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行军大夫处理好岳灵儿的伤口后,沈越屏退众人,从怀里取出一个铜制的小药壶,这药壶之中是人参酒,而圣火令也一同浸泡在里边。这样不仅可以隐藏好圣火令,即使自己被人抓住也不会搜出,另外这壶药酒也能得到些圣火令的奇能,以备不时之需。
沈越把昏迷的岳灵儿抱着坐起,轻启朱唇将药酒一点点的喂入口中,这女子身材娇小,抱在怀里柔弱无骨,身上的血腥气中却带有一丝丝少女的清香,几口酒下去,惨白的脸上浮现些红润,看得沈越有些心猿意马。
沈越连忙摇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脑海,这岳灵儿身受如此重伤,不知经历了怎样惊险的厮杀,眼下救人要紧。
虽然知道圣火令泡过的药水有奇效,但沈越预料对岳灵儿这种重伤恐怕也难以救活,暂且只能吊住她一口气,争取些救治的时间。
走出帐外,沈越见行军大夫站在一旁等候,这人名叫马良,前几日救治疫病时,便是他听沈越讲过的医理后又配出辅助的汤药,因此沈越和他有些交流。
“你可有些医疗器械,我想看一下是否有能用的?”沈越冲马良说道。
“大人真有救治之法?在下帐中确实有一些工具,请随我来。”马良对沈越的医术早已拜服,将他视为同道中人,所谓达者为师,说话很是恭敬。
二人来到马良的帐中,明朝医生虽然地位低下,但在军中颇受优待,都有自己单独的营帐,他这个帐篷虽小,却是摆满了各种医书药材。
马良取出一个精致的药匣,将各种工具一一展出,如数家珍的介绍起来。这些东西都有些奇形怪状,但也能分辨出有手术刀、镊子之类的器具,毕竟中医发展至今已有大成,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
“我想采用输血之法,需要带孔的针头和导血用的软管之类的东西。”沈越见他一提起医术说得起兴,现在时间紧张,赶忙制止。
马良听是要输血续命,眼冒金星,
“大人竟有如此神术,在下行医多年闻所未闻,只听说过古有奇医可以换人肝肾,在下也有尝试,却不得其法,还请大人教我。”
沈越见他颇有些后世技术宅男的潜质,耐心说道“这输血并不简单,不光要防止感染病菌,还要区分血型,只有受血人和输血人的血型匹配才可以。”
沈越的医疗知识肤浅,只能大概和他说一下,自己并无治伤的经验,跟他说明一些也好由他下手诊治。
略一沉吟,马良取出一个如注射器一样的东西,头部是一段寸许银针,连有一段三四寸长的细筒子,做工精细。
“此乃筒子针,以白银制成,是元朝齐德医师所创,在下对其做了些改进。这筒子针可将药液由针头推入体内,原是用来治疗疮痛的。大概可以作为大人所说的针头,只是所需软管却没有,不过我想有一物可以代替。”
马良说着将沈越晾在帐中,自顾自的跑了出去。
沈越端详着这个筒子针,深感古人手法精妙,已得注射器之形,若是能够以此持续发展下去,何至于后世中医的尴尬地位,可惜这古代将医术视为贱业,多少技艺因此失传。
沈越正在叹息时,马良满头大汗的跑进来说道,“大人看这个可否替代?”
