岸花,沈越从后世电影中听过此花名,做了些调查,据说此花生长于坟墓阴森之地,是黄泉路上之花,接引生死彼岸。这花在长江流域曾有种植,却不多见,但在日本尤为盛行。那人竟能让吴道崖做出如此行径,背后必有极大的实力,难道是倭寇之流?明朝倭寇猖獗,他们确有可能使吴道崖这种野心人有攀附之意。
如今这些明里暗里的势力都纠缠到圣火令的事件中,沈越感到一张充满阴谋的巨网正慢慢铺开。
第二十八章 未死之人()
沈越虽然想去打探那些争夺圣火令的势力,好早日集齐五枚圣火令,可现在还是实力微弱,难以与之相争,还需蛰伏,静待时机。
此次北征已经结束,但军中也有些损伤,要修整几日才能开拔。沈越被马良缠得有些麻烦,自己知道的那些医疗经验这几天差不多被他掏空了,为了躲开他,便与军中将士混在一起,顺便也了解些行军打仗的事宜。
虽然明朝火器已有极大进步,但由于技术和材料限制,不能完全依赖,仍然是以冷兵器为主,日常训练多是些军阵演习。
沈越虽然知道些电视上看来的现代军队训练之法,但自知不合时宜,因为战术和军事素养等都很大程度建立在军械基础上,没有现代化通信支持,没有完备的后勤保障,也没有强大的火力支持,光靠电视中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就想对明朝军队进行改建,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些天相处,沈越与那些将士已打得火热,一旦训练结束,一群人便聚在一起,拉着沈越让他讲一些新西游记的故事。这些人都是劳苦出身,对西游记中乘风破浪,勇夺财宝的事迹十分憧憬。
“上回书说到那孙悟空乘船出海,不幸遭遇海难,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身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当中,满眼都堆满了金银珠宝,一些虾兵蟹将穿梭其中,一个美人鱼站在身前。美人鱼你们知不知道啊?就是上半身是个美貌女子,下半身却是鱼身,这美人鱼可都是体态轻盈,人间绝色……”
“咳…咳”沈越正说得起兴,听身后一声轻咳,转头一看,却是那常茂在挤眉弄眼,原来沐英也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听着,有些咬牙切齿。
沈越尴尬的站起身,挠着头向沐英见礼,沐英却不搭理他,转身向军帐行去。沈越只好在身后老实的跟着。
进到帐里,沐英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你这小子怎去讲这些荒唐无稽之言,你精通奇门遁甲,又身怀医道,当思尽心治学,将来为国效力,我已上书朝廷,等回师之后许你个要职。这些日就不要再勾搭那些将士了,否则还未南下,却都离营出海,叫我怎么领兵。”
“沐将军所言甚是,我辈当思精忠报国,这小子就是缺些管教。”常茂在一旁应承道。
沈越见他谄媚的样子气急败坏,就你这德性还好意思说我,是谁整夜挑灯夜读,拿着本西游记却自诩关云长再世,哪次说书不是你鼓噪的最欢。
压下心中的火气,沈越小心答道,
“多谢沐将军抬爱,只是在下身为商贾,何德何能敢参与朝堂之事,但求活得自在。近日见军中演练枯燥,才说些趣闻,以解将士征伐之苦,日后自当谨记将军教诲。”
沐英见沈越虚心认错,叹了口气,双眉紧皱道:“你既有输血续命之术,当会些起死回生之法,本将有一事要你帮忙。当今马皇后是我义母,蒙她恩德将我抚养长大,可是近来听闻她忧思过度,身体日渐衰弱,朝不保夕,你可有法医治?”
沈越听他说起马皇后,有些感慨,历史上马皇后确实在明年就会因病而死,据说沐英听闻伤心过度,竟咳出血来,这沐英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虽然自己也听过写大脚马皇后的轶事,对她也有好感,但自己的医术却不实际,即使有圣火令发挥奇效,也难保能够救治,万一出事,凭朱元璋的脾性,自己难免被知罪,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小人哪有起死回生之术,生死在天,医道只可救病,难以救命。在下只是听海外传闻方才知输血之法,其他之病,怕是也无可奈何。”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不难为你。只是这次攻山,从几个俘虏口中得到个消息,方才有此一问。”沐英神色黯然说道,
“那几个俘虏临死前供出了一个该死却没死之人。”
该死却没死之人?沈越知道这些俘虏中必有那神秘势力的人,虽有心去打探,但自己不方便审问,如今从沐英口中得到消息,却是这么一个诡异的答案,听他口气,这个人难道是起死回生,所以才说该死却没有死吗?
“将军所说的可是那个人?”常茂急切的问道。
“的确是那个人,没想到他竟卷土重来,这大明刚刚安定,怕是又要卷起一场腥风血雨。”沐英面带悲苦。
沈越听他二人打哑谜有些扎耳挠腮,究竟是什么人让他们如此讳莫如深。
走出帐来,沈越将常茂拉到一边,急切的问道:“那人究竟是谁?竟让将军如此不安。”
“此事事关重大,不便讲与你听,不过嘛……”常茂拉长声音,却不讲下去。
沈越见他卖关子,便明白他想借此敲诈一笔,一肚子坏水竟也用到自己身上,怒道,
“既然是军中机密,那我就不难为茂太爷了,还是乖乖回我的营帐,好好算一下此行用去了多少银两。”
常茂一听沈越要去给他算账,被抓住痛脚,赶忙拉住沈越,笑道,
“咱兄弟都是自家人,好说好说。只是此事你莫要声张出去,”常茂附耳低言,“那个该死没死之人,是小明王韩林儿。”
小明王韩林儿?沈越大吃一惊,历史上记载,韩林儿与其父亲韩山童以白莲教和摩尼教发展信徒,起义抗元,韩山童被元军所杀后,韩林儿被刘福通等义军尊为小明王并称帝,刘福通兵败,朱元璋借机拥韩林儿回滁州,后来在朱元璋南京建都时,据说小明王被沉江而死。难道他真的起死回生?