只见他手上捧着一段白色软管,手上还带有些血迹,竟是是从牛或马身上取下的血管,沈越暗道果然没找错人,自己过于局限于后世的经验,不如这马良变通。现代医学倒有过用牛的血管给人移植的成功案例,用来输血也勉强凑合。
至于血型验证,沈越虽没法检测出类别,但是从后事一些野外求生节目中看过,可以用生理盐水法将受血与各个待输入血液分别混合比对,这样只需确定出和受血人一致的血液即可。
沈越找到赵猛,他身为校尉手下有一些人可用,听说沈越要输血救人,也不含糊,拉上十几个弟兄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这些兵士进帐听闻要输血,以为要以血换命,对这种陌生医术都有些发憷,令赵猛有些气恼,
“沈大人既救了我等性命,咱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如今要用拿去便是。”
沈越见他身后兵士惴惴不安,面带愧色,也不好强行命令取血。输血虽不致死,但若是心存惧怕,难保不会在心理暗示下生出意外。眼下只有马良还跃跃欲试,只好连上自己一块验血,先给他们做个示范。
一番检查下来,三人中只有沈越血型与岳灵儿相配,让马良一阵懊恼,不过想到能目睹这旷世奇术也兴奋起来,当下对筒子针和取来的血管用烈酒消毒洗净,按照沈越的指示给二人连接输血。
直到沈越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赶紧叫停,众人见他拔下针头后,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外倒也无事,纷纷上前卷起胳膊,
“她刚刚输完血,先缓一缓观察一下,稍等几个时辰再试。”
众人退出帐外留沈越休息,不一会儿,马良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这是在下配制的补血方剂,请大人服用。”
沈越见他这般殷勤,必是有事相求,笑道:“你可有事要说?”
“在下原是官宦世家,因母亲病重不治而亡,便立誓弃文习医,师从许昌滑寿门下,因在下对其医理多有不解,暗中做了解剖人体之事,被视为不敬逐出师门,世人听我传言无人问津,家族以我败坏门风而不得归。后来便投身军旅,这里多有死尸,可供研究。但在下愚钝,不得其法,还请大人收我为徒,传授医道。”
马良跪拜在地上,一边诉说已是热泪盈眶。
沈越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一心习医却被当做异类,只能在这军中与尸体为伴,先驱者大多是可悲的,不为世人所容。历史上没有听过马良的传闻,想必是医道未成便消弭在这人世间,一个小人物对医术的执著,对世道的抗争,可歌可泣亦是可悲可叹。
“我所知不多,忝为医师,不过有些见解可慢慢与你交流。”
沈越对马良这样执着于自身信念的人有些敬佩,希望能借他将后世的一些医学经验传扬出去,这样不光有利于百姓,对沈越来说,这样的人越多,自身也就越安全,因为自己才是这世上最不该存在的异类。
二人还在交谈,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凌师兄!”
第二十六章 背叛1()
山顶元军营中,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军帐里徘徊,正是当初在大青山转移宝藏的元兵统领莫日根,此刻他已没了初得宝藏时的意气风发,显得灰头土脸,面带焦灼。喃喃自语道,如不是自己贪恋财宝,企图据为己有,没有按照命令去和接应的人马汇合,转而北逃,何至于今日被明军重重围困。
这一路行来,虽有一些山匪流寇尾随抢劫,大都是些土鸡瓦狗,但却有两股神秘势力如附骨之蛆,让他不得安宁,幸亏行至此地,用财宝骗得一处险峻的山寨,这才能稍微缓口气。如今明军这两日又加紧了攻山,形势危如累卵。
“将军,明军此次前来,所带火器尤为犀利,恐怕关口难守,现在下面已经有些不利的传言,不知将军有何示下?”副将在一旁问道。
“那些混账都该杀了,尽是些贪得无厌的鼠辈!”莫日根火冒三丈,一脚踹翻身前几案,“你去点齐咱们本部兵马,准备好今夜突围,另外取出些银两赏给那些招来的流匪,让他们在前面抵挡三日。”