而小明王等人宣扬的摩尼教即是明教,他必然知道圣火令的一些秘闻,此次派人前来寻找圣火令有什么内幕,而他起死回生这种奇异之事,极可能也与圣火令有关,说不定他手上就有圣火令,得其异能相助方才没有死去。
沈越的大脑极速思考着,怏怏的回到军帐,虽然得到圣火令的消息,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心狠手辣的吴道崖,彼岸花之后的倭寇,该死却没死的小明王,一个个谜团接踵而至,让沈越心情颇为沉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忽然帐外一阵马匹嘶鸣将他惊醒,赶忙起身出来,却见赵猛拉着一人跑来,近前一看,竟是满面尘土的高升,沈越心底咯噔一下预感不妙。
高升见到沈越,急跑上来扶住他的双手,说道,
“沈东家,商号出了意外,平兰被人绑走了!”
第二十九章 回城()
沈越一听平兰被绑走,心急如焚,自穿越而来,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已深深刻印在他脑海里,当做此世至亲之人,如今有人触此逆鳞,让一向谨慎的沈越怒火中烧,恨不能飞驰而去将她解救出来。
但现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决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既然是被绑去,就还有一线生机,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沈越将高升领入帐中询问其详细情形。高升从背包取出一封信,说道,
“九天前商号的铁匠作坊被盗,遗失些弓弩,我就带着伙计在那里看守,没想到他们声东击西,在家里将平兰绑走了,柳小姐追踪他们而去,一直未归。那伙人留下一封信,上面要沈东家在半月之内回城去换人,我将商号的人交给官府保护后便星夜兼程赶了过来。”
沈越接过信件仔细查看,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要自己有何用?如此急切的逼自己回去,并且算准了自己要想准时赶回,只能在大军开拔之前孤身出营,他们怕是不会等到自己回城,而是在半路就要下手。
情况紧急,沈越也来不及多做考虑,带着高升去找常茂沐英说明原委。
“你小子莫要焦躁,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找你?”常茂笑着说道。
沈越见他神情从容,这茂太爷诡计多端自己也是见识过,必是已有想法,连忙向他询问。
“在咱们看来,你这小子最大的能耐就是制造火器,此次北征也闯出些名头。你是否记得当初咱们去阻击来援的五千元兵时,他们能够绕路进山包抄,那时必有熟悉地形的本地人接应,所以大有可能时他们逃散后想要抓你回去,只是你一直在军中不便下手,这才使出调虎离山之计。”
沈越听常茂分析确有道理,自己身怀圣火令的消息并未走漏,而且按时间来算,也只有那伙人有可能赶回魏县做此计策。
“既然事关军中要务,还请将军调拨些人马给我,万一我真被他们抓走,恐怕会被他们压榨出些机密。”沈越向沐英说道,现在关兴等人不在身边,只有高升陪自己回去的话必然危险,最好能带些将士陪同,并非沈越怕死,而是希望能够尽量掌握主动权,才好从容布置,将平兰安全救出。
“我军中人马皆受朝廷管制,哪能因你个人之事随便出兵,能容你自行离去已是破了规矩,莫再提借兵之事。”沐英严肃的说道。
沈越见他难以说情,常茂在一旁也不为所动,愤愤地叹了口气,起身告退。
虽未借到兵马,但沈越却无心耽搁,此行即使危险当前,也要将平兰救出,到时候再临机应变吧。当即与高升打马出营,奔魏县赶回。
二人一连跑了一天一夜,轮换骑着的四匹马都劳累不堪,便找一山林溪水边休息片刻,二人刚要弯身喝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轰隆的马蹄声,听上去足有两三百人马。
沈越起身站起,心道那些绑匪竟这么快就现身了,叫住要起身上马的高升,面带从容地走到山路上。
待那群人马赶到近前,却是铠甲鲜明有些熟悉。
“沈兄弟走得好快啊,我们一路未停这才追上。”领头的人下马说道,竟是赵猛笑呵呵的走过来。
“怎么是你们?”
“沈兄弟莫要埋怨沐将军,他当时没有答应出兵并非见死不救,那些绑匪能够打探出你的消息,必是在军中有奸细,如果直接让你领兵出来怕是会让他们提前做好防备,所以才让我等暗中出营,前来相助。”
沈越听他解释,心下大为感动,自己与沐英相处不多,对他的严厉也有些畏惧,当时出营心里也曾不忿,却没想他竟这样心思细密,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到,那个灰白头发的单薄身影浮现在眼前,心里顿感酸楚。让他回想起自己的父亲,一样萧瑟的背影,也是这般严厉,却总在默默的为自己着想。
沈越背过身去,擦去眼中的泪水。
有这一行人马相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