“末将这就去安排,将军请放心。”副将躬身告退,出得帐后,脸色却有些狰狞,“你这厮还有脸骂他们贪财,若不是你见财起意,哪会落得如此下场,若再听你安排,我等都要命丧在此,今夜就请你为兄弟们谋个出路吧。”
山下明军一处隐秘的军帐中,沈越正小心的给床上的岳灵儿喂水,她自输血之后虽有恢复,却仍是昏迷不醒,只是偶尔梦呓般呼喊,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凄美的面庞让人看得心疼。
沈越叹了口气,走出帐来,却见马良忙忙碌碌的转来转去,自从向他讲了些现代医学经验之后,马良变得极为亢奋,缠着军中工匠给他做了很多器具,他毕竟师出明朝大医滑寿门下,自身又极为聪慧,对沈越的指导一点就通。此时眼巴巴的望着远处,念叨着攻山早点结束,多有些伤病才好,好使他施展一下新学的医术,让周围的将士听了,对他都有些惧怕。
天亮时分,终于传来消息,元兵营寨已经攻克,首领莫日根被手下斩首献上,明军押着财宝俘虏浩浩荡荡的走下山来。
见沈越在营外等候,常茂下马笑道,
“沈东家这次可要发笔大财,你那飞天雷所助甚大,怕是我等兄弟拼死拼活,都没你挣钱这样容易啊。”
沈越见他开玩笑,却也没心情去想那些事,远望着人群中的宋青,心下疑惑,这全真教难道真的归顺了朝廷?却不知他所说的那伙敌对势力怎么样了,向常茂打探了一番,却也没什么收获,自己这边还是小心提防为好。
此次大捷所获财宝甚多,众将士都是红光满面,呼喊着大摆庆功酒宴。
沐英招来沈越,笑呵呵的说道:“你小子这次立了大功,那些火炮的经费也一并给足你,待回师之后,你商号还要多多制造,以备我军南下之用。”
“多谢将军抬爱,我烽火商号必当尽力而为。只是在下不喜金银这等俗物,不知这宝藏中有什么珍奇,想挑选一二,请将军准允。”
沐英听此有些欣喜,他急待南下正缺粮饷,能省些银两正合心意,便吩咐人带领沈越前去挑选。
这些宝藏确实动人心魄,上百个大木箱摆在眼前极具震撼,沈越行走其中,一一打开翻检,一边对这些珠宝评头论足,一边对元军搜刮民财大肆批判,听得身边的随从都有些厌烦。
沈越趁他偏过头去,赶忙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放入木箱中,转身疾走,掀开一旁的木箱说道:“这些翡翠玉镯倒是新奇,正好拿几个回去给我家娘子看看。”
随从对他挑三拣四早已厌倦,见他终于选定,便登记好账目领他出来。
沈越出来后急忙找到赵猛,如今在军营中能信任的除了常茂便是他了,
“赵大哥,你我一见如故,如今兄弟有一事不便与沐将军说明,只好请你帮忙。”
“沈大人不必客气,咱上次输血没能尽力,早就心中惭愧,不论刀山火海,你但说无妨。”赵猛拍着胸脯说道。
“我怀疑那宋青投靠朝廷另有居心,只是他此番攻山也有立功,不好向沐将军直言,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极有可能为财宝而来,怕是要混进来行窃,还请你找人看护好那些东西,以免生变。”
赵猛一听不是什么难事,便答应亲自带人暗中看守。
沈越放下心来,这赵猛性情耿直,对自己所说十分信任,若是找那诡计多端的常茂,怕是要多费上些口舌。
这次暗中将一个锦盒放入宝箱中,其中便是藏了一块伪造的圣火令。这宋青若在军中日久,难保不会查到自己这边来,他若假意投靠朝廷,必是想借明军之手夺来宝藏,并赶走敌对势力,这番心机实在难以应付。如果能用这假的圣火令将他引走,那自己的危险就能转嫁到他们身上,自己也好安心发展,徐徐图之。
回到岳灵儿的军帐,见她仍是昏迷,沈越摇摇头,端起一碗糖水,小心的喂向岳灵儿。
突然,怀中的岳灵儿睁开双眼,伸手将一块破碎的瓷片抵在沈越的喉咙上,艰难的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这丫头太没良心了吧,我为了救你可是差点丢了性命,你放心,我没有恶意,这里是明军军营,在我这没有人敢伤你。”沈越无奈答道,这小丫头倒是警惕,竟然骗过了自己。
见岳灵儿颤颤巍巍的要起身离开,沈越连忙抓住她的手说道,
“你身上的伤势很重,这么出去太危险,我知道你是全真教的人,你师兄凌飞便是我的好朋友。”
沈越怕他出去见到宋青露馅,而且还要从她口中打探那个神秘势力的消息,只好编个谎话将她稳住。
听沈越提起凌飞的名字,岳灵儿停了下来,却仍带些敌意,
“我凌师兄虽是在六位师兄中排名最末,但论武功和悟性却是最好的,这江湖之中都难有人匹敌,怎么会与你这样的书生做朋友?”
沈越听她一说有些脸红,
“在下虽然不会功夫,却也做过一些仗义为民之事,那凌飞也称得上是个侠客,自然愿与我相交,现在他正在大青山中给我帮忙,我若是坏人,怎么能从你师兄手下活到现在?”
“你说的这些倒也合情理,那我就先在你这里养伤,之后你要带我去见他。”岳灵儿说话软了下来,见一双玉手还被沈越紧紧握住,赶忙抽出躺回到床上。
沈越见她面带羞涩,心道这丫头倒是好哄,真不知该说她是聪明还是天然呆萌。
第二十七章 背叛2()
“你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沈越看向岳灵儿,此时她对自己仍有些戒心,不便直接打探圣火令及神秘势力的消息,只好旁敲侧击。
听此一问,岳灵儿呼吸急促起来,眼里有泪花闪动,呜咽的趴在床上。
沈越知她有难言之隐,也不好再刺激她,先给她些时间缓一缓,便帮她盖好身子,走出帐来。
军中已是一片庆贺之声,沈越不想参与其中太过瞩目,便到马良的营帐去看看。
此时天色虽暗,这里却火把通明,一些受伤的将士还在此诊治,一群人围在中间,却是那马良在施展输血续命之法。
经过沈越示范,众人对这种新奇医术已不再抵触,一些相好的兵士都放心让马良检测后输血,能够与生死弟兄血脉相融,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骄傲,让马良等人忙的不亦乐乎。
忽然,远处传来锣鼓警报,沈越随众人赶了过去,是那存放财宝之地发生混乱,几个看守的兵士浑身浴血躺在地上,赵猛从一旁出来,将沈越拉到暗处,低声说道,
“正如大人所料,刚才确有一个黑衣人从中潜出,我等在暗中发现,便敲锣示警,只是此人身手极快,那些看守的士兵没能把他留住,我等也来不及追上。”
“这黑衣人极有可能是那宋青,你先带人赶去他的营帐查看,然后再报于沐将军,但不要提起我。”沈越心道一定要把那个宋青惊走,最好赶快带着圣火令离开,让他们那群人去厮杀吧。
赵猛虽对沈越之意不解,却也不多问,转身领着手下而去。
军中戒严了约一个时辰,据说那宋青已不见踪影,幸而财宝没有损失,除了一个空空的锦盒让负责记录的小吏有些头疼外,众将士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军营之外,一处山中密林,四个身影聚集在一起,为首的正是全真七子老大吴道崖。
“吴师兄,如今明军将宝藏夺去,咱们还要和那群人一路追查下去吗?”老四薛无极问道。
“我看还是等宋师弟和岳师妹回来咱就去昆仑山,这次也劫得些银两,在那里可以重振师门。”老三赵武上前插话。
吴道崖长吁一声,捋着长须说道,
“无量天尊,我带诸位兄弟到此就是想早日重振师门,可是当今天下,朱元璋残暴无道,屠戮忠良,祸害百姓,世间哪里有我们的安身之处,那帮人都是抗明的义士,咱们与他们联合也是江湖道义,我已叫宋师弟和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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